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梧桐好像要将之前那些年没睡过的觉补回来似的,睡完晚觉睡午觉,睡完午觉醒来天又黑了,又该睡晚觉了。
明修诣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一整天都在床上睡觉,都开始担心他师尊脑子是不是要睡成浆糊了。
见宫梧桐喝了药缠着他缠绵一会又要躺回去睡觉,明修诣终于开口,道:“师尊,您不看话本了吗?”
一般宫梧桐床上角落里到chu塞着话本,方便他随手取出来看,但这几日那些话本宫梧桐往往只看了几页就被百无聊赖地放下,睡觉时被迷迷瞪瞪的他一脚踹到地下去。
明修诣每回都得在地上捡一堆话本。
“看什么看,你不是不想我看话本吗?”宫梧桐将发带解开,倒在榻上,没好气道,“反正你又不和我双修,还不准我做梦啊。”
明修诣欲言又止,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传讯。
“首尊,有要事。”
明修诣眉头一皱,躺着等着人哄的宫梧桐脸色也沉了下来。
明修诣试探着道:“师尊,我……”
宫梧桐一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他什么打算,幽幽道:“愣着干嘛呢首尊,去忙你的要事去吧。”
这句话里的酸意就算是越既望都能听懂其中的意思,明修诣不忍心把他丢下,但又抛不下急需他chu理的要事,只能绞尽脑汁说了几句好话。
宫梧桐依然臭着脸,背对着他很快就睡了。
明修诣没办法,只好起身离开。
等到门被关上,宫梧桐睁开眼睛,腾地坐了起来,安慰自己:“他有事情要忙的嘛,总是在这里陪着我浪费时间算什么道理,不能干涉他,不能干涉不能干涉……”
宫梧桐默念了几遍将自己心中的烦躁强行压了下去,而后慢吞吞地下了塌,穿好衣裳后,推开门后直接御风而行。
大晚上的,睢相逢正在照看师尊的草药,突然见宫梧桐连招呼都不打就要往天上飞,疑惑道:“师尊,您去哪里?”
“我走。”宫梧桐道,“回九方宗。”
睢相逢:“……”
睢相逢连忙把手上的土拍掉,起身仰着脖子喊:“师尊等一等!之之马上就回来了!”
宫梧桐飘在半空,居高临下看着他,冷笑道:“让他回来继续办正事去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就要走。
睢相逢似乎知道了什么,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师尊潇洒离去的背影。
宫梧桐还没等飞出明修诣住所的小院子,爬在墙上安安静静开着小白花儿的藤蔓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急长出数丈长的藤枝,破开虚空直接朝着空中毫不设防的宫梧桐缠去。
“啪嗒”一声,藤蔓缠住了宫梧桐的右脚踝。
宫梧桐御风的动作缓慢了一会,后知后觉地回头一看,气得差点七窍生烟。
明之之这是打算把他当风筝放吗?!
他正生着气,突然感觉那一直缠着毫无动静的“风筝线”猛地一用力,强行将宫梧桐从半空中直直拽了下来。
宫梧桐:“……”
宫梧桐的身体猛地失重,心口传来一股猛烈地跳动,还没来得及运转灵力省得被摔个半死,就见无数藤蔓织成个小小的床榻,将他稳稳接住。
宫梧桐:“……”
睢相逢仰着头看着师尊被藤蔓恭恭敬敬又极其强势地捧了回来,心中唏嘘不已。
看来只有明修诣能制得住宫梧桐了。
睢相逢跑上前,看着宫梧桐双手环臂面无表情地躺在柔软的藤床上,冷冷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睢相逢见他神色阴沉,还以为他生气,正要给小师弟解释解释,话都酝酿好了,一句“之之应该是担心师尊身体不好跑出去再出了什么事”还没说出口,就见宫梧桐晃了晃被藤蔓缠着的小腿,冷声说:“他难道想将我囚禁在这里当娈宠不成?”
