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午时,大街上年味正浓。
百姓们穿新衣贴春联,就连见面也要互相拜年问候,到处都洋溢着欢乐祥和。
“噼里啪啦”一阵急促的鞭炮声响起。
一群小孩在笔直的火龙周围欢呼雀跃,感受着这喜庆的氛围。
胡初九坐在清芬楼里,端着酒杯的手却怎么也提不起来,不知不觉间看醉了。
“九哥!来啊!傻愣着干嘛呢!莫不是嫌酒次!没关系!等晚上到家以后,我好好让你尝尝我爹酿的酒!包你满意!”
胖子贪杯已经喝了一坛,此时双眼已经有些迷离了,说话也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胡初九担心他一会儿还回不回得了家,虽说胖子他家离镇上也就四十里地远,但若是喝多了以后不认得路可就麻烦了。
胡初九赶忙抬手压下他的杯子说道。
“你不能再喝了胖子,你要想喝晚上到你家我再好好陪你喝,你放心!我不会差你这点酒。”
杨柳听罢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是啊胖爷,咱几个谁跟谁啊!等两项试炼一过,咱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再走一个!”
胖子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个,借着酒劲儿调侃道。
“你还是先增强增强你的气血吧!瞅你瘦的,道观伙食这么好,怎么也不见你长肉!”
“嗨呀,喜欢我的姑娘太多了,没办法啊!”
胡初九没顺着二人往下说,他站起来将坛子里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说了一句。
“小二结账!”
“好嘞!几位道爷一共两百五十文钱!”
“拿好!两百五十一文,不用找了!”
“哎呦!谢谢道爷!”
胖子和杨柳一喝酒就黏凳子,本来还想再喝点,可胡初九都掏钱走人了,他们也不好再待下去,二人只好拿行李的拿行李,撒尿的撒尿,随后便走出了清芬楼。
胖子的家往西走,杨柳往东走,三人站在大街上的岔路口,勾肩搭背告别一番,随后便各自背起行囊,带着满身酒气挥手离去。
城内有行脚的马车夫,但是如今天气干冷,积雪未化,坐马车到胖子家要加不少银子。
据胖子交代,他半年前来道观就是跟捕快走过来的,主要是因为捕快把全村唯一的马给赌输了,不然倒也不至于。
不过即使他们走得再慢,晚上怎么着也到家了,毕竟才四十里路,对二人如今的体魄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胡初九跟随胖子穿过人潮涌动的大街,一路出了城门,所幸大门口的官兵一看二人穿着道袍,便没有上前询问。
一开始他们还兴致勃勃,在路人鄙夷的目光中撒着酒疯,胖子扯着破锣嗓子大声歌唱,好不欢快。
不过这种情形没持续太久,等他们酒醒了,又顺着官道走了几里路之后就后悔了。
因为路上积雪太厚,二人穿的还是布鞋,走得时间短还好说,时间一长慢慢地脚趾头就冻僵了。
刚刚还有一些赶路的车夫从二人身旁经过,随着他们走得越来越远,周围的环境也变得荒凉起来,渐渐地便一个人也没有了。
官道两旁的树林被白雪装点得晶莹剔透,一股寒风穿过枝叶间的缝隙,吹打在胡初九的脸上,让其不由得缩了缩头。
实在是太冷了,胡初九为了转移注意力,便开始和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闲天。
“胖子还不知道你住的村子叫什么名?说来听听。”
“嗷,还真是,我还没跟你和杨柳说过,我们村啊,那可是出了名的靠赌为生的村,叫庙西村!”
“庙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那可说来话长了,这还是老祖宗给起的名字,通俗易懂,因为在我们村子东边,有一座仙姑庙,烧香许愿颇为灵验。”
“啊?那跟你们全村靠赌为生有什么关系,我看应该叫博业村。”
“博业?有什么缘由?”
“靠赌博挣出一份家业啊!”
“哈哈哈,没有那么简单,之所以靠赌为生,还是因为那仙姑庙特别灵,我爹每次一拿三牲肉给仙姑供奉上,第二天准能赢两把,虽然不多,但还是勉强把我养大了。”
“那岂不是供奉的越多,就越有钱?”
“倒也不是,曾经有人给仙姑花了好多银子,镀了层金身,虽然一开始逢赌必赢,但是没过几天那层镀金不知被谁偷了,那人没几天就暴毙而亡了,最后死得特别惨。”
“那看来这仙姑还挺不讲情面,哎?胖子?你觉不觉得这天越来越黑了?”
胖子抬头一看,暗骂一声倒霉。
只见刚刚还白茫茫的天空,此时已经开始变得阴沉起来,周围的风也越来越大,隐隐有一种暴风雪来临的征兆。
二人虽然气血旺盛,但遇上这种连鼻涕都能冻成冰雕的鬼天气,是个人都得冻成狗。
再加上周围根本没有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就算是躲在树底下他们也得冻死不可。
胡初九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收起了闲庭信步的心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但往往现实就是这样,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没过一会,天空已经彻底昏暗下来,随后一块块如同棉花大小的雪花漫天飞舞,摆动着各种姿势落在了二人头顶,不消片刻就结成了冰。
胡初九见此情形顿感不妙,周围的事物越来越模糊不清了,可见范围不足五丈,要是再这么走下去,他们肯定得迷路。
“胖子!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这雪太大了!咱们找地方避避雪吧!”
胖子走在前面,整个人已经被一层冰霜覆盖住了,回过头艰难的对胡初九说道。
“是啊!可是这附近也没有什么能挡雪的地方啊,咱们俩要不去前面林子里?”
去树林里肯定不行,正当胡初九绞尽脑汁想着对策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在二人后方不远处响了起来。
胖子也听见了,他们眯着眼睛扭头一看,不禁愣住了。
只见一位老头拨开风雪,迈着沉重地步伐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他的脸庞布满皱纹,皮肤黝黑,满嘴烂牙长得参差不齐,浑身上下就穿了一件破烂的道袍,形象颇为邋遢。
老道看见二人也是一愣,随后便开口说道。
“两位小娃娃,这么大的雪,你们这是要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