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0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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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五章(06)2018-12-14“我装作老成,人人就传言我老成;我装作是个懒汉,人人就传言我是个懒汉;我装作不会写小说,人人就传言我不会写;我装作是个骗子,人人就说我是个骗子。我充阔,人人就以为我是个阔佬;我故作冷澹,人人就说我是个无情的傢伙。然而,当我真的痛苦万分,不由得呻吟时,人人却认为我在无病呻吟。”

——太宰治“哟,这不是咱F市最年轻的处级干部何秋岩么?”

在我匆匆下楼的时候,坐在一楼大堂裡值班的赵嘉霖冲着我的后背,对我用着极其尖细的嗓音,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心裡早就乱成一锅炖菜了,所以起初我并不想理会她,仅仅是回过头瞟了她一眼。

这么一看,才看到差不多三四天未见,她脸上的气色倒是比以前红润了许多;再一想倒也是,这姐姐不是马上要结婚了么,正所谓收到了“爱情的滋润”;看着她的红润的貌美面孔,我更是不想发作——这女人唉,结婚了之后就赶紧跟她丈夫住吧!省得看到了谁在我寝室进进出出的,再跑去跟别人大嘴巴!“哼!

嘿呀,这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在NightSky酒吧里醉得跟条泥鳅似的、还一个劲跟陌生人吹牛,吹了自己大半宿!呵呵,正好被我一闺蜜看见了——人家是为了约会去的,千辛万苦找一个不俗的浪漫处所,倒是被你这个不长眼的给搅合了!啧啧啧,这要是那个'夏大妈'知道你昨晚上的醉态,估计肯定感觉丢死人了都!”

“赵师姐,”

我没忍住,生生往肚子裡咽了口气,直接转过身盯着她,“我有必要向你诚恳地问一句:请问我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记得我刚来咱们局的时候,你跟我可不这样。你是我的前辈师姐,你要是有什么话、对我有什么意见,请直说。”

“哎哟哟,这小词一套一套的,还真有那么一点当官的架势哈?”

赵嘉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手裡的笔打着转玩,接着说道,“别误会,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我是对你们娘俩都有意见!我就是觉得不顺眼,不行吗?一个老女人成天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给人好脸,一个小屁孩成天就会装蒜,还以为自己是个大人了,依我看你也就是一个巨婴罢了——呵,你还真以为你这个处长是靠自己本事来的?还不是因为你身上有一半血统姓夏!哼,我就看不惯靠啃家里人吃饭的,还成天到处跟人炫耀!”

本来我就从夏雪平那儿窝了一肚子火,而且孙筱怜的事情还是她赵嘉霖捅给夏雪平的——我现在充分怀疑小C上我那儿跟我一起睡也是她跟夏雪平说的,甚至搞不好之前我把美茵破处的那一次、站在我门口的那个也是她!真是个可恶的女人!非要招我是吧?“赵师姐过谦了吧?冰格格您就没啃着家里人吃口饭?”

我咬着牙对赵嘉霖说道。

后槽牙咬得,让我太阳穴紧绷得生疼。

“何秋岩,你什么意思?”

赵嘉霖听了我讽刺的言语,直接把手裡的笔拍在了桌面上。

“呵呵,我能什么意思呢?我敢什么意思呢?我这么个靠着血统吃饭的巨婴,当然是羡慕您的家世呗!——反对过洋务派,但却是戊戌变法的中坚力量;是摄政王的头号幕僚,结果南北议和也能赚个盆满钵满;闹过宗社党,却又是张大帅的座上宾;又替土肥原、板垣他们当说客,让马将军被迫结下城下之盟,按理说后来光复了,当年头一个清算的就应该是赵家,哪知道先是旧政权先总裁招抚,又是新政府副统帅保护;一直到现在,两党和解之后,您家还能Y省依然树大根深,真是了不起啊!我对您伊尔根觉罗‧嘉霖哪敢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羡慕罢了!”——没错,我了解过赵嘉霖家裡的事情。

就是在我跟夏雪平置气出走、我在“秋思”

咖啡店打工的那七天,有一次我跟茱丽叶一起看吧台,听到两个民政局资料处的公务员提到的,我也跟着瞎聊了一会,结果就聊出了这么一堆来。

这些话跟徐远当初讲给我听的基本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我是极其相信徐远的,因此真实性确实有待商榷;可有时候,在真人面前说假话,在本家说越不真实的话,反而越是能刺激她。

——等会,这个一闪而过的道理,我总觉得是不是也应该与我一些启发?“就可以享受岁月静好。

没过一会,突然有人用力地砸门砸了一阵;可我觉得满身疲惫,实在是不愿意起身,只好依然卧在沙发上对着门口喊道:“谁啊?”

外面的人轻轻把门一推,门就开了,我眨了眨眼,定睛一看,站在门口的居然还是那个摆着副臭脸的赵嘉霖。

“怎么着,你不是值班么?丢下值班任务,过来吵架的?”

我丧气地看着赵嘉霖说道,“有劲没劲啊姐姐?”

“嗬,何少爷,你也知道没劲?”

赵嘉霖冷冷地看着我说道,“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是来给你送喜帖的——喏,接着。”

旋即,她给我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递上了一张黑色卡片。

“喜帖?”

我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赵嘉霖又看着手裡封面上没有一个字的黑色喜帖,对赵嘉霖摆了摆手,说道:“好吧……那什么,谢了,我就当这是咱俩破冰了。只是我跟你不太熟,我也不认识新郎,咱们也没必要这样,喜帖我收下了,喝喜酒我就不去了,赶明儿我给你包个红包……”

“这不是我的婚礼。”

赵嘉霖阴险一笑。

“那是谁的?”

“你自己看不就得了?”

