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往，唐小璇显然也早就清楚了楚凡的性子，再加上这段时间没事就跟青鸾、樱果几个丫头厮混一起，原本那种跳脱的性格，可是没半点遮掩了，心底对楚凡敬重是不假，可挡不住打破沙缸问到底的心底好奇。

经过小半天追问，这个将楚凡视若神明的小丫头愣是错愕的张大了嘴，目瞪口呆模样，她唐家虽说在中天大陆的地位不差，也从未听说过这么具有震撼力的事情。

难怪自己这师父如此变态，竟是五大圣主境强者的半个亲传弟子？

唐小璇美眸盯在楚凡身上，流连忘返，好像楚凡在这个小丫头眼里一副秀色可餐模样，看的楚凡嘴角直抽搐。

不顾这个小丫头心中震撼，楚凡看了眼正从外面走来的思娴两人，又将视线投在唐小璇身上，一个板栗敲在小丫头脑袋上，轻声感叹到：“修仙修道，实则跟凡夫俗子做人是一个道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楚凡有看了眼性格洒脱的樱果，笑道：“当初第一次跟樱果这丫头相遇的时候，我是想起了当年小时候的自己，没想到到头来竟找回来这么一个妖孽……”

樱果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楚凡继续淡声道：“正因如此，樱果这丫头才能日后拥有这份心境，哪怕我并未刻意打磨根邸，如今也能称得上圆满二字。”

樱果沉默不语，唐小璇更是虚心听教，便是跟思娴、沈清两人才走入房间的青鸾，也眨巴着大眼睛，咬着嘴唇，一副认真听天书的模样，煞是可爱，之前在楚凡‘借尸还魂’之际，青鸾这小丫头跟樱果还是打了一架，不过结果对两人来说都算不上美满，因为相互揍了个鼻青脸肿，还是个平局。

楚凡再次看向唐小璇，对这个弟子没有任何隐晦，直截了当道：“小璇你的天资搁在寻常修士来说，称得上天之骄子，但在我眼里，距离惊才艳艳还有很大距离，说直白些，比起樱果这丫头还差了些火候……”

唐小璇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己这个师傅。

楚凡见少女哭丧着脸，呵呵一笑，“不过有一点，对于我们这里的多数人来说，却算得上了不得的优点。”

少女咬着的嘴唇轻轻翘起，扬起一抹灿烂笑容。

楚凡轻声笑道：“你的道心算是我见过最为无瑕的一个，若换成别人，不要说跟你一样事了拂衣，之后重登昆仑，就是能忍受那份根邸锻造之苦怕都困难。当初我对你的那份考验，看似…残忍，不过你既然能走过这一关，哪怕资质再差些，将来成就界主、圣尊境界也不奇怪。”

唐小璇心神翻滚，咽了口吐沫，在这之前，她从未听楚凡说起过这些。

楚凡微微一笑，感叹道，“努力跟天资，机运跟气数，本就是一碗水，只是倾斜的角度不同，不过多数人都被一叶障目，之前我以抽丝剥茧的手法抹去了你的道基，眼下你的根基也已重新塑造，至于道法，因人而异，以后还得看你自己如何去走，不过现在有一件事可以跟你说了，大道之争，其实就是寻常修士所讲的万法归宗，只不过所有人都将这个归一的过程看错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并不是说三千大道，走到极致都是一个东西，而是万界宇宙，天地万法，都要衍化为你自己的心道。”

“寻常修士，汲取天地仙灵气，汇聚一身化为仙元，就像是你现在将我的话听进脑子，实际上还是我的东西，只有你能从天地灵气中，寻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气机，也就是将我的话，真正加以衍化，成为自己的东西，才是真正归一的过程。”

“叫乾坤颠覆，山岳沉沦，四海皆立，水火相融，但凡你能看到天地万物，独立于天地之外，与自身融为一炉，才是真正的大道之路，才会容纳百川，越走越广。”

唐小璇神情凝重，清秀眉宇紧紧拧在一起，樱果神情古怪，青鸾则是听得躺在一边跟屋顶天花板大眼瞪小眼。

唐小璇突然看向楚凡，小声问道：“师父你今天怎么跟我说这么多？”

楚凡淡笑一声：“纸上谈兵终归不是正道，修道更是修心，生于万界，便要入世出世，说直白一些，就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也就是你现在的境界，经由我帮你打造根邸，可以看见心道之中的锦绣山河，只是若想真的万物归宗，走出自己的大道，还需要我先前说的叫乾坤颠倒，山岳沉沦，四海皆立，这便是你抓取天地气机，感悟天地气数的过程，也就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也不是水了，你也能当做是先下山入世，再上山出世。”

