龙渊静静站在铜镜前,百虹和晴丫儿两位宫女小心为他整理着身上的皇袍,身后响起轻盈的脚步,却是紫芜端着亲手烹制的银耳燕窝粥走了过来。
龙渊对这个萧逆寒送来的宫女充满了戒心,伸手接过燕窝粥吃了一口,只觉入口滑腻香糯,实在是绝等的美味,他本想赞上两句,脑筋却是一转,将手中的镶金玉碗重重摔倒了地上,怒道:“送上这么难吃的东西,难道是想谋害朕吗?”
紫芜俏脸吓得煞白慌忙跪倒在地上:“陛下息怒,是奴婢的错!”
龙渊重重的拂了拂衣袖,转身向门外走去。出门正遇到小太监祥贵,祥贵慌忙跪下:“主子,今儿起的好早!”
龙渊没好气道:“朕是怜惜你的这颗脑袋。”
祥贵笑道:“多谢主子!不过刚才邱总管传话说,太师昨晚生病了今儿不用上朝了!”
龙渊勃然大怒道:“他病了便不需上朝吗?连上朝之事朕都做不得主吗?”
祥贵吓得慌忙哀求道:“主子,主子,您说话千万小心一些!”
龙渊强压怒火,这时候看到邱富海慌慌张张的向这边走过来,满腔怒火总算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怒喝道:“邱富海,你给我滚过来!”
邱富海这次没有像过去那般当真滚着过来,而是快步奔到龙渊的身前,跪下,苦着脸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龙渊看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喘口气再说!”
邱富海道:“昨儿惜春楼突发大火,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包括春深巷、太平大街在内的十二个街巷全都受到波及,百姓死伤无数,整个康都乱成了一团!”
龙渊内心剧震,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一般呆在那里,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他第一时间就已经断定这件事肯定和自己有关,昨晚自己前往惜春楼,当夜就发生了这件惨案,脑海中浮现出芊若那张含幽带怨的俏脸,如果不是自己强出头,也不会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龙渊眼前一黑,身躯晃了晃,若不是祥贵及时扶住他的身体,他定然要坐在地上。
龙渊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命扼住他的喉头,让他就快窒息过去,过了好久方才缓了一口气,心中暗忖:“廖其园不是傻子,从昨晚他在自己面前的表现看,他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理由将这件事闹大,就算有萧逆寒在他背后撑腰,他也不会做这种于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难道说事情已经传到了萧逆寒的耳朵里?可是是谁走漏了消息?难道问题出在自己周围人的身上?”,他低声道:“邱富海,你去把昨晚出宫的记录给我拿来过目!”
邱富海微微一怔,不知龙渊心中打得什么主意,他转身去了,不久后,便回到龙渊的身边,低声道:“昨晚出宫的记录奴才都规整好了!”,他将记录放在龙渊面前的桌上,小声道:“陪同陛下出宫的随从中,只有傅子善出去过……”
龙渊紧紧咬住下唇,低声道:“邱富海,你去把傅子善给我传到仁宁宫,就说我有要事交代。”
“这……”
龙渊目光森然道:“若然你胆敢走漏半点风声,我绝不会顾及咱们主仆之间的面子。”
邱富海连连点头道:“奴才知道。”
傅子善来到仁宁宫之时,龙渊正在那儿练剑,看来已经练了不少时候,身上的武士服都被汗水湿透。
龙渊看到傅子善进来,笑着收起宝剑:“傅子善,你来得正好,朕想让你指点指点我的剑法。”
傅子善看到龙渊神情和蔼,这才放下心来,恭敬道:“小的那点微末道行,哪敢在陛下的面前献丑。”
龙渊笑道:“谁不知道你傅子善在禁宫护卫之中剑法第一。”
祥贵端来茶水,龙渊拿起茶盏饮了一口道:“先陪我饮茶,等朕休息一会儿,再陪我练剑!”
傅子善和邱富海都应了一声,接过祥贵递来的茶盏,谢恩后饮了。
龙渊将茶盏放在几上,平静道:“我听说昨儿惜春楼大火,将春深巷烧了个一干二净!”
傅子善内心怦怦直跳,想不到小皇帝终究将话题转到这件事上,他抿了抿嘴唇,装出有些错愕的样子:“奴才今晨起得很晚,并没有听说这件事呢。”
龙渊微笑道:“廖其园这混账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傅子善沉吟道:“奴才愚笨,想不透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龙渊猛然扬起手掌重重在茶几上一拍,怒喝道:“傅子善,你昨晚出宫之后去了哪里?”