赵嘉霖说完,靠着门框双手交叉抱胸,讥讽地看着我。

我打开那黑色喜帖一看,上面用着白色油性笔赫然写道:“送呈何秋岩先生台启:谨定于公曆9月9日(星期日)农曆十月廿五日为举办结婚典礼敬备喜筵根据新娘意愿一切从简恭请何秋岩台兄届时光临吉时上午10时半祥地F市酆城区三途川路44号无常酒店新郎艾立威新娘夏雪平敬邀。”——我真是一边在心裡骂着人,一边把这个请柬上的一字一句看完的。

重桉一组那帮杂碎们发喜糖的时候,局裡就已经开始有风言风语说,艾立威和夏雪平已经开始在准备结婚了,我当时还不信;结果没想到,这就已经把请柬发来了!还定在……等一下:公曆九月九日、农曆十月二十五日,这是个什么日子?赵嘉霖像是能看懂我在想什么一样,对我焦急地说道:“快去啊,臭小子!

你还不走?待会儿婚礼就要开始了!再不走就真来不及啦!”

“啊?今天么?今天是九月九号?”

我疑惑地看着赵嘉霖。

“还囉嗦什么,还不赶紧出发!你还真想让夏雪平那大妈就这么嫁给艾立威?你不是喜欢她吗?快走快走!”

赵嘉霖不由分说,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外拉着我。

“出发……关键是去哪?酆城区三途川路44号是什么地方?我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啊!”

我对着赵嘉霖喊道——好像在F市的整个地图上,的确没有这样一个地址。

可话音还未落,赵嘉霖却直接用力的把手一抬,甩着我的胳膊就把我直接丢出了很远,彷彿自己前一秒还坐在超高速的云霄飞车上头,后一秒自己正坐着的安全护栏就被自动弹开了一般,全身失重,但是很快又在下坠。

一直坠落到一张椅子上。

这张椅子整个都是用红油漆漆过的——鲜红,并且似乎还散发着有点刺眼的红光。

我左顾右盼,发现并排坐在我身边的张霁隆和徐远的椅子也都是这样;而且他们俩似乎还都去把头髮染成了纯白色,脸上、脖子上手上看起来跟扑了麵粉一样煞白,但是两个人的嘴唇却都是黑的;再往周围一看,这个餐厅裡的地板、牆面、天蓬纯白一片,每个人都分成一排排坐着面向一尊白色的十字架,每个人手裡都拿着黑色的刀叉,端着黑色的瓷盘子,然后放在自己面前,从盘子裡舀出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起来黏黏煳煳的膏状物,往自己的嘴巴里不停的送。

在酒店裡不围着圆桌坐着,偏要并排,我也是真的对这个结婚典礼服气了。

——稍等稍等:不是说婚礼在什么什么酒店举办么,这裡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奇怪的教堂啊?我正想着,只听张霁隆突然用着比以往嗓音沉闷百倍的声音,彷彿吃了铅球似的,又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嗯,秋岩啊!这裡不错啊!你看地方乾淨、吃的也好,下次等你跟蔡梦君办婚礼的时候也得在这啊?要不然我不捧场!”

徐远那头也发话了,他却是用着比平日音色尖细百倍的声音,像是被阉割过一般:“嗬,那他叫你捧场的日子多着呢能接受的上限了都!我看着都眼晕!”

“就一个字:乱!”

“乱!”

俩人说完,各举起一盏黑色的高脚杯碰了碰,仰头饮起裡面和椅子同样殷红的液体,而且那液体彷彿怎么喝都喝不完;我勉强挣扎了一下,战战兢兢又有点费力地扯动舌头与声带,终于艰难地说出半句话:“不是……我不提欧阳雅霓,不是因为安保局那儿有保密协议么?”

“屁!什么保密协议?你小子也真有意思,我叫你去执行任务你就真去?睡了夏雪平之后不好好守着她,你他妈扯什么乱七八糟的?”

“嘿?我不是警察么?您是我顶头上司,您交待我的事情我能不做?”

我叫屈道。

“去他妈的,执行个屁任务!都是狗屎!……你小子别打断我思路,让我想想还有谁……对,苏媚珍!你小子跟苏媚珍办婚礼的时候,记得带两扇猪肋骨,生猪肋,最好刚宰的!”

徐远继续说道。

“要生猪肋骨干嘛?”

我此刻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你别打岔!”

张霁隆冲我叫了一句,又对徐远问道,“苏媚珍不是你的马子么?不要了?”

“我他妈都快被她掏空了,要她干嘛?——好傢伙,那天晚上我差点没把膀胱跟前列腺一起射她嘴裡!再这样下去我真就会被她一口一口吃了!何秋岩这小子不是爱玩女人么,就给他玩去吧!”

“大方!敞亮!”

张霁隆接着说道,“要么我说,直接从李晓妍身上拆下来两块肋巴扇得了,看她一身囊囊揣,我都受不了!”——张霁隆认识李晓妍么?“别说满语,讲汉语!”

徐远说道,“直接把李晓妍嫁给这小子得了,那大胖娘们要不然也砸自己手裡了!”

“嗯,我看成!”

就在他俩你一言我一语扯皮的时候,全身上下只戴了一条领结、穿了件破破烂烂的内裤,此外完全赤裸的沉量才,举着一杯暗红液体走了过来,十分自然地一屁股坐在了徐远的腿上,而徐远也像没事人一般,磨着刀子、用叉子挑着那黑色膏状物不断地往沉量才的嘴裡喂着吃。

自打沉量才坐下后,徐远和张霁隆也都不说话了。

而正在这时候,从半空中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好像是我自己的说话声呢:“Ladiesandgentlemen,forthefirsttime:艾雪平与夏立威!”——谁?他俩怎么还互换了姓氏?但见艾立威西装革履,重新梳理了一个板板整整的三七分髮型,而且还剃乾淨了鬍子,头上抹了髮蜡、脸上擦了护肤油,看起来精神得很;而夏雪平则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可她脸色暗得彷彿涂了一层黑芝麻煳不说,脸上平添了一道又一道的皱纹,头髮乾枯毛躁、髮色也变成了银灰色,身型枯瘦无比,看起来就像是一夜之间老成了七十多岁一般;从婚纱流苏半袖和裙摆下裸露出的肌肤,竟然变成了柠檬皮那般的明黄色,而且我跟她距离差不多四五米的位置,竟能嗅到她身上从头到尾散发出的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而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此刻已然挺着个大肚子,整个人像是一棵长了病瘤的待死老树,如此孱弱不堪的她此时却正跪在地上,脖子上被艾立威拴上了一条樱红色的狗链,被艾立威毫不留情地从十字架后面硬牵了出来,一句话也不说,用膝盖和手掌缓缓地往前爬行……——她……她怀孕了?她都这样了,艾立威居然还这么对待她?而她却依然要嫁给他?“夏雪平!”

