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都来了，你说我什么态度？！”左秀全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皮勇高兴道：“谢谢书记支持，有您在我们心里有底了。”

左秀全在来之前，还是作了一些心理斗争的。他看了案卷，发现其中有不合理之处，问题是沈东提供的都是实打实的证据，公检法讲究的是人证、物证以及口供，在这方面，沈东的证据是很有说服力的。

常青松没有立即签批，很重要的原因是，证据是完整的、充分的，可证据背后的逻辑是乱的，按照常理，马鸣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供词也不可能那么完美无瑕。熊大、熊二、沈楠出现在斜杠巷子也过于巧合。所以，建议当面质询这几个当事人。

如今，录音、录像证明了阿琴和三人之间存在密谋的可能，尤其是李小白采集到的证据，更为有力，因为是事后的对话。

“有了这些证据，我看沈东没什么话说了吧。”左秀全面露忧戚地叹道。

由于左秀全及时介入，皮勇就没有向蓝启明电话汇报此事。这也是左秀全的意见，他有信心处理好这个案子。

他即将退休，不想把事情闹大，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公安队伍里存在败类，参与了这起诬陷，并通过刑讯逼供等非法手段迫使嫌疑人供认、签字。

他认为这是派出所办错了案子，目的是为了讨好沈东，惩罚致使沈东侄子下体毁掉的马鸣。

这就是他从未做过警察的弊端，对警界的业务不够精熟、对警察队伍的认识不够深刻。

或者他不愿意相信。他甚至不知道，沈东让他请常青松过去吃饭，其实是一种狐假虎威的做法，借助左秀全的身份来给常青松压力。实际上，沈东和常青松两人关系一向比较冷淡，单独请，常青松八成不会赴宴。

他淡定从容，不仅没有给蓝启**告，更没有指示常青松慎重签字，准备等到明天上午召集沈东、常青松研究后再定夺。他希望这是一个误会，一个误判，经过他的调解，此案能够得到圆满的解决。

第二天早上七点整，常青松跑完步，来到了县检察院的办公室，远远看到副检察长刘锦拿着档案袋，站在门口抽烟，他已恭候多时。

昨晚，在沈东的软硬兼施下，常青松答应今天一早到办公室签批马鸣的案子，即批准逮捕马鸣。

刘锦看到领导过来，忙笑呵呵地迎上去，恭维道：“常检，辛苦了，周未一大早还要麻烦您过来加班。”

“没事。”

进入办公室，常青松不慌不忙地给刘锦冲了杯茶，俄而坐到办公桌后，接过案宗，打开来，慢慢看起来。

刘锦点头哈腰地介绍道：“案子其实很清楚了，韦鑫亲自调查办理，刑警大队韩兵调查核实，我们检察院也做了大量深入而细致的复核工作，没问题的。”

“谁具体做的复核工作？”常青松头也没抬地问道。

“徐若云。”

“徐若云？”常青松抬头，狐疑道，“她不是刚入职两个月吗？薛正阳呢？”

“薛正阳说家里有事，不方便加班。”刘锦一向不太喜欢这个正直较真的下属，趁机参了一本。其实不是薛正阳不愿意，是被他给替换掉了。

“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徐若云来复核，你心也够大的。”常青松批评了一句，继而安慰道，“不是说小徐不行，起码让薛正阳带着干。”

“是是是，下次注意。”刘锦说着将一支笔递了过去，他恨不得领导马上在批准逮捕决定书上，签署同意两个字，而且相信他会签。昨晚，沈局盒左秀全已经做好了工作。

常青松接过笔，在红色文件审批表上准备签署同意两个字，可刚要落笔，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他拿起来看了看，手里的笔突然又停住了，想了想道：“老刘，你去买两份早餐，我先去冲个凉吧，然后再看看案宗。”

刘锦心里咯噔了一下，但看领导因跑步头发湿漉漉的样子，不好再催促，就笑着道：“好的，那您吃什么？”

“肠粉吧，那家山水肠粉，味道不错。”

“好，我去去就来。”说完他一溜烟地小跑了出去。

山水肠粉距离这里有一两公里，早上生意火爆，要排队，刘锦去买，回来怎么也要二十来分钟。

常青松站在窗户前看着他小跑着出了院子，看了看手机里两个未接电话和那条短信：常检好，我是薛正阳，马鸣一案我这里有证据，证明马鸣极有可能是被栽赃陷害的。我在单位办公室，随时听从您的召唤。

他拨了回去，道：“你可以上来我办公室了。”

很快，薛正阳风风火火地跑上来，关好门，将录音文件播放给常青松听。

常青松静静听完，又询问了证据的采集、来源和方式，神色凝重，却没有表态。

薛正阳急切道：“常检，这个案子有猫腻，咱不能批啊，批了就是助纣为虐，弄不好要追责的！”

“我心里有数，你走吧。”

薛正阳还想说什么。

常青松摆摆手。

薛正阳不敢再造次，忐忑不安地离开了领导办公室。

过了一段时间，刘锦提着打包盒回来了。

常青松从办公台后面绕出来，坐到沙发上，招呼道：“来，一起吃。”

刘锦将肠粉等吃的摆放到了茶几上，递上了筷子，问道：“老板，签了没？”

“这个案子我现在不能签。”

“啊，为什么？”

“等研究后再定。”常青松道，“刚刚左书记打电话了，九点到他办公室开会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