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顺流】(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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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默然不语,大康的腐朽从根基上已经开始,渗透了层的每一个角落,今日的败亡并非偶然,难怪赵子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提出与其修修补补,不如推倒重建的建议。

“后来呢?”陈武阳低声问道。

秦晖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刘禄禅本想将我置于死地,可是幸好看守我的士兵过去曾经是我的手下,他将我悄悄放了出来,我不敢在西南军的驻地久留,一路向巴蜀腹地而来,在我逃命之时,传来康都沦陷的消息,刘禄禅自然无法顾及我的存在,我伤好之后,便来到西荒,这里地势偏僻,混乱无序,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力量所管辖,的确是个藏身隐居的大好所在。”

龙渊微笑道:“想不到秦大哥竟然有这么多的坎坷经历!”

“算不上坎坷,我来到这火山口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这里原本是黑旗帅楚裂天的势力范围,可是最近因为楚裂天进军中原,出现空虚,被蜀中荆家抢占!”

狄惊雷低声道:“蜀中荆家?可是有巴蜀船王之称的霸江龙荆戈?”

“不错!正是他,什么巴蜀船王,只不过是盘踞在巴蜀水域中的强盗头子而已!”

龙渊和赵子服同时笑了起来。

秦晖道:“今儿只顾着谈我自己了,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如何会来到这穷乡僻壤的西荒来?”

陈武阳向龙渊看了一眼,龙渊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说话之时,却听到明宇阁地房门被轻轻敲响,一名灰衣武士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乃是秦晖在火山口的手下,来到秦晖身边,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秦晖面色一变,站起身大踏步向临街的窗口前走去。

从秦晖的神情。龙渊已经猜到肯定发生了突然的事情。他神情不变。依然镇定自若的举起酒杯,向赵子服道:“咱们兄弟几个也喝上一杯!”

赵子服不禁微笑举杯,小皇帝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已经变得越发成熟稳重,如此年纪已经能够做到处变不惊,泰然自若,实在难能可贵。

秦晖凭窗望去。却见望江楼前已经聚集了近二百名武士,将望江楼地入口全部封锁,为首一人正是日间被狄惊雷险些痛揍一顿地陆乔三。

陆乔三不知从哪儿弄了一身青铜盔甲穿上,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手中高扬着一杆长枪,枪头红缨宛如火焰般随着夜风轻舞飞扬,倒也显出几分威风,他高叫道:“秦晖。你给我下来。今儿地这笔帐,老子要彻头彻尾的跟你算清楚!”

秦晖两道剑眉紧锁在一起,嘴唇因为愤怒而抿了起来。他转过身去,歉然向龙渊几人道:“今晚的事情真是有失礼数,秦晖给各位兄弟赔不是了!”

龙渊笑道:“秦兄何须如此客气,说起来今次的麻烦还是我们引起的。”他转身道:“大哥、二哥,咱们一起出去看看!”初来西荒便招惹了一帮揪扯不清的地头蛇,今次看来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才是。

狄惊雷和陈武阳同时站起身来,秦晖却摆了摆手道:“今晚我秦晖既然是此间的主人,发生地任何事情自然该有我来处理,武阳,你陪着各位兄弟只管饮酒,我去去就来!”他转身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陈武阳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坐了回去,他对秦晖的实力十分了解,对秦晖的脾气更是摸得清楚,秦晖虽然相貌文静,脾气却最是倔强,胆子也是大得出奇,他揽下来的事情,别人最好不要插手。

他们来到了窗前,静观秦晖将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秦晖缓步走出望江楼的大门,双手负在身后,他脚步的节奏与呼吸配合的极为默契,从走出大门的那一刻,秦晖地脸上再也见不到任何地愤怒,双目宛如千年古井,平静无波,一轮新月从他的头顶洒下清冷的光芒,在秦晖地身体周围留下一圈皎洁的光影。

秦晖在距离陆乔三五丈左右驻足,目光透过漂浮着淡淡雾气的夜空直落在陆乔三的脸上。

宛如被利剑刺入心头,陆乔三脸上的肌肉没来由抽搐了一下,胯下的骏马似乎感受到秦晖身上的那股萧杀之气,向后退了一步,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许多。

秦晖平静道:“陆乔三,我和一帮老朋友正在饮酒,给我一个面子,让他们退下去吧!明日我秦晖做东,请兄弟们饮酒!”

陆乔三仰天狂笑,手中长枪用力在虚空中挥舞了一下:“秦晖!你他娘的算个毛?老子凭什么要给你面子,主人看重你,却不知道你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来占自家的便宜,实话告诉你,今儿老子要将你们全部拿下,送到主人面前问罪!”

秦晖缓缓点了点头,他大步向前方走去,陆乔三挥舞长枪:“兄弟们!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拿下!”

两名武士高举铜棍向秦晖冲了上去,两根铜棍劈头盖脸砸向秦晖,秦晖冷哼一声,等到铜棍来到头顶尺许处,方才伸出双手,分别抓住铜棍的末梢,双臂用力,拉扯着两名武士的身体相互撞击在一起。

两根铜棍已然落在秦晖的手中,与此同时十多名武士已经冲了上来,十多根铜棍向秦晖砸落。

秦晖左手扬起铜棍,将对方的攻击全部挡住,右手铜棍横扫了出去,阵阵哀嚎之中,十多名武士的身体翻飞了出去。

“上!”陆乔三大声命令着。

秦晖扬起手中铜棍,瞄准陆乔三全力投掷了出去,陆乔三慌忙扬起手中的长枪去格挡,枪棍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鸣响声。震得陆乔三双臂酸麻,险些从马鞍上跌落下来。