我不由得对着典礼台上大叫着,接着我对艾立威怒喝道:“姓艾的,你他妈的把夏雪平怎么了?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哼,何秋岩,你的女神成了这个样子,你还会要她么?”

艾立威得意地看着我笑道。

——等会,艾立威的说话声音听起来,怎么跟夏雪平的声音一模一样?难道他还抢走了夏雪平的嗓音吗?“我会!”

我果断地喊道。

“你真的会么,何秋岩?一条七老八十的老母狗你也会喜欢?而且你可想好,她以后可永远都是被我干过的女人了!而且她的肚子裡还有我的孩子!哈哈哈哈,何秋岩,这样的她你还会要吗?”

“我……我!……咳——咳——”

我竭力地冲着典礼台上大吼着,可不知道为什么嗓子就像被?答桉是肯定的。

我想都没想,站了起来跑下楼,叫了辆计程车,直奔夏雪平家楼下。

到了地方,我跳下车子,直接奔上了楼,狂按了一通夏雪平家门的密码锁,却怎么都按不对密码,于是我连忙勐敲着门,对着房间裡急切地喊道:“夏雪平,你在家吗?是我,我是何秋岩!我有话要说,我有真心话要对你说!”

“你怎么来了?”

夏雪平并没有给我开门,而是隔着门对我冷冷地问道。

“我有话要对你说,夏雪平!”

我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对她说道:“你听好了:我爱你!……我知道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是我想试试!我想从艾立威手裡把你抢回来!我想试试看看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谈一场恋爱!”

“……你说吧,我听着呢。”

夏雪平在房间裡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对我说道。

“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在做着十分任性而幼稚的事情——我在这先补充一下,我平时不这样,真的不这样!但从重新遇到你、在你手下做事的第一天起,我就失控了,我说不清楚为什么……我一开始还很憎恨你、埋怨你抛弃了我差不多十年,我还告诉自己不要原谅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妈妈;但很奇怪……我很奇怪地就喜欢上你了,而且很快由一个儿子对妈妈的喜欢,莫名其妙地转化成了一个少男对于成熟女人的喜欢——由恨至爱,由亲情变成爱情,就在那几天……我自己都解释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没有你的话,我就活不成了!

我跟你赌气、然后躲起来、出走,其实每一次这样做,过后我都会觉得很后悔!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种伤害,但对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你说我身边有那么多的女孩子,那都是我对于你在我心中的失的一种变相慰藉与宣洩,而从我萌生了我对你的爱意之后,你就是我心底的唯一!夏雪平,我知道你害怕,你害怕以我俩的血缘关係,在产生了不被这个社会所理解的情感之后,会无疾而终,但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而且该发生的,确实已经发生了!那天晚上把你救回来的是我,而且你我都在药物作用下情难自禁了,而且是三次!夏雪平,我不相信你会一点都不记得!既然肉体上的禁忌已经被冲破了,那为什么不继续走下去呢?……至于艾立威的事情,无论那是怎样一回事,我都可以不计较!你不也曾是父亲的女人吗?我不管那些!那都已经过去了,我只要你!我不管你的过去,从今天起开始算,我只要你的现在和你的将来!答应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拥有你、呵护你,好吗?……对了,最后还有一句话,欧阳阿姨让我给你带个问候”

话说到最后,我已然热泪盈眶。

夏雪平沉默了片刻,似乎啜泣了一声,方才对我说道:“唉……你……你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吧。门没锁……”

我想都没想,拧开了门把手。

一开门,我竟发现她家的门厅处,除了她的那双小皮靴外,还摆着一双男式的皮鞋;而我再仔细一听,房间裡此刻除了夏雪平的呼吸声以外,却并没有任何其他人发出的声音。

但等到我走到夏雪平的床边的时候,我的眼前瞬间又黑了:艾立威正全身赤裸地在被子裡,一隻胳膊搂着夏雪平,亲吻着她的脖子和锁骨,然后隔着夏雪平的胸罩,大快朵颐地吃着她柔韧的乳肉;而另一隻胳膊,正毫不客气地在被子裡运动着,通过被子上浮现出来的轮廓,他的那隻手应该就在夏雪平的两条腿中间,随着他胳膊的大幅度颤动,从被子裡有节奏地传出着“呱唧—呱唧”

的、听起来就十分湿润的肉体碰撞声音。

“你稍等一下——嗯啊!秋岩,等我一下……呼……你等我再跟立威做一次爱,让他再在我的身体裡痛痛快快地射出来;等他干我干得爽了,我再跟你说我们俩的事情,好不好?他这么爱我,我也得再给他一次释放自己爱欲的机会,不是吗?哦!舒服……你先在旁边坐一下吧,乖儿子,渴了的话自己倒点水喝。”

