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暴雨终于停了,太阳照常升起,我站在隆昌和红楼中间的土路上,心绪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低头看向秀场手机,正巧现天心上人的弹幕,没有多想,我顺口问道:“大师,为何这世间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天心上人似乎也在思考,过了许久,他才出弹幕:“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既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体会不到快乐。”
“大师,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轻轻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轮回了那么久最终消散的是自己,命中注定了一切,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天心上人回话,直到秀场手机屏幕闪动,一条新的短信内容入手机信箱里。
“直播任务:午夜凌晨抵达隆昌小区,并存活至天亮完成,奖励一积分;直播观看人数过两万人,奖励十五积分;直播期间共获得三元宝打赏,获得三积分;来自阴间的委托未完成,委托任务将持续进行,并累加入下次直播任务当中,直至完成!”
“可选任务一:找到破碎的镜子碎片三枚,奖励三积分;注意,将其送往江城无灯路交给秀场将获得格外奖励!”
“可选任务二:找到丢失的碎脸,未完成。”
“统计完毕:本次直播共获得二十二积分,现有积分总额为一百积分!”
“第十四次直播完成,开启全新商品目录。”
“轮回镜碎片(一百积分),人格面具(倘若你的心中住着一个阴暗充满兽性的自我,那这张面具可以帮你隐藏一切,五积分)。”
“《梦日记》(残缺不全,仅剩下五页,五积分)……”
我还在等天心上人的答案,粗略扫了一眼商品目录,现新增商品大部分都和梦境有关后,就关掉了短信。
退出信箱后,我才现直播已经结束,手机屏幕中只剩下那几个少得可怜的应用。
“天心大师可能有很多顾虑吧。”我收起手机,撇了撇嘴:“听他的语气,应该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收回思绪,我在脑海中大致回想了一遍此次直播的收获,积分获取的很少,没有上一次多,还留下了很多麻烦事需要解决。
“鬼门开在隆昌正中央,影响了大阵运行,朱立因为没有跟着进入轮回,反而逃过了一劫,此时他应该带着白雅儿离开了。”
此人是执念的化身,放任不管恐怕会闹出大乱。
我倒不是说爱管闲事,只是担心若他落在别人手中,可能会泄露关于我的情报,另外,执念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大补之物。将其吞食,对我修习鬼术有很大的帮助。
“朱立逃走,此事不急,但那个碎脸可选任务却必须要郑重对待了。”我还是第一次在直播过程中,未完成来自阴间的委托,按照秀场的说法,此次委托将一直有效,直到我将其完成为止。
“一次单独的直播对我来说都那么困难,假如两个不同的委托纠缠在一起,难度恐怕会成几何倍的提升。”
时间很紧迫,任务很艰巨,不过我也有了一些线索。
收起善恶修罗面具,我本来还想去寻找贺波送我的那把黑伞,但考虑到住在顶楼那个年轻人身上伤势太重,耽误久了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放弃。
“隆昌的地势很特殊,藏匿着三块轮回镜碎片,以后有机会了,我要询问一下刘半仙或者万一道长他们。”孤身逃亡到京海,我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以前一直被我当做搭档的刘瞎子,现在恐怕也以为我已经死了。
将杂念赶出脑海,我来到隆昌遗址当中,背着昏迷不醒的年轻人先跑到了老阿婆家里。
我问清楚周边诊所和药店的位置后,又将绣球悄悄放在竹篮里。
做完这一切,我背着年轻人告别老阿婆,下了楼。
白雅儿的车停在红楼门口,昨晚她和朱立悄悄离开,也不知去了哪里,倒是把车子给留下了。
破旧的轿车,轮胎上残留着血渍和青蛙的断肢,车身下方依稀还能看到醉酒呕吐残留的秽物。
推开车门,白雅儿的高跟鞋扔在副驾驶座上,我随手将其塞到座位下面:“这家伙眼睛被弄瞎,耳朵还让戳聋了一个,想要治好他根本不可能,送到大医院去,万一被盘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人皮面具是有使用期限的,戴了太久,一直没有保养,此时边缘已经出现轻微褶皱。
