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无眠之夜(求收藏,求追读,求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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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降之时,湖上大雾弥漫。

祁连驾着一叶扁舟,三两亲随,按照事先留下的记号方向,逆流而上驶向了宿营地西北边,蓼水汇入大陆泽的河口处的大沙洲岛。

这座面积不到半公顷的狭长沙洲上原本的几家野人早早地逃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今日中午,祁连的队伍从岸上迁上来的两百多包括黄鱼部在内的奴隶中的死硬、消极怠工份子,立下的小寨。

待祁连来时,原本的两什看守已经移交好了防务给新晋出炉的黑虎、黑狐两部三十多人的辅兵,并且正在把今天一天奴隶们做的草人搬上岸边船只。

而一待祁连靠岸,谁成想本来是来见黒鹿黑虎两部辅兵首领的,但竹竭、芳一却出现在了这里,挡在两个辅兵首领前,劝阻祁连道。

“主上,大雾露深,还是由吾等前去吧!抑或带上吾等,只带两什这些许人,恐怕不妥。”

“尔等都说大雾弥生了,带多人倒容易出事,人少出了事也能跑得快,而搭上尔等更是不妥,子尽和芳一,营中还有众多事,你们得留在这里给朕抓总,朕意已决,不必赘言。”

祁连斩钉截铁回绝后,瞪着眼睛示意两人让开,露出其身后的一大一小两个瘦削汉子笑道,“听青犬说,两位壮士想要见朕,不知如何称呼?”

“奴婢黑虎部黑痣,这是某的侄子黒鹿部黑眼。”自我介绍完了后的两人接着拜倒道,“我等劳驾军主前来,乃是愿为主上献上质子,以报军主拔擢。”

话音刚落,那个叫黑眼的少年就主动地上前两步,转身展示其背后的被反剪绑缚的双手。

只不过祁连却没有欣然接受,而是走近那名叫“黑眼”的少年,直接解开其绳后道,“朕不是不纳质子,然则如今是朕有求于黑痣族长之时,如此做倒显得朕器小,信不过两部。朕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黑痣族长,朕信的过你们。”

“留下贵侄,多个人手吧,接下来你们也不轻松,一旦战起,这两百多死硬奴隶必是要生出些事端来的,你们只有三十七人,这里朕就全权交给你们了,尽力即可,即使最后只能杀光他们也可,二三子还年轻,日后我等君臣相伴会长久…”

“军主!这…这…我等弃人绝不辜负军主信任!”黑痣拉着黑眼下拜表忠心道。

而一旁旁观的芳一忍不住对沉默的竹竭醋道,“主上正午教汝儿,为将五德之仁,即推赤心入人腹中,便是说此吧!以此御人,安得不投死乎!只是主上有时未免太过在乎这些卑下之人的感受了吧…”

“嘘!”竹竭闷闷地低语道,“为人臣私下议论主君,不敬,芳屯长还是注意些。”

自讨无趣的芳一闭上了嘴,却刚好听到祁连叫他,于是上前应对。

“怎么不见青犬?这献质的主意是他出的?”祁连疑惑地问道。

芳一听到这面色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解释道,“臣差点忘了这事了,青犬今日正午督促黑虎黒鹿两部上岛之前,清点其他奴隶发现似乎逃亡了一人,再与黑痣族长交谈后片刻后,便突然自请了一条小船前去追捕了。”

“嗯?有这种事?”

祁连奇道,刚想转头去问黑痣此事,兴奋的汲就跑过来打断道,“师傅,南宫叔父让我来告知您,二十条船都用粗绳连接绑好了,草人也放好了,可以出发了。”

“如此,芳一,转告青犬,等朕回来让他过来详与朕说此间情形。”

“诺!”

越发浓重的雾气中,祁连的船队自河口沙洲顺流而下,沿着湖岸急行。

刚出发没多久,兴奋的汲就问祁连道,“师傅,你是怎么知道今晚有大雾的?莫非是蓼水女神托梦,或者您能操纵天候不成?”