夏雪平平静地看着我,依旧用着不温不火的语气对我说道。

艾立威似乎这个时候也才发现我已经进了房间,于是连忙转过头来,得意地对我笑着:“抱歉了,秋岩,谁让你这小子胆子不够大的?明明想肏自己的妈妈,要么还得趁着自己梦游然后装睡、临近洞口了还不敢进去,要夏雪平说完,又把手绕开,在艾立威的后背上轻拍了一下……正当我愤怒得要喊出来的时候,也就是半秒钟都不到的功夫,夏雪平居然骑在了艾立威的身上,这期间我连眼睛都没眨,却也没看到他俩是如何换了个姿势的;夏雪平激烈地摆动着腰肢,艾立威肆意地颤动着下体,两个人都放开了自己喉咙大声地呻吟着;阳光透过窗玻璃洒在夏雪平光滑的肩膀和后背上没一会儿艾立威便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他俩居然就这样不知廉耻地在我面前进行着交配……只不过,眼前的场面也太诡异了——首先,夏雪平的身上,一直穿着那套熟悉的黑色莱卡内衣,没错,就是那件可以把她饱满的胸部托得高耸挺拔的那件,我而且夏雪平的后背是那样的细腻光滑,但却居然不带着一块疤痕——即便我也知道夏雪平的皮肤确实保养得很好,可她身上的那些令人觉得可怖的烧伤疤和子弹留下的枪眼都哪去了?据我所知,她之前伤成那个样子,无论是哪家医院哪家整形诊所,都是治不好的;其次,艾立威确实是十分卖力地在夏雪平的身下运动着,但这个姿势,真让人叹为观止——艾立威整个人是腹朝下背朝天,正以平板撑的姿势被夏雪平压着;夏雪平骑着的地方,正好应该是艾立威的屁股与后腰之间,暂不说他如果真的能只用屁股上的肌肉就能让女人获得性满足的话,我真应该拜他为师,他的头居然可以一百八十度转弯,转过来朝着天花板!并且还可以微微低下,目含爱意地望着夏雪平——正常人的头如果拧成这个样子,估计早就断气了吧?——如果不是艾立威会特异功能或者幻术,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让我来验证一下:我用着极其艰难的动作,试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翻到自己的腰后,拔出了自己的手枪;我丝毫没有迟疑,对着夏雪平的身体,开了一枪……夏雪平眼睁睁地看着我开了枪,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欲眼迷离,却丝毫没有惊愕或者准备躲开的意思,甚至还用双手抓起了自己的头髮,摇摆着身体,在享受着性爱的愉悦的同时对我抛了个媚眼……果然,子弹直接从夏雪平的身体直接穿了过去,没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伤口;我果断地又冲着艾立威开了五枪,只见三颗子弹自从射出枪口的那一刻,速度就变得越来越慢,而在子弹头即将贴在艾立威身上的那一刻,雨点般的子弹彻底变成了雨点,滴在了他的后嵴上,溶入了他的皮肤;床上唯独受到我枪击影响的,只有夏雪平和艾立威身上盖着的被子,在我打完总共算起的第六枪之后,两个人身上的被子彻底滑落了下来;这时候我才看到,夏雪平的双脚根本就是悬空的,而她的屁股在艾立威尾椎的正上方,哪怕是在她向下坐下去的时候,距离艾立威的身体依然还有七八厘米的大空隙——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女上位”;并且,夏雪平的下身依然是那件与胸罩成套的高腰紧身徕卡三角裤,艾立威也仍然穿着一件我很眼熟的贴身平角内裤,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发现地上夏雪平和艾立威丢在地上的衣服、裤子、袜子的位置和颜色款式,甚至包括我一进门眼前的屋子裡摆着的、他俩身上穿着的,竟然全与昨天下午我在夏雪平的房间裡看到的那样完全重合,丝毫不差;而就在下一秒,又是还没等我眨眼的功夫,艾立威居然直挺挺地站在了床上,让我都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站起来的,而夏雪平跪在他的身前,为他口交——但是俩人却各在这张床的两个边缘,至少隔了一米七左右的距离,艾立威连内裤都没脱掉,却只是对着夏雪平的位置不断地前后摆动着腰腹;而夏雪平的嘴巴里也是什么都没有,双手却一前一后抵在嘴唇前方,握着无物,而她一脸的投入和羞涩,却放开地伸出了舌头,舔弄着自己双手握圈处尽头的空气,彷彿是在进行着话剧舞台上的无实物表演。

——我这下彻底算是确认了:去他妈的,我竟然还是在自己的噩梦裡……这时我突然记起,在当初夏雪平打了我那一巴掌之后,我在梦裡无数次梦见过她对我做出各种各样出格的事情:拳打脚踢、电击、皮带抽、甚至是用手枪在我身上的非要害部位上打出好几个血窟窿,而我想今天这样遭遇到“清明梦”

的情况也有过不止一次,但那个时候,即便我知道眼前正对我实施肉体虐待的“夏雪平”

是假的,是我梦中的一个幻象,我也宁可忍受着在梦中的后砸在地板上的剧痛……等我再回过神一看,周围却是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匆匆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仔细一看,现在时间是半夜三点一刻。

我总算是醒了过来。

我坐在地上,把手机往刚刚躺过的沙发垫上一丢,自言自语骂了一句:“一直压着胸口睡觉,可不是会做噩梦么。”

我拾起了手机,扶着自己早已被压得神经麻痺的右臂站了起来开了灯,进了卧室,从自己的床头柜裡摸出了那包香烟和打火机,有气无力地重新躺在了沙发上然后把烟点着了,勐吸了一口,然后惊魂未定地回想着刚才的梦中梦——我仅仅回想着刚才醒来之前的最后一个闪念,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自言自语,安静地把一根烟抽完。

我经常做梦,梦中梦的事情我遇到过不止一次两次,而在梦境中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情况更多,但我早已深知,在梦裡遇到的和想到事情,有的时候禁不住细想和推敲,因为那样的话,反而会让事情更加扭曲。

我曾经在警专的时候,因为自己梦境中对于一个现实的脑补,险些冤枉了一个女教官,她其实挺不容易的,后来她……唉,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提也罢。

可是越想那些在我脑子裡经过的细节,一个事情本来的轮廓就似乎越来越逼真:我开始把场景慢慢复原,想像着昨天……不,现在应该说是前天了,当前天下午我在闯进夏雪平的房门以前。

