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马殷与淮南开战,表面是向朱温集团将功补过,以对淮南的战争纳投名状,实际则是从淮南手中夺取战略要地——岳州。与此同时,马殷积极上书劝进,并在朱温篡唐后第一时间予以称臣纳贡,被朱温册封为楚王。为了进一步遏制淮南的威胁,贞明六年杭州钱镠主动提出联姻请求,马殷痛快答应,并于次年将女儿嫁给钱镠之子钱传璛。李存勖灭后梁,马殷派儿子马希范入觐,并上缴后梁朝廷赐予的“洪鄂行营都统”印,表示与要与后梁划清界限;上缴境内官吏花名册、户籍册,表示向后唐称臣纳贡。马殷绝不是后梁朱氏的死忠粉,当然也不是后唐李氏的脑残粉,更不能说马殷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潭州方面的政策很简单:向中原王朝称臣纳贡。为了向后唐朝廷摇尾示好,主动把辖境内的岳州昌江县改名为平江县,以避后唐讳。同光二年,后唐朝廷加封马殷尚书令。同光三年,后唐灭前蜀,马殷大恐,急忙上疏,说自己年纪大了,请做菟裘归计,表示愿意向朝廷献出所辖土地,只求保住残生。说得可怜兮兮的。李存勖“优诏不许”,好言相慰。同光四年,李嗣源入立。马殷遣使进贡,祝贺登基。李嗣源加封马殷守尚书令,并于次年册封马殷为楚国王,降朱书御札,允许马殷建国、设置文武百官、设置代表中央朝廷的机构——行台、仪仗规格是“天子之半”。于是,马殷正式建立楚国,史称“南楚”,位列“十国”,以潭州为长沙府,文物制度皆如天子制。按照惯例,马殷也不再是河南许州的木匠出身了,而是大名鼎鼎的大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中山靖王刘胜之后”。随后的故事在“1,荆南”中已经提及,看得出来,马殷对后唐朝廷的“效忠”与对后梁朝廷如出一辙,绝不愚忠,仍然是以实际利益为唯一导向。长兴元年11月,马殷病逝,享年79岁。历史上对马殷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特别是对南楚的创业功勋们,可谓人才济济:龙骧前驱——奠基人刘建峰;司马推毂——张佶退位让贤;李琼之骁悍,高郁之谋划,许德勋的威断,秦彦晖的果毅,王环的智深勇沉,元恒的慷慨切直……这些人的事迹有的在前文有提及,有的则因与主线剧情关联不大而被省略。比如高郁,我们在后文需要着重介绍;另外这个秦彦晖,是秦宗权的堂弟;最有意思的是这位元恒,他因避讳,改姓为“拓跋”,乍一看还以为他是鲜卑人,为何要由“元”改为“拓跋”呢,因为北魏皇族拓跋氏后来改姓元,北魏世祖拓跋焘的曾孙就叫“元恒”,所以这位元恒才改名叫“拓跋恒”,并非故意玩儿另类、非主流。马殷集团最早是脱胎于孙儒,所以马殷在占据湖南之后,为这个杀人不眨眼、屠城如儿戏的贼子孙儒建立祠堂,为孙儒歌功颂德。扒了茅房盖楼房,打根儿上就是臭的。后来才开始向中原王朝称臣,政治基础由孙儒逐渐改成了中原王朝的册封任命,于是孙儒的影响力渐渐被削弱,取而代之的则是汉伏波将军马援。在马殷集团的治理下,湖南经济得以迅速发展,成为全国物流集散地,人民幸福安康,人民安居乐业,成为令人向往的人间天堂。这其中,就离不开马殷的头号大谋士、五代时期知名经济学家——高郁。高郁,籍贯是淮南扬州,估计是为了躲避淮南战乱而躲避到湖南,马殷占据潭州后,二人聊得很投缘,相见恨晚,马殷随即把高郁用作头号谋士,如刘备之遇孔明。当时,马殷刚刚在潭州取得立锥之地,周围强敌环绕、虎视眈眈,马殷就打算向周围的邻居重金贿赂,用金钱换和平。高郁大呼不可,并为之分析:荆南地狭兵弱,不足为惧;广州刘岩,井底之蛙,只求退保岭南,无北拓之志,亦不为患;杨行密与我们有深仇大恨,给他多少钱都没用。所以,不如上奉天子,下抚士卒,方可成霸业。高郁的观点与许德勋等不谋而合,都是要表面上尊奉天子,私下壮大实力。而高郁之所以名垂青史,则是因为他的另一个隐秘身份——经济学家。他通过贸易战、货币战,使得湖南在强敌环绕的夹缝中脱颖而出,迅速崛起,成为南中国唯一一个敢与淮南势力相抗衡的强藩。高郁有条不紊地开辟了一条不见硝烟的战场:第一步,做中间商,赚差价。早在唐朝,茶叶已经是中国人重要的的生活必需品,《唐会要》记载“茶为食物,无异米盐。”当时,茶叶的主要产地是江淮地区,经大运河北上,从江淮流域进入黄河流域,再通过黄河的水运抵达洛阳、长安以及周边各地,由此形成一张庞大的茶叶贸易网,茶税也成为政府重要的税收来源之一。而由于淮南杨行密与汴州朱温的交恶,这张贸易网被人为地切断,江淮地区的茶叶无法直接输送到黄河流域。于是,在高郁的指点下,依附于朱温的马殷向杨行密抛去媚眼,从此之后,江淮地区的茶叶先送往湖南“洗白”,然后再光明正大地投送到中原。这是三方都得利的办法,既不亏颜面,又能得到实惠,所以朱温对这种“走私”行为也采取了默许的态度。如此一来,湖南瞬间成了茶叶贸易集散地。为了方便“茶叶走私”业务,高郁建议马殷上奏朱温,请求“开埠通商”,在汴州、襄州、唐州、郢州、复州等地开设茶叶专卖店。通过“茶叶走私”业务,马殷空手套白狼,竟然赚取了高达几十倍的利润!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汴州与淮南之间政治博弈、军事对抗,成全了湖南的经济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