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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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只听到一声雪花破碎的微弱声响,整条长街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明修诣的声音轻轻传来。

“……大概,他也会悔不当初,不愿救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吧。”

楚誉的眼睛猛地睁大,眼泪倏地落下。

黑暗中传来寒冰破碎的声响,很快便听到好像是雪花飘落。

片刻后,明修诣的食指再次轻轻敲了敲灯的木杆,本来已经灭了的冰灯缓缓燃起。

明修诣眸中一片古井无波,淡然地将悬在面前的一滴水纳入内府中,随后转身缓慢离开。

他如来时一样,神色淡漠,走得又轻又缓,闲庭信步,好像在逛那个漂亮雅致的小院子,青衣翻飞,如水墨中的一抹青影。

在他身后的墙角下,一堆雪正在缓缓融化。

第126章梦中情徒

宫梧桐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他一边迷迷瞪瞪地穿衣服一边打哈欠,迷糊的脑子不知怎么突然灵光一闪,回想起自己当年收徒时对越既望随意说的一句话……

“小圣尊这般费尽心力救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既然拜入我门下,就不必多想,总归不会吃了你们的。你就好好修炼,将师门发扬光大,为师尊争光,就当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宫梧桐:“……”

再一联想起昨天那三个徒儿一致的回答,宫梧桐恨不得抽死当年随口说出这句话的自己,他懊恼得很,心想:“我当时就该直接说让他们朝着大逆不道的路子走,否则哪来这么多破事啊?”

宫梧桐生着闷气把衣服穿好,顺手在院子里掐了个朵花戴在头上,百无聊赖地在明峡岛四chu溜达。

宫梧桐估摸着明修诣应该在忙,一点也不知道体谅徒弟,随手抓了个明峡岛的弟子,问明修诣在何chu。

不知是不是宫梧桐的错觉,总觉得一提起明修诣,这个明峡岛弟子陡然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指了个方向便落荒而逃。

宫梧桐不明所以,正在疑惑时,越既望练剑回来:“师尊,您在这做什么呢?”

宫梧桐拢着明修诣的青袍,若有所思道:“刚才那个明峡岛弟子怎么一听到之之的名字就像是兔子似的,跑这么快?”

越既望嫌弃地瞥了一眼刚才那弟子跑去的方向,阴阳怪气道:“当然是因为他们心虚啊。”

宫梧桐来了兴致:“何出此言?”

越既望很乐意和师尊说这些年发生的事,一边带着他去找明修诣一边喋喋不休。

楚誉统领明峡岛将近六年时间,一些不明就里的弟子被他伪装的假面所迷惑,但还有一些人纯属是有了异心,心甘情愿跟着楚誉一起将明修诣逐出明峡岛——也许明寂遇害都和他们逃脱不了干系。

明修诣回来明峡岛那日,本是夏日的小岛却罕见下起了两个时辰的大雪。

越既望小声说:“听说那些雪都是明峡岛的叛徒化成的,还有的追杀过咱们之之呢。”

宫梧桐挑眉,他本来还很担心明修诣那温文尔雅的性子会像是佛门中人似的,哪怕遇到仇人也是能感化便感化,除非逼不得已不会出手,没想到明修诣对待敌人,下手竟然这么心狠手辣,丝毫不留情。

想来那整整两个时辰的夏雪,能让明峡岛其他有异心的人记上终生。

宫梧桐摸着下巴,还在思考明修诣对人下狠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就听到越既望道:“啊,前面就是了。”

明峡岛的议事堂就在眼前,看守的弟子认得越既望和宫梧桐,也没有拦,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将他们迎了进去。

越既望本来要大大咧咧地闯过去,宫梧桐却一把抓住他,偷偷摸摸从偏厅的窗户翻了过去。

看守的弟子:“???”

放着大门不走偏爬窗?

越既望应该也是这个想法,疑惑道:“师尊,怎么了?”

