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看着阳光打在窗帘上的阴影，想起昨天的事，仍心有余悸。

自从出了事，学校已经转移了地方，但大家还是战战兢兢地过着每一天，总怕自己成了下一个躺在实验楼下的那个人。

时远上课的时候明显感觉气氛很压抑，大家虽然看起来不动声色，但时远敢断定他们内心都是充满恐惧的。

这该死的杀人犯真是够了。

【叮！玩家对丧尸产生痛恨心理，心跳频率加速，触发支线任务——干掉丧尸。】

时远两手支撑紧紧地扒着讲台，他怕自己一松手瘫到地上去。

凶手竟然是丧尸……

可是，他要干嘛？干，干掉丧尸？

OMG，他连程慕都干不掉现在让他干掉丧尸？丧尸是什么，是那么好干掉的？

老师和丧尸除了尾音一样，他妈的其他地方差距太大了啊！这怎么看都是他喂丧尸，丧尸秒秒钟干掉他啊！

【大夏龙雀刀已经配备至背包，玩家稍后可进行查看。】

这刀是用来干掉丧尸的？

【对，用此刀准确砍断丧尸的脊柱，即可将其消灭。】

时远这下终于心里有数了，可是砍断丧尸的脊柱也不容易吧，估计刀刚拿起来就被喝血吃肉了。

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做了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干掉丧尸”支线任务限时四十八小时，一旦失败，玩家即被系统抹杀。】

时远抚了抚额想了会儿静静，然后默默地告诉自己：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丧尸吗！

我怕啊……

程慕一脚踏出车外，没等另一只脚落地就又重新收回了脚，启动了刚灭的汽车。

“……嗯，麻烦您帮我代课。”

按下挂机键的同时，汽车已经开了出去。

实验楼空荡荡的，风一吹，好多当时没顾的锁上的门都吱呀作响，尔后又“砰”的一声猛然关上。

时远就在这来来回回的响声衬托的阴森气氛里颤抖地拿着系统给的大夏龙雀刀，一寸寸地四处巡视着，谁知道丧尸会从哪个角落突然间冒出来，还是谨慎一点儿吧。

时远猛地停了下来，屏住了呼吸。

——有东西在他身后。

他闭眼握紧手中的刀，只等身后那东西靠近过来。

就是现在！

时远手中的刀在转身动作前已经挥了出去。

戳中了！

时远眼一睁，整个人惊呆了。

他戳中的不是丧尸，而是……程慕。

“程，程慕……你怎么样？不会死吧？！……程慕你说话啊！”

时远心里很难受很害怕，手中的刀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地上，他紧紧扶着程慕的肩，怕他某个瞬间在他面前——倒下去。

他害怕。

可是……程慕不喊疼不吭声，只是直直地站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不对，程慕没看他，程慕是在透过他的肩看向他的身后。

时远下意识地想往后看。

“别动！”程慕声音虽低但音调压得很重。

时远没敢动。

“捡起刀。”

时远愣了一下。

“快！”

时远立刻蹲下.身，同时他下意识地往后瞄了一眼。然而，他还没起身一个东西就猛地扑了过来。

时远吓得往地上一坐，一时不知所措。

丧尸在咬程慕的脖子！

肯定是刚才那血引来了丧尸。

时远突然清醒过来似的，拿起手上的刀二话没说就朝丧尸后背中间的脊柱捅了过去。

瞬间，一声骨头断裂声响起，丧尸没了继续咬脖子的动静。

时远看着捅进丧尸体内的刀，猛地把手缩了回来。

他忍着脱力的难受感，把丧尸推开了。

这下，程慕的伤口完全暴露了出来。

时远的眼泪瞬间就湿了面颊。

程慕脖子上被咬的地方早已没了皮肉，血哗哗地流个不止，就像控制阀门坏了的水龙头，而且，那处的骨头已经很狰狞地凸显出来，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然后，程慕就在时远满脸泪痕中直直地倒了下去。

“程慕，程慕，程慕……”

程慕视线里时远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他艰难的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的眼皮子累得要命，而且他好像没劲儿去呼吸了。

他感觉不到疼，只知道脖子和时远刚才捅到的地方肯定有血在不停地从他身体里流失，他没知觉了，他这是——要死了吧。

时远看着眼睛眨得越来越慢地程慕，他撕心裂肺地央求出声：“程慕，你别死！你别死！”

可惜程慕闭上了眼，他听不到了。

时远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他捏着脖子脸红得要命，就好像有人在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似的。他不停地咳嗽着，生生要咳出血的样子。他心里很疼，疼得他连哭都哭不出声。

看着程慕脖子上依旧流个不停的血，他疯了似的两只手捂了上去，然而……这是徒劳无功的，大量的血还是顺着他的指缝涌了出来。

时远挪着手指，拼命地合紧指缝，好像这血堵着程慕就还没死，他还有活的希望。

希望好像……真的有！

时远感觉手下的身体有了细微的动静，虽然不大，可他感受到了。

他猛地抬头去看程慕的脸，可他的眼睛因为泪水朦胧看不大清晰，于是他用满是鲜血的手胡乱擦了擦眼睛。这一看，他哭得更厉害了，整个人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程慕睁开了眼。

时远捂脸颤抖中就发觉自己的手上有了湿湿的感觉。

他一撤手，就见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的程慕舌头刚刚收了回去。

时远一震，程慕这是……难道！他也变成丧尸了？！！！

时远没说话也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因为程慕并没有伤害他，不然他刚才早就死了。不过，丧尸不是没有意识的吗？

“……程慕？”

时远叫了程慕一声，得到的只有低沉的哀嚎声和再次伸过来的舌头。

感到手上脸上舌头的蠕动和舔舐，时远静静地待着没动。

程慕成了丧尸？

【是。】系统机械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那他怎么不伤害我？丧尸不是都没自主意识的吗？

【你是陪着他复活的人，他认定你是他的主人，他会受你的控制，就算没意识他也不会伤害你的。可是，对于其他人他会没有意识毫不犹豫的出手。】

时远一顿，这是说程慕除了他可能随时会伤害其他人？

这可不行。这样的话，他很可能会杀人，也很可能会被人杀掉。

我要怎么控制他？

【语言交流。】

时远心里又气又烦，这怎么交流！一个说话一个哀嚎，这是打算让他胡乱哀嚎，还是打算让程慕说人话！

系统像是感受到了时远的情绪，声音再次响起。

【“语言转换器”可以帮助到玩家，请玩家注意使用。】

时远：……

他怎么忘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