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绵延许久,自五代十国时期开始便是江南望族。北宋期间,看中了与南洋小国的贸易红利,开始经略南海沿线,随之晋升豪门。随着靖难之役的发生,宋室南逃,江北望族豪绅也跟着南渡,楚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被多门豪族压迫,楚氏生存空间渐小,不得不迁离原址。但因为楚氏扎根在最南端,反而远远避过了战火,一饮一啄之间也说不好是吃亏还是占便宜。
楚氏世代经商,积累大量财富。但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有钱也不好使,必须朝中有人才能好办事。所以楚氏一直想着利用庞大的财力,供出几个高官来当保护伞。不过楚氏在这方面似乎缺了点运道,卖官弼爵之类的事固然干了不少,但却少有家族子弟能够进入上层,更不用说成为三省六部的要员了。
最近三代,除了楚老爷子费尽心机保留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国公爵位以外,朝中再无人撑腰。有钱,没官,这个状况很危险。树大招风,或许哪一天风雨来袭,一切繁华便烟消云散。为了扭转这个不利局面,楚老爷子想尽办法,但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
外人看到的,是楚氏在莆田城中那占地以百亩计的庞大豪宅。
外人听到的,是楚氏那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闻名遐迩的嫡女大名。
相传,楚家小姐谨守妇道,很少抛头露面。但凡是见过她的人,哪怕只是远远看过一眼,都会忍不住向所有认识的人吹嘘——楚云落小姐,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夜深人静时,楚家大宅深处,那最高规格的闺房内依然灯火通明。
丫鬟挑起十二盏灯,上等的灯油用深海鱼脂炼成,燃烧起来无烟无味,是这闺房的标配。云落小姐平日里便是睡觉也必须点燃至少六盏灯。让闺房里时时刻刻都充满光明,那长明不熄的光芒已然成为了标志性的特色。而今日又有所不同,楚云落半夜仍不安眠,反而在书案上挥毫泼墨。
她手执一根一握粗细的巨大毛笔。正一板一眼的仔细写着字。旁边侍立的小丫鬟打着哈欠偷眼瞧去,虽然看不懂,但也觉得自家小姐的字写的很好看、很漂亮。
“小姐,您习字已有两个时辰了,莫要累坏身体。快些安歇吧。”小丫鬟端上来一杯茶,捧上手绢为楚云落擦汗。
用巨大的毛笔写字很耗体力和精神,楚云落也已经很疲累了,但她喝口茶后依然摇头道:“不行,歌舞团后日便到,此时万不可松懈。”
“小姐,那歌舞团当真如此厉害吗?听说她们很有本事,好像还有什么‘图本’在流传呢。”
“哼,曲曲艺妓,唱些乡野俚调耍些简单把戏罢了。卖唱卖笑、哗众博宠、可笑之极。与青-楼娼-妇毫无区别。这样的下贱之人,莫要说什么大雅之堂,便是‘才情’这两个字也远远沾不上边!你随我习文学艺,走的是正道,切不可被那些娼-妓的花招迷惑!”楚云落对歌舞团很是不屑,大声斥责丫鬟之后,又继续写字:“只是狮子搏兔亦须全力,后日我要摧枯拉朽般彻底撕下她们的华彩戏服,让天下认清她们的实质!”
小丫鬟闻言,无奈的悄悄叹息。她其实是自己想睡觉。但自家小姐有个习惯,就是天黑后只要醒着就必须有人陪在身边。小姐不睡,她也不能睡。所以,她必须想个办法骗小姐睡觉才行。
眼珠一转。她计上心头:“小姐,今天听马夫老四说,他朋友之间疯传有一个叫邵柒的大淫贼重出江湖了。最近江湖不太平,除了邵柒以外还有一个叫什么‘贾腾鹰’的,据说是无法无天的大淫贼。小姐还是小心些,关窗遮光、赶紧睡吧。”
谁知。楚云落不仅不吃这一套,反而被激起了小姐脾气。
“哼,马夫便是马夫,净交些下三滥的旁门左道做朋友,听一些捕风捉影的无聊事。”楚云落不屑的冷哼,干脆停下毛笔对丫鬟训斥道:“什么魔头、淫贼无法无天,不过是些鸡鸣狗盗的跳梁小丑。什么刀客、剑侠高来高去,也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心存正气,邪魅不侵,我楚云落乃楚氏嫡女、千金之子,占的乃是天地大数、人间正统。区区江湖左道,谁敢来犯!”
楚云落这一番呵斥当真是雌威赫赫,那一脸表情,堪称是大义凛然、浑然不惧。小丫鬟一时间被教训的唯唯诺诺,不敢再言。
但这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哗啦一声。那是什么东西翻倒的声响,突如其来,让人惊悚。
“啊!”小丫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了小姐一眼。楚云落刚刚也吓的一哆嗦,但仍然勉强保持面上的冷静,对小丫鬟喝道:“叫什么叫,去看看!”
“是……”小丫鬟壮着胆子走到门口,干巴巴的叫了两声:“谁?谁在那里?”