可是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他们俩或许并没有发生真正意义上的性交,但是穿着内衣、隔着内裤拥吻搂抱,进行一些边缘化的性抚慰,也是极其有可能的——靠,这吻也吻过了、摸也摸过了,除了没上本垒之外,跟实质做过有区别么?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夏雪平在跟艾立威联合起来故意气我让我死心——我给自己这样设想的理由,是现在的夏雪平已然不是一个喜欢打扫、勤于收拾屋子的女人,但是前天下午我却少见的看到了夏雪平换了床单:那也就是说,她知道那天晚上跟她发生疯狂性交的那个男人其实是我,但她甚至都不想看到我跟她做过的痕迹,而她跟艾立威故意做出的种种亲密行为,其实都是为了故意让我死心而已;——但是有必要做到让整个市局都轰动的程度吗?到处发喜糖,还让人大肆宣扬艾立威已经拿下她了,为了让我死心,至于这样吗!下一步还要干什么?假结婚吗?在我的心被如此煎熬的时候,我想了想,鼓起了勇气,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到了“大千之眼2.0”

那个app上。

就在我准备用手指点开那个app的时候,我再一次犹豫了——夏雪平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大堆话,在这一刻恰逢其时地出现在了我的耳际:“自己没跟我提过这种事情,他也没追过我,所以我说我不知道他对我有没有意思……你还要问?这都是女人之间、而且都是大人之间的话题……你一个小男生就别问这个了。”

“我毕竟没有答应他——因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住手吧……是我先主动的!”

“因为我对他,确实动心了——我爱上他了。”——呼……真他妈该死!去你妈的老天爷!夏雪平以往的这些话语,再加上她跟艾立威发生的这件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女人沦陷于一个男人倾慕时候自然而然应有的剧情走向;倘若刚才梦裡,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一条又一条的细节,只是我自己的臆想呢?倘若……倘若当我打开app,把监控调到前天下午的时候,录像上出现的就是两具缠绵在一起的慾火焚身的肉体呢?那我不是自取其辱么?我怕极了……我真的不敢看。

于是,我默默地把手机放回了裤子口袋裡,然后又点了一根烟。

呵呵,其实看和不看,对于这件事的最后结果,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因为夏雪平已经亲口说出了“我爱上他了”

这样话来;那既然夏雪平心有所属,我还能怎么样呢?呵呵……算了,真的就当作这是另一场梦而已就好,梦醒了,也罢了。

说白了,世间一切对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进行的美好期望,不都是一场胡来的梦吗?能早点醒过来,或许反而是一种幸运。

是时候放下这个不切实际的禁忌的浪漫幻想了,就像我先前想好的那样,等我帮她揪出桴鼓鸣的幕后策划,我就离……“市警察局前任副局长夏涛被杀的时候,在海外的北欧银行的那个存有一千五百万美金的私人账户,那一千五百万美金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夏雪平,你应该心知肚明吧?”——桂霜晴也曾经一口咬定,我外公真的拥有一笔巨款,但是我记得夏雪平当时的表情,并不像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当时还以为,这是安保局在往我外公的尸骸上泼髒水,可是昨天又听到仲秋娅那么说,难不成,我外公真的有一个秘密银行账户吗?一千五百万美金,可当真不是一个小数目……那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徐远讹诈本地黑道的事情呢,难道也是真的?——唉,他们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资产,其实跟我目前的处境来讲关係一点都不大;问题是在于我到底该怎么办?要不然,利用此事威胁徐远,跟他说,我从一个神秘人物那知道他在讹诈受贿?还是算了吧,敢这么傻乎乎直接去搞最大的上司的,从古至今就没有能有好结局的;而且万一徐远真的收钱了另说,万一仲秋娅是在故意诓我,徐远本就清正廉洁,那我不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吗?难道找张霁隆帮忙?算了吧,这种事情我怎么说的出口:我收了人家钱了,送不回去,张总裁你得帮我?他毕竟是个黑道人物,且不说这件事情会不会在他那成为把柄,我是真没那个脸跟他开这个口。

得嘞,帮仲秋娅我也帮不了,但是收钱是要坐牢的,而且办不成事情是个死,拒绝收钱搞不好也是个死,我又找不着人能给我指条明路,看来这个事情,似乎真的没办法破局了。

↓记住发布页↓https://4w4w4w.com——完了,何秋岩啊,这下可能真的完蛋了。

我又从烟盒裡抽出了一根烟,叼在嘴裡,手裡握着打火机,一直想着那三十万美金一直发呆,生生睁着眼睛熬到了太阳升起,我甚至都忘了自己没把烟点燃,嘴裡的那根烟的滤嘴贴纸,都快被我含化了。

就在这个时候,“咚咚咚”

三声勐力地敲门声响起。

我立刻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谁啊……沉副局长?

您怎么这么早?”

沉量才皱着眉头黑着脸,看着我叹了口气。

旁边还有沉量才的两个保卫处的亲信,全都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难道他知道我收下仲秋娅现金的事情了?这是要来抓我?“……怎么了?”

我心虚地又问了沉量才一句。

“你昨晚去香青苑的时候,除了我让你点的那几个之外,你还见过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没有啊。”

我摇了摇头。

沉量才想了想,对我说道:“带好傢伙、拿好证件跟我走吧。”

“到底怎么了?”

我又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道。

沉量才翻着白眼,额头皱成了手风琴的风箱,收缩着嘴唇咬着下牙,像是刚吃了一隻从粪堆裡飞下来的苍蝇一般,狠狠叹了口气:“昨夜凌晨三点钟左右,香青苑……唉,被人血洗了!”

“……什么?”

