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呜!———”
战鼓擂响,号角吹开,大军前推。
苍茫的大地上,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形成长列,沿道路行进。
说是道路,不过是条稍宽敞些,并不平整的土路,这个时代的汉国以外的地方,九成九的道路,包括那些城池以内,都是这个样子。
于是烟尘随着浩浩荡荡的行军扬起,渐渐地形成一层薄薄的尘雾。
尘雾又被微风吹上无垠的天空。
而这行军中的每个士兵,都几乎是肃穆、沉默的,迈着整齐的步伐,他们经受过相对完善的训练,自然表现出高素质。
这就是这个时代最强的铁军。
这不仅是队列训练的结果,陆大古并没有过多地参考他老家历史线的经验,事实上,热武时代的许多阵列在这时排不上用场,且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本就尤为重视阵型,秦代兵书《尉缭子·兵令上》就有记载:专一则胜,离散则败。阵以密则固,锋以疏则达。
所以真正穿越了有机会练兵,想靠军训那点队列惊艳古人.....洗洗睡吧,让别人看个新奇,拿点赏钱,差不多得了。
“喀喇喀喇。”
陆大古控制着马匹跟上队伍,视线扫过士兵们。
实际上,这是粮食产量提升,和高效运输手段减少了运输损耗,使汉军可以维持更高的训练度的结果。
还有坚持不懈的军内扫盲、思想教育对兵员素质的拔升。
大古正在参考隔壁历史线的成熟经验,取其精华,实施杂糅了他个人私货改版的秦朝吕不韦的“义兵论”:
《吕氏春秋》孟秋纪-怀宠:不虐五谷,不掘坟墓,不伐树木,不烧积聚,不焚室屋,不取六畜;得民虏奉而题归之,以彰好恶;信与民期,以夺敌资。
克其国,不及其民,独诛所诛而已矣。
白话讲就是打仗不伤害平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只诛杀该杀的人,不罪及他人,抢了平民的东西要归还,获取当地人的信任,夺取敌人的群众基础。
陆大古加的私货还要求军队应该行义,所以抗震救灾、保护群众、救护伤员的事也要做。
至少他还“在”的时候是这样。
“喜,让你手下的人约束好士卒。”
他告诉身边的副将喜:“再派些兵力守住城池外面的村落,免得波及平民。”
“大王,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喜嘿嘿一笑,“咱们的人早就过去了。”
“嗯。”
他表示认可地点头,目光投向极远处,以他的视力能看到远方那些低矮的茅屋:
“当今之世浊甚矣,黔首之苦不可以加矣。”
“大王说的对啊。”
喜作感慨状,捋了把大胡子:
“列国连年交战,诸侯都想着扩大领土,所以战事不息,征讨无度,平民百姓无以谋生,非得有一个统一的国家,统一的声音,才可以平定战争,平民百姓才可以安居乐业,所以大王才上应天命,下应万民,这天下,不应该再乱下去了。”
说着,他打了个哆嗦,扭头发现陆大古看他的眼神古怪:
“你个老小子,说话怎么变得这么有水平?”
喜讪笑:
“这不跟大王您学的么。”
“咳呵。”大古渐渐笑起来,仰头,开怀,“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拍拍他的肩:
“真是一点没变。”
接着指向前方出现在视野内的夯土城墙:“你我作赌一场如何?”
“赌什么?”
“就赌多久能攻下这座城。”
“这还用赌吗。”喜记忆中陆大古亲临战场,都是势如破竹,“一柱香之内,必拿下。”
“那就半柱香。”
言毕,他提起长戟,驱使身下的战马,风渐渐地大起来,狂风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但他皱起眉头,强迫自己盯住前方,大军也加速,跟上他身后那面猎猎作响的王旗,重鼓和号角随高速行进响起,一支支百人队、五百人队在行进中改变位置,攻城机械已经被推倒整个大军的最前方。
“咚!”
放上炸药包的投石机在距离城墙三百米外组装完成,然后由士兵举盾向前推动。
“咚咚!”
成排的床弩架设完毕,百人队操作着机关,为这些有效射程可达700步的重械上弦,经验老道的弩兵指挥他们调整角度。
“咚咚咚!!”
火炮装药,上弹,木桶封装的黑火药一桶桶地撬开盖子。
陆大古抵达最前线,他立即让随军乐团发出开火指令:
“呜!———”
“彭!彭!彭!”
大地微微震颤起来,陆大古清晰地看到城墙抖动,在冲天的火光和爆炸掀起的土喷泉中,几段城墙垮塌,烟尘和碎块将跌落的几名惊叫着的敌军士兵淹没,箭矢同时如雨般落到城墙上,惊惧的守军转瞬间乱了:
“快逃!快逃!!”
“啊啊啊啊!”“救我!救我——”
攻城大军分三路,左右前去堵住外围两座城墙,中军正面前推,运土车和架桥机首先冲出军阵,向护城壕沟倾斜土石、架设木板。
云梯再架上城墙,几百上千名汉军士卒发起冲锋。
嘹亮的军歌夹杂在战鼓声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零星仍未崩溃的守军向下方倾倒开水和烧开的金汁,但首先被木幔(防护板)遮挡许多,剩下的也无法对着甲的汉军士卒构成威胁,为防误伤友军,投石机和弩车等机械停止作业,训练有素的汉军士卒在老卒的指挥下以小队形式迅速展开剿灭行动。
“彭!”
小型炸药包掷入残余抵抗力量的人堆里炸开,单兵携带的虎蹲炮作为拳头力量装填散弹实施抵近突防。
陆大古踩上云梯,同时打开思维加速,世界在他眼前慢下来。
“铛。”
他左手拔剑磕开流矢,右手持戟,如履平地,冲上城头,一戟刺穿一名敌军,然后大开大合地横扫。
打飞两人,然后刃尖重重地砍在敌人颈动脉上。
“嗤!”
此时,先登部队已经将守军打下城墙。
大古回身挥剑,斩断城头旗杆。
赵旗坠落,城头竖起汉旗。
他收剑带队继续冲杀,并从后续跟进的士兵手里拿了面旗,换下长戟,于是赵国残兵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高大的男人挥舞染血的旗帜,那旗杆顶上的枪头已经被层层鲜血浸成暗红,阻挡他的士兵或被刺穿要害,或被打飞,无人可为一合之敌,厮杀之中,他的面容仅仅染上几点猩红,恰好云层遮挡阳光,从他所来的方向起始,天渐渐阴了,好像太阳也不敢面对这支雄兵的兵锋,躲进云头,消失不见。
而他身后,气势如虹的大军还在涌来。
“汉军真虎狼之师也!”
守将倒吸一口凉气,惊慌地冲亲兵呼喊:
“备马!速速出城!”
从陆大古的视角看,前面大队人马奔逃,他把旗交给身边的士兵,张弓搭箭,他用的是蒙古式射法,拇指勾弦压住,通过拧将箭牢牢固定,接着连射六矢。
“嗖。”
每一箭射中一个敌人,血花绽放。
没有人回头抵抗,赵军的作战意志崩掉了,接下来只需要简单的扫尾工作。
陆大古说要在半柱香内拿下城池。
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