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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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谨救我!”
然而,她拼尽全力喊出的声音刚好被路过的一辆车的鸣笛声掩盖了过去,那男人冷冷一笑,用力捂住她的嘴巴,推着就要往车上送,梅苒被挤压得惊慌而稀薄的余光看见马路对面的那个男人握着手机看向医院正门的方向,似乎在寻找着她的身影。
他们离得这么近,大概只有十多米远的距离,想到自己几乎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她一边挣扎一边在心里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可这时候显然心有灵犀并没有派上用场。
梅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绝对不能被人带走!
她摸到男人捂着自己的手,在合谷穴上用力一按,这一按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指甲甚至深深陷入他的手背,男人吃痛猛地一松手,愤怒地低咒了一句,梅苒趁机曲折膝盖往地下跪,整个人往下滑,上半身也开始稍稍偏离了他的掌控范围。
男人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招,被她掐过的手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不过,一个男人要在体力上对付一个女人太容易了,加上这时已经天黑了,浓浓的暮色做了很好的掩盖,他将梅苒重新拖起来,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细细的后颈,按着她的脑袋就要往车门上撞,恶狠狠地道,“还不老实?”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干什么呢?!”
原来是医院的老保安,他手上还提着出去买回来的晚饭,看到一男一女厮打在一起,再定睛一看,这不是刚下班的梅苒梅医师吗?
他虽然不知道那男人是谁,和梅苒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平时受她很多照顾,知道她心性如何,不像是会在大街上和男人胡来的,这情形怎么看怎么诡异。
随着他这一吼,保安亭里很快又冲出两三个保安,手里都提着警棍,有的嘴里还噎着饭,连油光光的嘴巴都来不及擦。
那男的见一下冲出来几个人,脸色突然大变,可又不甘心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可很显然这场面再僵持下去他并没有胜算,与其赔了夫人又折兵,还不如做长远打算,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次算你好运!”他咬牙切齿地松了手,梅苒立刻软软地倒在地上。
忽然只觉得一阵凉风扑过来,梅苒不敢置信地看到一道身影很快来到近前,她捂住嘴巴,忘了自己能发出声音,只是这样看着他,眼睛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那男人正猫着腰往面包车里钻,前脚刚踏上去,只觉得后领被人用力一扯,他没有丝毫防备整个人就被拉了下来,还没看清来人的脸,鼻子先挨了一记硬拳,瞬间血流如注。
“妈的!”他从嘴里吐出一口血唾沫,一脸阴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不等说话,直接一个拳头挥了过去。
傅时谨利落地躲开,还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拳头,往前用力一拉,掌风如刀,手起刀落劈向他的手肘,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哒”一声,那人的右手小臂就像断枝一样挂在手上了。
“漂亮!”老保安忍不住挥了挥拳头,“格杀!”
那男人恶狠狠地又扑上来,十几秒后又被他用同样的方式卸掉了左手小臂,傅时谨手一松,其实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那人却像破布一样被甩了出去,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他连看都不多看一眼,径直走过去将梅苒扶起来,“没事吧?”
他拍拍她身上的灰尘,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表面上暂时还看不出哪里受伤,只不过一看到她那双尤为透亮的眸子,看清里面还未消的余悸,他的心开始钝钝地疼起来,“对不起。”
梅苒握住他微微发颤的手,刚想说些什么,只听那地上的男人突然喊道,“妈的!孬种!只知道看热闹,还不赶紧下来帮老子一把?!”
合着这还是有同伙的啊!被刚才那一幕惊呆了的几个保安们连忙握紧手里的警棍,严阵以待。
谁知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周围有什么动静,大家屏息凝神地四处搜寻着,只听见微弱的汽车发动声响起,那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的面包车像个心虚的小偷一样扭着屁股开走了。
“傅先生,不追吗?”老保安上前问。
“不必,麻烦帮我报警。”傅时谨淡淡看了一眼车子离开的方向,神色顿时变得高深莫测,他搂住怀里的人,柔声安抚,“没事了。”
梅苒在他胸口上蹭了蹭。
一个小时后,这起“绑架案”宣布告破。
负责讯问的警察告知两人,“全招了……”
原来那男人正是上次在滨南小城偷拍梅鸿远父女的狗仔,在那次造谣事件后,他所在的杂志社不仅被吊销了营业执照,而且没多久就破产倒闭了,他本人接下来的求职更是屡屡碰壁,一番打听下来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已上了业内黑名单,他的好哥们还悄悄透露“内情”,“你谁不好得罪,偏要去得罪梅氏集团。”
呵呵,当真是逼人太甚,连条活路都不给吗?
卡里的钱一天天减少,他也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一想到害自己如此落魄的罪魁祸首,他就恨得心肝脾肾肺都要炸开!
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人已经被逼到末路境地?梅鸿远目标太大,出入都有人护着,不好下手,于是他悄悄盯上了梅苒。
在医院门口蹲守了两天,摸清了她上下班的规律,终于决定在某个时间动手,他倒没想要她的性命,不过弄来玩玩还是可以的,何况又是这么一个大美人,再说这样的事他以前又不是没干过,不情不愿的做起来更带劲,如果被抓住了,那也没多大的事……这个方面的法律向来薄弱,他有个哥们犯这事进去几个月就被放出来了。
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反正爽过了吃几年牢饭也无所谓啊,更何况也烂命一条,还能差到哪里去?