没人回应。
小丫鬟莫名的就不敢出门,总觉得外面似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干脆回头答道:“小姐,想来是夜猫打翻了盆子。”
楚云落自然更不想出门,闻言便点点头道:“那好吧,我自家院中又能有什么事,想来便是如此,那待天明之后——”话未说完,只听咔嚓一声响,一只大手忽然刺穿窗纱,一把抓住了小丫鬟的脖子。小丫鬟的眼睛瞬间惊恐的睁大,但被大手狠狠捏住喉咙,完全叫不出声来。大手一用力,便把她整个提了起来。她双腿挣动双手拉扯,小脸涨得通红,不片刻已经憋得翻了白眼。
而楚云落此时,已经彻底惊呆了。烛光照在那一只手上,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绿森森的鬼气,整个闺房都因为这只手而陷入了极度的恐怖中。
咔嚓咔嚓,那抓住丫鬟的手臂左右扫动,仿佛撕裂一张纸一样便把整个木门全部扯烂。破烂的门洞中,一个大汉自黑暗中缓缓走出。那人披头散发、皮肤黝黑,看起来决然不似中原人。他双眼如同鬼狼一般盯着楚云落,浑身散发着扭曲、诡异又不详的气息。
楚云落被那凶残、贪婪的目光盯住,心中吓的发突。脚下一软,站都站不稳了。
如此惊变,对她来说,实在太突然了一些。
“来人——”刚要张嘴惊叫示警。呼声却戛然而止,因为她已经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侧的另一个大汉捂住了嘴巴。她死命挣扎,但只觉自己的粉拳太过无力,打在那人身上后,那人却露出了享受似的表情。
“楚、云落……”那汉子的鼻子凑到楚云落身上。深深吸了口气,用极其生硬的汉语阴沉笑道:“没有、假,天香、美女!”
“呜呜呜!”楚云落还要挣扎,那两人却不由分说,一人扛起一个女人飞身便走。扛着丫鬟的那个走到闺房门口稍留两步,从胸口掏出一张兽皮,然后拿起墨块对照着兽皮在地上写着什么。写好后,又照着兽皮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后便扛着丫鬟翻越墙头快速离去。
月黑风高,高来高去。整个作案流程遍观全楚府也没人察觉,这让两人很得意。但他们忽略了一个怪现象,就是不论楚府的人睡的再怎么结实,打破门板的声音竟然没有惊起哪怕一个人。
这自然是因为,有人出手掩盖了声音。
就在闺房屋顶上,有两个静静看热闹的人将一切尽收眼底。这两人一个邪魅一个妖艳,不是魔王妖女两人组又是谁。
“我堂堂淫生赢家,只因为多听了两句、出手慢了点就被同行截胡了,这感觉,还真是酸爽。”鹰爷表情略带玩味:“但咱忽然觉得。这胡截的真是有点意思,让爷今儿的乐子又多了不少。”
两人脚下一动,飘然落地。烛火的光线照在地上,只见地上留下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赫然是“采花大盗贾腾鹰”字样。
“总觉得,那俩同行身上的味道让大爷我十分的不爽。而且,连爷的笔迹都学不像就来冒充爷签名,这更让大爷我不爽。”贾腾鹰脚下一抹,便将那几个字完全擦除:“你说,大爷我该怎么排解这种不爽?”
“呵呵。爷您当初说了,谁再敢给您造谣,您便把谁穿在棍子上吊到皇宫门口去、再一根一根的捏断他的骨头。”妖女依偎在贾腾鹰的怀里,大胸脯不停的蹭着鹰爷的手臂,眼里水汪汪的酥媚入骨:“爷是信人,按爷自己的规矩办的话,自然就会觉得爽快了~”
“这一次恐怕必须食言了——毕竟‘皇宫门口’有点远。”贾腾鹰一抹鼻子,捕捉那残留的气息,同时意味深长的一笑:“不过,那句话除了‘皇宫门口’以外,其他的倒是都挺简单的。”
两个鬼气森森的汉子,两个心惊胆战的妹子,没有一个察觉到鹰爷的存在。
楚云落只觉自己被那男子扛在肩上一路飞奔,颠簸的她头晕眼花不辨东西。她只知道自己被人扛出莆田,直奔东南,眨眼间便跑进了漆黑的荒野中。她一路想尽办法想呼喊、求救,但却无一成功。那汉子被她弄得心头火起,挥起一拳打在她肚子上。剧痛袭来,楚云落眼冒金星,瞬间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脸上一冷,冰凉咸腥的水直灌入鼻腔、呛进喉咙,赫然是被一桶海水泼在脸上。她立刻就醒了,忍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她挣扎着抹了一把脸,努力的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竟然身处一座不大不小的庙宇中。
耳边哗啦啦的海浪声此起彼伏,这庙宇显然就紧靠在海岸边上。庙中不知供奉着什么神,装点得还算华丽,器物看起来都很新。
但这原本应该神圣无邪的土地,却因为一群大汉的存在而化作了妖异的冥土。
看到眼前的景象,楚云落的心脏都抽紧了,大脑瞬间便吓的一片空白。
只见七八个巫祝打扮的女子或被摁在地上、或被举在半空、或被反绑双手、或被卸下关节、或被堵住嘴巴,全都正在被这些大汉淫-辱侵犯。这些女子统一都是二十六七岁,长相也都不赖,显然是仔细挑选出来的,但此时却只能助长施虐者的兴致。
无休止的侵犯显然已经进行了好长一段时间了,那些女子都已经没有力气哭喊挣扎,不时无意识发出的叫喊声也是有气无力、声音沙哑。
而这二三十大汉,在狂热的施虐中也依然是尊卑有序,最好的美女自然要留给地位最高的人来享用。拿水桶泼醒她的汉子恭敬的撤开,一个阴气更强的人走了上来。这人脸上戴着一个黑铁制成的面具,狰狞邪性,正是一个狼头。(未完待续。)
PS: 因为严打问题,一直在努力避免去正面描写妇科圣手们的工作内容。但接下来的两章,因为剧情需要,必须去写。这是正常的剧情描述,但真不知道写过之后会不会被抓走,如果被抓——请叫我烈士寿,并记得给我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