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若虚便起了个早,砍柴生火,就想准备早食。
可他翻遍了整个厨房,瓮里空空如也,半粒米便没有,也不知道这位戎灵山主平日里吃些什么。无奈之下,唯有去旁边的那座山上去买米面。
说也奇怪,旁边那座山上的内门弟子一听说登门借米的是离殇山的新晋内门,一个个避如蛇蝎,连忙取了米面,还未等林若虚取出银子,就赶紧将门关上了。
那模样,仿佛与自己这位离殇山新晋内门多说一个字就会死一般。
幸而米面是借到了,林若虚生起炊烟,准备好了早食,置在后厢院子的石桌上。
林若虚走到戎灵的房门前,敲响了门。
“咚咚咚!”
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正当林若虚再次准备敲门时,门内传出了戎灵的声音。
“何事?”
林若虚微微蹙眉。
虽然只是两个字,但林若虚能够感觉到这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欣喜的情绪。
昨日白天的时候一脸冷漠,晚上的时候悲悯怨诉,今日又是喜不自胜……这老东西可真是喜怒无常!
“师尊,早食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否现在启用早食?”林若虚心中虽然腹诽,面容上却是恭恭敬敬道。
屋内传出了细微的窸窣声,约摸片刻,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戎灵一脸笑意地走了出来。
“真是好徒儿,一大早便为为师准备早食。”
戎灵大步走到石桌旁,就着石锅里的粥食呼噜噜吃了起来。
他也不问这些米面出自哪里,无比安心地吃了起来,吃完一抹嘴巴,拍了拍林若虚的肩膀,一脸满意地笑道:“今日你将离殇殿打扫干净,打扫完了勤勉修行,为师会晚些回来,待为师回来,教你我离殇一脉的经典术法。”
言罢,便是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后厢院子。
林若虚听闻今日便可修行离殇一脉的术法,心中也是一喜,不由地开始期待戎灵归来后的教导。
毕竟作为太一道庭的九大山主之一,这称呼绝非虚名,各脉都有其独门的术法绝学,有些威力甚大,有些颇为神奇。
也不知这戎灵去了何处,林若虚将离殇殿打扫了个干净,已经临近午时,都未见到戎灵归来的身影。
直至黄昏,林若虚准备好了一桌饭菜,这才见到戎灵阴沉着脸从外面走了回来。
那面容阴沉的模样,简直与昨日同出一辙。
林若虚本想提醒戎灵今日早上临走前说出的承诺,但一看到他那阴沉得好似要滴出水的脸色,到嘴的话便又吞了下去。
戎灵对石桌上香喷喷的饭菜视若无睹,就准备径直走入自己的房内。
眼见戎灵根本没心思搭理自己,那手已经放在房门上,准备推门而入,林若虚心中有些着急,忽然心头一动,连忙道:“师尊,徒儿准备好了饭菜,是否现在用饭?”
戎灵推门的动作微微一顿,他转过头,脸色阴沉冰冷,目光落到了林若虚身上。
瞬间,太极玉倏然一热,竟然传出了极度危险的示警。
林若虚心头一惊,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陡然生出,压得他根本说不出多余的话,额头不由沁出了冷汗,不过是让这老东西吃口饭,这老东西竟然在寻思抹杀自己?
这老东西也太不是人了!
林若虚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尽量让自己脸色正常一些。
幸而,太极玉的强烈示警只是片刻,戎灵的目光落到了石桌上,微微一顿之后,太极玉的强烈示警终于彻底退去。
“无需。”
冷冷丢了一句话,戎灵推门而入,关上了房门。
空留院子里满头冷汗的林若虚。
戎灵是什么实力,他不清楚,不过窥一斑而见全豹。
太极玉前所未有的强烈示警,足以证明其实力绝对是他所见过的最强者。
当然,黄牛仙不在此列。
那是因为黄牛仙当初传出的示警是一种时弱时强的热度,那是一种介于杀与不杀的摇摆态度。
而眼前这戎灵就不是这么摇摆了,林若虚感觉得到,这老东西对自己的态度极为随意,对待自己犹如俯瞰蝼蚁,是否捏死只在举手之际。
念及此处,林若虚忽然想到了曾落叶那句善意的提醒。
“到了离殇山,什么话都别当真!”
所以说,曾落叶是知晓老东西喜怒无常的?
如此说来,他那么忌惮离殇山,并非忌惮地脉深处的不可知存在,极有可能是忌惮戎灵这老东西。
曾落叶是那位佝偻老人的内门弟子,若是算及,有佝偻老人撑腰,遇到其他山主,虽然是出于礼仪的恭敬,但为了不堕师长的身份,也应是不卑不亢。
想到清晨去隔壁山上买米面时那些内门弟子如避蛇蝎的举动,林若虚愈发觉得戎灵这老东西身上有事情。
一位实力强横身份崇高的山主周遭竟然没有弟子伺候,而且还被其他内门弟子如此忌惮恐惧,结合老东西的喜怒无常,林若虚想破脑袋,只能想到一种令人后背生寒的可能性。
戎灵会杀人!
而且绝非是那种恩怨以及因果性质地杀人。
极有可能是那种喜怒无常毫无痕迹或者道理地杀人!
简单来说,便是我看了你一眼,觉得看你不顺眼,便要杀你!
亦或者说,我觉得你的头发太难看了,我就要给你来一刀。
想到这里,林若虚不由地后背一阵发虚,只觉一阵阵阴风一个劲吹入衣内,吹得他浑身冰凉。
以戎灵的实力出手,自己绝无可能存活!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这是弱者的悲哀。
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拔腿就跑,离开这可怕的离殇山,远离这位喜怒无常动辄杀人的师尊。
但如今他已经入了离殇山,以太一道庭的影响力,他一个小小的食气圆满,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道庭弟子揪住抓回道庭,谴以叛门的罪名。
他坐在石凳上,看着面前的饭菜,面露犹豫。
“可叶若灵将我安排到这里,究竟是想作甚?”
“她并没有跟我说过那么多,也没给我什么信物,这让我如何是好?”
“莫非是我想多了?”
林若虚目光闪烁,眼眸闪动之中,逐渐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