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最怕孤独,却最是孤独。 年少时,我曾以为,自己可以凭借权力嫁给喜欢的人,而后只要我对他好,总有一天,能精诚所至。 可那时我想得太简单了。 我一直在追我前面的人,到了最后才发现,其实对的人,他不会让你等。 有些人注定是有缘无份的,就像湖里的鱼,和海里的鱼,他们本就不是一个池子里的东西,即使开始勉强,到最后也只是两方痛苦。 我一直在向前跑,向前追,我不信命,也不信这世间一切所谓成熟的、既定的道理。 我不服输,我认为我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可到最后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多年来,兜兜转转,我竟早已失去那个在背后的人,那个一直陪着我,说不会让我孤单的人。 路辛夷的心突然揪一样的疼,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揪下来,拽到油锅里去炸。 她实在罪大恶极,才活该受这样的惩罚! 她再不想辜负身边的爱了!她真的太缺爱了,她太想珍惜爱了!她不想再明白得太迟了! 那粗大的藤蔓冲向路辛夷,她双眼迷离,只等那藤尖刺向她,她闭了眼,一道光罩将她死死护住,过了许久,她缓缓睁开眼,才发觉即使雅茗用尽全力,也无法突破那屏障。 她知道了,那是他在用最后的行动,告诉她无论如何,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自今日起,除了她自己,再无人能伤她分毫。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点在那藤蔓上面,藤蔓仿佛受到电击,迅速向后退去,缩回大地之中,连带着无数士兵一齐拽倒,上面的尖刺插在士兵胸膛,霎时间,将他们吸成了干尸。 路辛夷心道:从前,这辛夷公主犯下太多罪孽,而今,就算我什么都做不了,也要尽力为她赎一些,更何况,我此刻有了力量,更应该勇敢起来,保护这些我的子民。 虽然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些人并不是她的子民,她更可悲地、清楚地明白,若她死了,这些人不仅不会悲痛,甚至会有人举杯同庆,会分她一杯肉羹。 可我宁天下人负我,也不想负天下人。 她腾空而起,用两根手指汇成的光剑,直刺向雅茗。 流章在身后大喊:“不要——” 雅茗向后退去,可足足退了几十丈,也不见路辛夷的剑气削弱半分,光是凭那剑气她就明白,她根本不是辛夷的对手! 腰后的一只手提起千钧之力,霎时间,周围山石摇晃,瀑布倒流,方才还翻起的土地,此刻又仿佛被一双大手抚平!无数军帐、房屋,那些被破坏的,此刻竟奇迹般地修复!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神的力量——原来神之力,用于悲悯万物时,才更有它的强大之处! 雅茗大惊,只见山石一边修复着大地,一边朝着她飞来。 退无可退!她向下俯冲去,虚晃一枪,那剑气伤了她的脸颊,而她侧身躲开。 路辛夷转过头看她,身后是万千山石,此刻悬浮在半空。 雅茗看了一眼流章,她知道,纵是如此,辛夷也不会对她下死手,因为她绝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公报私仇,更别说为了自己,或者为了一个什么毫不相干的男人。而一些小惩大诫,根本不会逼的流章出手。 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挑衅道:“你用这些石头做什么?你想把我困到山石里面去吗?哈哈哈,你只有这么点本事吗?” 路辛夷看着她:“我不杀你,是因为自有大家会评判你的罪行,国有国法,我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仇,而对你怎么样。” 说着,她缓缓抬起手,一瞬间,所有的山石都升腾起来,它们仿佛有了使命一般的,下一刻,就要砸向雅茗。 “你难道不想知道卓睿是怎么死的?他又为什么傻了,成了什么所谓的冥公子?”雅茗大声疾呼,路辛夷的手指停在半空。 她仿佛松了一口气般的,发出有些病态的笑。 “他本来是,本来是可以不死的,景帝给了他一张景国所有的地道图,我为了夺走地道图,就必须和那森联手,给他们画了皇宫的防御图,让他们先从皇宫攻去!而拿到了地道图之后,我假意带着你的那些侄子们逃出皇宫,实际上,我只是将他们送到楚人的手里!” 她咽了口唾沫,继而道:“若你不杀我,辛夷,我绝不会放过你,你高风亮节,我做了太多年蝼蚁,我在淤泥里,活得太辛苦了!你今日若不杀我,我必再夺走你的一切!” 说罢,她挥动藤蔓,一条藤蔓所到之处,瞬间将几个人穿在上面,当场毙命。 路辛夷的脑子里闪过那些像小鸭子一样的孩子们,他们其中有的,甚至才刚学会走路! 她痛苦万分:“雅茗,你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你活在父母的爱护之下,你是国中万千人羡慕的对象,怎么能长出这样蛇蝎的心肠!” 雅茗冷笑一声:“我要活,他们就得死,我要活,我就必须得为楚国人办事,我别无选择!” “你最好此刻就杀了我,否则,过不了几日,我就又得杀人来延续自己的性命来!” 路辛夷只觉得心如蚁噬,她实在想不通,昔日那个文弱的、满腹锦绣的大小姐,怎么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伸出手,霎时间,无数山石之后,生出许多尖石。 她道:“雅茗,天道如此,只愿你来世,能做一个好人。” 她抬起手,下一秒,万千尖石冲向雅茗,她闭了眼,身体上生出无数碎叶。 流章毅然出现在二人中间。 “不要杀她,袅袅。”他看着她,眼中的痛苦丝毫不少于她。 雅茗心中暗喜,却没有表现出来。 路辛夷看着他,这个曾经在她书里,设定为终极无可救药恋爱脑的人,此刻站在她的对立面,一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