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知道韦明星,还知道他就是那个偷了石莲台又逃走的家伙。施教授把这个当做警世故事讲给他们听,让他们不要为眼前的蝇头小利所动,不然说不定会付出难以想像的代价。
就比如那个替韦明星偷石莲台的学生,听说,他已经退学了。
虽然学校没有开除他,只是处分而已,但他跟着戴教授也是想走学术圈,可偏偏出了这种事。经过半年的酝酿后,他家就让他中断学业考公务员去了,这样圈子不同,他的事传不过去的话,对他来说比较好。
施教授敲过警钟后,大家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它的影响力还没有隔海之端的黑五打折季在大家脑海停留的时间长。
隔上半年,更是连名字都忘光了。
如果再过两个月,秦青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一下子想起这个名字。
但,她现在还记得。
然后,从陶斌嘴里说的那个故事,怎么听都像是赫天的其他版本。里面的人,不管是车祸的那个还是离职的,包括那个逃过一劫的陈明山,、、……
看起来韦明星好像找到了正确使用石莲台的办法,用它来排除异已真是太方便了。
但事情不会总是这么顺利。不然韦明星的爸爸也不会在顺风顺水二十多年后,突然就没了。
秦青不认为那盏石莲台会那么好心一直听话,就像她身上的阴气会慢慢吞噬她的阳气,直到把她悄无声息的变成一个死人,石莲台也会这样对韦明星的。
、,韦明星才是跟石莲台相处最多的人。
她也不打算去“救”韦明星。他现在正high着,在付账前,他不会考虑自己的账单上有多少个零。而且,她猜他根本不认为自己会付账。
比起那个石莲台,她更想知道他是怎么把石莲台“打开”的。还有,别的石莲台是不是也会在某一天被某个傻X打开?这一次,韦明星似乎还算有“底限”,他图财,不是图命;但换一个图命的人,是不是会用石莲台杀人呢?
秦青考虑了一个晚上,早上八点就去敲施教授的门了。
“你说,你要去老戴那里当学生?”施教授扶了扶眼镜,仰头思考了一阵后,站起来扶着秦青:“来来来,坐下说。”
他去把门关上,沏了两杯茶,在热水与茶香的袅袅青烟中,似乎缓和了这个房间里的气氛。
施教授笑着说:“原因呢?我想不会是因为老戴的个人魅力,这方面我比他强。”
秦青小小的喷了一口茶,她也实在是不能违心的说在那两周里,她一下子就倾心于戴教授而准备抛弃施教授,这个理由太不可信了。
施教授在她只顾低头吹茶随便想理由的时间里,又道:“我猜一猜啊,是不是因为美术馆里的展品?”
这是个好理由!
杉誉大学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只专注于盖教学楼和体育馆和各种功能馆,没有盖个美术馆来放一些珍品吸引学生。
秦青清了清喉咙,准备点头,施教授突然盯着她的双眼,单刀直入的问她:“是不是因为那几盏石莲台?”
在一瞬间,她卡了壳——等她回过神来,收起惊讶之色时,施教授已经慢慢点头:“我懂了。”
您不懂!
秦青想找一个好理由,真的好理由,在不伤害施教授感情的前提下,找个好理由。如果不是因为她已经有了方域,她肯定会说她男朋友在那边的!
她无法拒绝施教授,是因为她知道这个老先生是个多么可爱的人,他有多么的为学生着想……
“你不用过去嘛,我打个电话就能把石莲台给要过来,到时你在学校里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施教授说完已经拿住话筒准备拨号码了。
看,这就是施教授。
秦青就知道会这样,结果她一急就脱口而出:“不要打!我……我是想把它们都砸碎的!”
她说完这房间里就是一静。
她抬头望天,眼角余光看到施教授面露不解,但话筒是放回去了。
所以,她才不能在杉誉搞这个。她转成戴教授的学生后,就跟施教授无关了,到时她砸了所有的石莲台,也不会给施教授抹黑。
虽然有点对不起戴教授。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中。
秦青紧张得很,她刚才的话颇为大逆不道,而且毫无道理。她准备在施教授发问前想出一个理由来!
理由就是:我刚才在开玩笑呵呵呵呵……
好吧这个理由很蠢。
理由理由理由理由理由理由……
施教授沉思片刻后走过来了,秦青不自觉的耸起肩膀,她还没有想好理由!
