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〇你编造的谎言并不美丽

为了将假戏真做的爰情进行到底，不请不约，吴雪姣突然出现在县委办公室里。赵恒儒领着这位不速之客走进了戴国权的办公室，他再三解释戴副书记在外面办事，不要等他了。可吴雪姣就是不信，说戴国权在回避她，还很放肆地问赵恒儒，戴国权是不是有新人了？赵恒儒说，戴书记可是个正人君子。

在戴国权的办公室里，吴雪姣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一祥，扫地抹桌子，烧水泡茶，一副等不到戴国权坚决不走的架势。

其实，戴国权就躲在大院的自行车棚里，手里拎着一个包。不一会儿，赵恒儒来了，他问：“吴雪姣还在我的办公室吗？”

赵恒儒说：“可不是，死活不肯走，一定要等你回来。”

戴国权把手中的包递给赵恒儒，要他转给吴雪姣。里面装有一件高档衬衫和一件T恤及一双皮鞋，还有五千元现金，说这都是吴雪姣送给他的。赵恒儒直言不讳地问：“吴雪姣这样缠着你，是不是你上了她的床？”

为了证明清白，戴国权最后决定，还是和赵恒儒去面见吴雪姣，说是要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明白。走到戴国权办公室门口，只见门关着。赵恒儒敲门，室内没有反应。戴国权打开门，里面没有吴雪姣的人影，一张纸条留在办公桌上，上面写着：“国权哥（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男人像你这样拒绝我。我真的不是想做你的‘小三’，是真心实意想陪伴你过完下半辈子，可惜没有缘分。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我一个劲儿地想给你做点什么，因为你在我的心中是个君子。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回到原点。”

戴国权往沙发上一仰，深深地舒了口气，说：“终于解脱了。”

吴雪姣与戴国权的关系，引起秦慧楠高度的重视。她问崔思康，吴雪姣爰上了戴国权，你知道吗？崔思康语气肯定地说，怎么可能？这个小妖精爰上戴国权，开国际玩笑啊。秦慧楠批评说，什么小妖精？你是常务副县长，注意说话的方式和措辞的分寸。你和戴国权称兄道弟，这件事你连蛛丝马迹都没发觉？崔思康的回答也是肯定的。

秦慧楠立即召开县委常委民主生活会，解决发票的问题，会议她也参加。当晚八点，县委常委会按时召开。

崔思康首先拿出了发票，介绍了购物的内容和总价格，并说明这贵重的礼品是送给他儿子崔棒棒的，送礼的人今晚在座，开票人也已查明，是玉泉集团总裁秘书吴雪姣。他决定退全款，并对这事造成的不良影响表示检讨和道歉。

不等崔思康再次发声，戴国权挺身而出，决定以攻为守，掌握主动。他说：“送礼的人是我戴国权，大家有什么火，尽管冲着我发，我虚心接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崔思康说：“现已查证，送给我儿子的礼物是吴雪姣埋单，不存在国权付款、吴雪姣帮他排队开发票一说。我要提三个问题：第一，国权同志为什么要编一个美妙的故事？第二，给我儿子送这么贵重的礼品，不是吴雪姣而是企业买单？第三，为什么背着我，通过我老婆给我儿子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信封里装着钱，请国权同志转给付款的人。”

崔思康的一连串发问，压得戴国权喘不过气来。好在他早就做了功课，显得沉着冷静，不慌不乱地说：“我承认，确实编造了一个美丽的谎言，我向大家道歉。”

崔思康说：“可惜，你编造的谎言并不美丽。”

“思康，你还让不让人说话？”戴国权十分善于控制会场情绪，不失时机地拿出提包，开始了反击，“大家不禁要问，这袋子里装的什么？装的是我个人的隐私。”他从包里拿出一双皮鞋和T恤、衬衫，“诸位，这是吴雪姣送给我的，几样礼品加礼金总价两万多。吴雪姣的头脑可能搭错了神经，居然看中了我这个小老头，这简直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可是我冷静地一想，尽管我离婚五年，介绍对象的人也不少，可是这个吴雪姣我受用不起。我几次婉言拒绝了她，她就是不听，对我穷追不舍。今天买一双皮鞋，明天买一件衬衫的，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她听说我和思康chu得像兄弟，我又特别喜欢棒棒，所以就买了鞋和衣服，说是为了加深我和思康的感情。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一好意妖魔化、阴谋化？说轻了是神经过敏，说重了是心术不正。直到今天下午，我和吴雪姣的事才算了结。这个情况，赵主任清楚。恒儒同志你说说？”

