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你不是说,那位李三爷对你情意很深吗?”
“呵呵。你看,那位李三爷都回来多久了?没有半月也差不多了。可,除了当初回来那天,邀你去李府吃了一顿饭,这十几天了,他人呢?怕早已经把你抛到爪哇国了把?”
翠烟阁,秦玉奴的阁楼上,一个一身白衣胜雪的倩影,正巧笑倩兮、却也锋芒毕露的看着眼前一身青衣的秦玉奴。
不是京里明月楼的花魁陈如意又是谁?
“这……”
秦玉奴俏脸登时有些止不住的发白,片晌,忙低低的反驳道:“李郎,李郎最近很忙……如意,你,你又不是没看到,李郎他,几乎天天都住在城外的营地那边……”
可这话说的,秦玉奴自己都没点底气了……
“咯咯。”
不出意外,陈如意肯定不会放过这等攻伐秦玉奴的机会,玩味道:“玉奴,你还真的是会自己骗自己啊。哎,算了,既然你自己想这么想,那便这么想吧。我也懒得说你了。怎么样?今天要不要出去逛逛?说不定,就能在街上碰到你那位李郎了呢?”
“……”
……
秦玉奴的性子,究竟还是没有拒绝陈如意。
毕竟,这可是她自幼最好的玩伴了。
长大以后,两人已经天隔南北,若不是陈如意为了年底在南京秦淮河上举行的花魁选拔赛,又怎会来到沂源这等小地方?
而且她肯定不会在沂源呆几天,恐怕很快就要离开了,秦玉奴如何又能不好好陪陪她?
不多时,两人便换了便装,都打扮成了俊俏的小哥,来到了沂源的大街上。
说起来,沂源虽是散乱之地,原本治安是很一般情况的,但自从李春来强势王者归来之后,城里的治安一下子好了许多。
说‘路不拾遗’肯定有夸张,但至少,绝没有人胆敢在此时的沂源城闹事。
“玉奴,别说,你们家那位李郎,虽然薄情寡义的,好歹倒也是做了点人事,这沂源的治安,倒是勉强不错。”
两人一路逛着,陈如意依然不忘随时随地找机会给秦玉奴暴击。
“……”
秦玉奴心里虽然很难受,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毕竟,她今年满打满算,还不到十九岁,就算在南北都生活过不短时间,却究竟达不到洞彻世事的程度。
在她的眼里,别看陈如意说话夹枪带棒的,却何尝又不是为她好呢?
在李春来没有真正成事之前,她看似是已经抓住了李春来,却一没有进李府的门,二没有跟李春来有一男半女。
只靠这种‘情意’维持着,又有个毛线用?
情意又能值几分钱呢?
看着秦玉奴脸色愈发痛楚,陈如意面上痛心疾首,恨其不争,心底里却充满冷蔑。
就这水准,还想跟她争花魁?
做梦呢!
不过,两女来到一家水粉店,一个正在扫地的胖婆娘,不经意间给了陈如意一个略有些狠厉的眼色,本来还嚣张肆意的陈如意……
俏脸陡然有些苍白起来!
难道,她成名已经经年,关系网横亘南北的陈大家,竟要被这等乡野间的卑鄙小人所胁迫吗?
可……
一想起她那个唯一的弟弟……
陈如意的心防止不住便有崩溃的征兆。
她父母死的早,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她这个姐姐却从来都没有机会好好照顾他,难道,真的要让他们陈家绝了后吗?
……
“咦,庄小姐,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了?我可是等你好久了,怎么,有消息了?”
同一时间,沂水畔新李家大宅内,李春来的外书房,正惬意的喝着采雪刚泡好香茗的李春来,笑吟吟看着满脸深沉走进来的庄玉蝶。
此时,几天过去,这座大宅基本上已经被收拾利索了,特别是后宅,直比原来的李府宽阔了好几倍。
但是毕竟都是女眷,新买的家具也需要散散味道之类,杨氏和俞瑶她们便都没着急搬,李春来携带着一些机密先搬过来。
“三爷,你,你到底是何意?”
庄玉蝶进门便不跟李春来墨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李春来不远处的椅子上,一双美眸很冷厉的瞪着李春来,低声啐道:
“三爷,你还说那姓孔的没有在你手里?可,为何这几天,坊间白莲的暗线,比平日里活跃了许多?你这是在玩火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们,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说到最后,庄玉蝶几乎是吼出来的,花容失色。
李春来眼睛微眯,但很快便又释然开来,并未生庄玉蝶的气,而是也有些懊恼的道:“庄小姐,你觉得,我李三儿是做事那么没谱的人吗?若是那姓孔的什么圣子,真在我李三儿手里,我早不用晚不用,偏偏这个时候用?是我李三儿脑子瓦特了,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说着,李春来深深叹息一声:“庄小姐,拜托你用脑子想一想,我李三儿,有那么傻吗?”
“这……”
庄玉蝶一时语塞,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对啊。
眼前这小李三儿是什么人物?
说‘粘上毛便是猴儿’都不为过了,怎的可能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且,那姓孔的消失了那么长时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谁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三爷,事情,事情真不是你做的…?”