“青青啊,”施教授坐到秦青身边,双手交握,他柔声一唤,秦青身边的紧张顷刻就烟消云散了,她有种感觉,就是施教授并不为她刚才的话生气。
“教授知道你是个好学生,认真、懂事,我相信你不会无的放矢。”施无为对明显紧张到脸色都变了的学生安抚的笑了笑,放柔声音,“能不能告诉我,你要砸了那些石莲台的原因?”他顿了一下,着重说:“你可以放心告诉我,我保证不把你的话告诉别人。而不管我相不相信,我都不会怪你。”
施教授记得代先生是怎么对他们的,他从代先生身上学到了很多。
秦青看着施教授,没有移开目光,不知不觉间,她希望施教授能相信她:“……那些石莲台,可能很危险。”
“非常危险?”施教授没有追问“为什么说它危险”而是顺着她的话问,这无形中就代表着,他相信她的第一句话。
秦青用力点头,“这区别于使用它的人。如果没有人会用它们,那它们就不危险。”
“现在有人在使用它们?”施教授紧接着说。
秦青只能点头,她发现施教授很会抓重点,几乎是一针见血。
而接下来她更吃惊了。
施无为说:“有人找到了使用石莲台的办法?”
秦青只能继续点头。
“而这个办法非常危险,危害很大。”这句是肯定的语气。
秦青默默点头。
“所以,你要想办法毁掉其他的石莲台。”施无为问,“怎么毁?哦……对了……”他想起来了,秦青砸过一个。
秦青升起一个不祥的预感。
“我来想办法。”施无为说,他一拍膝盖站起来,秦青张大嘴巴,结巴了:“等……等等,教授,你相信我说的?!”
甚至相信到想替她去毁掉石莲台?
施教授已经站在电话前了,他对秦青说:“我知道你神经正常,不是个突发奇想会找事让人来注意你的孩子。”他拨通电话,“所以,你说有危险,我想,那真的很危险。”
——危险到你愿意转学的地步。
秦青还在发愣,电话已经接通了,施教授对着电话那头说:“老戴?对,是我。我有事要去找你啊,对对,哦,今晚的飞机,明天早上就到,对,行啊,那我就在机场等着了。”
施教授都把电话挂了,秦青才反应过来!
她目瞪口呆指着电话再指施教授!这行动力也是绝了!
施教授还对她解释:“赶早不赶晚。现在学校人少,东西砸了好收拾。”接着他就打电话订机票,还给教务处的人说他要出趟差,请个假。
秦青在他给助教打完电话后终于反应过来了,扑上去抓住施教授:“我也去!”
施教授语重心长:“你还要上课。”
这是上课的时候吗?!
这回轮到秦青接受不了了,事实上从刚才起就是她被震傻了。
她不该小看已经活了六七十年的人的!比起来,她实在是太嫩了!
“我要跟您一起去!”她抓住施教授的胳膊,“您不让我去!我也不让您去!”
施无为温柔解释:“就是去砸个东西,很容易,人多了不好收拾……”
“那东西很危险!”她迫不得已喊道。
“多危险?”施无为一脸好奇。
看他这么轻描淡写的,秦青知道,不说点什么来吓住他,让他以为只是“砸个东西”就糟了。虽然上回她去的时候,那些石莲台都只是石头,但谁知道现在的情况呢?不是已经有一个变异了吗?
“非常、非常危险。”她着重说,迎向施教授仍然不为所动的好奇眼神,她艰难的说:“它是葬器……能生吞死魂,吞噬生气。”
施无为刚才那番作态就是为了逼出秦青的实话,他知道这个学生有多心软,而心软的人同时心也很硬,因为他们够坚定。就像代先生,心坚如铁。只要心中有信念,就没有人能逼迫他们。
不过这种人也很好对付。
以身为质,施无为套出真话后,只愣了一下就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在代先生写的《徐家屯民俗初考》中,有一则故事是说神庙的。
据说在一座土庙中,有尊非常灵验的佛像。而它应验的方法就是有人死在它面前。只要死在庙里的人,临死前的愿望都能实现。
但在代先生听到故事去找这座庙时,这座庙已经被人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