本来跪坐在船头,享受湖风拂面的祁连,没有马上答复,而是躬身进了船舱,取出一个陶盆和一小包盐巴,扔给汲,道,“自己每日做的事,却不知为什么而做吗?所谓天时自辨,靠的需要长久的观察和判断,方可在需要之时成为助力,临阵磨剑、祈信巫祝,如何能成,今日晴朗,却又闷热,清晨黄昏之时,盐巴遇火不响,既不下雨,便是要起大雾…”

……

赶在夜半之前,一个多时辰后,在三日前的旧宿营地西北的湖面上,把船连成了一横排的祁连下令熄灭了船上的火把。

因为雾影重重的对面岸上,已经有了譬如“指路明灯”般的两坨举火营地。

“师傅,我们到了?会不会有错?万一这是别的迁徙过来的部落呢?”汲发问道。

“那等下靠近点再看看就是了!”祁连随口答道。

“啊?师傅,再近一点岂不是都要贴到他们脸上去了?我们才二十多人呀!”汲有些后怕,拉住祁连衣袖道。

“你怕什么?为将者当先治心,你这一点不合格,以后不改,上不得阵的。”祁连说完,给了南宫一个举手的信号,南宫犹豫了片刻,还是取出牛号角,接着鼓足了气骤然吹响!

船队上在船尾划脚躅桨的两什人,都是祁连临时精挑细选的胆大人,知道如今退无可退,原本的一丝怯意也都抛之脑后,都照预案一般,重新点燃手上火把,然后边脚踩用力,边呐喊着将联排船驶近岸边。

如此大的动静,配合上祁连把船连起来的一片雾中大虚影,岸上紧紧相依的两寨瞬间想一头被惊醒的巨兽一般活了过来,号角声、鼓声响成一片。

侧耳倾听了一会的祁连,命令船队在隐约能见敌军寨子轮廓的距离停了下来,相隔大概不到半里。

“听清那号声了吗?”祁连问汲道。

“听清了,是赤狄的号声吹法!”汲还是有些害怕地补充道,“师傅,我们此来到底要干什么?”

闻听此言的祁连当即翻了一个白眼,敢情这小子那么兴奋,祁连还以为他猜到自己要来的意图了。

不过眼下还不够近,祁连看不到他想看,于是继续下令道,“继续往前开进,直到能看清对方水寨停泊情况的距离!南宫,继续吹,不要停!其他分了牛角号的,接着吹,累了换人。打起精神!你们闹的动静越大,这大雾天敌军越不敢出来与我等交战,生死存亡,只看诸位的底气了,把周围的草人都看成是你的战友,我们不是二十人,是四百人!诸位勉之!”

“诺!”

一时间祁连船队继续开进,响声震天。

敌军箭如雨下,却伤不到进入射程之前,不是躲进船舱,就是拉好草人遮挡的众人。

“数清楚了吗?几条船?”祁连对着从船蓬孔中向外探看的南宫和汲询问道。

“师傅,数了三遍了,就是六十三条船!还有一艘大家伙!”汲一说完,掰着手指,一遍还没数完的南宫就点头附和道。

汲报的数字和祁连自己数的相同,六十多条船,还有一条绝对算战船的大舰,体长大致在三十米左右,宽四米上下。

“师傅!我们走吧!敌人这么多,肯定不止三百,起码五六百,而且万一那大船开出来!我们连着船转向不易呀!”汲越发担忧起来。

“敌人能开出来早就开出来了,你们自己看,敌人最外围的那一圈十几艘还有破损和烧黑痕迹的尖底船挡住了。”

祁连本来也想见好就收地结束这场侦查,可是仔细观察下,祁连有些猜到了敌军超支这么多船的来历了,因粮于途是吧。

“不要后退,稍稍转向,一船侧面对住营寨,在这个距离来回逡巡,汲,你会疍人的渔号是吧?”祁连问道。

“啊?!那些满身鱼腥味的疍人的渔号吗…我…会那么一点…”

“号角声不要停!还有人会疍人的渔号吗?吹打起来!今晚我等与敌俱无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