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律真君东一句西一句的热情介绍下,何淼淼终于知晓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森林自远古时期便是子家地盘,万年前的上古末期,族中前辈炼制出通玄洞天,才将入口布置在此。由于林中种有不少酿酒的果树,到结果之时香飘千万里,醉人心脾,是以此地名为醉万里。
这里位于沧澜界西南,按地图看来正是拇指尖儿上,与西北小指尖上的扶摇山正好相对。
醉万里也曾有妖兽生活,从远古时期子家兴盛,到上古时期的覆灭,这里的妖兽都不曾离去。直到数十年前子家人再次被追杀,子律来到此地住下,才将温和的低阶妖兽赶去了通玄洞天。
至于高阶妖修,子律并未透露他们的去处,也没告诉何淼淼,他是如何将他们劝走的。
何淼淼试图问他子家与涂山氏,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从上古打到现在,子家人都被灭得差不多了,他们还不肯收手。
子律却说他只活了四千年,哪里会知晓数万年前的事。他让何淼淼好生修炼,说不定最终能看清传承记忆,从中得到更准确的信息。
何淼淼看不出他究竟是真不知,还是不愿说,但见他实在不想提及此事,最终还是没有再追问。
不过,只要是关于传承记忆与子家功法,子律很是愿意多讲。
“你在梦里看到的玄鸟,是双雀之父、之母。它是可开天辟地的本源力量。我们子家的传承,固然分两脉,但归根到底,都是玄鸟的传人。”
何淼淼的识海中,不由自主地忆起她的第二次梦境,当年那些震人心魄的景象,像是蒙了一层迷雾,如今终于在子律的讲解下渐渐云开雾散。
她记得在她的梦中,玄鸟从虚无混沌中渐渐显形,从一丝看不清形状的玄色,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终化作鸟兽,在一片混沌中展翅翱翔。
随着它神秘而苍茫的嘶鸣,以及比天地还要广阔的双翅煽动,虚无渐渐有了清浊之分,二气上升下沉,有了天,亦有了地。
梦境中虽只是一瞬,但世间的变幻显然是极其漫长。
玄鸟在开天辟地之后,将身形一分为四,将最后的混沌破开,世间终于有了东南西北之分。
在世间初形成后,玄鸟便消失在天地间。
不知又过了多少岁月,它在再次显形,轻灵长鸣着,将古朴苍茫的气息盖满天地,一分为二成为两道光芒,一红色,一青色,带着新生的强大气息冲向高空。
玄鸟的气息越来越弱,身影也越来越黯淡透明,分化出朱雀与青雀,像是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与生机,玄色最终化为点点灵光,彻底消散。
何淼淼想到玄鸟的消失,还是不大明白它究竟算是灭亡,还是新生,且诸天万界天地无数,它劈开的究竟是一界,还是无数界?
还有五行中的其余三种,又是如何现世的?
何淼淼一口气问了不少,子律不但没有不耐,反而热情得像是抓住白纸一张的画师,忍不住想要往上涂些颜色。
“玄鸟既是灭亡,亦是新生,它的力量已融入天地间、融于双雀,亦融于我们子家族人的血脉之中。”
子律说起来颇有骄傲之色,对于子家的血脉、来历抱有极高的崇敬。
“当然,除开火、木,还有金、水、土三种力量。真龙属水,白虎属金,麒麟属土,他们亦与玄鸟化双雀般,是本源化兽,最终融入人族血脉,代代传承。”
“据记载,真龙一族乃神姓,世代居于辰星界,极少在外现身;白虎一族姓有莘,大多居于西灵界;麒麟一族乃姬姓,族地位于中灵界。”
“而我们子家,主族地所在的岁星界、荧惑界,与真龙一族相仿,外人无法进入、且入口难寻。可也不知什么缘由,早在远古时期,流落在沧澜的我们再无法归界。”
“但据记载,那时飞升灵界的子家先辈,还可从灵界寻路到达岁星、荧惑二界。直到上古时期,子氏、涂山氏大战的二百年中,再无人可进入主族地。”
何淼淼若有所思,震撼之余只觉这种情况,恐怕涂山氏仇怨也与这些息息相关,只不过以她如今的见识,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得通。
她听得专注,一边分析,一边将子律的每句话都牢牢记在心中。
这些子家秘闻,不可能在别处听到。由于子家的覆灭,记载信息的玉简都已经不见,就算还在,也定然不会落到她手中。
子律讲古的机会,于她而言实在是难得珍贵。
在子律的讲解下,她终于明白,识海中的传承记忆是玄鸟化雀后,朱雀的所见所闻,这也正是符合修仙界的情况——唯有妖兽才有传承记忆。
无论子家的先祖是如何有了双雀血脉,他们始终是人族,无法将记忆在血脉中代代传下。
又因她、子家人的血脉中,只有双雀血脉,是以只能看到玄鸟本源化兽,看不到真龙、白虎、麒麟的本源是如何让他们诞生。
玄鸟并非她所想的造物主,而是一种本源,与真龙、白虎、麒麟的本源一同,才衍化出了诸天万界。
本源破开空间,产生空间之力,最后的力量化为五行之力,再加上最为神秘的时间之力,才可造就完整的世界,才有机会使诸天万界完善法则。
而这三种力量,都来自于虚无混沌中,最为玄奥、最为神妙的道。
世间有灵之物,皆是从修炼初始学习、运用五行之力,到了大修士时参悟空间之力,最终领悟时间之力,才能有接近道的资格。
哪怕人族修士有无数分支,所学所求都与这三种力量息息相关。
何淼淼听完子律的讲解,只觉心中通透无比。从前修道,总觉得不知如何下手,只能顺着功法、道经领悟,却不知目的何在。
现在她终于明白,在元婴期之前,她应去运用、领悟五行之力!
何淼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时,眼前已经没有了子律的身影,甚至竹林、竹屋、以及她坐着的竹垫,都像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