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忠奸】(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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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书廖其园慌慌张张的来到萧逆寒身前,颤声道:“太师,出事了!”

萧逆寒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其园啊,你毕竟是兵部尚书,遇到一些事情,就慌慌张张,阵脚大乱,成何体统?”

廖其园低声道:“那……那小皇帝把傅子善给弄死了……”

萧逆寒双目中闪过一丝寒芒,随即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一个奴才而已,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好慌张的?”

廖其园道:“太师,这小皇帝最近有些不对啊,昨晚他杀掉我两名手下,今儿一早又将傅子善弄死,不能不防啊!”

萧逆寒淡然笑道:“你有什么主意,不如说给我听听?”

“太师,既然他不听话,干脆就废了他,改立显王龙玄骄!”

萧逆寒冷笑道:“其园啊其园,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胆子小了一些,却想不到连脑子也很不好用。”

廖其园脸色微红,表面上还要做出谦恭的样子:“请太师指教。”

萧逆寒道:“小皇帝虽然有些不听话,可毕竟是太后名正言顺的血脉,改立显王,定然会惹得太后不快,更何况,如今的大康正在风起云涌之时,若是废了他,正给了他人作乱的理由。”

廖其园倒吸了一口冷气:“太师高瞻远瞩,属下拍马也不及太师万一。”

萧逆寒道:“小皇帝不是傻子,表面上装出唯唯诺诺,心中却对我恨之入骨,就算他有万丈雄心又如何,现实面前只能是到处碰壁,杀一两个奴才算不了什么,由着他折腾!”

廖其园不禁心寒,看来自己日后也要多加小心,缓缓点了点头,他又道:“昨晚的大火烧毁了不少地方,这件事只怕要追查下去。”

萧逆寒淡然笑道:“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擦干净!”

廖其园颇有些自讨没趣,正要告辞离去,萧逆寒又叫住他道:“我会把这件事交给虚翰良去查!”

廖其园脸色一变:“太师,虚翰良乃是刑部侍郎,又是虚无我的儿子,交给他,岂不是大大的麻烦。”

萧逆寒微笑道:“正是因为麻烦,所以才要交到他的手中,他若是查不出什么头绪,我便治他一个渎职之罪。”

“太师高见!”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雄关依山傍险,高踞勾注山上。东西两翼,山峦起伏。山脊筑有长城,其势蜿蜒,东走平型关、紫荆关、倒马关,直抵幽燕,连接瀚海;西去轩岗口、宁武关、偏头关、直到黄河边。

雁门关有东、西二门,全都用巨大的青砖叠砌而成,过雁穿云,气度轩昂,门额分别雕嵌着“天险”、“地利”二块匾额。东西两门上建有城楼,巍然凌空,东城门外建有纪念一代名将李牧的祠堂。

夕阳西下,大将军蓝偱静静站在李牧祠前,手扶石碑,心中感慨万千,想起李牧这位曾经为赵国立下不世之功的名将,最后竟然落到被宠臣郭开的谗言害死,这样的结局何等的悲惨何等的凄凉!

蓝偱轻击石碑,黯然道:“李牧将军,若然你泉下有知,可否告诉蓝偱,我该何去何从?”冷风吹过,远方的天空中飘起昏黄的浮沙,更显愁云惨淡。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蓝偱转过身去,却是他的副将赵锐虎来到身边。

赵锐虎向蓝偱行礼后,低声道:“司马雄的两千军已经到了,正在军营中等候!”

蓝偱缓缓点了点头,走向不远处的坐骑,赵锐虎跟在他的身后,小声道:“大将军真的准备东征平乱?”

蓝偱一言不发,抓起马鞍,翻身上马。

赵锐虎拉住马缰,突然含泪跪在马前,大声道:“将军,那是一条死路啊!”

蓝偱怒视赵锐虎:“滚开!”

赵锐虎大声道:“将军,不能去啊!”

蓝偱扬起手中马鞭狠狠抽在赵锐虎的肩头,赵锐虎剧痛之下仍然不愿放开马缰:“将军,咱们有数百将领,近十万士卒,只要将军一句话,我们水里去火里来,绝无半句怨言!”

蓝偱又是一鞭抽在赵锐虎的手上,赵锐虎的手背之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放开!”蓝偱怒吼道。

赵锐虎终于放开了缰绳,低声道:“将军若是放弃雁门关,锐虎宁愿死在你面前!”

蓝偱猛然在马臀之上抽了一鞭,乌骓马发出一声长嘶,卷起一道沙尘向雁门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威虎堂内,司马雄带来的八名将领分列左右而坐,他们竭力抑制着内心的得意之情。

蓝偱大踏步走入威虎堂内,满面的风尘丝毫不减他的威风,宽大的手掌握住包有犀牛皮的青铜剑柄,锐利的目光从司马雄一干人的脸上逐一扫过。

司马雄内心没来由跳了一下,自从蓝偱走入威虎堂中,他就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他低声咳嗽了一声,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蓝大将军,请接旨!”

