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猛得起身撞向那个刺客,茶水泼下来烫得王朔尖叫,那刺客被撞得一个趔趄,后腿两步稳住身形,抄起匕首,就像旁边的大皇子刺去。
此次来勇王府贺寿,皇帝打头阵,皇子们个个都来了,本来大皇子站的位置应该是皇后娘娘的,结果皇后小恙未至,大皇子顶缸。
王朔一掌击在刺客右手手肘的穴位上,匕首应声落地,王朔和刺客缠斗起来,拳脚舞得虎虎生威,大厅人多,王朔又要顾忌着亲戚们,缩手缩脚,很受了几下重的。
突然听到徒耿大喊一声:“小心!”王朔严阵以待,却没发现刺客放大招,正在奇怪之间,侍卫已经涌进来了。
刺客片刻之间就被制住了,王朔回头一看,徒耿拿着一个托盘呆立当场。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丫鬟打扮得刺客要对皇帝不利,徒耿大喝一声提醒,想帮忙却找不到工具,只得摸起桌边的一个托盘,敲在了刺客头上,当场就把刺客敲晕了。
王朔呆愣愣的看了半响,心中感叹,果然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衣服再**,一砖拍倒!板砖乃自古第一凶残利器啊!
说时迟那时快,从王朔惊呼小心到侍卫们涌进来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等把刺客制服了,王朔才走到福慧公主和勇王妃身边查探情况。刚刚事情紧急,满大厅都是女眷得尖叫声,偏偏厅上除了皇帝、勇王、几个皇子和徒耿之外再无男人,只得王朔顶上。须臾之间,女眷们有扯着头发、崴了脚脖子的,低低切切的哭泣声这才响了起来。
刺客也是打探清楚了的,刚好皇帝召见女眷的时候行刺,年轻男人要避嫌,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若不是出了王朔这么个异类,皇帝估计就要血溅当场了。
“陛下,刺客狡诈,情况凶险,不若先回宫吧。”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劝道,突然受了一场袭击,是个人都得懵啊。
“是啊,皇兄先回宫吧,容臣弟详细调查,定不放过这些谋害君上的乱臣贼子!”勇王爷也跟着求情,哪个王八蛋在他的寿宴上行此歹毒之事,若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刚刚出狱的勇王府又要天牢一游了!
“回什么回,今日是你的寿宴,岂能为一二小人扫了兴致!来人,把刺客拖下去严加审问,水榭外接着唱戏,六十大寿的好日子,热闹起来。”皇帝怒目圆睁,一点儿都没有理会那些劝他的人。
有人还想再劝,皇帝就瞪眼挥手,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画风严重不符。皇帝执意不听,旁人又何敢冒犯天威。
“耿小子,让叔父瞧瞧,伤着哪儿了。”皇帝拉过站在旁边的徒耿,去取他手中的托盘。徒耿被吓傻了,手中还紧紧得拽着托盘呢。皇帝一动,他才反应过来,躬身在皇帝身上扫视几眼,问道:“您有事没有?”
这话问的,在宫里这么讲究的地方,这话和诅咒有什么分别,皇帝却毫不在意,若不是发自肺腑,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父皇洪福齐天、神灵庇佑,一二小人断不能伤害龙体。”二皇子接口道。
“是啊,可到底出了事,不知刺客有没有后续手段,还请陛下銮驾回宫。”徒耿顺势请求道。
“你呀!”皇帝笑点徒耿,他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又是自己打下来的天下,积威甚重,刚刚说不回宫了,就是一脸不赞成的勇王爷都不敢反驳,徒耿倒是傻大胆,又跳出来劝说了。
“朕这辈子打过多少场仗?”皇帝偏头问大总管。
“三百四十一场。”大总管精确答道。
“可有后退一步?”
“半步不曾。”大总管斩钉截铁道。
“朕这辈子遇过多少此刺杀?”
“数不胜数!”这个可就没有官方统计了,大总管也不知道。
“可有怕过哪个?”
“不曾避让!”大总管道。
“正是!朕不回宫,朕就坐在这里,哪个乱臣贼子有胆量,尽管来!”皇帝横刀立马得坐在上首,王霸之气尽显。
王朔心里呵呵刷频,这逼装得,我给满分!怪不得大总管是大总管呢,看着捧哏的水平,专业说学逗唱都没他能耐!