庄玉蝶再看向李春来,其实已经消弭了不少。
“真不是我做的。”
李春来真诚的看向庄玉蝶美眸:“我最近也得到了一些消息,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也算是有了一些小收获吧。形势不太荣乐观那。”
“三爷,您,您有什么收获了……”
庄玉蝶的美眸陡然亮起来,急急看向李春来。
“呵。”
李春来不由苦笑:“庄小姐,你虽然是我未婚妻,咱们之前,也算是有过某些亲密举动,可,究竟还不到那个份上不是?我若把我这边的消息全都给你,你再不认账,我这面子倒无所谓,可若耽误了事……”
庄玉蝶这时也知道她贸然了,忙道:“三爷,倒是奴家冒失了。这样,咱们可以互通消息。咱们一个换一个,如何?”
“若是消息不等价呢?”
李春来笑了笑道:“庄小姐,不是我李三儿一个大男人,跟你一个女人,还要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你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已经不只是我李三儿本身了,青州左营上下,这么多弟兄,这么多家眷,我得为他们负责啊。”
“这……”
李春来这话虽是有些冠冕堂皇的韵味在内,庄玉蝶一时却无法反驳。
毕竟,李春来说的也都是现实。
现在,沂源上下,至少数以万人的庞大的群体,都是靠着眼前这位李三爷吃饭呢。
相形之下,他谨慎一些,自也是应该的。
“那这般,若三爷觉得我的消息不值,我便再加一条或是几条!直到三爷满意为止!如何?”
庄玉蝶思虑片刻,便是咬着银牙下定了决断。
“好!”
“庄小姐不愧是女中豪杰,痛快!成交了!那便有庄小姐先来问问题吧。我李三儿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庄玉蝶看到李春来畅快的模样,一下子也释然了不少,想了想,低低道:“那姓孔的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三爷可否告知详细。”
“这件事嘛,说起来倒也不复杂……”
李春来并未对庄玉蝶有什么墨迹,想了想便道:“我现在收到的消息,这位孔公子,极有可能还没死。但是,到底是他自己有什么心思,想要另立门户,还是被谁给控住了,我这边还没有详细信息。但其中有一个核心我已经可以肯定!”
说着,李春来竟自看向了庄玉蝶的眼睛:“这孔公子背后,能量不弱!他们要搞事情!”
庄玉蝶闻言深深点了点头。
她的猜测跟李春来说的差不多,结合一些消息渠道的反馈,再来佐证李春来这个说法,便愈发突出李春来的靠谱。
只可惜,这孔公子和其背后的人,藏的着实太深了,李春来这消息虽是很值钱,却是对她没有太大的帮助。
片晌,她道:“三爷痛快,那现在,便由三爷您来问吧?”
李春来一笑,直接道:“庄小姐,这孔公子现在上窜下跳,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说实话,我这边压力也很大,怕用不了多久,我青州左营监军,莱芜镇守那边,便会有命令过来。你感觉,我要不要再莱芜镇守那边的命令下来之前,提前镇压下这姓孔的?”
“这……”
庄玉蝶俏脸陡然色变。
她知道李春来是果决的人,却又怎想到,李春来已经动了武力镇压的念头?
别看白莲藏的很深,很多东西,也都是不可言说,但是,沂源就这么大的地方。
若李春来这等强势人物,一旦镇压……
必定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啊。
“三爷,此事,此事不可……不是,是,是三爷您最好不要这般贸然……”
庄玉蝶的心神明显有些乱了,片晌才是稍稍稳住,忙道:“三爷,您若是镇压了,的确是能解决您的一部分问题。可,奴家这边,包括您父亲李福泰那边,您,真的就不管了吗?”
说完,庄玉蝶看向李春来时,美眸中都已经带上了某种哀求。
李春来神色也郑重下来,竟自看着庄玉蝶的美眸道:“庄小姐,你我之间,我也不想骗你!说实话,李福泰这老不修,从小到大,就没为我李三儿办过几件人事!唯一的人事,便是给我同你定下了亲事!可,真到了份上,他是死是活,跟李三儿怕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庄玉蝶闻言,俏脸登时微微有些泛红,但听到后面,又迅速变的煞白。
忙急急道:“三爷,您,您不能这么想啊。或许,或许您的确可以不在乎李伯父的死活,可,他究竟是您的父亲……若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您以后,肯定会受到影响啊……”
“我李三儿,不受任何人威胁!谁也不行!”
李春来对楚楚可怜的庄玉蝶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反而是充满虐气的猛一拍桌子。
看到庄玉蝶被吓了一哆嗦,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李春来这才稍稍放缓了些,道:
“庄小姐,这事儿怪我有些激动了。但我的态度你想来也知道了!我李三儿,是为天子练兵,简在帝心!岂能被这等污浊小人拿捏诟病?!不过,现在事情暂时还没到那个份上!”
李春来话锋一转,又看向庄玉蝶的美眸:“若庄小姐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提前遏制事态进一步恶化,或许未尝不可考虑!”
“这……”
庄玉蝶陡然陷入了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