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2 章(1 / 1)

无常劫 水千丞 1388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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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隔空斗法,引魂灯的灯身开始猛烈摇晃,尸油在其中翻江倒海,红烛忽明忽暗。

范无慑凉凉道:“大哥,再这样下去,你的灵力要耗空了。”

解彼安大吼一声,引魂灯再次燃起熊熊烈焰,可它耀目如烟火,短暂也如烟火,随着一下剧烈的暴燃,引魂灯轰地爆炸,巨大的光晕无限膨胀,天际明如白昼,当光晕胀大到极限,又猛地一敛,数不清的火星子自天空雨落,漫天漫地,洋洋洒洒,那是燃烧着的尸油。

那些尸油无论是落到活人身上,还是鬼魂的灵体,都惹来阵阵惨叫,一时鬼哭如鹤唳,酆都城已经化作了人间炼狱。

引魂灯一灭,厉鬼凶灵们摆脱束缚,再次向着活人鲜美的气息而去,阴差亦穷追不放,混战再起。

解彼安以剑杵地,支撑着虚软的身体,面对走近他的范无慑,轻轻龇起了牙。

“没有我,你早被江取怜掏心掏丹了。”范无慑伫足在他面前,伸出手,“把社稷图交出来,别逼我伤你。”

解彼安强自站直了身体,他狠狠咳出一口血,偏头吐掉,然后拔出地上的剑,指向范无慑。此刻的动乱,已经足够范无慑杀入九幽,去找东皇钟,或许范无慑和江取怜自三年前决裂,并未再联手,但俩人都在互相利用对方翻搅天地,颠覆两界,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今冥府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危机,只要他还有一丝气力,就不能把社稷图交出去。

“冥顽不灵。”范无慑忍着怒意,袭向解彼安。

一枚箭矢破空而来,杀气腾腾,直取范无慑的头颅,情急之下,范无慑不得不收招,以强悍而诡异的身法在半空中旋拧躯体,那只箭擦着他的脸划过,空中飞浮起一串血珠。

范无慑两脚稳稳落地,但太阳穴上留下一道粗嘎的血痕,衣领、前襟皆是一片红。

俩人转头一看,只见花想容背生冰翼,手持冰晶长弓,娇颜冷冽,英姿飒沓。俩人都是与花想容交过手的,她的修为较之三年前,可谓是天翻地覆的提升,比起她的师姐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范无慑抹掉溅入眼睛里的血,讥诮道:“不去找你的师姐,回来送死吗。”

“我还未给她报仇,有何颜面去找她。”花想容朝解彼安抬了抬下巴,“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不能杀他。”

“怎么,你怕我骗你?”

“不,我相信你布阵时对我说过的话。”花想容看着范无慑,“我认得你的眼神,你说,‘求而不得,你我是同病相怜’时的眼神,我相信你给我的,是师姐的真实下落。但是他必须活着,他死了,谁来拆穿那个人的真面目。”

“你觉得我会杀他?”

花想容沉默了一下:“你我不同,我为了师姐在所不惜,但你前世已经为了金丹逼死过他。”

“你、找、死。”他两生两世最不能碰触的伤疤,竟被花想容如此轻慢地说出,他心脏绞痛,杀意顿起。

解彼安暗暗握紧了拳头,他冷道:“她所言非虚,是你心虚。”

“住口!你做什么无辜之态,前世的一切恩怨是由你而起,是你先负的我。”

解彼安惨然一笑:“那又如何。”

“你……”

花想容道:“白仙君,我来拖住他,你快去阻止祁梦笙。”

第225章

花想容的话顿时提醒了解彼安,于一片狼藉混乱之中,他已经许久没见兰吹寒等人,人鬼之战围绕阴阳碑展开,而人与人的恶战,又在哪里?

解彼安急问道:“她干了什么?兰吹寒呢,你可看到他?”

