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和齐胜都满面是笑。
而快乐是会传染的。
于是墨枝和程小杏就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这时候,程木瑾就看到程老爷子站在那里往这边看,程家雇来做活的那几个也停止了锄草,跟着一起看。
程老爷子脸色有些沉,抬脚往前走了几步,想往这边过来,可却忽然又站住脚停下了,只在那里张望着。
程木槿看了就是心思一动。
按理说,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突然来了一个外男和她见面说笑,以程老爷子的规矩和性格,是绝对不能不管的,就像上次的曾先生和郑赟过来见她一样,老爷子是一定会跟防贼似的防着的,可是,这次,老爷子竟然犹豫着没过来,这就不对劲了。
且,不单是老爷子,就是老太太程何氏,也一样,最近对她有些不一样。
程木槿略微沉吟。
上次程智回来,明显是有话要跟她说,要不然也不会连程小丫一个才四岁的小孩子也支开了,且他和老太太也是嘀嘀咕咕的很可疑,可她等到最后,程智却竟然什么也没说……
尤其程何氏,变化更是大。
往常,这个精明善良的老太太,对谁也好,尤其是对自己,那就更是好的出奇。吃穿行止都要管,都要絮叨叮嘱好多遍,生怕她有一点不对付。且,这还是一个爱操心的老人,若是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就总是要刨根问底地问个明白。你若是不跟她说,她还要不高兴呢,说你和她隔着心,不当一家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太太,最近嘴却好像严实了不少。有些她想着老太太会问的,她却硬是没有问过。
相反,有一次,她还握着自己的手,念叨了好半天,直说:一个大闺女家家的,可不兴那么爱逞能,干啥都跑头里去,闺女家家的,好名声最要紧,再能也得嫁人过日子,银子多少是个头啊?家里眼下日子就过的挺好,可不能再瞎折腾了,啊?
这话对不对的另说,可程木槿却听出老太太这是话里有话了:这是担心她惹事呢。
她能惹什么事?像两条腿那样的事?
程木槿当时就心里一跳,觉得她好像要露馅。
于是她就多了一分心思观察,且没多久就觉察出端倪来了。她发现程老爷子也是有些不一样:说话比以前小心了不少,还总爱打量观察她,好像在琢磨什么事情。
真是露馅了。
程木槿不由叹息:看来人真不能总去海边散步去,容易湿鞋啊。
当然,她不怪二位老人怀疑她,那谁让她真的有许多事情瞒着人呢,且还都是在他们心里眼里天大的事?
她不能自己不在意,就想当然地也认为别人会不在意。比如郑侯爷,她觉得没什么,自己可以应对,可两位老人不这么觉得,程家的别人也不这么觉得啊。
且,老两口不单不傻,还很精明,那,有所察觉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毕竟,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其实,程木槿也没想着能瞒一辈子。
她想的是时机问题。
她一直没有忘记,这棉花归根结底是为郑修郑侯爷种的。迟早有一日,程家人会知晓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
只不过,什么时候知晓,结果却是不一样。
郑侯爷是权势富贵人物,他们程家是平民百姓人家,二者云泥之别,不宜牵扯太多。
这不是程木槿妄自菲薄,而是基于真实情况下的一种自我保护。
即便她没关系,可程家她却不得不顾及。
只因这里是周武朝,有许多不得已不愿看到的事情,却会理所当然的发生。是以,怎样巧妙地规避风险,才是她最重视的事情。
只不过,现今老两口发现不对劲了,却不问她,那就好办了。
老两口的心思,程木槿猜测应当还是胆子小,生怕问出个不好来,又怕她不肯说实话,于是便商量好了先看看再说。
嗯……
程木槿觉得这样也好,那别人既是不问,那她便也顺势而为好了,暂时装糊涂就是。
到时大不了见招拆招,告诉他们他们应该知晓的,至于其它不便说的,那便继续瞒着罢了。
这样大家都便宜。
木槿思忖明白,便重新坦然起来了。难得糊涂嘛。老两口不问,还省得她还要说一些美丽的谎言去搪塞呢,累心不说,她可也不是一个爱说谎的人啊。
于是,程木槿便微笑着转身跟齐胜说,让他看那边那个站在头前的,那个便是她的祖父程老爷子了。
齐胜早看到那个老爷子了,于是当下便连忙抱拳深深施礼,大声唤了一声程爷爷。
程老爷子不防备这人竟主动跟他打招呼,于是连忙点头,还挥了挥手里的锄头,呵呵笑了一声。
程木槿便又吩咐墨枝,让她过去跟老爷子说一声,就说这是自己京城里的一个近邻。他的娘亲是自己外祖母的故交,两家认识几十年了,这位邻家阿弟有事路过,顺便来看看她,没什么别的事情。
这些话可都是真的呢,她可一点没说假,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