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辛迪加大厦外侧，杨绮正一拳又一拳的轰击着合金挡板。因为辛迪加大厦是晶体簇一样的外形，杨绮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落脚之处。用一只手和两只脚将自己稳住，杨绮捏起右拳对准两块板子之间的结合处一拳捣下去，强烈的响动之中，四公分厚的合金板继续变形。

脱掉了外套和鞋子，杨绮上身现在只穿着背心，浑身还湿漉漉的，尤其的显得纤细婉约。但让人眩晕的高空上，恨不得把人吹飞的大风中，杨绮却以铁匠打铁的态势一拳一拳砸着合金板。特殊制作的安全门虽然厚重结实到让她没辙，但这块板子只有四公分厚，是现在最好的突破之处。

“喝！”鼓气开声，一拳砸下，合金板的连接处终于嘎吱一下裂开了缝隙。龙象功第五层——留爪印的境界，原本的效果是挥拳打在两公分厚的铁板上可以留下印记而不伤自己。可杨绮获得的效果要比龙象功上描述的更强，刚刚在地下那个生化工厂里从内向外突破时没费多少事，现在从外向内虽然多用了一会儿，可也不是太过困难。

又砸了两拳，将那缝隙砸的更大了一些，杨绮将手伸了进去，抓住合金板的边缘，用力向外掀。“啊——！”全部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合金板在嘎吱嘎吱的声音中翻起变形，接合处的一个个焊点嘎嘣嘎嘣的崩裂。

这块不比新华字典薄多少的合金板，要比等厚度的钢板硬的多。它经过多重板材的复合熔炼、烧结，内里还有特殊的应力结构，普通子弹射过来都不够给它挠痒痒，就连航空机炮都得费不少功夫才能将它的耐久度打掉。给整个大厦铺设这种级别的防护，辛迪加也是花了大价钱费了大工夫的。

但是现在，这样一块合金板，就被杨绮赤手空拳的砸坏了，并一点一点掀开揭起。双手抓住撬起的那一角，杨绮整个人横过来站在墙上，全力向外拉。如同一个被缓缓拉开的易拉罐，合金板卷曲翘起。这一幕如果放在地球上，足以惊爆全世界。即便是在钢睾城，也足够让人目瞪口呆了。锵锒一声响，整块合金板终于被彻底撕下来，扔到了狂风里。

耀眼的光随之射入办公室，下一瞬，哗啦一声响，杨绮已经撞破玻璃冲了进来。

办公室内，杨绮和辛迪加遥遥相对。没有手下，没有任何搅局者，只有两个势力的首领。办公室虽然宽，但对两人来说都不是太远的距离。

“怪、怪物，你就是个他妈/的怪物！”辛迪加歇斯底里的狂叫，然后又神经质的呵呵大笑：“对付怪物，只能靠怪物。”说着，手中的瓶子坠落在地。那个瓶子，已经被喝的点滴不剩。

啪啦，瓶子摔碎了，刺啦，辛迪加的衣服胀破了。喀啪啪的骨骼鸣响声中，辛迪加的躯体突破了原先的限制，开始不停的生长。这个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纯财阀，身上的气息一路上涨，龙象一层、二层、三层，一直突破了龙象五层，并向更高方向的进发。

但杨绮的表情一直很安宁，一丁点都没有慌乱。她没有打断辛迪加的变化，只是静静的看着，目光中甚至带上了怜悯。

“你那是什么目光？”杨绮的眼神似乎灼痛了辛迪加，他狂吼着：“我能感觉到无穷的肌肉力量，你现在是弱者，我才是强者，我比那些试验体更强，也比你更强！跪下，立刻跪在我的面前，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要不然我就……我就……”辛迪加忽然说不出话来，他疑惑的想扭扭头，但却扭不动脖子。“怎……”拼尽全力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辛迪加慌乱了，他不明白到底中了什么邪术。

“你自己看看吧，你可悲的模样。”杨绮指了指办公室中的一面镜子，辛迪加发现自己转不动脖子，想转身也很困难，拼命转动眼球却怎么也看不到。杨绮叹了口气摇摇头，将那镜子一把拆下来，杵在辛迪加正对面。看到那面镜子，辛迪加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他想尖叫，想发疯一般的摧毁一切，但他做不到。

只见他的躯体的确膨胀了，肌肉的确增生了，但却诡异的只增生了躯干部分的肌肉。腹肌、胸肌、斜方肌，全都膨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但问题是他的躯干骨骼本身并没有随之扩大。刚刚的骨骼鸣响也不过是因为负重猛然增大而已。整个人如同穿上了一层巨大无比的肉色马甲——或者说套在了一个巨大的罐子里。

增生的肌肉向下蔓延，禁锢了他的大腿，让他无法迈步。向两侧蔓延，挤住了上臂，让他只能平举手臂。而最惨的是向上蔓延，埋住了他的脖子与整个下巴，让他没法张嘴。随着增生的持续进行，肌肉甚至堵住了他的鼻子，让他无法呼吸。