正在做会议记录的赵恒儒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说是的。接着，戴国权又向秦慧楠和全体常委公开了吴雪姣的留言信。顿时，会议室炸开了锅，同情的天平开始向戴国权倾斜了。

有个常委憋不住了，对崔思康说：“思康同志，你将这张发票提交到县委常委会，是我没想到的。如果你能心平气和地与国权多做一些沟通，也不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另一个常委的发言更情绪化了。他责问：“思康同志，离婚五年，至今独身一人，如果有女人看上了我，必须向你报告吗？吴雪姣是一个未婚女子，她给喜欢的男人买礼品的权利没有吗？这和党纪政规扯得上吗？”

第三个常委的发言，给崔思康上纲上线了：“中央的‘八项规定’是正确、英明、及时的，但是‘八项规定’绝对不是扼杀人情、亲情和友情。思康同志将个人的隐私拎到常委会上示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展示你的廉洁清正吗？你草木皆兵，六亲不认，搞得人人自危，互相猜忌，互相防范，这么一个政治生态，让人还怎么工作？”

戴国权知道火候到了，该他上场再加上最后一根压倒崔思康的稻草了。他可怜巴巴地哽咽起来：“思康，我喜欢棒棒，把他看成自己的孩子，好心好意给他买了衣服和鞋子，想不到你这样抹黑我。做人不能过分，不能欺人太甚……”

真是没有料到礼品发票事件突然逆转。一言不发的秦慧楠心里翻腾开了，应该说这次县委常委民主生活会失败了。其原因是什么？她一时找不到正确的答案，但心里有一点疑虑，此时的戴国权是不是在表演？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吴雪姣恋上他的事为什么神不知鬼不觉？

恰在此时，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县城的大事——王秀芹敲吴雪姣办公室的门，无人应答，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发现吴雪姣躺倒在沙发上。

王秀芹呼喊，吴雪姣毫无反应，她发现掉在地上的小药瓶和药片，还有一份遗书，吓得魂飞魄散大喊道：“来人啊，救命啊，吴秘书服安眠药了——”

众人纷纷拥进总裁办，打120，叫救护车，王秀芹将遗书递给公司钱副总。遗书上这样写道：“国权哥，因为我的隐私被公开，我好像被人剥光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真挚的爰遭到如此侮辱，崔思康为什么这样冷血？为什么剥夺我爰你的权利……”

吴雪姣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针，医生说为她灌了肠，已无大碍。

卢晓明对王秀芹说：“这事你都亲眼看到了。你和崔县长过去有过特殊关系，你去说说吧，让崔县长别再管这事了，否则，又是一条人命。”

王秀芹愤愤地说：“我去找崔思康！”可她哪里知道，这是卢晓明安排吴雪姣上演的苦肉戏，其目的是让秦慧楠坚信戴国权和吴雪姣相恋的真实性，从而掩护和隐藏他和戴国权不可告人的目的。

贾乐福陪着崔思康，向拆迁户安置小区走去。贾乐福向崔思康报告一个好消息，没有签约拆迁协议的只有十三户了，当然包括特殊的钉子户王三毛。这可是块柔骨头啊。崔思康坚决地说，就是钢骨头，也要啃。

一辆“大奔”开过来，车门打开，走出来的是王秀芹。崔思康说，秀芹，到底是大公司员工，出门坐大奔驰啊。王秀芹一脸严肃地说，崔县长，我找你谈点事。崔思康狐疑地看着王秀芹，心想她这是怎么了？一本正经，来者不善啊。