傅子善心中一惊,慌忙跪倒在龙渊面前:“陛下……奴才……奴才回家去看老娘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四肢酸软无力,目光望向几上空空的茶盏,心中大叫不好,想不到一时疏忽竟然中了小皇帝的圈套。
龙渊挥了挥手,祥贵领着四名小太监从一旁冲了上来,将傅子善反手捆绑起来。
邱富海颤声道:“陛下……”
“给我住嘴!”龙渊怒喝道。
他大步走到傅子善的面前:“傅子善,你当朕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
“陛下!奴才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事!”
龙渊冷笑道:“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昨晚去太师府做什么?”龙渊其实根本不知道傅子善是否去过太师府,他这样说是存心使诈。
傅子善脸色骤变,他颤声叫道:“陛下,奴才是向太师去报平安,决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他还以为龙渊当真派人跟踪了自己,心虚之下,竟然将行踪坦白。
龙渊知道的确是傅子善告密,心中怒火更炽,他咬牙切齿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跟太师报的什么平安,自己的主子是谁都认不清了?”
傅子善惊恐之下连连叩头。
邱富海生恐事态扩大,低声哀求道:“陛下,这件事不如等太师过来处理!”
龙渊双目圆睁,流露出森然杀机,看得邱富海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胆战心惊的垂下头去。
龙渊低声道:“祥贵,给我狠狠地打!”
祥贵得到主子的命令,和另外一名小太监操起手腕粗的棍棒狠狠向傅子善屁股上打去,打得傅子善哀嚎不断,他空有一身武功,可惜被龙渊设计在先,浑身酸麻使不出任何的力量。
龙渊不说停止,几名小太监自然不敢停手,他们轮番上阵,打了五十多棍,可怜傅子善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邱富海不忍再看,将脸扭过一边。
龙渊冷笑道:“对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绝不能手软,你说是不是?”
邱富海连连点头。
“你说他该不该死?”
邱富海慌忙附和道:“该死,该死!”
龙渊微笑着从几上拿起利剑,反转剑柄送到邱富海的手中:“邱公公既然说他该死,就由你亲手把他解决吧。”
邱富海吓得两腿一软,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上:“陛下……您……您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龙渊若无其事的端起几上茶盏:“区区一个奴才而已,朕都做不得主吗?”
邱富海颤声道:“陛下,傅子善若真的是太师的人,杀掉他,后果可谓是不堪设想……”
龙渊凝视邱富海的双目:“邱公公是谁的人?”
“老奴是陛下的奴才!”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龙渊挥袖将茶几上的茶盏拂落在地上,茶盏全都摔得粉碎。
邱富海横下心来,拿起宝剑颤巍巍来到傅子善的面前,傅子善看到眼前情景,已经知道今日断然无法活命了,他咬牙切齿骂道:“龙渊,你这个小畜生竟敢如此害我,终有一日,太师会为我报仇雪恨……”
邱富海大叫一声,双手握剑猛然戳入傅子善的心口,冰冷的剑锋从傅子善的后心露了出来,傅子善的身躯软绵绵倒了下去,邱富海宛如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一屁股坐到在地上,白净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
看到傅子善死在自己的面前,龙渊心中的怒气才稍稍减轻,他站起身,来到邱富海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邱公公,朕没有看错你,不过……这傅子善毕竟是四品带刀护卫,你杀了他,只怕萧逆寒不会善罢甘休!”
邱富海心中暗暗叫苦,感情这小皇帝要把杀死傅子善的罪责推到自己的身上。
却听龙渊话锋又是一转:“邱公公不必害怕!”他挥了挥手,祥贵将一包金银细软塞入傅子善的怀中。
龙渊道:“传朕的旨意,傅子善身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竟然趁着职务之便入宫行窃,其罪当斩!邱公公杀贼有功,赐黄金百两!”
“谢主隆恩!”邱富海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龙渊微笑道:“邱公公,太后那里该怎样说,我想你是知道的,若然兴起什么风浪,我只怕会怪罪到你的身上!”
邱富海在地上长跪不起:“陛下,奴才已经说过,心中只有你一个主子!”
龙渊哈哈大笑,此时方才感到胸中一阵畅快,迎着宫外透入的晨光向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