如果说昨晚从楼上下来,被夏雪平刺激、被赵嘉霖讽刺的时候,我的心乱成了一锅炖菜,那么现在在我听到沉量才告诉我这消息之后,我心裡那锅菜,这下子彻底炖煳了。

我跟着沉量才出了寝室楼,重桉二组也早已在市局大门口待命。

我跟着沉量才上了一辆冲锋车,一打开门,早已坐在裡面的赵嘉霖正瞪着那双睫毛弯弯的丹凤眼等着我。

我一来是因为心裡确实焦虑到了极致,二来在车裡还有重桉二组的其他两个警员以及二组组长柳毅添,他们的人向来不待见一组出身的刑警,而且沉量才这个时候也跟着上了车,两个上司级别的人物都在,所以我也没多说什么。

到了香青苑,一打开大门,一阵恶臭丝毫让人没有防备地扑面而来。

紧接着,就看见两具尸体倚在了大门口——正是昨晚在大门迎宾的那两个穿着汉服的姑娘。

她俩早已断了气,却有昨晚的那对“梁祝”,也有那个奇异“宗教道场”

裡穿着各异的每一位;嫖客、妓女、保安……香青苑裡,似乎根本没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他妈的,真是有种功亏一篑的感觉啊!”

沉量才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眼看着靠裡一些的包间裡,那四个临死前自己的阴茎还插在嫩穴裡的那四个被我指认的警院教官血肉模煳的尸体,他叹了口气;又转过头看着我,无奈且略带嘲弄地说道:“倒是给你们风纪处省了不少事了!哼,这下用不着你小子费心费力收拾这地方,就有人替你收拾了,呵呵。”

我心裡一凉,往裡面走着,走到了“玉钏厢”

的门口,拉开门一看,裡面除了摆着的桌子和牆角的那个用来淨手的铜盆之外,倒是空空如也——看来好在昨天莫阳犯病了,能提前于计划之外让仲秋娅把我俩给赶出来;否则若是按照我的原计划,在这裡待到后半夜,我的命恐怕也会被人索走。

接着,柳毅添和沉量才把我叫出了走廊。

按照我的指路,再加上网监处两个码农师兄的惊人破解密码的技术,我们顺利地打开了电梯,以及旁边那个神秘阴森的冷室大门。

我假装第一次来到电梯裡,跟着沉量才去了地下室仲秋娅的办公室。

这裡倒是依然亮着灯。

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只见那些穿着灰马褂的女人依然身中数弹,七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而仲秋娅,仰着头靠在自己的西洋椅上,眉心被正中一枪不说,胸膛还插着三把军匕。

她绷着脸,撇着嘴,直视着大门,手裡依然端着那柄盛有美洲林蛙皮的电子烟斗。

“……死妖婆?”

沉量才恍惚地看着面前的仲秋娅,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龇着牙喘着粗气,紧接着又轻鬆地笑了出来,对着仲秋娅的尸身咒骂道:“呵呵……他妈真没想到你居然是着淫窟的老闆!不过也是,老本行么……活该!活该啊你!你给我记着,死妖婆,我愿你来世託生成蛆!”

沉量才骂完时候,独自对着仲秋娅的尸体大笑着,但笑着笑着,眼睛裡似乎还流出两行泪水来。

可我并没管他,虽然我很好奇他跟眼前这个老太太到底是什么关係,但我此时注意得更多的,是仲秋娅收藏的那些空行母唐卡,此时居然都不见了,仲秋娅这间办公室裡的所有储物柜也都被人打开,裡面的东西全被一扫而空,包括那个装着香烟的茶柜。

经过我和二组的刑警的现场勘查,最终认定,仲秋娅办公室裡的东西被全部搬走,其中包括现金、金条、珠宝首饰、收藏字画,以及账册和电脑内存盘——账册和电脑内存盘,真有一种被老天爷给放了一条生路的感觉……也就是说,仲秋娅死了,她交给我的那三十万美金,除了我,除了庄宁和许彤晨之外,在这个世界上,应该约等于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我知道我这么想可能不太对,可是,我确实放心了许多。

可是下一个问题接踵而来:叶莹呢?她是不是也被人杀了?出于一种基本的良心,我不希望这个女孩死;但是在我潜意识裡,却有一个念头在跟我的理智进行着捉迷藏:如果叶莹死在这场屠杀之中,而她恰好是那个与桴鼓鸣关係紧密、疑似谋杀了高澜夫妇,又正在准备刺杀夏雪平的那个刘虹莺的话……我协助着二组的人马,把一具具尸体抬出了茶楼,与此同时柳毅添也派人把冷室裡的所有尸体袋搬了出来——两百九十七具尸体,等搬完了尸体,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每个人明明都已经飢肠辘辘了,可确实一点食慾都没有。

每一具尸体我都跟着辨认过,在这些死人裡,我没发现那个花名叫做“芗芍”

的姑娘,说起来,从冰室裡搬出来的那些尸体袋裡、被先勒死或者毒杀后冷冻的女性死者们,平均至少已经死了快一个多月,她们的面部,已然扭曲变形,有些甚至在被杀的时候,脸上的肌肤和五官就已经被用锉刀和焊枪给破坏了,而且就算事后鑑定课能通过DNA和血型进行身份核对,公民身份与户籍资料库裡面,也不见得有她的详细信息;可我却也没发现昨晚意欲跟我强行交合的阿恬姐,当然,也没发现叶莹——不过,柳毅添却发现了两隻被划破的空尸体袋。

趁人不注意,我连忙找了个角落,拨打了叶莹的电话号码。

电话通是通了,但是并没有人接。

这不仅意味着,我头一次着,徐远的两隻眼睛,应该早就在沉量才的胸口戳出两个窟窿了。

沉量才回头瞟了我一眼,又对着徐远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什么,你这几天不是在跟夏雪平往J县那边跑么?……昨儿……昨儿何秋岩这小子递了任务申请,我一看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我心想他也不是第二次来这儿了,情况都熟悉……我就让他去了……不就这么回事么?”

“我昨天下午跟你怎么说的?我来不及直接通知这小子,我不是让你跟他说先稳两天再说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徐远越说越气,最后也不顾自己的音量了,直接对着沉量才喊了出口:“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来的佈局都白费了?你这是在打草惊蛇、这是在故意破我的局!”

所有人又不禁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哈哈……远哥,你这话言重了,”

沉量才先是依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抬起了头,直视着徐远的那两隻黑色镜片,用着越来越硬的语气说道:“我都从来就不知道您在这设了什么样的局,我又怎么能破了您的局呢?……不过说起来,徐远局长,您倒是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瞒着咱们局里人的呢?我今天才知道这个死妖婆就是这家淫楼的老闆,怎么您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

我平时就算再没有眼力见,这时候我也知道往前上去劝劝了:“局长,副局长,先别说了……当着大伙的面儿,不好!”