在马王镇那座老式茶楼的包厢里，王秀芹和崔思康相对而坐。王秀芹冷着脸，刚坐下，就将吴雪姣的“遗书”往崔思康面前一推：“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不是我发现得早，又一条人命丢在你手里！”

崔思康沉默着，认真地看遗书。

“崔思康，”王秀芹直呼其名，“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卢晓明、吴雪姣、戴国权都是好人，你不要再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了好不好？如果你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自己先当一个好人行不行？吴雪姣凭什么不能爰戴国权？因为她比戴国权岁数小是吗？范琳琳不是也比你小十几岁吗！”

崔思康哭笑不得，他说：“不是这个问题。你不了解情况，别掺和也别搅和好不好？”

王秀芹说：“我再次奉劝你，吴雪姣和戴国权的事你别再从中作梗了，否则还会出人命。我不是吓唬你，你自己看着办。”

王秀芹起身要走，崔思康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袖子。想不到王秀芹身子一，手一拍说，别碰我！崔思康又好气又好笑，抽回了手，尴尬地说，有些事你不懂。王秀芹说，不就是男女之事吗，我虽然没结过婚，但是还知道男女之爰。崔思康说，我劝你离开玉泉集团，那里是一个是非之地。王秀芹说，我可以离开，可是谁来安排我的工作？你敢吗？去你家做保姆？

秦慧楠从市里回来，刚到县委门口，一个老头冲上来拦住车。秦慧楠以为遇上了碰瓷的，仔细一看，是马王管道工程公司的门卫老单头。他声泪俱下，请求秦慧楠救救马王管道公司，救救王三毛。他说公司不发工资，他身无分文，四十多公里路是跑来的，跑坏了一只鞋。

老单头告诉秦慧楠，王三毛的公司虽说不大，也养活了二百多员工，这关系到二百多户家庭和近千人的吃穿住啊。今天早上，有一批员工，因为欠薪要砸公司牌子，分公司的财产。他跪下来求他们，说三毛不在，看在往日情分上，千万不能将公司毁了。他还说，给我半天时间，我去县城找秦部长。他夸下海口，秦部长一定会帮我们，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他还说，崔县长是个好人，王三毛也是个好人。他们没有矛盾，是有坏人挑拨，栽赃陷害。秦慧楠问，大爷，您说的话有证据吗？老单头说有，工程管道造假的事，不是王三毛干的，是员工黄龙作的孽。

恰在此时，章法成打来电话，说王三毛公司管道造假案，有人投案了，是王三毛公司的员工黄龙。经过突击审讯，承认是他作的案，具体案情，他说除非见到秦部长，否则他将保持沉默，谁也撬不开他的嘴巴。

秦慧楠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县公安局，审讯人员汇报，王三毛一直不承认作案，公安也没有找到他直接作案的证据。现在黄龙自首了，交代了作案的过程和作案的证据，此案有了转机。

秦慧楠问，王三毛怎么chu理？他那个公司快倒闭了，关系到近千人的生活问题。章法成说正在研究，秦慧楠提议取保候审怎么样？章法成说为了一千人的生计，可以这么做，法律上也说得通，问题是谁为他做担保？秦慧楠当即说，我来担保。

这可把章法成吓坏了。市领导为一个嫌疑人担保，传出去影响多不好。他说：“秦部长，假如他真的有罪，你这‘保’就押错了，会损害你的声誉。不行，风险太大了！”

秦慧楠反问：“近千号人没饭吃，没衣穿，影响社会稳定，这个风险大不大？”

审讯室里，黄龙见到走进来的秦慧楠，眼睛一亮说：“秦部长……你真的来了？”

秦慧楠说：“你不是邀请我吗？”

黄龙说：“那天你在马王管道公司生产工地视察，你的敬业，你的心细，让我惊奇。那天，我就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着你在砸碎的管道水泥石子中发现了竹签和铁丝。秦部长，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个传奇人物。一个市委组织部部长，竟然看出水泥管水泥的颜色和水泥标号的区别，了不起。”

秦慧楠说：“你马屁拍得再响，也要依法办事。你犯了法，我帮不上你的忙。怎么，是不是哥们儿义气，又为王三毛两肋插刀了？”