睢相逢:“……”
不,并没有。
宫梧桐虽然看着满脸不高兴,但翘着腿慢悠悠晃荡的动作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他巴不得明修诣强势阴鸷,兽性大发把自己囚禁在这全是藤蔓的院子里每日做一些苟且之事呢。
睢相逢将宫梧桐从藤床上扶下来,耐心地劝道:“师尊现在身体还未大好,还是先修养一段时日再考虑回去的事,哦对了,师祖还说过几日来寻你呢。”
宫梧桐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睢相逢见他如此温顺地回了房,竟然没有丝毫作妖,有点怀疑他师尊好像在憋个大的。
果不其然,睢相逢将宫梧桐哄回床上,才刚走到院子里,就见门被再次打开,宫梧桐二话不说直接御风往天上飞。
下一瞬,又被藤蔓强行拽了回来。
睢相逢:“???”
睢相逢满脸懵然地看着藤蔓托着宫梧桐缓缓落下:“师尊,您……干嘛呢?”
宫梧桐此时心情大好,懒洋洋地倚着藤床,交叠着修长的双腿,眯着眼睛道:“很好玩,再体验体验。”
睢相逢:“……”
宫梧桐看起来很喜欢“逃”着“逃”着就被藤蔓拽着脚踝强行拽回来的感觉,来来回回玩到了半夜,那主藤蔓都蔫哒哒的,像是累惨了。
宫梧桐躺在藤床上哈哈大笑,他还把鞋脱了,僧袍下的长腿露出大半,被藤蔓勾着衣角缓缓遮挡住。
“之之这是特意让它们陪我玩的吗?”
宫梧桐好哄得很,早已经忘了明修诣丢下他去忙正事的事,摇摇晃晃从藤蔓上站起来,足尖一点往上飞。
藤蔓倦得很,但还是尽忠尽职冲上去一把将他拖了回来。
这回藤蔓大概是真的怕了,直接将宫梧桐那不安分的四肢绑起来,顺着柱子爬到了房间,把宫梧桐捆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宫梧桐:“……”
睢相逢哈哈大笑。
宫梧桐作茧自缚,脸都绿了。
夜半三更,终于忙完诸多事宜的明修诣飞快回来,走到门口时抬手触碰了一下藤蔓,得知宫梧桐并没有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快步进了房。
只是撩开珠帘到了内室,看到床上被五花大绑的宫梧桐时,一向温润如玉的明修诣脸色一变,差点一个踉跄直接摔到地上。
“师、师尊?!”
宫梧桐和藤蔓斗智斗勇了大半夜,此时终于看到明修诣回来,幽幽抬眸看他:“可以啊明首尊,果然是无师自通天赋异禀,看来师尊不必教你什么了。”
明修诣几乎都要疯了,他用木系灵力催动藤蔓遍布整个院落,是担心宫梧桐不顾身体跑出去出了事,但完全没有想要把他捆成这样的心思。
他着急忙慌地冲过来,对上宫梧桐那满眼“你好禽兽哦,师尊好喜欢”的眼神,恨不得以头抢地,正要抖着手将藤蔓解开,就听宫梧桐道:“停,你别解。”
明修诣呆了:“啊?”
“你说捆就捆,说解就解,真当我是个随便的人啊。”宫梧桐道,“小圣尊可受不了这个委屈。”
明修诣:“……”
明修诣手足无措:“师尊,这、这并非是我授意……”
“哦。”宫梧桐说,“你的木系灵力,你的藤蔓,你的院子,你的床,你现在跟我说不是你的授意,你觉得我信吗?”
明修诣脸都要红了,见宫梧桐不依不饶,又生怕藤蔓捆紧了会把他伤着,立刻不管不顾地抬手将藤蔓悉数收回了手中,化为一抹绿意融在了手腕上。
等到灵力收回体内,明修诣也看到了藤蔓这大半夜的悲惨经历,当即哭笑不得,总算知道为什么藤蔓会脱离他的掌控了。
敢情是被宫梧桐逼的。
明修诣轻轻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的灵力并没有下意识地想对师尊大逆不道。
他坐在床边,心无旁骛地一一检查宫梧桐的手腕脚腕,发现并没有被藤蔓勒伤,这才彻底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