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篱急着去寻找魏叔,他原本的打算是将相思送回庄子,而后让还在京都的尔西将魏叔送到庄子上来,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就在两人坐着的马车停靠在山庄门口的时候,陌篱隐隐觉着不太对劲。
“门口的人呢?”相思扶着陌篱的手下了车,却发现庄子寂静一片。
陌篱踩上石阶,左右张望,也很奇怪的说道:“平日里好歹有两个门房看门,怎么今儿一个都不在了?”
相思迈进门槛往里面多看了几眼,里头原先还会走来走去忙活的小厮也都不在了,更重要的是,庄子的大门平日里都是紧闭着,可是今儿一推居然就能推开,往日前来拉马的下人也一个不见。
“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相思对上次的刺杀仍旧心有余悸。
陌篱神色也很凝重,带着相思就赶忙往里头去,可直到走到内院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这太不对劲了,是不是我们出去这段时间庄子里的人遇见什么事儿了?”相思拉着陌篱,心慌的说道。
“应该不像。”陌篱蹲下在一条小道旁摸了摸石头上的痕迹道:“很多东西都是从这里被运走的,还有人的脚印,可是并不散乱,所以他们应该并非被人胁迫,而是自己离开的。”
“他们为什么要走?”相思不解道。
陌篱同样也很疑惑,他快步来到兰总管的房间,推开房门,如他所料里头依旧只剩下沉重的家具,其余兰总管平日惯用的东西统统不见了。
“兰总管也走了。”陌篱一时间觉着心空荡荡的,虽然他平日里来觉着受山庄胁迫,每次还要被兰总管训斥折磨,但是这么多年以来若是没有山庄做后盾,他不可能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也不可能让自己变得如此有底气。就更别提调查他父母死亡的原因。
然而,一切谜团才刚刚开始拆解,兰总管以及山庄里的一切居然都消失不见了,他还可笑的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山庄是束缚,可同样被他深深的依赖。
“兴许,他们只是收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离开的。”相思扶着陌篱的胳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很清楚陌篱此时的落寞,在少年无助的岁月里,他已经不知不觉将山庄当成了他的家,这个支柱一直支撑他到现在,他现在就像是个被家人推出去自立的孩子,迷茫是肯定的。
“可是在这种时候……”陌篱揉着额头,略感不适。
相思敏感的看向陌篱,搀扶着他走进屋子道:“这一路上你一直紧绷着这根儿弦,如今还是休息一下吧。”
陌篱也觉着眼前发花,可仍旧摇摇头道:“我想去师父的院子里看看。”
相思微愣,说道:“会不会不太好?”
陌篱苦笑着拉住她的手道:“没有什么不好,既然他们都不在了,师父的院落也不再是个禁忌了。”
两人说着话又出了兰总管的院落,直奔整个山庄最里头的位置。那里,曾经是陌篱最想去却又屡屡被告知绝不能靠近的地方。
眼下这条禁令消失无踪,可陌篱站在正院门口却一时没有勇气推开那扇似乎装着许多秘密的大门。
相思见他这般,二话不说上去就用手用力推开并未上锁的正院大门。大门发出咯吱的响声,正院中的一切完全落入在两人的眼中。
迎面是一块影壁,绕过之后有一块很大的空地,两旁分别隔离出一块种着花草的小花坛,此时已经是郁郁葱葱其间还有姹紫嫣红。
相思从这里走过去,只扫了一眼花坛就是一愣,花坛旁边有许多碎掉的盘子将花坛围了一圈,虽然是杂乱无章可是那些盘子上的花纹互相衔接如同一只花环笼罩在花坛上。
这原本只是好看,并没有什么,可相思不知为何想起上辈子她院子里那个小小的她自己开辟出来只养些毒花毒草的小花园。同样都是摔碎的盘子……
“怎么了?”陌篱回头问道。
相思回过神赶紧跟上道:“没事,只是觉着里头很干净。”
“兴许只是师父不喜欢脏乱,每日都有人进来打扫。”陌篱没在意的说道。
陌篱带着相思先去了书房,见着里头没人,便又开始在内室里寻找,只可惜虽然屋子里的东西都没动过,也没有搬动的痕迹,可是他们都能看出这一座院子里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住过了。
相思站在屋子里有些疑惑,从她去逛过书房又回到内室,总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比如她站在书房里看着书架,书架上基本都是一些男人爱看的书籍,可偏偏就在最右侧她伸手可以够到的位置上,摆着一行女孩子平日喜欢,或者说她平日喜欢看的书籍。
