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啊,二十三岁啊……”
多少读书人蹉跎一辈子,连进士都考不上,而三十岁的举人都能算年轻有为,孟淮之及冠不过三年,就做了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旨意颁下来的当晚,据说怀庆侯在府中大笑大醉,又连夜开了宗祠,祭祀上香,告慰列祖列宗。而后不等他开宴庆贺,一夕间,打着探望名义来拜访奉承的人家,就踏破了侯府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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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上房送来的礼单也是源源不绝,每张都至少有一指来厚,上房里人人脸上喜气洋洋,连面对庶女的时候,王夫人都是前所有未的慈眉善目:
“五丫头来了,坐罢。”
孟然是来上房请安的,闻言便捡了张椅子坐下,还未开口,就有管事媳妇进来道:
“太太,户部尚书的太太王夫人打发人来送帖子,说后日家里摆酒,请太太并家里几位小姐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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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尚书家虽与王夫人同姓,但并非同宗,素来无甚来往,不过是侯府刚除孝时请了对方来,原是王夫人取中了他家的女孩子,想为孟淮之相看一二。
只是侯府本为勋爵之家,王家却是世代的书香门第,最讲究清贵。虽说孟淮之也是科举出身,毕竟家中的种种规矩体统与读书人家不同,闻得王夫人透出一点联姻的意思,对方却是不置可否,并未有太多热情。
王夫人本已因为此事不自在——她自觉儿子千好万好,只有旁人配不上他的,断没有他配不上旁人的,哪能接受王家竟无意?此时见王家送了帖子来,不由冷笑一声:
“从前挑挑拣拣的,嫌我们侯府不够清贵,眼下淮之才得了新差事,就巴巴地上门来了,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也不想想我们家还乐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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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说的是,”几个陪侍在旁的媳妇立刻奉承道,“大爷如今的身份不比往日,婚事上自然要更谨慎些。那王家也不过一个尚书门第,哪有大爷入阁的体面?没听说做女婿的比岳丈品级还高的,传出去,倒显得我们侯府不庄重了。”
“外人是什么想法,我也不在意,要找到比淮之品级高的,这朝上又有几个?”提起此事,王夫人脸上便得色愈显:
“不过以前看的那些人家,确实都不相宜了,竟是再多看看罢,左右淮之还未大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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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不急,京城里那些有适龄女儿的太太们却是急得狠,生怕这么一个炙手可热的贵婿被人抢了去。不提如尚书王家这些从前态度淡淡,转而热情无比的人家,一二品的大员、超品的公府侯府,连几家王府公主府,都透出了想结亲的意思。
如此一来,连带着孟然的身价都水涨船高——若是没法抢到孟淮之做女婿,娶了他的妹妹,也总归是亲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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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便把注意力转到了庶女的婚事上头,亲生女儿已经定了高门大户,她素来厌恶的四姑娘孟嫣也被打发了出去,是怀庆侯做主,夫家门第并不算高,如今王夫人万事顺心,乐得给孟然这个向来乖顺的庶女一个体面,因叫了孟然过来,和蔼地问她:
“五丫头,你也一年大一年小了,你几个姐姐都许了人家,你心里可有什么成算?”