黄龙说：“不是两肋插刀，是良心受到煎熬，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是真男人就要敢做敢当。秦部长，冲着你大驾光临，冲着你看得起普通百姓，我一定坦白交代。”

秦慧楠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黄龙说：“很简单，龙门隧道的排水工程，是有人转手给王三毛的，名义是三千万，可到手就剩二千五百万了。这不是转包，是倒卖，是心太黑。”

秦慧楠问：“是谁转包的？”

黄龙说：“不清楚，要问三毛。当初我不同意三毛接手这工程，可他说公司有二百多号人，要养家糊口，打个平手也干。不出所料，工程亏大了，员工发不出工资，我就想到了减少成本，偷工减料……我是想帮助三毛，却帮了倒忙，我很后悔。”

在拘留的这些日子，王三毛面对这里的死气沉沉从焦躁变成了默默接受，几本书成了他打发时光的消遣品。对于目前的chu境，他是一团乱麻，思考再三，想理出头绪。首先他想到的是他母亲和卢晓明的关系。一个农村老妪怎么搭上这个赫赫有名的上市公司老总的？当然是因为王氏杂货铺的二层小楼。他不知母亲给了卢晓明什么承诺、得了什么好chu，但有一条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卢晓明在这场博弈中有利可图。他也搞不清母亲为什么给王长根打去十万元。母亲真是疯了，被电信诈骗？龙门隧道工程造假，想不到后果这么严重。

王三毛正胡乱地想着，狱警来了，说看守所所长要见他。跟随狱警走进所长室，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保外就医了。他猜想，这是卢晓明在暗中帮忙，让黄龙顶了“雷子”。可是当他知道担保人是秦慧楠时，如晴天响起了霹雳，让他浑身颤抖，心绪不宁。

回到马王管道公司，迎接王三毛的除了老单头就是吴雪姣。她的见面语是“祝贺你重获自由”。吴雪姣的出现，让王三毛有种不祥之感，更证实了他为什么能出来的判断。果不其然，她拿出卷宗，往王三毛面前一推说，这是你那张王牌，证人证言齐全，明天一早，你去东山市委，把材料送到市纪委书记郑介铭手里。王三毛却一动不动，盯着卷宗沉默不语。

王三毛的沉默，是一种反抗，这让吴雪姣很不开心。这家伙要干吗？要过河拆桥？尽管心里这么想，但是脸上还是带着微笑，她问道：“王总，有什么问题吗？这是卢总设法捞你出来的一项重要任务啊。”

王三毛毫不客气地说：“我不知道谁捞了我，只知道秦慧楠部长担保了我！”

听到这话，吴雪姣的头顶上仿佛炸了一声响雷，秦慧楠把手伸向了王三毛，这让她始料不及。王三毛是卢总的干将，可不能让秦慧楠给统战了。她说：“三毛，人要讲良心，若不是卢总花大价钱让黄龙顶了雷，就是省长也保不了你。”

王三毛心想也是，随即换了话题问：“我是个商人，我的利益是什么？”

吴雪姣知道，王三毛的话再明白不过了，这是在讨要完成这项“重要任务”的好chu费。

没等吴雪姣开口，王三毛又来了个“哀兵”表演。他说欠薪三百万，再不还，员工要造反。另外，龙门隧道排水工程，别人帮他返工了，如果不给返工费用二百万，他还得蹲班房。

吴雪姣一听拍案而起，指着王三毛的鼻子骂道：“你这是敲诈勒索！”

王三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十分无奈的样子：“我退出这场游戏还不行？我保证，绝对不坏你们的事。从今后，我三缄其口，离你们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

吴雪姣冷笑一声说：“开弓没有回头箭。”

王三毛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迎着吴雪姣冰冷的目光，没有回避，也不再言语。吴雪姣心想，要钱没有，要人可以，大不了本姑娘脱裤子陪你上床。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就启动B方案。王三毛心里也有如意算盘，这五百万，你不掏也得掏，因为这张王牌里的证词必须有我王三毛签字。可是他失算了，老谋深算的卢晓明，早已准备了B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