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循的目光因为龙渊的这句话而变得温暖起来,他低声道:“多谢陛下!”
龙渊暗自叹息,刚才的这番谈话已经证明,蓝循决意继续沿着他的道路走下去,拒绝了自己给他的机会,自己和蓝循之间必将如这座对立的山崖,永远对立下去。
蓝循低声道:“芷霖从小任性,被我宠惯了,还望陛下多多让着她。”
龙渊笑道:“芷霖对我很是体贴,我会好好待她一生一世,你尽管放心。”
蓝循望着龙渊,唇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相信龙渊的胸怀,芷霖的命运一直高悬在他的心中,如今总算可以落地。
龙渊和蓝循的一举一动早有人反馈到了梁靖的耳中,梁靖紧皱着眉头,在室内缓缓踱步,他有些担心,龙渊如此强势,是不是有人在他的身后撑腰?蓝循和龙渊之间有了翁婿的这层关系之后,蓝循的内心会不会产生变化,所有这一切都深深困扰着他,让梁靖食不知味。
身后曾狮虎静静站在那里,他不但是梁靖的近臣,也是梁靖手抚养成人,是梁靖身边极为重要的一个亲人。
梁靖的目光转了转,终于道:“狮虎,你说他们两个究竟会不会串通一气对付我?”
曾狮虎摇了摇头,低声道:“大王,以臣来看,蓝循应该不会和龙渊联手,蓝循素有雄才大略,他现在据有关中,掌控中原多数地带。其实力可以说是天下诸强之中最为壮大的一个,在如此大好的形势下,他岂能甘心俯称臣?”
梁靖抚须道:“我也是这么想,蓝循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机会,怎肯将到手的东西白白送出去。再说,走到这一步,就算想回头,日后龙渊也一定不会饶他,他应该没有那么蠢!”梁靖眯起双目:“我只是担心蓝循吃里爬外,趁着这次对付萧氏的时候,趁机削弱我的力量。”
曾狮虎对梁靖地性情极为了解,从这句话中已经听出他多疑的老毛病又犯了,可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低声进言道:“蓝循应该明白,和龙渊联手只会让他进一步坐大,而龙渊绝不会安于现状!”
梁靖点了点头。忽然感到头脑一阵晕眩。慌忙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歇了好半天方才恢复清明。不由得叹气道:“老了。真是老了……”
曾狮虎望着梁靖。心中不觉升起一抹悲哀。他自小便是孤儿。幸亏梁靖将他抚养成人。在他心中当梁靖就是自己地父亲一样。想不到这位叱咤风云地人物也会有衰老地一天!
梁靖低声道:“若是龙渊能够接受现实。天下三分倒也不失为一个绝佳地选择!”
曾狮虎暗自叹息。梁靖果然老了。老得已经丧失了雄心。老得野心已经开始渐渐泯灭。老得安于现状。老得再无逐鹿天下之心。楚国会有怎样地将来。曾狮虎望向窗外地天空。原本清朗地天空忽然变得黯淡下去。
细雨敲打在宽阔而碧绿地芭蕉叶上。出沙沙地细微声响。
龙渊一身白衣坐在茶室之中。静静品味着蓝芷霖为他烹煮地雨前新茶。茶色碧澄。茶香袅袅。龙渊地双目微闭。一副极其陶醉地模样。蓝芷霖一双妙目却时不时地看着龙渊。芳心中充满了迷惑和问询。虽然暗自提醒自己不要过问政治上地事情。可是心中仍然为龙渊和父亲之间生了什么而感到好奇。
龙渊终于睁开了双目,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我已经决定了。攻打萧氏的事情,我不会介入!”
蓝芷霖微微一怔,随即展露出一个迷人地笑靥,她虽然不知道龙渊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她并不喜欢战争,能够不打仗,总是一件好事。
龙渊看似漫不经心道:“这两日机会难得,你抽时间可以多去岳父那里走一走,叙叙父女感情,姐妹之情,我看得出,他心中十分牵挂着你。”
蓝芷霖心中一酸,她忽然明白今次若是和家人别后,他日相见不知会在何时。
门外传来耶律峰的声音,龙渊起身穿上木屐缓步走了出去,一身黑衣的耶律峰静静站在门外,龙渊指了指前方滴水的长廊,沿着长廊慢慢行走,耶律峰跟了上来,低声道:“主人,崔哲和三名同门都在流花城北城的鸿运客栈落脚,我们已经将那里严密监视起来,不过到现在都没有现黄庚落和他们有过任何接触。”
龙渊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方才道:“不急于对他们下手,黄庚落和我在积水潭会面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
耶律峰又道:“我和李伯年、宗霆汉看过积水潭周围的地形,可以在周围设下一些机关,而且水中也可以派我们的武士事先潜伏,到时候向黄庚落动突然袭击。”
龙渊笑了起来:“这样做,好像卑鄙了一些!”他驻足不前,目光落在不断滴水的屋檐之上,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这次我一定要将黄庚落这个祸患彻底清除!”他虽然口口声声称黄庚落为江湖武夫,可是心中对黄庚落却从未轻视过,崔哲地武功都如此厉害,黄庚落的武功更是惊世骇俗,有这样一位宗师级的高手始终想伏击自己,龙渊怎能安寝,他必须趁着这次的机会将黄庚落除去,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耶律峰低声道:“我始终想不透,黄庚落和主人无冤无仇,为何他会对您动了杀念?”
龙渊苦笑道:“我也搞不明白!”