“我已经懒得杀你了。”杨绮不再看辛迪加，转身走向了办公室门口，开始研究这个一尺多厚的安全门。当她终于搞定了按钮，呲的一下打开门的时候，只听咚咚几声响，辛迪加竟然奋起余力行动起来。

大腿不能动，就动用膝盖和小腿。上臂不能动，那就挥舞着手肘和前臂。辛迪加的双眼充血到快要爆开的地步，想来是过度强化的心肌给了他太过强大的血压。咔嚓几声响，他的脚掌骨被自己的体重压垮，一根根断裂。

但在濒死的痛苦和疯狂中，辛迪加没有停步。他奔跑了起来，冲向了目标。他死死盯着的，并不是杨绮，而是那个映照出自己的镜子。自诩为美的收藏家的辛迪加此生绝对不能容许的，就是镜中的那个怪物，那个可悲的、扭曲的、失败的、濒死的——自己。

啪啦，镜子碎了。啪啦，镜子后面的玻璃也碎了。杨绮进来的时候虽然也撞破了，但辛迪加的冲撞面积显然比杨绮大得多。而玻璃的后面，就是万丈的虚空。辛迪加，跌了下去。

当被辛迪加骂的狗血淋头的晨星帮终于组织了一点人手来到辛迪加大厦门口的时候，一座看不出原型的肉山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在混凝土地面上。咚、咔嚓、噗啦啦，难以形容的混合音效中，破碎的骨与飞溅的血，扑头盖脸的染了晨星的喽啰们一身，更将附近的几十平米都染成了地狱的色彩。

哗啦啦，有人操控了机关，辛迪加大厦的合金板收了上去。十来分钟后，杨绮带领着天下无人的众人从正大门口走了出来。这一战有死有伤，萧蒂和皮尔斯甚至需要两个狐狸精搀扶着才能站稳。但此刻，晨星的众人们只觉得眼前走来的是一群不可战胜的杀神。他们不需要竖起枪口，甚至不需要张嘴开口，就足以让人数更多的晨星众人胆寒。

喽啰们踉跄后退，然后尖叫着仓皇逃窜。杨绮在一片红色的碎渣中找到了唯一还算完整的零件：辛迪加的头。怪异的肌肉害死了他，但也在高空坠落中保护了他头颅的完整性。当然，这对于他自己来说毫无意义，这狰狞痛苦的脑袋唯一的作用就是祭奠同伴。“现在，咱们可以举行葬礼了。”

三日后，皇后区一片风光秀丽的墓地上，一群人汇聚在这里。这里竖起了一个墓碑，写着郑道成的名字。没有他的尸首，所以只能立一个衣冠冢。杨绮按照家乡的传统，将辛迪加的脑袋放在了郑道成的墓前作为祭品，然后拍拍萧蒂的肩膀转身走了。

其他人也知情知趣的散去了，这片墓地中并不只有郑道成，还有那些在其他争斗中牺牲的天下无人成员。如果按照钢睾城的规矩的话，死去的人别说坟墓，恐怕连烧都是懒得烧的。最终的归宿不是啥小盒，而是城郊的垃圾场。但在杨绮的坚持下，战死者拥有在碑上刻下名字的权利。所以众人各自去各自想去的地方，缅怀需要缅怀的人。

而满身都缠着绷带的萧蒂独自坐在郑道成的墓碑前，她低声的呢喃着什么，似乎想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出来。其他人没听清，杨绮故意没去听，所以没人知道她诉说了些什么。只是在说完后，她麻利的起身，一瘸一拐的来到杨绮面前，喊出了从没叫过的称呼：“老大。”

这一刻，萧蒂放下了过去的所有，全心全意的成为了天下无人的第一堂主。

“别叫老大，你知道的，我其实不喜欢这个称呼，显得很不上档次呢。”

萧蒂莞尔：“你不会也让我叫什么女王大人吧？”

杨绮也笑了：“我就特赦你随便怎么叫好了。”

“随便怎么叫啊……”萧蒂想了想：“你不是叫杨绮么，干脆叫你绮绮好了。”

绮绮二字一出口，站在不远处的狐狸姐姐立刻回头，大眼睛无辜的看过来问道：“啥事儿找我？”

杨绮立刻一头黑线：“换一个吧，重名不大好。”

“那叫杨杨？”

“喂，怎么老用叠词啊，你又不是小孩。”

“那……绮杨杨？”

“差一点就是喜羊羊了魂淡！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说让我随便叫，纯粹扯淡嘛！”

“呀喝小丫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来来来，这一茬咱得好好论论……”

两人拌着嘴走向了远方，天下无人的众人也紧紧跟上。辛迪加已经倒了，晨星如同一盘散沙，在一统皇后区的道路上已经看不见半个敌人。这个成立了不到两个月的帮派，完成了别人几年十几年也完成不了的壮举，正式在钢睾城站稳脚跟，成为敢与任何势力任何人掰手腕的一方豪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