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宋州人士,与朱温是老乡,年轻时就中了进士,应该说是有一定才学的,最早是首都市长的袁象先的秘书。“小媳妇”野心很大,总认为自己怀才不遇,未遇伯乐,做梦都想飞黄腾达,出人头地。袁象先由开封府尹高升为青州平卢军节度使之后,提拔他当巡官。巡官是节度使幕僚,但职位在判官、推官之后。“小媳妇”对此的反应是“不乐”。认为袁象先埋没人才,跟着他混没前途,于是抛弃了母亲与妻子,更名改姓、改头换面,逃到了镇州,投奔了王镕。欺负王镕年幼无知、傻了吧唧,自称是青州节度使掌书记,要在镇州谋求一官半职,为镇州人民服务。王镕信以为真,即刻任命他为镇州参军,相当于节度使的参谋官。“小媳妇”对此的反应是“尤不乐”。认为王镕依旧不能慧眼识珠,于是在镇州盘桓了一年多之后,又逃到了定州。定州王处直可不是傻白甜,那真是从尸山血海中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不像小王镕很傻很天真,王处直很黄很暴力,差点儿就弄死这个大忽悠。“小媳妇”被迫削发为僧,躲进百丈山。此地名无可考,但望文生义,就知道这是一处偏僻之所。一直等到李存勖控制河北,酝酿建国时,“小媳妇”才迎来了春天,被宦官李绍宏推荐为魏州推官,比之前的青州巡官略高一点点。之后提拔进中央,欲委任为知制诰,受到豆卢革排挤,故而降级为驾部郎中。“小媳妇”对此的反应是“尤怏怏”。李存勖灭梁之后,因“小媳妇”有青州的工作经历,且家人都在青州,所以特意派遣他宣慰青、齐,在完成安定山东的同时,也好让他风风光光地衣锦还乡,满足他的虚荣心。“小媳妇”到了青州地面,才得知自己的母亲早就去世,而妻子也早已另嫁他人。仕途不顺,家庭更不顺,娘也死了,老婆也跑了,“小媳妇”备受打击,于是身穿重孝,嚎啕大哭,借着为母亲发丧的名义,哭出了多年来的委屈。就这样,亦有人往他伤口上撒盐,引用西汉李陵所作的《答苏武书》中的名句“老母终堂,生妻去帷”来调侃他。后来李存勖打算提拔他当谏议大夫,由于受到豆卢革、韦说的大力阻挠而未成功。对于一个为了升官而不惜抛弃母亲和妻子的人来说,任何一个阻碍他升官的人都是他最大的仇敌,久不得志则如堕炼狱,生不如死,苦不堪言。他对豆卢革、韦说充满仇恨。问题来了,豆卢革、韦说为什么非要与“小媳妇”过不去,百般排挤压制呢?说来也巧,豆卢革、韦说排挤“小媳妇”的原因,跟今天“小媳妇”排挤豆卢革、韦说的原因一样,说到底,都是拍领导的马屁。当时“小媳妇”为魏州推官,那时的李存勖还未推翻后梁,魏州时后唐中央朝廷的临时办公地,可以简单理解为“首都”。所以“小媳妇”有机会参与很多中央事务的讨论。某日,李存勖诏令群臣研讨国宴礼仪,其中一个议题是枢密使能不能出席国宴。这里的国宴指的是皇上在皇宫里请亲近臣属的内宴,国际场合除外。“小媳妇”不假思索,张口就来,“当然不行啦!”当时的枢密使是宦官张居翰。张居翰一听就急了,把“小媳妇”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老夫历事三朝天子,见内宴数百。你这个乡巴佬、田舍郎,你懂个毛啊?”“小媳妇”被训得哑口无言,连个屁都不敢放。豆卢革、韦说外舔郭崇韬,内舔张居翰。见此情形,就积极排挤“小媳妇”,以讨好张居翰。李嗣源入主洛阳后,“先用后弃”是对豆卢革、韦说等人的既定方针,所以第一时间将备受二人打压的“小媳妇”提拔为谏议大夫,给二人埋下定时炸弹。提拔目标人物的仇人,这是政治斗争的一般套路。另外,请留意“小媳妇”的官职,谏议大夫,即通常所谓的言官、谏官,主要工作就是挑刺儿、挑毛病。“小媳妇”本身的怨念就很重,对满朝文武都怀着深厚的敌意,特别是对豆卢革、韦说,可以说是一条龇牙咧嘴的恶犬,逮谁咬谁。用他来当政治斗争的急先锋,再合适不过了。不出所料,在安重诲当众羞辱了豆卢革之后,“小媳妇”立刻跳出来,上疏弹劾豆卢革、韦说,指责他们“苟且自容,致君无状”,意思是说他们在李存勖时期严重失职、玩忽职守,道德败坏,应为李存勖时代的政治黑暗负主要责任,并且二人对待李嗣源也不是很恭敬,有时候居然嬉皮笑脸地上章奏事,哪儿像帝国宰相啊,整个俩街溜子、流氓小混混,成何体统!自李存勖时代,就有一条潜规则,即俸禄打折。穷疯了的李存勖在聚敛钱财方面确实无所不用其极,掠夺百姓的钱财,还要掠夺文武百官的工资薪水。李嗣源入主洛阳后,沿用了这个潜规则,然而掌管全国财政的豆卢革,却与儿子领取全额俸禄,引起满朝文武的不满。另外,李嗣源4月登基,宣布文武百官的工资要从5月开始计算,而豆卢革父子的则是从正月就开始计算,这同样引起了满朝文武的不满。韦说则用自己的孙子冒充自己的儿子,以骗取朝廷的官职;还贪污受贿。在“小媳妇”的冲锋号下,文武百官纷纷对豆卢革、韦说口诛笔伐,强烈谴责。这些指控的帽子很大,但打击不够精准,力度也有所欠缺。李嗣源希望给出的判决结果是“一贬再贬,寻赐自尽”,而不是批评教育、下不为例。于是,“小媳妇”帮忙添一味猛料:豆卢革教唆杀人;韦说侵夺民财。不同的史籍在这件事情上的的描述是众口一词的——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