秦晖前冲地速度陡然加快,在几十名武士的包围下,秦晖宛入无人之境,手中铜棍纷飞,他的攻击无一落空,夜空之中飘洒起阵阵血雨,哀嚎哭喊

绝于耳。秦晖下手极有分寸。他并不想伤害这帮武以免日后和霸江龙荆戈结下大仇。

陆乔三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武士变得越来越少,秦晖只要挥出一棍,便有五六人倒下,更有十多人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转眼之间,他的周围只剩下不到二十名武士。陆乔三暗叫不妙,他虽然知道秦晖有些本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强悍如斯,自己带来的这二百名武士根本不在他的话下。陆乔三哪敢继续再留,慌忙调转马头想要逃走。

秦晖冷哼一声道:“此时想逃只怕有些晚了!”他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马尾,那马匹本已开始前冲,被秦晖全力拖拽之下。痛得发出一声长嘶。后蹄硬生生钉在青石板路面之上,前蹄高扬而起,几乎要直立起来。陆乔三发出一声惊恐地惨叫,身体从马背之上摔落下去,重重跌倒在秦晖地脚下。

不等他说出求饶地话语,秦晖一脚已经踢在他的腹部,将陆乔三的身体踢得再度腾起到半空之中,随即挥舞铜棍击打在陆乔三多肉的臀部,打得陆乔三身体在空中风车般旋转起来,撞击在望江楼的墙壁之上,然后宛如一滩烂泥般贴着墙面滑下,落地之时头盔也滚到了一旁,头发狼狈不堪的披在了脸上。

秦晖慢慢走向陆乔三,陆乔三双目之中尽是惊恐的光芒,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却见秦晖扬起铜棍,猛然向他地双腿之间插落。

陆乔三终于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整个人已然吓得昏死过去,铜棍贴着他的命根子深深插入下方的青石板地面。以铜棍为中心,青石板宛如蜘蛛网般碎裂辐射开来,蔓延至方圆一丈的范围内,足见秦晖的臂力如何强劲。

秦晖扬起头,月光正好,投射在他文雅清秀的面庞之上,秦晖目光中的杀气融化在淡淡地月光中……

身后响起一阵掌声,却是龙渊等人走出了望江楼,每个人地脸上都带着欣赏的微笑,秦晖以一敌二百,这样的场面并不多见。

陈武阳对自己地这位老友一直都充满了信心,他悄然向龙渊望去,却见龙渊的双目始终关注着秦晖,毫不掩饰对秦晖的欣赏之色。

赵子服用胳膊肘悄悄捣了陈武阳一下,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公子很欣赏你的这位朋友啊!”

陈武阳乐呵呵点了点头道:“赵先生要不要他跟我们一起去西荒!”

赵子服微笑道:“有人一定会很开心!”

龙渊来到秦晖的身前,歉然道:“看来我们给秦大哥带来了一场麻烦!”

秦晖笑道:“什么麻烦?就算你们不出现,我也不打算在火山口做下去,整天跟着他们整天强取豪夺,敲诈勒索,时刻都在出卖自己的良心!”

龙渊自从知道秦晖的事情便生出招揽之意,现在又看到秦晖超人的勇武,想收揽他的心愿越发强烈,低声道:“秦大哥以后有什么打算?”

秦晖洒脱道:“我秦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走一步算一步,四海为家就是!”

“这可不像你秦晖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当精忠报国,驰骋疆场,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难道就这样漂流埋没于江湖之中吗?”陈武阳声音激昂道。

秦晖并不明白陈武阳因何会如此激动,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陈武阳道:“看来这西川镇,我们无法久留了,今晚我们就动身前往西荒回龙沟,你对这里的风土人情都是相当的熟悉,这向导的任务,只怕是责无旁贷了!”

秦晖苦着脸看着陈武阳:“武阳,你好像要赖上我了?”

“放眼整个西荒,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别的朋友,你给个痛快话儿,到底帮是不帮?”

秦晖哈哈大笑起来:“反正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跟着你走,至少喝酒多几个伴儿!”

狄惊雷拍手称快道:“好!我一定和秦兄弟在酒量上分个高低!”

行走在分东岭狭窄的山道之上,根本感受不到丝毫盛夏的炎热,向西望去,却见峰峦叠嶂,山势起伏,恰如一条长龙直飞天际,回望身后却见群山重叠,层峰累累,又如海浪奔腾,巨浪排空。

山风贴着崖壁时强时弱的迎面扑来,带着山间丛林翠竹的清凉,将午间的倦意吹得烟消云散,垂头望去,狭窄的山道东侧不远处便是笔直如刀削般的高深峡谷,岷江的水流从狭窄的峡谷之中奔腾咆哮而出,绝大的落差,更显泓窄水急,江水之中明礁暗岩卧虎盘龙,漩涡相套,险浪竞逐,惊涛拍击在高峡两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赵子服腿脚不便,走在这狭窄的山路之上颇为费力,目光向下一看,马上又闭上,狄惊雷挽住他的手臂笑道:“赵先生害怕吗?”

赵子服苦笑道:“我天生畏高,不看下面还好,一看连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了。”

狄惊雷诧异道:“那你当初还敢一个人潜入西荒鬼域?”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觉着自己就要死了,当然就什么都豁出去了,现在不同,我的病已经好了,当然又开始怕死了。”赵子服又睁开眼睛向下看了看,整个人似乎瘫软了:“不成了,不成了,我当真走不动了。”

狄惊雷叹了一口气:“真是麻烦!来!我背你!”他在赵子服面前蹲了下去。

赵子服故作为难道:“那多不好意思!”

“少婆婆妈妈的,上来吧!”狄惊雷大声道。

赵子服这才有些却之不恭的爬了上去,目光和回过头来的龙渊相遇,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