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东来道:“星岛在三亚这边也设有办事处,按理说宣传方面的事务,应该由办事处出面才对,怎么都是让你一个还在念书的学生来处理?”谭天明听这语气似有责怪之意,连忙解释道:“办事处的负责人去年突发重病,暂时还未找到合适的继任者,所以晚辈才会越俎代庖,替办事处出面张罗此事。”谭天明虽然是穿二代出身,但他目前尚在就读,本身并无官方职务。要是按正常流程来操作,肯定得由星岛驻三亚办事处出面组织活动才对。不过收钱替谭天明办事的人,还有参与活动的普通民众,大概都不会想到要去质疑这些细节,也只有亲手设计了国家权力架构的执委会高官,才会一眼看穿其中不合理的地方。但谭天明的这番解释,其实仍然十分牵强。陶东来有理由怀疑,谭天明在组织活动之前根本就没跟办事处进行过协商,而是直接从星岛那边申请了权限,跳过了办事处自行其是。不过陶东来也没当场戳穿,只是沉声说道:“年轻人有冲劲,敢想敢干,这是好事……但千万不要因为一次两次尝到甜头,就觉得走捷径的做法是对的,无视制度的存在。”谭天明连忙躬身应下。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还未必服气,但陶东来在海汉地位尊崇,就算是罗杰和他父亲谭举任,在谈及陶东来的时候也从未显露过不敬之意,更别说他这个后辈小子了。宁崎接过话头道:“小谭,你是自家人,所以有些话我们可以说得更直白一点。你有能力,但你现在还没有公职,如果锋芒太露,会给你召来很多无法预想的压力。”“让办事处出面负责这样的大型宣传活动,或许会抢了你的风头,但这对你而言应该是利大于弊的好事,可以让你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谭天明应道:“两位大人教训得是,晚辈的确是疏忽了,待明日就去与办事处交接相关事务,尽快回到学院继续学业。”谭天明的操作的确是绕过了办事处,除了办事处目前没有主官的原因之外,当然也有陶东来所提到的“走捷径”的打算。如果按照正常流程,他需要先向办事处递交组织活动的申请和计划书,由办事处认可后,再向星岛提交方案等待审批,等这一串流程走下来,快则十天半月,慢则半年以上,甚至更长时间都难说。就算他能凭借自己的特殊身份,在此过程中获得一些便利,但多了一个需要协调的对象,行事的自由度也会较当下大打折扣。而且以办事处一直以来无所作为的工作表现,他实在不想将希望寄托在那群尸位素餐的家伙身上。不过谭天明操作此事,倒是没参杂太多私心杂念,更没有借此出风头的打算。所以陶东来所说的“走捷径”,其实也只说对一半。谭天明问心无愧,但亲身参与进去之后,的确也发觉自己似乎并不擅长运作这种复杂项目。至少以目前的经验和能力而言,还有太多的地方力有未逮,必须得依赖相关领域的专业人士才行。而且这些宣传活动已经大大影响了他的正常安排,在此期间不得不暂时放下学业,将更多精力放到宣传活动这边。
宣传活动后续还有好多事情要安排,如果仍然由他全权负责,那他大概还得从学校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从而影响到学业,这才是真正可能会招来麻烦的地方——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既然宣传活动已经开了个好头,后续的几轮抽奖只需按部就班进行,谭天明的确可以就此交接给办事处负责了,所以向陶宁二人表这个态,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聪明人一点就通,宁崎见他态度端正,也领会到这次面谈的意图,便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待谭天明走后,陶东来才又开口道:“拿得起放得下,这年轻人确实不错!”宁崎笑道:“但以他所处的位置和环境,大概也没法完全理解我们的用心,说不定会认为我们是在有意打压他。”陶东来道:“这倒无妨,我看他也是个机灵人,应该能想明白其中利害关系。而且他今天露了身份,我看就算马上把事情交接出去,也还是会有一些麻烦要找上门……他干这事,肯定会动到一些人的蛋糕了。”谭天明却没去想那么多,他返回广场,跟忙得不可开交的霍德传交代了几句。之后要让办事处的来接手,他得先跟霍德传说明一下情况,免得交接过程出现问题。霍德传听了之后不禁脸色一变:“谭老弟,你这中途撒手,那后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担不起这个责啊!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别急于决定。”霍德传何等精明,立刻便想到此事换人接手之后,大概就不会像谭天明这么好说话了。特别是经费开支方面,霍德传说多少数目,谭天明几乎是从不还价,只要求他把事情办妥即可。但换作别人来负责此事,这钱只怕要多几道手续才能放出来,那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多的油水了。谭天明道:“我意已决,霍兄不必再劝。你先把这边的事情忙完,明天中午一起吃个便饭,下午你随我一同去办事处交接此事。”当天参加活动的民众人数太多,以至于预定的一百组抽奖根本就完成不了,到天黑的时候,也仅仅只完成了大约三分之二而已。还有大量排不上号的民众,在等着盖章获取下一轮的抽奖资格。主办方不得不提前中止了排队队列,宣布将未完成的部分放到第二天继续进行。这次的活动能有如此之强的动员能力,主要还是得益于星岛方面几乎不计成本的付出。前期的宣传和广告已经让三亚本地尽人皆知,今天只要是能抽得出身的民众,几乎都来了胜利广场参与活动。还有大量并不具备抽奖资格的外国人员,也是各怀目的,汇集到广场看热闹。葡萄牙使馆的人更是几乎倾巢而出,在现场围观了整个活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