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几人越说越热闹,秦青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事情就已经定下了。伍宾很负责任的在第二天打电话给秦青约时间:“你什么时候来啊?我陪你过去。”
秦青:“……这个事就算了吧。”她对男生寝室厕所里的鬼没兴趣。
伍宾恍然大悟,“你是不好意思吧?没事,我事先给那厕所挂个故障清扫的牌子,咱俩可以进去看。”说完又是一顿,“不过见过鬼的好像都是三更半夜看到的……你敢不敢晚上过来。”
“我不敢。”
伍宾被秦青直接坦然的态度给震惊了,佩服道:“妹子,你不同寻常啊。不过做学问就要有钻研精神,你要害怕我多叫几个人陪你啊。”
秦青想说她研究这个鬼呢是因为她意外多了个阴阳眼,禀着“与其不了解因无知而恐惧不如研究之后深入了解说不定就不怕了”的精神才一头栽进这个坑的,其中也有代教授给她“力量在手中,听凭自用”的鼓励的作用。
但实话实说,她不研究也不妨碍正常生活;再实话实说一句,这世上的鬼不少,不在男生寝室厕所里的也有大把。
综上,她何必难为自己去挑战一个身在男厕所里的鬼呢?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这么出人意料。秦青万万没想到,在她这个主要研究人员都说“不”的前提下,伍宾又拉来了孙明明和柯非,而且这三个比她更积极,已经商定了行动时间:就在周六晚上十二点整。因为这天寝室里的人最少。
秦青做为被大家帮助的人实在没办法拒绝,但她也说了如果有问题(比如撞到别人)就立刻离开。
现在时间是十一点二十三分,他们躲在伍宾的寝室里。为了今天的“约会”,伍宾在周五就催同寝室的人都回家看看爸爸妈妈。
“时间差不多了。”柯非看着手机说。
“现在走吗?”孙明明跃跃欲试。
只有秦青最不合群:“……真要去啊?被人看到三个女生一个男生钻到男生厕所里会丢脸丢死的!”
伍宾蹑手蹑脚跑到走廊上去看,回来后兴奋的说,“没有人!我们走!”
秦青硬是被孙明明和柯非拖出去的。
闹鬼的男厕所在四楼,伍宾住在二楼,他们往上走时碰到人真是太正常了!
秦城看到他们四人时眼睛都瞪圆了。
伍宾、柯非和孙明明三人想装个傻,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人认识他们中的某一个人,三人齐刷刷看向秦青,拼命给她使眼色。
男生寝室二楼三楼四楼五楼每一层住的都不是现一个年级的,甚至有的连系也不是同一个。所以伍宾几人都不认识秦城,就怕秦城冒出来一句:“你们找谁?”同一层的肯定都眼熟啊,三更半夜四个陌生人出现在寝室楼里,往轻了说是偷鸡摸狗,往重了说谁知道有什么勾当?他要是声音一大,他们就算是没吃上羊肉还惹一身骚。
孙明明和柯非最尴尬,没碰见人时都想不太可能会碰见,真碰上就只能傻眼了。好不容易这是个认识的,立刻都把求救的目光送给秦青。
“……”秦青只得上前一步,小声说,“有点事……”
就算不看在两人的渊源上,只看方域的面子,秦城都不能视而不见。他也小声问,“怎么回事?”一边怀疑的看了眼伍宾,这是谁?不是他们班的,也不是他们年级的,这三个都不是,秦青怎么会跟三个生人大半夜跑这里来?
秦青只好解释:“四楼不是有个男厕所闹鬼?我就跟他们来看看。”
秦城的表情立刻深奥了,一副“你居然会干这种事,我以前对你的了解太浅薄了!”的三观刷新样。
伍宾看这里解决了,生怕夜长梦多,催道:“走吧。”
三人路过秦城身边时都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生怕他招来人。秦青走过时点点头,四人走过拐角就大步上了楼梯,此时才算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孙明明捂胸口,她有点后悔不该好奇了。
柯非也后悔,“早知道就寒假时再来,那时肯定就没人了。”
还剩几节台阶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几人一抖,这楼梯上也没地方躲啊!正着急后面的人已经撵上来了,是秦城。
几人松口气。秦城道:“我跟你们一起去。”看了眼秦青。他回去后越想越不放心,还是跟上来了。怎么说都不能让秦青跟三个陌生人在一块,他跟着也能放心。
这幢楼有八层,但最顶上三层都是空的,没有住人。五楼是有住人的最顶一层了,平时秦城从来没上来过。
伍宾也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是踩点,他小声说,“我今天下午刚把故障的牌子给挂上,希望没被人拿下来。”
深夜寂静,走廊上只有几盏昏黄的灯,所有寝室的门都关着,人应该都睡着了。
“没有人醒着吧……”孙明明经过秦城之后是真怕被人发现了,被人发现偷偷在半夜跑男生寝室来,她以后怎么见同学?现在好奇心退了,她就想赶紧看完赶紧走。
伍宾认真想了想说,“还不到考试的时候,应该没人熬夜。”
出事的男厕所在走廊西尽头,走近就能看出来了,厕所前的地板上还有水渗出来,地面也比较脏。
“出事后这里就没人来了。”伍宾指着厕所门前挂着的一块硬纸板说,“其实就是不挂这个也没人来。”硬纸板上用毛笔写着“故障中”三个丑丑的大字。
门半掩着,能看出里面亮着灯。
但此时五人都站在门外发呆。秦青是觉得男生厕所,她一个女的总不好先进就等着。伍宾可能是现在才胆怯了,回头看他们。
还是秦城奇怪的问了句:“不进去?”