此时陈化的身影出现在园门处,他顶着小雨一路跑了过来,来到龙渊的身边。低声道:“主公,有位女子在门外求见!”他的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因为他素来都知道这位主公风流成性,到处留情,有女子找上门来也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龙渊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惊奇地,她是谁?”
陈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龙渊道:“我去看看!”内心没来由突然跳得剧烈起来。
走出松涛阁地大门。却见远方的古柏之下,一位身穿湖绿色长裙的女郎,手执红伞静静伫立在烟雨之中,如烟双眉,剪水明眸,不是宋曦君还有哪个?
龙渊在走出大门之前已经猜想到来人会是宋曦君,现在心头的想法被证实,内心的这份激动实在难以形容,他与宋曦君。仿若烈火和玄冰,无论他表现出怎样的热情,而宋曦君始终都是冷冷冰冰。拒绝融化。
从宋曦君地眼神中仍然找不到任何的温情和暖意,她向龙渊微微颔道:“公子别来无恙?”
龙渊点了点头,满腔满腹地话儿遭遇到宋曦君淡漠地眼神竟然无法说出,他干咳了一声,顾而言他道:“想不到下雨了……”
宋曦君的美眸之中掠过一丝惊讶,龙渊接下来地话让她有些忍俊不禁。
“你吃了吗?”
宋曦君摇了摇头,花瓣般的柔唇弯起一抹动人的弧线,睿智如龙渊,也有这种手忙脚乱的时候。
龙渊深深吸了一口湿润地空气。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酒墟:“我陪你去吃点饭!”
“不用!”宋曦君冷冷淡淡道。
龙渊苦笑道:“我现你拒绝我似乎已经成为习惯!”
宋曦君凝望龙渊深邃的双眼,轻声道:“我师尊已经来了!”
龙渊并没有感到任何地错愕:“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要杀你!”
龙渊笑了起来。
“你不害怕?”
“我为何要害怕?”龙渊的声音忽然变大,他望着宋曦君明澈的美眸大声道:“我和你师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不曾亏欠他什么,是他主动上门滋事,杀我?哈哈,我就给他这个机会!”龙渊的双目射出逼人寒芒:“好像天下人都已经将我当成一个死人,我倒要看看最终死在这里的是谁?”
宋曦君的明眸中掠过一丝慌乱和痛楚,她从没有想到事情会展到这一步。更没有想到师尊会出手对付龙渊,她轻声道:“我师兄他们住在鸿运客栈,你是不是让人跟踪监视他们?”
龙渊微微一怔,马上意识到一定是耶律峰那些人的行踪被崔哲现,不觉感到有些心虚,仿佛偷东西被人捉住了手脚一般,又干咳了一声,借以掩饰心中地尴尬。
宋曦君道:“我师尊想要杀你,可是我师兄念在和你的交情。特地前来通知你。若是你因此而生出其他的想法,是不是有些让人心冷?”
龙渊咬了咬下唇道:“非常之事采用非常之手段也无可厚非!”
宋曦君扬起苍白的俏脸。她轻声道:“我师尊最看重的就是我,你以我的性命去要挟他岂不是更加的有效?”
龙渊的内心仿佛被人猛抽了一记,他瞪圆了双眼,然后愤怒的摇了摇头,怒吼道:“宋曦君,你当我龙渊是什么人,从我们相识之日开始,我何尝有过半点对不起你地作为?我便是利用天下人,也不会卑鄙到去利用一个女人,更何况……”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之中充满悲伤之色:“我一直喜欢你!”
宋曦君的俏脸变得更加苍白,她的纤手颤抖起来,虚弱到竟然无法握住那把红伞,山风吹过,红伞从她的手中脱手飞了出去,在漫天的细雨之中翻腾转折,一直飘落到远方的天际,宋曦君的明眸之中闪烁着两点清冷的晶莹,分不出究竟是雨还是泪。
龙渊向前走了一步,宋曦君仿佛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向后退了一步,尖叫道:“你不要过来!”丰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龙渊地脚步停在那里,站在风雨中呆呆看着宋曦君的俏脸。
宋曦君地眼圈儿渐渐红了,她轻声道:“你没有见过我师父,不知道他的厉害……”
龙渊低声道:“他没有见过我,所以才敢说出杀我的大话!”
宋曦君摇了摇头:“是牧野让他杀你,我师尊曾经欠他一个人情,他无法拒绝!”
龙渊的双目中迸射出愤怒的光芒,萧牧野!这混账东西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动黄庚落刺杀自己,他的目光又落在宛如风中百合般颤抖的宋曦君身上,心中生出无限爱怜,又夹杂着对宋曦君的深深歉意,自己误会了宋曦君,她能够主动来到这里通知自己,显然是关心自己的安危,更何况想要刺杀自己的是她的夫君,想到这里龙渊的内心不觉生出一股暖意,宋曦君还是在乎自己的。
宋曦君道:“我今日前来,便是还你一个人情,你以我为人质,师尊一定会有所忌惮,到时候你以我的性命要挟他放弃杀你,他一生言出必行,只要答应,就不会继续为难你。”
龙渊内心之中百感交集,以宋曦君的矜持和高傲,能够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番话实在难能可贵,虽然她从未主动在自己面前表露过情意,可是这番话等于是最深情的表白。
龙渊摇了摇头,平静道:“我不会那么做!”
宋曦君不解道:“为什么?”
龙渊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不要你还什么人情,我要你欠我这份情义,我要你欠我一生一世,除非你用自己的余生来陪伴我,我才会答应,咱们才算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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