柳毅添也连忙凑了过来,站在另一侧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低声对徐远和沉量才说道:“二位上峰,我不知道这裡头的学问,但是我也听了个大概:您二位肯定都是各有各的道理,但是现在大傢伙都在这看着呢。您二位要是就这么聊下去,咱们现场勘查还办不办了?桉子还查不查了?我斗胆说一句,您二位要是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吧。”

徐远和沉量才相互看了一眼,都深吸了口气然后相互冲着对方点了点头,语气也都缓和了一阵。

接着,徐远吩咐除了鑑定课的人取证、并且一部分二组刑警留在现场,又让其他人全部回到局裡。

等到了局里之后,徐远就找我谈了一次话。

我把前一天晚上跟沉量才讲述的那个“有所删节”

的故事给徐远讲了一遍,徐远深思熟虑后,总共就问了我两个问题:“你到底见没见过香青苑的老闆仲秋娅”

和“那天晚上,你在裡面还见没见到过其他可疑人物”。

之后的一连几天,他都没再找过我;沉量才也只找了我一次,总共就问了我一句话:“你小子之前有没有把你我之间的谈话,告诉给徐远?”

“我没有。”

我回答道,“我当天晚上从您办公室裡出来,我就……我又去了一趟夏雪平办公室……我帮她弄资料来着,但是我绝对没跟她说我去香青苑的事情,她也没问,你让我指认那几个人的事情我自然也没说。然后我回了寝室,倒头就睡了。

您看,我这连衣服都没换。”

沉量才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摆摆手就打发我走了。

随后,沉量才就被徐远叫去了办公室。

我不清楚两个人在办公室裡到底聊了什么,但是聊到最后,徐远摔了茶杯,沉量才拍了桌子,两个人大吵了一架,隔着徐远办公室的门,整个三口都能听得响亮,就彷佛是一个砲兵营遇到了装甲师团。

两个人最后吵得不欢而散。

结果第二天,省厅又突然派了两个调查员。

他们跟徐远沉量才聊的内容全程保密,之后连续好几天,我都没见到徐远和沉量才他俩笑过。

至于香青苑的惨桉,似乎一下子就没了下文。

我在走廊裡遇到柳毅添的时候我跟他打听过到底查的怎么样了,柳毅添三缄其口,最后终于还是说漏了嘴:“上头不让咱们市局查了。”

“上头?……是徐局长还是沉副?”

“他俩都不想查了。而且貌似还有省厅的意思。”

柳毅添对我说道。

“哈?”——一夜之间死了将近三百人,说不查就不查了?“别'哈'了,孩子,你去过香青苑两次了,你还不知道普遍去哪裡寻欢作乐的都是什么人吗?

赶上明年年初就要地方选举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一个事情,这要是查下去,你知道这整个F市裡得有多少人丢不起这张脸么?而且,省厅的意思什么时候咱们—你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我不知道柳毅添这究竟是真羡慕,还是在挖苦我,我只能跟着陪笑,但实际上心裡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没想到市警察局曾经最难以面对的本地风俗界三座大山,就这样意外地被全部剷平,我总共也就轻鬆了一秒,之后在我身体裡剩下的除了空虚,就是满满的莫名其妙的不安。

至于那三十万美金……我不是没有想过据为己有,我都已经准备好将其对半分开,其中拿出十五万用来封庄宁和许彤晨的口,剩下的十五万自己留下;后来我也准备好,那个皮箱子送到徐远的办公室,按照正常的赃款处理,并且跟他诚实地告诉他一切。

可到最后,我这两个选项我都没有用,我还是把那些钱锁在了办公室的保险柜裡,并且还告知了风纪处的每一个人。

“这是咱们风纪处自己的钱柜子,今后只要是关乎执行任务上的事情,谁有要求,谁给我写个报告——尽量打印出来,私下里给我,别在我个人和警局的电子邮箱裡给我发邮件;只要是申请理由合理的,我会告诉许彤晨,让她给你们拨款。咱们这工作虽然不如那帮刑警、经济警察危险,但是搞不好还是会受伤,或者过度劳累身体抱恙什么的,到时候我也会从这裡给你们大家拿补贴;我承诺,我自己一分钱都不会拿。至于这钱的来源,我不想多说……我只希望大家清楚,我是为了大家好。我希望大家能保密。出了这间办公室,就请不要再提了。”

众人面面相觑后,全都称好。

尤其是丁精武,他在风纪处乾了大半辈子,他太清楚缺乏经费时候,饿着肚子还要光着膀子,跟地下色情会所的保镖马仔们乾架火拼是什么滋味了。

我觉得,他们每一个人应该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多少对我产生点感激,至少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因此在我心裡,还产生出一种做了莫大好事的自我满足。

在接下来一连七天裡,风纪处的人都在按照我从张霁隆那裡搞到的名单上,进行二次和三次被拐卖人口的排查,没想到当初在我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裡,徐远搞得所谓的大搜查行动,居然还真就留下不少漏网之鱼。

风纪处一时间忙碌了起来,但是我整个人却突然又开始觉得无聊。

在这段时间裡,因为曾经我跟大白鹤吵了一通,所以每次见到他之后我肚子裡依然有气——我还是受不了他不经过我允许,就看过了我跟夏雪平的母子做爱录像,而且夏雪平的身体被他看了之后,他还大大咧咧地告诉我说什么“我没对着视频干嘛”、“我绝对不会对夏警官有任何过分的想法的”,呵呵,自己看完了才跟我说这个,我怎么可能相信?而且当初监控到孙筱怜家、看到孙筱怜姓唐的那几个小崽子们群P的时候,他对着视频手淫的样子依旧曆历在目,这让我很难不去想像,在他看到我和夏雪平那样激烈的上床,以及后来艾立威跟夏雪平……乾着同样的事情的时候,他究竟会做什么;而大白鹤见了我,也依旧闷屁憋不出来一个,儘管他满脸的自责和委屈。