蓝偱双手抱拳,沉声道:“请恕蓝某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司马雄起身展开圣旨道:“自高祖皇帝建国,大康北逐胡虏,南平蛮夷,海内得以休息,兆庶有乐安之心,然许都、呈威、南阳刁民四起,辱我国威,乱我朝纲,使内乱再生,夫期运虽天所授,然功业必由人所成,大将军蓝偱能征善战,威震边陲,值此国乱之日,理当冲锋在前,为朕解忧,为百姓解难,今命蓝偱为征讨大将军、上柱国,进一等爵,属下将领各进一级,即日起领兵五万前往平乱,雁门关交由护军司马雄驻守,钦赐!”

“谢主隆恩!”蓝偱恭恭敬敬行礼后,从司马雄的手上接过圣旨。

司马雄假惺惺道:“陛下对蓝大将军恩宠有加,真是羡煞末将了。”

蓝偱淡然一笑:“北方胡人蠢蠢欲动,司马将军驻守雁门关,肩上的担子也不轻啊!”

司马雄点了点头:“大将军打算何时出发?”

“前方战事紧急,容不得耽搁,蓝某打算今夜便整理大军,明晨出发!”

司马雄想不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眉开眼笑道:“如此甚好,今晚我就在威虎堂设宴,为大将军和诸位将领饯行!”他浑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雁门关的主人。

蓝偱亲热的搂着司马雄的肩膀:“司马将军!这雁门关乃是大康西北的第一要塞,我绘制了一幅地形图,要亲自交给你。”

司马雄笑道:“将军真是有心,末将一定不会辜负将军所托,会将这雁门关守得如铁桶一般牢固!”

蓝偱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猝然他从腰间抽出短剑,在司马雄疏于防范之时,狠狠从他的前胸刺入,蓝偱手中的这柄短剑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刃,司马雄虽然身着甲胄,却根本无法阻止短剑的刺入,鲜血从司马雄的胸口喷射而出,他惊惧而绝望的看着蓝偱:“你……”

蓝偱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萧逆寒豢养的一只家犬而已,这雁门关岂能交到你的手上!”

门外突然生变,坐在威虎堂的八名将领,同时抽出腰间利剑。

威虎堂内蓝偱手下的将士也拿出武器,血拼一触即发。

蓝偱伸手拍掉司马雄的头盔,抓住他的发髻,用短剑切下司马雄的头颅,转过身去,虎目不怒自威:“全都给我住手!”目光所及,双方将领一个个将刀剑垂落下去。

蓝偱道:“大康不幸,奸佞横行,日月蒙尘,天地无光,萧逆寒挟天子以令诸侯,弄得天怒人怨,我蓝偱决意重整河山,光复社稷,整合大军,全力勤王!尔等虽然受到萧贼蛊惑,可是仍然是我大康将士,我不想兄弟阋墙,手足相残,而让亲者痛仇者快!愿意追随我蓝偱麾下者,便留在这雁门关内,日后我定然会待他一视同仁,绝无偏颇,若是一心想要离去,蓝某也不勉强!”他这段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现场变得鸦雀无声,蓝偱手下的将士一个个露出激动无比的目光,所有人都已经看出了这次朝廷的阴谋,根本没有人想要离开雁门关,前往国内讨逆,现在蓝偱在最后关头终于暴露出他真实的想法,所有将士无不欣喜若狂。

追随司马雄前来的八名将领已经有七人跪了下去,他们已经看出今日蓝偱谋反已成定局,蓝偱在军中威信极高,他们虽然不是蓝偱的部下,可是对蓝偱私下里却早已折服,眼前的局面下,稍作犹豫,便已经决定加入蓝偱阵营。

唯有一人仍傲然站在那里,他叫秦晖,是八人中最为年青的一个将领,官阶也是最低。

蓝偱手下众将齐声怒喝道:“跪下!”

秦晖面不改色,缓步向蓝偱走去,赵锐虎抽出长刀架在秦晖的颈上。

秦晖双目凝视蓝偱:“大将军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蓝偱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向来欣赏有勇气的人。

赵锐虎移开手中的长刀,秦晖大踏步来到司马雄的尸首前,他躬身将司马雄无头的尸体抱起,望向蓝偱道:“士可杀不可辱,司马将军乃是大康将领,求将军还他一个全尸!”

蓝偱稍作犹豫,便将司马雄的头颅交给秦晖:“若是你愿意留下,我会很高兴!”他向来欣赏有原则有勇气的人。

秦晖淡然笑道:“人各有志,在秦晖心中,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大康!属于陛下!”

蓝偱没有说话,挥了挥手,示意堵在门口的众将让开,秦晖抱着司马雄的尸首,一步步走出了雁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