楚凡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于虚空轻轻一叩，有无形道则若涟漪扩散，如同一根丝线，将周围空间中虚空割离开来，自成一方洞天世界，饶是百无聊赖的青鸾也惊艳的看着眼前虚空，楚凡淡声道：“至于心道大成，本源心生，将天地万法融为一炉，便相当于脚下大道臻至巅峰境界，可叫时空倒流成长河，滚滚天雷化云海，就好比我的轮回道则之外，一切皆是虚无，便是我看山是山，我看水是水，一切皆在我一念之间。”

清风拂袖，楚凡不理会唐小璇几人心中震惊，楚凡自顾自说道：“与常人相比，最后的点睛之笔便在于一个‘我’字，规矩方圆之内，我既可以看见规矩，也能俯瞰方圆，愿意走出，便能走出，不愿意走，便能立地成佛，破与不破，皆在心念。如此以来，才不会盲目向前，汲取天道法则，误入歧途，或者画地为牢。”

天地间那股无形的隔阂瞬息消散，楚凡微微一笑：“道理已经跟你说了个通透，但再多说一句，这些还是我脚下的道，至于你今后能自己衍化几分，看你自己造化，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若在旁边一直指点，对你并无裨益。”

换了一身淡青的仙裙的少女神色肃穆，向楚凡躬身行礼，就是樱果也皱紧了眉头，两颊通红，跟喝醉了酒似得，云里雾里，摇摇晃晃。沈清两人相视一笑，并没有深入思考，倒是身为先天神兽血脉的青鸾，咂摸着嘴，品的津津有味。

楚凡取出一枚纳戒递给这个弟子，笑道：“原本想要带着你一起返回冥元北疆，只是没想到你的境界回升如此迅速，趁热打铁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等我们离开，你自己可以在冥元中州这边走走看看，也算是砥砺心道。”

楚凡向屋外看去，一路走来，脚下的道路越走越宽，越走越长，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大，有许多事情，都让他始料未及。

楚凡看了眼一脸纠结的樱果，想起了之前在北疆那边见到的小胖子几人，轻声笑道：“我那一缕神魂还未收回，正寄托在当初那个叫李毅的青年体内，樱果丫头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你那几个小徒弟说的？”

樱果挠了挠头，显然还没有从楚凡之前那番谈论中走出，摇了摇头。

楚凡淡然一笑，难为了樱果这丫头，对别人来说，哪怕自己说的再有道理，估计也是一步一个阶梯的慢慢攀爬摸索，直到琢磨出其中的味道，可樱果这丫头，却是恨不得一口吃个大胖子，将自己所有的话一股脑全吞下去。

楚凡想着自己这几十年一路走来的光景，下意识向坐在一侧的思娴看去，不需任何言语，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没由来想起前世一位文豪大家意气风发时流传千古脍炙人口的诗篇来，便突然深吸一口气笑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青鸾很不合时宜的翻了个白眼，瞥了楚凡眼道：“可拉倒吧你，先不说这冥元界稳定还没八字一撇，就是那域外天魔族，什么时候算完？何况背后还有那个叫北辰的老头，所图谋多大，现在拿鼻子想都能想到的。”

楚凡没好气道：“有你这丫头如此拆台的？”

随后略做适量，自言自语道：“冥元界两场天人之争，算不上惊天地泣鬼神，但人心所向，域外修士跟魔道宵小，想必是翻不起多大浪花了，何况还有苏离等人相助。至于天魔族，根本就是北辰与上面那些人的角逐，嘿，想来也翻不起什么大的浪花。走了这么多年，也该停下来看看风景了。”

楚凡心情大好。

伸手拉过思娴、沈清两人清凉滑腻小手，犹记当初跟思娴妹妹坐在落霞湖畔，玩笑着说要不要飞天遁地，看尽外面的风景旖旎，现在想来，是应该一起走走看看。

楚凡笑着站起身，望向屋外，庭院青山翠竹，凉风习习，山巅一座俊秀凉亭如威武将军屹立不动，漫山的仙灵草木随风飘摇，层峦叠嶂。

楚凡轻吐一口气，庭院有云霞升腾，烟雾飘渺，宛若仙境，他握紧两人的手，轻声笑道：“我带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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