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秀像个猫似的闻着香味就来了。云杉在烧火，秋月在擀面，打算贴上几个卷子。巧秀洗了一下手，走到秋月跟前道：“妈，炖鱼呢？我来吧，你歇会儿去。”

秋月道：“呃，云杉说玉环想吃鱼了，这是她刚从集上买来的。我这快弄完了，你就别沾手了。一会儿做好了叫建忠一块过来吃吧！”秋月心里跟明镜似的，巧秀假装疯魔地干点活不过想在这蹭顿饭吃罢了。

巧秀目的达到了，于是笑道：“好——那我这就过去叫他。”

打点上锅，秋月对云杉道：“我烧，你去叫玉环去吧！”云杉答应着去了。

玉环抱着手炉走到建忠门前，正好和刚出门的巧秀打了个照面，玉环叫了声：“嫂子。”

巧秀答应了一声道：“这小炉子真漂亮，挺暖和的吧！”她们俩边走边说。玉环道：“嗯！暖和。”

巧秀道：“大冷天的，有这么个玩意就是好，你看看我这手冻得。”巧秀说着便伸出两只手来让玉环看。

玉环看到那一根根胡萝卜一样紫红色的手指头，于是道：“你没事就到我那屋暖和暖和吧，我屋里有个壁炉。”

巧秀道：“行，没事我就找你玩去。”妯娌两人说话间便来到婆婆屋里。

一条鱼盛上来，巧秀腮帮子一咧也就顾不上啥了，建忠见状也快速吃起来。玉环还没夹上几口就已经盆干碗净。云杉见状连忙拿起盆子道：“锅里还有，我去盛。”

玉环对巧秀笑道：“嫂子吃那么急，不怕鱼刺卡着吗？”

巧秀也一笑道：“呵呵，我吃饭就是快，习惯了，咱就是个庄稼主，粗人，哪像你们千金大小姐那样斯文？”

云杉端进来一盆一盘，她先将盆子墩在桌子上，让后将盘子向里推了推道：“大伯，小姐你们吃这一盘吧，这盆子离得远，够着怪费劲的。”

玉环笑道：“没事，人多了抢饭吃更香！”

巧秀道：“就是，人多吃饭才热闹，才有意思。”

秋月只夹粉条吃，却不夹鱼肉，玉环道：“妈，吃鱼呀，光夹那个干什么？”秋月道：“我不爱吃，你们吃吧，粉条入味入的好，这个鱼肉一点不咸，没吃头。”

以后每到做饭的点，巧秀有事没事就总要到前院转一圈。每次赶上做差样的饭菜，巧秀便留下来帮忙，当然也就留下来吃饭，当然秋月也就会让她叫建忠一起过来吃。

一连阴了几天，大北风打着哨子呼啸而过。人们都瑟缩在屋里没人出来。玉环正守在壁炉旁，壁炉里然烧着熊熊火苗。

巧秀一掀门帘窜进来，用嘴哈着手：“这是什么天儿，真他娘的冷。”

玉环道：“快进来暖和暖和。”

巧秀环顾了一下屋里道：“呦！你这屋真暖和，咦，云杉呢？这么冷，她干嘛去了？”

玉环道：“我叫她把我那个手炉给老太太送过去了，这么冷的天，叫她过来暖和暖和，就是不来。”

巧秀道：“按说这两处房子是前后脚盖起来的，怎么你们这处有壁炉，他们那处没留一个呢？”

玉环道：“这个我问过建诚，他说爹妈节俭惯了，盖房子的时候说啥也不让留，说烧大炕比什么都强，连做饭带取暖就全有了。我想他们就是过日子细呗！”

巧秀道：“要有人给我安，我巴不得呢，只是可惜没那好事。”

玉环道：“叫我哥弄个铁炉子也行啊，我这院里有炭，拿过去一些烧就是了。”

巧秀道：“你脑瓜就是好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弄个铁盆子烧点也管用啊，是不是？”

玉环道：“行，那也行。嫂子，你坐着，我去趟厕所。”

巧秀道：“去吧！我再暖和一会儿。”玉环出去，巧秀四下瞅瞅，拽开玉环的小梳妆盒，看到里面的珠宝首饰，顿时闪花了眼。她拿起一只玉镯摸了摸，听见风门响，便立马将镯子放了回去。

玉环进来道：“咦，你站起来干嘛？”

巧秀尴尬地笑了一下道：“哦，我站起来活动活动，烤烤儿手，老坐着有点不得劲。”

云杉拿着一个破铁盆进来：“老太太那屋可真冷。”云杉一面说着一面从壁炉旁的铁环上取下一个铁夹子，又从壁炉里夹出几块烧得正旺的碳来，然后走到院子里又装了一些炭，装了满满一大盆端到秋月院里。

墙上的挂钟“铛铛铛敲了十一下。”

巧秀问：“这玩意怎么敲了这么多下？难道他要赶我走么？”

玉环笑道：“你没看那时针指到十一点了吗？几点它就响几下。”

巧秀心想：我上哪认识那些字去，又没人教过我。于是道：“这东西真先进，还能告诉人几点。呦，那呆会儿就该去做饭了。”

巧秀又坐了一会子，才回到自己院子，看到建忠正拿着一条毛巾抽打自己身上的土。巧秀看到院子里的一筐柴，知道是他刚背回来的。

巧秀拿了一棵白菜擗着帮子问：“一会儿你去找个没用的破盆。”

建忠问：“找那玩意干嘛？”

巧秀道：“下午到后院弄点炭过来暖和暖和。”

建忠道：“妈那院不是有一个么？扔了老长时间了。”

巧秀道：“那个呀，被云杉给老太太盛了炭过去，你还想用啊？晚了。”

建忠道：“那就别点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又想起点什么炭？”

巧秀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瞧你弟弟给自己娘儿们弄得那小屋多暖和，跟你混了这么些年，连个暖和屋都没混上，窝囊废。”

建忠脸上有点搁不住了：“你还有脸说我窝囊，你来到这个主十多年，连个蛋都没下，我早就怀疑你跟过别人，跟你成亲头一天晚上，一点血都没有，你说你正常么？我要不是为了点面子，早把你休了，你还嫌我不给你弄炭。”

巧秀白菜往地上一摔，掐着腰道：“你放屁，不要平白诬陷好人。生不出孩子就赖我呀？那没有，我有法吗？也备不住是你的毛病呢？你不要闲得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