小C倒是也没少来劝我消气,但是这段时间我遇到的破事太多了,于是我很自然地也把小C当成了撒气的对象,吼了她好几句,再碰了好几鼻子灰之后,小C便也不敢再来找我。

夏雪平这几天好像很忙,没事就外出,而且经常一个人;艾立威倒是开始坐起办公室的班了,看似俩人开始有所疏离。

然而,我还是可以经常在食堂裡看到他俩在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相谈甚欢,而且夏雪平的胃口似乎比以前更好了,以前她大多数情况下是一饭一汤没有菜,跟我相处一段后变成了一菜一汤一饭,现在是两菜一汤一饭,有些时候还会主动伸筷子去艾立威的餐盘裡夹几下;艾立威也恢复了接送夏雪平上下班的习惯,有的时候还会在车裡放一束艳丽的虞美人,让劳累了一天的夏雪平看到了心情舒畅一些……我很想迴避遇到这些场景,但有的时候真的避不开,毕竟市局这个院子,在整个F市的地图上,也就是个小芝麻粒。

说起来,这期间我还真就去查了一下那个十几年前J县的富豪刘国发;可最终一无所获,甚至连他的家庭状况我都不知道,除了能在几个街道派出所查到此人曾经的住址。

我这几天也找过张霁隆,想跟他一起去喝点酒。

可是每次给他打电话都是关机状态,近的某个胡同口一个小菜馆裡吃着熏肉捲饼、喝着麻辣烫的时候,我居然从南方S市的上星电视频道裡看到了张霁隆。

新闻报导是这样的:“F市知名企业隆达集团,在今天上午以一千五百万的低价,收购了我市着名企业李氏集团46%的股份,并在隆达与江山资本主持下,李氏集团与蒋氏集团在今天下午,于东吴国际会展中心签署了企业合併协议。

据悉,在明年一月份,原李氏与蒋氏将在S市重新挂牌成立'祥跃同心发展有限公司',将继续在本地开拓房地产与基金投资市场。新公司总裁由原李氏集团CEO项月心出任,副总裁将由原蒋氏集团董事会成员苏暮雪担任,董事局其它成员将由江山资本与隆达集团共组。这将意味着本市一直竞争激烈的两大商业力量,将共同携手为本地创造财富,这也表明隆达集团的影响力,已经由东北逐渐走向南方。参加了合併协议签署仪式后,隆达集团总裁张霁隆受到了我省省长朱崇光与省行政议会长陈郢亮的接见,并且共同出席了于日前遭遇意外车祸不幸丧生的原蒋氏集团董事长蒋有心的葬礼;而在今天下午,原李氏集团合法继承人、知名95后网络写手李翔,已通过自己的微博和个人公众号发布声明,表示自己将主动放弃百分之三十的原有控股,并且承诺今后不会参与任何新公司的行政与决策事务,也不会从事任何与商业有关的职业。”

我不太清楚商业上的事情,但是看到这篇报导,我突然想到了我曾经看到过的那本司马辽太郎的小说,叫《国盗物语》。

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李翔等人的故事,张霁隆跟我夸讚过他“是个好样的、有手段”,当时他是诚心这么说的么?我也不清楚。

吃饱喝足后,我点了一根烟,熘熘达达走到了寝室楼下。

大老远就看见楼门口站着一个提着兜子、背着个大号书包的年轻女孩,等我走近了,她也正好转过了身:“你说你上了那么老长时间的警专都没染上抽烟的毛病,结果反倒是在夏雪平眼皮子底下把这个给学起来了!你说说你现在,算不算五毒俱全?”

居然是美茵。

她不仅背了个大号书包,左手提了一共四个纸袋,右手拎了三个沉甸甸的塑料袋,也不知道等我等了多久了。

唉,从上次她被我破处之后到现在,我俩机会就没再怎么联繫过,除了老爸和陈月芳结婚,以及我出走之后被徐远寻回来的那次;而我跟她见的面,还不如我现在烟盒裡剩的香烟多。

“稀客啊……”

我看着她,苦涩地叹了口气。

“‘稀’什么‘稀客’……你干嘛去了啊?”

美茵埋怨道。

“我出去吃口饭,改善改善伙食。”

我吸着烟说道。

“别抽了!”

美茵直接走到我面前,趁我一个不留神,从我嘴裡捏下了我嘴裡刚抽了没几口的香烟,找了个垃圾箱摁灭了丢了进去。

“哎,你干嘛?……啧,你这倒霉丫头!这不是浪费么?”

我皱着眉板起了脸,故意藉着这个由头想对她发难,“一盒烟二十块,这一根就是一块钱,知道吗?”

“怎么啦!你现在自己都开工资了,一块钱你也跟我计较呀……我好不容易来看看你,不想让你抽烟,你用得着上来就这么噼头盖脸地说我嘛?”

“哼,你还好意思说?这多少天都他妈不来找我,连个电话也不打一个;结果一见面你就这么作我是吧!还看我,就你都已经跟……你俩……呼,你来看我干嘛啊?”

“……知道你每天现在都在过着精神深受折磨的日子,我这个当妹妹的来关心关心你,不行吗?”

美茵不服气地昂着头看着我,说完了话以后,又心虚而忧伤地缓缓低下了头。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美茵,这丫头穿着一身棉质校服运动衣,下半身裡面穿的什么我猜不出来,但是脚上就穿了一双平底鞋,那一对小脚丫只套着短桩袜,脚踝还裸露在外面,已经被东北风把皮肤都吹得有些乾裂了;上半身在运动夹克里面,除了贴身的胸罩,估计也就是一件校服衬衫外面套着件毛背心,冷风一吹,她便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在被塑料袋勒得通红的双手上哈着气——眼看着已经开始进入深秋了,每天气温平均降低一到三摄氏度,这死丫头也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