“那就进。”伍宾这才伸手推门。
门吱哑一声开了,这时大家才看到洗手池的一个水龙头没关,水哗哗的流着。怪不得门口半条走廊都是积水。
伍宾、柯非和孙明明小心翼翼的走进去都没管水龙头,秦青走过时随手关了,吓了前面三人一跳。
“怎么了?”秦青被他们看过来的视线也吓了一跳。
伍宾捂住激跳的胸口,刚才水龙头突然拧动的吱吱声吓得他魂都快飞了,“别乱动。”
孙明明更是紧紧抓住柯非的胳膊。
秦城走在秦青后头,看明白了,这三人才是最害怕的。他再看秦青,觉得她有点状况外。还是胆子太大?
她有倚仗?有底气所以才不怕?
秦城陷入了深思中。
秦青举手告饶表示肯定接下来什么也不动了。
厕所里有一股陈年的水味,可能因为没什么人使用这个厕所,所以也没有臭味,真是可喜可贺。
地方不大,一侧是蹲便,一边是小便池,窗户下是洗手池。瓷砖陈旧发黄,水渍斑斑。但除了陈旧以外,这个厕所再也找不出别的不同寻常的地方了。
五分钟后,伍宾、孙明明和柯非的兴致就消失了,害怕也没有了。反正已经看完了,冒险也结束了,那就可以回去了。
秦青更是在进来的一瞬间就看出这里什么也没有,对回去也没意见。她就觉得对秦城有点抱歉,大半夜让他跟着跑一趟。
“没事。”秦城说,“方哥一直很照顾我,应该的。”他以前被方域照顾时一直想报答却找不到机会,现在能报答一下,他也觉得挺满足的。
“那就走吧?”伍宾说着就率先往门口走,身后的孙明明和柯非互相挽着手嘻嘻笑着,孙明明说,“以为很吓人,其实一点也不吓人嘛。”
柯非说,“那下回有这种事,你还来不来?”
孙明明想了下,“来!”两人又是笑成一团。
这时,门被推开了。
伍宾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就猛的蹲到地上尖叫出声。
“啊!!!!!!!!!!!!!”
整个厕所都是他尖叫的回音。
孙明明和柯非冲到嗓子音的尖叫都被他给吓回去了。
秦青也被吓得心都跳快了半拍,再一看,进来的是个人。
三更半夜人家进厕所干嘛?
当然是上厕所!
那人看到这一厕所有男有女,脸上露出恶心来,“你们恶不恶心?”
伍宾叫完才发现是人,刚一放心就听到这话,一下结巴了。孙明明和柯非也反应过来,顾不上解释就往外冲。
秦青也懂了,她被秦城拉着就往外跑,几人都往外跑,把进来那人给挤开了。
西侧厕所旁边就是下楼的楼梯,秦城拽着秦青跑在前头,他把秦青直接拉到了他的寝室。等他们俩站好关上门还听到伍宾三人往楼下跑的声音。
还有学生会纠查队跑出来喊的声音:“干什么呢?都回屋躺着睡觉!一会儿点名!”
完蛋掉!!
秦青和秦城面面相觑。
怎么办?
有阴阳眼也不代表就会飞,秦青开始觉能力还是全面点更好。
秦城也傻眼了,脑海一片空白。
这时另外两个床的男生偷偷揭开床帘,冲秦城吹口哨,“哎,干嘛呢?还傻站着?一会儿查到咱们这屋看你怎么办?”
一个男生直接跳下来说,“还能怎么办?正好老三回家了,借一下他的床!”一边扭头看秦青,“你好像是我们班的……”
秦青:“嘘!”