“不必害羞,房里没有外人,咱们娘儿俩说些私房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尽跟我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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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然闻言,心头一紧,脸上却是一红,垂着头故作害羞地拧着衣角,半晌后方道:
“知道太太想着我,我心里不知有多感激,只是……大哥哥还未娶妻,我是幼妹,此时说亲,是不是不好。”
“这有什么,”王夫人摆摆手,“虽说长幼有序,不过你大哥哥是男子,你们女孩儿家不比他,耽误不得。你放心,你的孝心这么多年我都看在眼里呢,不会亏待你的。”
如此便算是一锤定音,从王夫人房中辞出来时,孟然心里竟没有丝毫焦急慌张,只是一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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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迟早会来的,那日在王夫人上房所见所闻,她心中便早有预料。
她会嫁人,孟淮之也会娶妻,早一天晚一天,不过是对象的不同而已。
她有的是法子让王夫人推迟给她相看人家,只是,又何必呢?拖一日,就多一日的纠葛,多一日的纠葛,不过是多一分不舍。
那日魏紫的话犹在耳畔,她没有告诉魏紫,她从不怀疑孟淮之对她的感情,也不觉得他会在日后,为了前途舍弃她,背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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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究要分开的,而这分开,也不过是她主动的而已。
二十三岁的阁臣,何等的旷世荣耀,名垂青史,只是他越优秀,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就越渺茫。
一时天上又下起了小雨,丫头们忙忙地撑起油纸伞,魏紫见她面上神色无悲无喜,想到之前王夫人的话,心下担忧,口中劝道:
“姑娘,下雨了,早些回去罢。”
少女却抬头看了一眼,伸出手,轻轻接了一颗雨珠儿在掌心。
那雨珠沁沁凉凉,直要冷到人的骨头里去,她笑了笑:“不忙,去看看大哥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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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越朝史载以来最大的洪灾,一条越江横贯东西,沿途经过众多山川河流,更有江南膏腴之地,越江决口,决的是无数百姓的生命,是数之不尽的房屋良田,更是大越的国本。
孟淮之已无法继续在家中养伤,他是新任的户部尚书,户部掌天下钱粮,在这赈灾的紧要关头,他决计不能缺席。当下孟淮之命丫鬟们打点行装,顶着依旧瓢泼的大雨,在晦暗的天色下匆忙入朝,连怀庆侯和王夫人都不曾拜别。
这一去就是半月有余,不止孟淮之,内阁、六部、五府……一场洪灾打乱了整个朝廷的运转,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几乎都歇宿在皇城内的值房,忙得脚不沾地。
决口的堤坝必须要填回去,不能让洪水继续肆虐,受灾的地方要赈灾,失散的流民要收拢……虽然越京距离受灾府县有数百里之遥,但短短几日,已有流民朝京畿涌来。
偏夏日湿热,烟瘴瘟疫横生,虽然流民们不被允许进城,但连越京内,都陆陆续续有百姓开始高热不退。
孟淮之已有十数日不曾好好休息,双眼中俱是血丝,这日接了家里给他送来的衣物,遂问小厮天青:
“家中可还好?我也没空闲给老爷太太写信问安,这段时日京中不稳,还请老爷太太谨守门户,一概人情往来能免则免,切切保重身体。”
天青笑道:“大爷还不知道家里?墙高院深的,老爷太太又最是谨慎,外头的那些事,与家里很不相干。”
闻听此言,孟淮之方略松了松气:“这么说,家中无人生病?”
天青却是一怔,复又笑道:“这是自然的,小的也不曾听说什么。”
孟淮之微一颔首,原本还想再问问五妹妹好不好,又怕单独问她引人注意,方按下不提,打发了天青回去。
却说天青离开了东华门,打马回府,在二门上下得马来,不等几个小幺儿上来奉承,一甩马鞭,径往内院王夫人上房去了。
他是已留头的小厮,原不该进来的,只是王夫人挂心独子,方吩咐了他一旦回府便即刻前来复命。
进得上房内,天青在一扇紫檀透雕山水花鸟人物屏风前跪下,只听屏风后传来王夫人缓缓的声音:
“准备的衣裳药材都给大爷了吗?大爷在值房吃睡如何,你瞧着可清减了没有?”说完后,复又道,“起来回话。”
天青这才恭恭敬敬起身,在婆子拿来的一个脚杌子上坐下,只堪堪挨了半边屁股,一一答了王夫人的问题,屏风后传来一声轻叹:
“淮之入朝的时候,身上伤都还未好,又操劳奔波这十多日,教我如何放心?偏家里又出了这些事,我都不敢告诉他。”
陪侍在王夫人身侧的一个管事媳妇立刻道:“太太的慈心大爷如何不知?必会保重身子的。况大爷在皇城内,原比咱们外头安全些,太太想想,家里的这些事,也没扰到大爷不是?”