再然后,屋子里的角落总有一把椅子上放着一只软垫,花样也是她喜欢的。内室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点心匣子,相思打开里头的零食居然没有放坏,也同样是她小时候爱吃的。
家具的样式,摆放的位置,甚至连里头床榻上帷帐的花样,相思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种被人窥视了的感觉弥漫在心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是不是觉着冷。”陌篱见状过来握住她的手道。
相思也不知怎么说,她觉着自己似乎有些太过敏感,指不定只是个巧合。
“既然没有人,咱们先回去看看,指不定兰总管能留下什么书信给你。”相思倒退了几步拉着陌篱离开了正屋。
陌篱也看了一圈,除了那些看起来被人翻过的书籍外,没有找到任何只言片语,更别说其他的线索了。他最后看了眼这间屋子,便和相思一同走了出去。
“你对这里有没有印象?”相思等着走出去才问道。
“我?”陌篱摇摇头。
“若是林大叔没说错的话,你在失忆前便已经知晓有这个师父,且看起来还颇为亲近,那也就是说在你十一岁左右的时候应该也在这里住过,你师父甚至有可能在那座正院里教导过你。”相思后头的话没说,她觉着自己那根原先应该断掉的手指也是这位师父的缘故才得以保存。
陌篱揉了揉太阳穴,仔细回忆可偏偏那一块儿就像是空白,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无奈的说道:“若真是如此,想我现在应该还没十一岁时的出众,这些年师父一定觉着是白教导我了,才一直不曾出现。可笑我怀疑来怀疑去,到现在都没个方向。”
因着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府里的厨子也不知去向,陌篱干脆在相思的院子里生起了炉子,亲自给相思下了面条,相思则等着外头的车夫去接山谷外还在客栈里等着她的石榴。
这山庄里空起来实在有些吓人。
等着相思吃完了面,原以为陌篱回去梳洗准备休息,谁知道他居然去而复返了。
“相思你快看看!”陌篱的声音带着急迫,好像发现了什么。
相思立刻穿了鞋子走过去开门。
陌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十分古怪的盒子。
“这是什么?”相思倒退几步将烛台拿了过来放在案几上。
只见陌篱将那奇怪的盒子放在案几上,盒子是一种似木似金的材料做的,可是到处看不到缝隙,也不知道从哪里可以打开,唯有盒子的面上被分割成很多小的方块,每一个方块上刻着一个数字,没有顺序杂乱无章排列在一起,用手一按,方块就陷了进去,可不一会儿又会弹跳出来。
“这东西有机关,盒子是一种木化金的材质,刀枪不入还防火,我试过用内力也是毫无用处,看来只有想办法解开这些方块的迷。”陌篱摸着那盒子说道。
“这东西哪里来的?”相思问道。
陌篱坐了下来,盯着那盒子道:“在我内室的桌子上,只是桌子除了这个盒子并没有其他,我想这东西定是兰总管留下的。”
如此机关巧妙的盒子,能够拥有这东西的人想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可是上头这些数字又代表了什么呢?
相思用手戳了许久,也没个结果,唯有自认才疏学浅。
“这必定又是对我的考验。”陌篱笑着道,而后拿起那盒子站起身来,“想是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儿个我们再想如何打算。”
相思点点头,这种猜谜的游戏一向不是她的专长。
可正当陌篱打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院子的大门被人打开,石榴一路喊着小跑着进来。
“姑娘!姑娘大事不好了!伯爷……伯爷被丞相那坏人弄进大牢了!”
相思身子一歪,腿就软了,前头的陌篱赶紧回身将她拽住揽在怀里。
之后尔西一脸尴尬的跟着走了进来。
“到底怎么回事?魏叔呢?”陌篱冷着脸道。
尔西撩袍跪在陌篱跟前道:“都是小的没用,等收到公子的信再去找魏叔的时候,就发现魏叔已经不在房里多日,如今下落不明。”
“那定安伯府是怎么回事?”相思赶紧问道。
“是我们一路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小镇已经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