宫梧桐掐了个禁言决:“嘘,闭嘴。”

旁人口中的明修诣和宫梧桐印象中似乎隐隐有些出入,况且明修诣现在已是三界首尊,在对待旁人时应该不会像在自己面前一样温吞害羞。

宫梧桐打算偷偷看看之之的另外一面。

他偷偷摸摸走到了偏厅和议事堂相连的珠帘旁,微微侧着身子往里看。

因为明修诣坐在主位,宫梧桐只需要一动就能看到不远chu端坐着的首尊大人。

明修诣看起来似乎和平常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没什么区别,他唇角含着笑,浑身皆是春意,让人看着情不自禁卸下心防。

他一身绣着桐花纹的青袍,正执着一小盏茶,如玉似的手指捏着茶盖轻轻将茶叶撇到一旁,茶香四溢,热意微微漂浮到他额前,好像烟煴的雾气。

明修诣垂着眸吹了吹茶,还没抿一口,似乎听到了什么,突然轻轻一笑,抬着眸温柔地看去,启唇说了句什么。

宫梧桐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是不是有心上人这一身份的加持,宫梧桐越来越觉得明修诣好像无论做什么,一举一动全都往自己心尖上戳,就没有任何地方是自己不喜欢的。

“要命啊。”宫梧桐迷迷瞪瞪地想,“他是红颜祸水吗,怎么能把我迷成这样?”

“诸位大义,有菩萨心肠,连这种魔物都要放虎归山。”明修诣边笑边睨着那提出要放走残害凡人性命的魔物的男人,淡淡道,“若是那魔物再伤了他人性命,你愿替他偿命吗?”

那人一愣,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明修诣将捏着的茶盖慢条斯理地放在了茶杯上,哪怕这个时候,他的动作依然轻柔,茶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你们想借这魔物同纵魔尊交好,我看就不必了。”明修诣温温柔柔地说,“尊上指不定都不记得这魔物是什么品种,更何况会接受好意?”

这话明着十分有道理,但聪明之人细想下来,却听出了满满的讽刺。

下面的修士皆是三界门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颇有微词,却也一言不发。

宫梧桐根本没听到他们在商谈什么事,眼睛一直盯着明修诣,那眸中的炽热终于让明修诣有了反应,他微微偏头朝珠帘看了一眼。

那珠帘是由灵石串成,从外面看只能隐约瞧出影影绰绰的人影,但明修诣只是扫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宫梧桐,当即眉目间更是温柔。

他起身向众人告了辞,在众人诧异地注视下,罕见地快步撩开珠帘冲到了偏厅。

宫梧桐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见到好像在发光的明修诣朝他走来,立刻冲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明修诣:“……”

越既望:“……”

越既望没睢相逢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看到这一幕下巴都要惊掉了。

明修诣倒是习以为常,无奈地掐着宫梧桐的腰将他从自己身上轻轻推开,轻声道:“师尊怎么来这里了?也不叫人说一声?等久了吗?”

宫梧桐一嗅到明修诣身上的冰雪气息就觉得开心,他舒服得眼眸眯起,懒洋洋道:“没等多久,要是让人说了,哪能看到明首尊这般威风啊?”

明修诣耳根都红了,小声说:“并没有的。”

宫梧桐爰死了刚才明修诣那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架势,眼睛都在放光:“你就、你就用刚才那样的感觉来和我说话,快!快啊——”

明修诣哭笑不得,道:“刚才是在忙正事。”

再说,他恨不得筑个巢将宫梧桐牢牢保护起来,怎么可能会用那样冷淡的态度对待师尊。

宫梧桐却不听:“你快!师尊命令你。”

明修诣:“……”

越既望不懂得避嫌,哪怕被师尊这副罕见的姿态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但还是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

明修诣觉得莫名不自在,几乎是乞求地对宫梧桐道:“师、师尊,要不等、等回去再说吧,行吗?”

宫梧桐不情愿地瞪着他,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谁叫我喜欢他呢?”宫梧桐美滋滋地心想,“心上人就该这样宠着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