“正是,若淮之在家里,说不得也要跟三丫头四丫头一般了,”说到此chu,自知失言,王夫人忙啐了一口,“凭谁也没想到,竟是五丫头撞克了,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把她送到别庄去,虽说她不是我生的,这么些年,我又哪里不疼她?”
一时房中众人自是连连附和,连称王夫人一片慈母之心,都是为了一家子的安危,才出此下策。
原来京畿瘟疫渐起时,侯府中的三姑娘和四姑娘竟也突然发起了高热。起初众人并不在意,只是请了太医来瞧,但连续几日两人一直高热不退,随后,孟然也病倒了。
太医束手无策,诊断出来都只是受了风寒,偏无数药汁子灌下去就是不好。王夫人和清姨娘都急得六神无主,日日守在各自的亲女床畔,恨不得以身代之。
万般无奈之下,也不知王夫人听了谁的撺掇,请了京里有名的一个神婆林道婆过来,那林道婆在府中一番乱跳,又是烧符水又是舞木剑的,最后只道,原来府中三位小姐久病不愈,是被撞克了。
“这撞克之物不是旁人,就是府上的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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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在家,妹妹被欺负了【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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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姐受了邪祟,姊妹们又日日相chu,所以才影响到了三小姐和四小姐。若要消解此灾,只能立时将五小姐挪出去,我再起七七四十天的法坛,此劫可解。”
王夫人一听,顿时大喜,立刻便要将孟然送到侯府在城外的别庄,连夜也不过,即刻挪走。
怀庆侯原本对这林道婆半信半疑,况且孟然还病着,城外又那样乱,把她一个女孩儿家的挪出去,虽说有丫头护院随行,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他对这个幼女是不关心,但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奈何清姨娘也在一旁连连吹风,她与王夫人这么多年头一次在一件事上达成共识,妻妾合力,怀庆侯坚持了不过两句,便也点了头。
当下孟然还昏睡着,便被连夜送出了侯府。
身边只跟着魏紫和几个小丫头子,还是怀庆侯好歹还保有了一点慈父之心,过了两日,打发人送了个郎中过来在别院住下。
孟然一直昏昏沉沉着,大多数时候都人事不省,意识混沌。
她记得自己在颠簸的马车上,也记得自己好像听到了魏紫的哭声,身体时冷时热,太阳穴一直嗡嗡作响,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是脑海中偶尔掠过那人含笑的双眸——
“然然,我有个惊喜要告诉你。”
……可惜,她怕是听不到他的惊喜是什么了。
这样也好,总归她不用亲口对他说出那些诀别之语,总归他们的记忆里,始终都只有那些缠绵缱绻,不用去面对现实的冷雨霜风。
其实孟然不恨王夫人,也不恨清姨娘。
她跟她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甚至还可以说是情敌生下的女儿,这么多年,王夫人不曾虐待过她,她已经觉得王夫人很宽宏大量了。
在亲生女儿的命和另一个人之间做选择,谁都会选择亲生女儿的,哪怕林道婆是在胡说八道,哪怕府里人人都心知肚明,她被送了出去,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她还记得耳鬓厮磨之际,那人曾经认真地告诉过她:“我会对你好的。”
没有人在乎她,没有人关心她,她装蠢,卖怯,想这样糊糊涂涂地过一辈子,只有他看出来了,只有他跟她说:“日后你想笑便笑,想哭就哭,在哥哥面前,不用伪装。”
真好啊,真好……
这样,她又怎么会不爰上他,哪怕,他是她的亲生兄长。
面颊上仿佛有一只手轻轻抚了上来,如同他拭去她唇边碎渣时,那样的温柔和小心翼翼。
“……然然,然然……”
真的病糊涂了吧,否则她为何会听到孟淮之的声音?生着薄茧的指腹又冷又湿,仿佛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啪嗒,水珠落在她脸上,又忙忙地被那只手拭去,少女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竟是自己从未想过会出现的那人——
他浑身都湿透了,鬓发贴在额角,一双眼睛赤红似血,形容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张了张唇,她还未说话,已被一股大力狠狠箍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