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抿唇不言,望着不如往日神采奕奕的薛城,沉默了半晌。
最后,她方才轻声问:“想好了吗?”
“想好了。”
薛城咧开嘴强颜欢笑:“阿月,你要走的路,不一般,不是什么人都能陪在你身边,经历大风大雨,我无能,但也有自知之明,看得清楚,自己不会谋那皇图霸业的料,唯独能做的,便是守住阿月你的故乡和故国,让月圆屠国夜的事,此生都不会再发生。”
上天给每个人的能力都不同。
他薛城的能力和天赋都跟不上。
能做的,唯有分道扬镳。
这一回,薛城颓废丧气了,心也死了。
“不过我也庆幸,从长安到现在,看了太多的风景,也见证了太多。”
否则以后还会成为阿月的包袱。
他太清楚自己有几把刷子了,皇图霸业不是靠嘴说说的,是要一路千锤百炼并且坚定不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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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欲言又止。
到底是一路并肩而战的同伴,就算明知散伙是人生常态,心中难免会有五味杂陈。
薛城笑了笑,再次郑重地拱手低头:“叶总司,弟子薛城,从今日起退出战争学院,回故国做个闲散的小侯,恳请九长老总司大人批准。”
他无比的正式。
相聚有时,离别有期。
“本座准许薛城弟子暂回长安,并且永远在战争学院为薛城弟子留一席之地,薛城弟子他日若想在武道和凌天大展拳脚,便可随时回来,战争学院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或许,这便是武道和人生。
走走停停,起起落落。
傍晚时分,日落西沉。
火烧云比那日辉朝霞还要绚烂,斜阳余晖洒在北境城。
楚月两手作揖回了个礼数,同样正式地说。
话音才落,两人看向对方,相视一眼,由衷的笑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薛城抱拳:“薛某此生无悔遇诸君,今别北境,盼望他日诸君都是好运缠身的富贵人!”
薛城身着红袍,一把折扇,一匹疾风战马,背起行囊重回故国。
楚月等人全都来送薛城。
唯独沈清风没来。
他以为会黯然神伤,没想到分别这日,竟如春风般平淡。
他看了一圈人。
都来了。
正在上马的薛城,险些脚下趔趄,从疾风战马之上给摔了下来。
他稳住身形,高高作揖,摇摇晃晃地回长安。
秦铁牛泪眼汪汪地望着薛城,趁着薛城还没骑马,熊抱了好多下,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薛兄,牛贤弟会思念你的,定期给你写信写诗送往长安,表达思念之情。”秦铁牛说。
楚月抿紧了唇瓣,环顾四周,察觉到了什么,问:“沈清风呢?这几日怎么少见他?”
秦铁牛后知后觉想到什么,才回:“楚爷,沈清风走了,让我转告你一声,说是来到北境城后,阴差阳错被他的亲生父母给找到了,要回祖家,好像是在青丘大陆。”
长安道远,数千里路。
一袭红袍的男子,渐行渐远,直到完全地消失。
楚月眸光微闪,最终浅浅一笑,摆手说道:“走,回驿站喝酒去,喝个不醉不休。”
庆功酒喝完,等抱枕归来,就得启程去北洲了。
青丘大陆,亦是五大陆之一。
曾为帝域的疆土,诸帝一战,帝域分裂,青丘方成为了独立的大陆。
后侧的夜罂、萧离等人,听到有酒喝,都兴奋不已。
却说北境城外一百里地的空旷荒漠。
神脉九洲。
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武道地方,是凌天大陆真正权贵的汇集地,更是天才云集之洲!
此人……
正是不辞而别的沈清风。
其中一个穿着绿色长衫,戴着黑色斗笠的男人,骑在疾风战马之上。
他抬手轻掀泼墨般的斗笠帘子,露出俊秀的脸。
沈清风点点头,微垂下了眸。
他是青丘大陆西北一带的沈家公子。
“公子,属下得知消息,家主和夫人,正赶过来接你了。”
实力强悍的侍卫说道。
以他的才能,跟在阿月身边,终究帮不到什么。
此去青丘,说不定能让阿月眼不见为净。
近日,才被祖家的侍卫给找到。
他直到昨晚,才终于做下了这个决定。
沈清风脑子里出现一道身影,蓦地深吸了一口气。
据他旁敲侧击之下得来的消息,沈家早年间,有一名杰出优秀的女武者。
而且他若在沈家的帮扶下,有所成长,来日也可成为阿月的左膀右臂。
只是……
女子尸体都成了黑炭,早已面目全非。
不仅如此,沈家还将她给焚尸。
及笄之时,与娇娇软软的侍女暗生情愫。
奈何好景不长,东窗事发之时,这名侍女因勾引沈家千金的罪名,被沈家用宝器引雷,九百道天雷活活将那女子劈死。
但后来,那女武者从外凯旋,骑马过家门,得知此事,竟一日之间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没过七天,女武者就消失了。 就连最后的焚尸灰烬,都要喂到狗肚子里去。
说是晦气之物,不可留存世间,用天雷、焚尸、猎犬将其彻底销毁。
有人说,她死了。
死于不伦之恋。
死在那个天雷作响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