连最糟糕的情况都想到了,偏偏没想到的是,人还没抢到,自己倒被弄进警察局来了。
梅苒一想到自己竟被别的男人用这么肮脏的念头惦记过,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双唇更是失去了血色,轻轻哆嗦着。
傅时谨安抚了好一会儿,本想让人先送她回家,可她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放,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依恋着他,最后只能作罢。
一个半小时后,在逃的那位同伙也被抓捕回来了。
傅时谨的私人律师后脚也赶到,他已经事先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的行为已经构成绑架罪,可按照具体情形,灰色地带的空间还很大,我有信心争取十年判刑。”
“十年?”傅时谨轻抚着怀里人的后背,轻轻地笑了一声,可他的笑声里是没有笑意的,只有寒意,夹杂着泼天似的愤怒,“不够。”
律师跟在他身边也差不多七年时间了,默契极佳,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那我再去找找他过去是否有相同或相似的犯罪记录。”
傅时谨“嗯”了一声。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梅苒抬头,轻晃他的手。
“可以,”他牵着她站起来,“我带你回家。”
梅苒一个晚上都有些沉默,她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场绑架案,相似的情景,相似的恐惧,她坐在沙发里十根手指互相绞着,印在地板上的影子又细又长。
傅时谨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梅苒怔怔地伸手去接却被他握住,他亲自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
喝了大半,梅苒干燥的唇也有了些血色,她忽然搂住他脖子,整个人靠过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确认那熟悉的气息不是错觉,心底紧绷的弦才略微松了下来。
“抱我去洗澡。”
“好。”
男人将她的丝袜退下,看到膝盖上泛红的伤口,心口猛然一紧,眉头也皱成个“川”字,“你受伤了!?”
他这时才看见她手腕上,后颈背上的青紫,她皮肤白皙又柔嫩,平时动情处他都不敢太用力,可就是这么小心呵护着的人,竟然差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一想到这点,傅时谨胸口揪疼得无以复加。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没办法原谅自己!
“苒苒,对不起。”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曾经想过六年前他如果在她身边,那么她可能就不必吃那么多苦,可他如今就在她身边了,依然还是让她受了伤……
梅苒怎么会不知道他此时在深深自责着,她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我们都没办法预料到未来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你最后还是救了我啊,像英雄一样,我简直看得连眼睛都舍不得动。”
那会儿,她置身黑暗,他是她的世界里唯一的微光。
“疼不疼?”男人的声音涩涩的。
梅苒先是摇头,见他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心里后知后觉泛起一股委屈,“有点疼。”
其实因为丝袜很厚,所以膝盖只是破了点皮而已,虽然看着一片泛红,但真的没有太疼。
只是很想让他多心疼心疼自己,而不是愧疚和自责。
“以后不会了。”他郑重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洗完澡后,傅时谨把她抱到床上,又出去找了医药箱,坐在床边托着她的腿放到自己腿上,先用棉签消过毒,然后再上药,他动作很轻,但梅苒是个不经疼的,不经意瑟缩一下,便看到他轻轻皱眉。
“我弄疼你了?”
“……没有。”
傅时谨一抬头,她那微红的小脸便映入眼中,“怎么了?”
梅苒咬唇垂下视线,“没什么。”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刚刚那句话很暧昧吗?
奇怪的是,上过药,又趴在他背上胡乱聊了好一会儿后,那份难以遣怀的郁闷与害怕好像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似乎有这个男人在身边,这世上的一切风雨都不足为惧了。
他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只要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她就能安心入睡。
傅时谨眸色幽深地看着那双刚上过药的纤白的腿缠上了自己腰身,哑声问,“嗯?”
“你不心疼心疼我吗?”她睁着的那双眼睛,漂亮又无辜。
她一定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他眼中有多么的妩媚柔美,她无须主动诱惑,只需一个眼神,他便愿意缴械投降。
“你受伤了。”
梅苒半直着身子吻他的唇,“会影响吗?”
“不影响。”
“哒”一声,她已经解开了他的皮带扣子,冲着他得意一笑……
床头灯缓缓亮起,灯光覆盖了床上的两人,将交叠在一起亲密如同一人的影子斜斜地拉长、放大,不一会儿后,橘色柔光也开始微微地颤动起来。
激烈纠缠,无非只是为了想证明,他们都是彼此生命里的唯一。
梅苒倦极睡去,男人凝视她恬静的睡颜许久,直到床头的手机震了一下,接着连续地震动起来。
“傅先生,我查到他半个月前曾有一次肇事逃逸的记录,还有三年前涉嫌强X未成年……”
傅时谨看着繁星满天的夜空,眸底也浸透了寒夜的冷意,他又在阳台多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走了进去,站在床前等一身寒气散去,这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床上睡得正熟的人似乎感觉到他,习惯性地窝进他怀里,手也抱住他的腰,他的额头贴着她的,轻声说,“没事了,别害怕,嗯?”
她把他抱得更紧,他又找到她的手,十指相扣,她这才安静了下来,连呼吸都平缓许多。
第二天清晨,梅苒被生物钟准时叫醒,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坐在床边的男人,她疑惑地问,“你昨晚一直没睡?”
“早安。”他揉揉她的一头乱发,笑得很是宠溺。
她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一抬头薄唇就压在她手臂上,轻轻地吮,怜惜又温柔。
“先去洗漱,早餐也已经热好了……今天是周末,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
他一边说一边帮她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