“那些从仙盟倒戈向她的门派,都被她召集到了酆都,仙盟大势已去。她会趁乱挖许多人的丹,她一时得不到你的丹,就需要其他高阶修士的人丹来维系肉身,这三年,她就是这么活下来的。”花想容展开那对看似纤细,实则有千钧之力的臂膀,弓弯满月,箭头直指范无慑,“所有人都是她的猎物。”

解彼安见江取怜暂且有崔珏和夜游牵制,便一剑挥退范无慑,强撑着疲乏的身体,朝适才出现天雷的方位跑去。

酆都城内chuchu伏尸,四下起火,许多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百姓,以为人与鬼将始终如一地和平共chu,只要让出中元节这一天便足够,却不知道人鬼两界的平衡是因为冥府的存在,无数冥将阴差在酆都、在九州各chu履行着冥府的职责,阻止鬼魂作乱,否则,人就会变成鬼的食粮。

今日的酆都,变成了真正的鬼城,它向九州百姓展示了一旦冥府失控的后果,这惨痛的景象终将成为常驻人间的一场噩梦。

跨过半城,解彼安终于找到了他们。

曾经的修仙界以仙盟为一统,以无量派为掌舵人,李不语当之无愧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可眼见着中原修仙界不敌一个关外妖女,仙盟元气大伤,像百年前的大名宗氏一般,几乎要土崩瓦解,那些从前唯无量派马首是瞻的门派,面对纷乱动荡的局势,急着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今日之前,他们还顾忌着无量派等名门大派,但见李不语已是枯木朽株,纯阳教接连失了掌门和镇派之宝,日薄西山,衔月阁虽说年富力强,但到底根基不牢,而苍羽门在祁梦笙的带领下几乎所向披靡,三年来逐渐有了更多拥趸。

解彼安万万没想到,在这人间炼狱之中,会看到如此荒诞讽刺的景象——不少门派竟振振有词地拥护祁梦笙做新的仙盟盟主。

而从前威风八面的盟主李不语,此时已是气息奄奄,仙盟之人死的死,伤的伤,哪怕兰吹寒和宋春归仍然持剑以对,败局却恐怕已经注定。

解彼安看着兰吹寒一身血污,看着忠于仙盟的修士们面带绝望,怒意直冲天灵。李不语固然可恨,但仙盟的存在对于修仙界的百年太平和百姓们的安居乐业功不可没,如今就在他眼前分崩离析,实在叫人难以接受。他怒视着那些墙头草,低吼道:“你们这群见风使舵的小人,当年依仗仙盟,将我大名宗氏瓜分一空,全都饱了肚腩、壮了家业。如今见苍羽门强盛,从前被你们瞧之不起的旁门左道、关外蛮夷又变成了仙家正统,甚至要推举一个窃丹贼做盟主,简直是寡廉鲜耻!”

这一席话骂得不少人脸热,当即有人跳脚,大声嘲讽道:“要说寡廉鲜耻,谁比得上为了皇位弑弟弑父的空华帝君,你和魔尊皆是人间大灾祸,你们都能投胎为人,可见冥府也不如传说的那般公正。”

“就是,什么因果业力,善恶有报,真有报应,他们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了,凭什么还能做人。”

“怕只是为了诓骗我们,难得一回为人,还不如、还不如像祁仙尊这般畅快洒脱,反正只要修为高深,下了地府也不用受到惩罚。”

“对,什么善恶有报,都是骗人的。”

忽明忽暗的火光掩映下,解彼安看到了一双双贪婪的、冷酷的眼眸,他们好像都被厉鬼附了身,为人的人性,修道的道心,皆在这一刻消失,他们随时都要扑上来,茹毛饮血。

兰吹寒吐了一口血唾沫:“彼安,不必再与他们废话,修仙界亡于今日,自此人间无道。”

“大言不惭,凭什么你来定义什么是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纨绔子弟!”

“兰吹寒,你不过投个好胎,靠着祖辈蒙荫才有今日,可知我们小家小业的想要传承下去已是艰难,莫名被卷入这场战斗,我弟弟在赤帝城无辜枉死,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人越说越激动,“谁做仙盟盟主,我们根本不在乎!”

“对,谁能带领修仙界继续繁荣,谁就是新盟主。”

祁梦笙的嘴角擒一抹淡笑,她居高临下地觑着解彼安,赤裸裸地嘲讽着他,她开口道:“百年来,修仙界故步自封,排斥许多更行之有效的修道之法,不过是怕被人分了权。否则,同样靠吃食人丹才脱胎换骨的李盟主,又比我这妖女高尚到哪里去?”

“就是,听说李盟主小时候资质平平,他定是如祁仙尊所说,吃了宗明赫的人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