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权者要的只是一个借口,真伪无妨,一小管洗衣粉亦可被说成是化学武器,继而发动一场灭国之战。有了“教唆杀人”的指控,李嗣源——这个躲在暗处的猎手、“收割芦苇”运动的幕后主谋,终于出手了。7月25日,贬豆卢革为辰州刺史、韦说为溆州刺史,二州均在湖南境内,先贬两湖,而且是“驰驿发遣”,走你——贬了二人之后,李嗣源将“小媳妇”指控二人的奏章拿给百官传阅,随后赐“小媳妇”绸缎二十匹、银器五十两,后拜为左散骑常侍。宰相郑珏、任圜多次找安重诲辩解,为豆卢革、韦说伸冤鸣不平,均被安重诲一口回绝;于是又连上三封奏章,直接找皇帝求情,说无论如何,请圣上到此为止,不要再延续“一贬再贬,寻赐自尽”的老套路了。“你说啥?”7月29日,再贬豆卢革为费州司户、韦说为夷州司户,二州均在今日的贵州省内。大西南,走你——7月30日,剥夺二人一切管制爵位,把豆卢革流放到陵州,韦说流放到合州。求情是吧?不要再套路了是吧?5天之内,从宰相贬为长流百姓。谁的政治觉悟跌停了,还敢求情?就这还不够,李嗣源特意下令,命陵州、合州的地方父母官对二人进行24小时监视,随时掌握他们的动态,以便“寻赐自尽”。敢放走他们,拿你们顶罪!一年后,天成二年夏,李嗣源清算荆南旧账,终于“寻赐自尽”,并命当地最高行政长官——刺史,亲自监督自尽过程,验明正身。“小媳妇”迎合了安重诲、李嗣源的心意,获得了大量赏赐,并因此拔擢为三品大员。然而“小媳妇”对此的反应是“躁进尤甚”,更加不安分了,才三品嘛,不够。有道是世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豆卢革、韦说为拍张居翰的马屁而排挤“小媳妇”,几年后“小媳妇”为拍安重诲、李嗣源的马屁而陷害豆卢革、韦说;豆卢革等不知进退,对权力表现出了极强的占有欲,而“小媳妇”在这方面更甚与豆卢革,那么“小媳妇”的结局也就不难预料了。他的悲惨结局在短短几年后就来到。关于豆卢革、韦说的“荆南旧账”,后文会详细展开。总之,在先锋官“小媳妇”的冲锋陷阵下,安重诲、李嗣源不动声色地就将“芦苇”收割,一举拿掉了李存勖时期的两个宰相。“收割芦苇”运动不会止步于诛杀豆卢革、韦说。它只是为一场政治清洗拉开了帷幕。7.2安重诲的布局任圜,祖籍是长安人。祖父任清,成都副市长;父亲任茂宏,避乱居太原,为西河县县令。任茂宏生有五子:任图、任回、任圜、任团、任囧。五子各不同,各有各的优点,为时人称颂。特别是任圜,活成了街坊邻居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李克用非常欣赏他,于是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并在仕途上予以提拔重用。李嗣昭在太原领兵时,与任圜相交甚欢,等李嗣昭领镇潞州昭义军时,就请任圜做自己的幕僚智囊。李克用死的时候,后梁正全力围攻潞州,李嗣昭被困孤城,唯一的援军周德威也突然向太原撤退。详情参见“三大战役”之“潞州之战”。在当时,潞州李嗣昭的情况岌岌可危,而他并不知道李克用已死的消息,只见所有的援兵都弃他而去。特别是他与周德威有私人恩怨,周德威的突然撤兵更是加剧了李嗣昭的猜疑,“莫非周德威要诬陷我变节投敌?”就在李嗣昭意志出现动摇的时候。任圜积极地给他做思想工作,劝他身正不怕影子斜,甭瞎琢磨,竭尽全力守好城池就行。潞州解围后,李存勖对任圜大加赞赏。后来李存勖猜忌李嗣昭,任圜利用出差的机会努力为李嗣昭辩解伸冤,终于打消了李存勖的一律。再后来,李嗣昭奉命征讨镇州张文礼,李嗣昭不幸阵亡。李嗣昭临死前指定由任圜来接替自己指挥,任圜随后严格封锁李嗣昭阵亡的消息,同时按照李嗣昭的风格进行指挥,居然就骗过了张文礼叛军。叛乱被平定后,任命任圜为镇州副留守,不久之后进入中央,为工部尚书。起初,任圜与郭崇韬的私人关系很好,讨平河朔之后,郭崇韬为镇州节度使,任圜则是他的行军司马,二人搭档的非常好。郭崇韬进中央后,就将镇州的工作交给了任圜。随后一个人的插足,让二人的关系产生了裂痕。这个人叫张彭,是任圜的幕僚,此人阴险狡诈、贪污腐败,竟能瞒天过海,成功地骗过了任圜,任圜还把他当成是得力助手,对他十分信任。李存勖派宦官来河朔地区搜罗美女,宦官们在镇州搜罗到了一百多名王镕府上的侍女,张彭色胆包天,重金贿赂了看守人员,把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姓许的女子私自截胡。刨根不明显,但掐尖儿就太明显了,事情很快就败露,于是张彭被请到中央喝茶。张彭大为恐惧,急忙把这些年来贪污的全部赃款拿出来,重重贿赂郭崇韬,连犯罪铁证——账本都给了郭崇韬。张彭就相当于镇州的会计出纳、财务总监,他通过在账本上做手脚,贪污公款,表面文章滴水不漏,一旦像今天这样犯了案,拿出了证据,所有线索也都会指向镇州最关行政长官——任圜。郭崇韬非常感激张彭,不仅仅是因为收了贿赂,而是感激他把小账本等证据主动上缴,让自己“看清”了任圜的丑恶嘴脸。郭崇韬与任圜的误会和裂痕也就此结下。郭崇韬伐蜀的时候,点名要求任圜随军出征,一来是任圜文武双全,可以为伐蜀贡献一份力量;二来则是担心任圜在背后搞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