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方玧蹙眉,想了想,又道,“皇上跟前我的确能说上几句话,但这于你于我,都不好。”
刘勤想投笔从戎,有年轻人想报国的心思在,但更多还是想建功立业,干一番事业。
如果走裴曜的路子,把他送进军营,那么从一开始,就显得功利化了。
这不大好。
野心勃勃的杨氏一门,就是个例子。
但没想到刘勤却摇了摇头,说出了叫人意外的一句话。
“是秦国公府夫人。”
“霍夫人?”
方玧略感意外。
虽说上回借着除夕宫宴,是和秦国公府夫人韩氏搭上了几句话,但俩人的关系也不至于熟识道这种地步,能让她出手帮忙吧。
从食盒里取出一盅鸽子汤,亲手盛了一碗递过去。
“想必阿姐知道,首战虽未败,但霍明义将军失了一条左臂,情况其实要更严重些,霍明义将军身负重伤,恐怕.凶多吉少了,为稳军心,秦国公的折子上才避重就轻,只说了断臂。”
所以裴曜不大喜欢嫔妃们送吃食。
看着她面露窘迫的样子,裴曜反而觉得可爱。
有外男在,不宜久留。
只要完成自己的报复之时,切切实实也为国为民做事,便就是好官了。
回了玉璋宫,方玧也琢磨起这件事究竟该怎么说。
她去裴曜面前说话,让秦国公夫人能去边疆,而刘勤自己呢,则是默默投军,不对外声张。
方玧乖顺的走过去,“皇上近日繁忙,臣妾都不敢来打搅,好不容易瞧着得了些空,便赶紧做了些汤食来,皇上清减不少,得补补才是。”
今儿这一盅鸽子汤,切切实实是方玧亲手做的,不算太鲜美,他反倒更喜欢。
方玧抿唇,“臣妾也是担心他身子弱,总想着多为他做一些,再做一些,皇上也是,不爱惜身子,清瘦了这么多,臣妾日日挂心两个人,一颗心掰碎了用。”
“朕也挂心你们母子,你体弱,四皇子亦是,近日春寒料峭,可都还好?”
听着雁微一袭话,方玧也只笑了笑。
“皇上。”
“哪有儿子嫌娘的,你做的,自然是极好。”裴曜温和道。
方玧抿了口茶,“将心比心,可杨氏的慈母之心还不及皇上的慈父之心。”
“可不是么,奴婢前几日远远瞧见过三皇子一回,瘦瘦小小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奴婢瞧着都觉得可怜。”雁微叹气,摇了摇头。
赢将一走,怕乱军心。
“钟粹宫的人当真是讨厌的很!”雁微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总是这里打探,那里追问的,一个个像狗撵着肉骨头似的!”
边说,边招手示意青容上前。
“竟有这样的事,可是秦国公夫人告诉你的?”方玧蹙眉。
“是不是味道差了?”方玧尴尬的抿唇,“这是臣妾亲手做的,本以为有人指点着,应当差不多呢。”
方玧此刻也明白刘勤的意思了。
说实话,味道的确差了一点儿,但也算不错了,更重要是胜在一个真实。
“呸呸呸,你只管笑话我!”
秦国公夫人想去这一趟,大概是想见次子最后一面。
雁微也气笑了,将热递给方玧,才撇嘴道。
“娘娘不知道,刚才奴婢去茶房,就见门口有人嘴碎说话,打眼一瞧,有一个不是咱们宫里头的,使人过去问,才发现是钟粹宫的扫洒太监,正和咱们守门的嬷嬷说嘴呢,便是问了今儿刘家入宫的事,您说说,她们这不是惹人嫌么!”
“都好。”方玧温柔点头,末了叹气,“今儿来时看着四皇子健健康康的,倒是想起除夕宫宴时,臣妾出去醒酒,偶然与秦国公夫人相遇的事,真叫人唏嘘。”
见方玧疑惑,刘勤便解释起来。
说着,门口见了雁微的身影,就瞧她满脸的恼意。
思忖片刻,方玧点头应下。
如今这关头,霍明义刚拿下首战,他一定是不可能回京养伤的。
裴曜自然是接过。
“让你去给娘娘倒茶水,怎么还窝了一肚子火气回来,怎么,你把茶房的热炭吃了?”
书案后,裴曜抬起头对她招了招手。
于是便笑着安抚,“好喝,朕只是奇怪味道不同罢了,坐吧,日后这些事让下人做就是,你身子弱,当心被烟火熏着了。”
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嫔妃们,忽然就能下厨做汤羹,做的还比御厨更好,说实话,假的很。
最后,刘家人在宫里待了半个时辰就走了。
筹谋这些,方玧不觉得可耻。
“也就是皇上不嫌弃了。”方玧柳眉浅弯,眸中显出笑意,“哦对,四皇子也不嫌弃,臣妾这些时日也学着给他做了些吃的,他倒是给面子。”
尝了一口后,便疑惑。
刘勤虽然年轻,打的确是有本事的人,即便是带着功利目的去的边疆,但功利之下还是有一个爱国爱民的心。
毕竟入朝为官的,又有几个不为名留青史,建功立业而来呢。
说到这里,方玧端茶的手微微一顿,心里大概想到了,该如何去裴曜面前说这桩事。
这的确是一条捷径了。
“这似乎不是你宫中厨子的手艺。”
听着这埋怨,裴曜只觉得心里暖意融融。
青容正给方玧揉肩呢,瞧见她这样便笑。
等进了军营后,自有人照应,就不必多周折辛苦,就能在军营中说的上话。
“杨妃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操着不该操的心,恨不得整个后宫都是她的,偏偏在自己的亲儿子身上不花心思。”
“也罢,我去皇上面前试试吧,不一定能成,倘若不成,你可要想好究竟怎么做。”
次日上午,方玧估么着裴曜得空了,便带着人往景乾宫去了。
“免礼,过来吧。”
刘勤点头,“大约是收到了密信家书,秦国公夫人亲自找到了我,希望能通过我,向阿姐传话,求阿姐可怜她一片慈母之心,想让阿姐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话,能让她去边疆军营照料。”
裴曜抬眸,“何事?”
“臣妾说羡慕秦国公夫人膝下三子,个个身体康健,盼着四皇子也能养好身体,她却说,她羡慕臣妾能母子日日相守,哪怕孩子体弱些,她这做母亲的,时时能在身旁照顾,不像如今,远隔千里,冷暖不知。”
方玧面露回忆之色,美眸中浮现出怜惜和不忍。
“臣妾虽为战局高兴,但听闻霍明义将军断了左臂,同为人母,也更心疼秦国公夫人,恐怕她如今正为儿子重伤而不能在侧照顾,垂泪伤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