另两个男生都愣了,他们跟秦城从一年级开始同寝,是认识秦青的。
一时两人都古里古怪的看秦城。
秦城顾不上解释,推秦青去爬老三的床,“你先上去,就说睡着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别抬头别管。”
秦青爬上去不难,可动别人的被子实在怪怪的,她正为难,秦城已经开柜子抱出一床新被子给她扔上去了,“用这个!”
少年你很有前途!
秦青拉开被子兜头裹住,倒下装睡。
剩下两人一脸“我有很多八卦想跟人交流可此时实在没办法说”的神情爬上床,等四人将将躺好,敲门的人来了。
其中一个睡得头发乱翘刚爬上去躺好的再辛苦下来开门,不用演就是三分不忿,“干嘛?”
学生会的也很有气势,“刚才那么大声音你们没听到?”
男生说,“怎么了?不是打架吗?哪个寝室打架?”
学生会,“有外边的人跑进来了,可能是贼,让我进去看看,你们寝室的人都在?周六没人回家?”
男生靠在门上,一会儿他还要关门,“就两天回个屁。”
学生会的举着手电筒挨个床看过来,秦城是给人看后脑勺,另一个演戏上瘾还皱眉骂:“神经病烦不烦啊!”
轮到秦青听到脚步声已经到了床前,背上顿时急出一层汗。
学生会看这个连头都盖得严严实实的也不好拉开看,不过是四个人没错,边走出去边说,“那个怎么盖那么厚的被子也不嫌热?”
秦城扔给秦青的是冬被!秦青早热出一头汗了!
男生:“他虚啊!”
学生会的笑笑走了,关上门后,秦青呼的把被子拉开,长出一口气。
屋里两个男生此时嘿嘿笑起来,分别上床。秦青坐起准备下来,其中一个道,“外面肯定现在重新锁门了,你走不掉的。干脆就在这里睡吧,早上再走。”
另一个也道,“对,就这样吧。”然后两人就都不说话了,还有一个扯起了呼。
秦青只好看秦城。
秦城说:“我出去看看。”他假装上厕所好奇出去了一趟,发现果然连宿管都起来了,那三人倒是也没抓到,回来跟秦青说,“要不你就在这里睡一晚?”
秦青悄悄跟伍宾三人联系,孙明明和柯非就躲在伍宾寝室,两人也发愁出不去,听她这么说就道,“那干脆就先住一晚吧,也就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
柯非最爽快,问她要不要到他们这里来,“我和孙明明一起睡,你那边是三个男生吧?不方便要不要过来?”
一个小时后,秦青偷偷的在秦城的护送下溜到了伍宾的寝室安顿下来,终于一晚上的乱局结束了。
四人都不敢睡觉,伍宾是想睡,可三个女生醒着,他也不太敢躺下自己睡,只好跟着熬夜。
四人就说着在厕所上吊的男生。
伍宾说:“听说是他们寝室的人欺负他,他想换寝室,可换不到愿意跟他换的寝室。”他顿了下说,“听说还有点别的事,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默认的是寝室里的人欺负他,他最后只好上吊了。可奇怪的是不管是他们班里还是他们寝室里,最后都没有流言传出来,也就是说他死的有点不明不白。
孙明明脑洞大,“不会不是自杀吧?”
伍宾说,“当时警察都来了,真是他杀就该抓人了。”
说着聊着,快到天亮时四个人都瞌睡了。秦青没睡着,她玩了会儿游戏看看外面的天色,觉得此时是出去的好时机,可看柯非和孙明明睡得正香就没叫她们,能走得掉再叫也来得及。她悄悄站起来,开门往外走,想要是一楼的情形好的话就直接出去。
窗户上蒙蒙亮,走廊里也有一点光。她走到一楼,楼门处果然没人看着,大门也是打开的,她立刻往外走,出了门就给柯非拨电话,电话刚打通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男生。
他站在路灯下,路灯此时还没有灭,在似明非明的清晨,显得格外冷清。
秦青没多看就赶快走过去了,可她对着电话喂了好几声都没听到那边回音,她拿开手机看,信号和电都是满格啊,她都快走出男生寝室区了。她只好站在花坛边挂掉再打一个,这时她和那个男生就站得比较近了,两人离得差不了几步。她一边等柯非接电话,一边打量那个男生,心想他这么早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男生穿着普普通通的T和格子衬衣,下面是一条灰色的板裤和蓝色的板鞋。他侧面对着秦青,看不清脸。
电话一直没人接,秦青有点急燥了,看看手机信号,正准备挂掉打第三遍——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