“维护人皮面具的药液我在古法易容里看过,只是那些药材太难搞到手了。”将年轻人扔到后座上,我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他。
我刚到京海居无定所,本身还被两省通缉,这时候但凡做出一点奇怪的事情都会被警方注意到。
“直播画面播出后,有心人都知道我没有死,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红楼位置偏僻,知道这里的人应该不多。”昨夜暴雨倾盆,一直到早上才停止,夜色笼罩,黑漆八污的,水友很难从直播的背景中看出这是什么地方。
“不能存有侥幸心理,必须要谨慎,一步走错,就全都玩完了。”我抓着方向盘,脸色不是太好:“车上有血迹,我又没驾照,进入市区太容易出事了。留在红楼也很危险,执念已经离开,此地没有它们盘踞隐藏,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外界看出问题。”
左思右想,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我干脆先沿着公路朝最近的药店开去。
大约半小时后,我买了各种药物和绷带,又在旁边的小商店里卖了大量的食物和水,这才离开,一口气将车子开到荒凉的地方。
确定无人会经过后,我简单的帮年轻人处理了一下伤口。
久病成医,我做秀场主播时间也不算长,但前前后后已经进出医院十几次,各种外科急救措施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眼睛直接被戳瞎,里面的坏肉离大脑太近,我冒然去动,可能会直接把他给弄死。”绕了一大圈,问题又回到原点,就在我愁的时候,一直昏迷的年轻人手指忽然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出很低的声音。
“你醒了?!”我赶忙将他扶起,打开一瓶水凑到他嘴边,他并没有去喝,只是嘴里一直念叨着某个东西。..
我催动妙真心法,借助听息这才听清楚,年轻人说的是一个地名和一个人名:“京海医科大学法医学院、颜九爷……”
“你想让我去这地方?”我很快理解了年轻人的意思,但理解是一方面,去做又是令一方面,京海医科大学全国闻名,其中有没有法医学院这我不太知道,不过他们的校区我却在新闻里见过。
“介于北郊和市区中间,未过虹桥口岸,也不是太麻烦。”扭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年轻人,我没有犹豫,一踩油门,朝着一个大概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躲躲藏藏,问了很多人才找到地方。
等我赶到那里时,已经是中午,年轻人气若游丝,眼看是要不行了。
“希望你让我来找的这个人能帮到你,否则,我也只能对你说句抱歉了。”救人我不会,但抛尸、藏尸,不留下一点作案痕迹,这是我强项。
我将车子停在离学校外面一条冷清的巷子西侧,一个人走到校门口,冲着凉亭里正在玩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颜九爷的人?”
“推塔啊!光杀人有jb用?一群坑比!”保安狠狠的将手机砸在桌子上,抬头看见我,赶紧站了起来:“我不是说你啊。”
“你们这有叫颜九爷的吗?我找他,急事!”
“颜九爷?这是外号吧?你想让我找人,总得告诉我真名吧?”保安耸了耸肩,他看我衣衫破旧,举止古怪,觉得好笑:“兄弟,你到底啥事啊?”
“找人,你们有内部电话吗?那人是京海医科大学法医学院的,我真的有急事!”情急之下,我身上的煞气不自觉散而出。
保安打了个冷颤,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觉得莫名其妙:“那行,我帮你问问。”
他在值班亭里打起了电话,五六分钟后这人拿着电话直接跑了出来:“兄弟,人找到了!”
我顺手接过了电话,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了一个非常强势的女声:“我去哪找你?”
声音霸道直接,还带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冷意,我想了想,低声回道:“学校正门拐角有条巷子,我在巷子东侧。”
“三分钟后见。”
电话被挂断,我听着那边嘟嘟的忙音,眼睛眯起:“这人有点意思。”
向保安道谢之后,我悄悄回到巷子西侧,注视着东侧的街道。
没过一会,有一个身高在一米七九左右的女人穿着实验服从校门口走出,她步伐很大,戴着教师证,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我就察觉出她的不同,这人身上散着一股冷意,就好像挂着块生人勿近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