皇帝坚持不走,护卫就更要严密,刚刚慌乱之间受伤受惊的女眷被扶下去休息,福慧公主扶着勇王府去后院,勇王妃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厅上就之上下皇帝、勇王爷、几位皇子和徒耿了。唯一一个女子就是王朔了,都是亲戚,没那么多讲究,皇帝点名让王朔留下。
“高敏丫头,上前来。”皇帝招收。
王朔趋步向前,跪地行大礼。
“高敏丫头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皇帝连忙叫起,平日里谁行跪地大礼。
“高敏现在还在后怕,只能匍匐感激皇天后土,感谢神灵庇佑,幸亏陛下无恙。”王朔深深拜倒,她是真怕啊。
“起来,起来,有本事和刺客打斗,你怕什么!”皇帝起身,虚扶王朔,王朔顺势而起,“你是个好的,孝心可嘉又有本事,如今更是救了朕,朕该好好赏你才是。”
“为国尽忠,为长辈尽孝,都是高敏该做的,本分而已,不敢求赏。”王朔感激一笑,仿佛得了皇帝一句夸奖就很满足了一样。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皇帝扫视了一下徒耿和王朔。
七皇子见状连忙上前对王朔躬身作揖,“多谢堂兄,多谢表妹!多亏你们了,小王代父皇多谢二位,刚才真是惊险。说来惭愧,都没有榜上忙。父皇,儿子无用。”
“你没见过这场面,站得又远,怪不得你。”皇帝软岩安慰了几句,七皇子仗着年纪小就要撒娇,其他几位皇子见状也开始表白孝心、拍马屁,一时之间吵嚷起来。皇帝无奈,只得问道:“这戏酒开席了没有啊?”
候在门外的勇王府大管事连忙高声回道:“都备好了,请陛下移步。”
一行人浩浩荡荡得往外走,直奔戏台。刚刚还热闹喧哗的王府,瞬间肃穆万分,丫鬟们连个笑脸都不敢有,来往皆是寂静无声、低头垂目,生怕天上掉下个莫测之祸来,只听得戏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声调。
来赴宴的都听说皇帝遇刺了,勇王府也强硬,直接封了大门,不准任何人离开,和护卫皇帝来的禁军统领贾代善一起排查可疑之人。
对刺客最痛恨得除了勇王府就是贾代善了,出了事他们两个都跑不脱,贾代善带着心腹亲自搜查,发誓要找出凶手来。
去听戏的客人们都没带下人伺候,人都留在原地,让侍卫看守起来了,一个一个对着名单查,不怕查不出来!
皇帝那边听戏也听得恰到好处,刚好贾代善这边排查完了,皇帝就起驾回宫了。把几个有嫌疑的下人扣起来,诸位客人倒是顺利送出勇王府大门。
事情一件接一件,多事之秋,王朔一家也不在勇王府多留,径直回家去了。
贾代善忙碌到半夜才回去,家中老妻还点灯熬油得等着他呢。看到正房的烛光,贾代善心中也是一暖,温言道:“怎么又等我,早让人传话过来,你先睡。”
“哪里睡得着,不问问我心里可不踏实。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儿,居然有人胆敢行刺,能否和我说说,日后交际,我心里也有个数。”贾史氏一边给贾代善脱去铠甲,一边问道。
“唉,不能说,反正最近都不会有哪家宴请聚会,等等吧。”贾代善深知事关重大,还真不能和内宅女眷透露。
“行,那我不问了,多亏今日请的是勇王府姻亲、皇族众人,我也没去赴宴,不然伤着孩子们,我也心疼。”贾史氏笑道,只要不牵扯荣国府,管他呢!
“别忙了,坐着吧。”贾代善脱了铠甲,接过贾史氏泡好的热茶,看妻子忙得团团转,连忙让他歇着。
“不累,抬手的功夫。”贾史氏温婉一笑,道:“听说王家的高敏县主又立下了救驾之功?”
“你从哪儿听来的,半天的功夫,连你们内宅女眷都听说了?”贾代善奇怪道。
“这有什么,高敏县主巾帼不让须眉,那可是敲过闻登鼓的奇女子,京中哪家女眷说话的时候不谈论她两句都是落伍。这正在风头上又立新功,哪能不引人议论。”贾史氏笑着道,内宅可是最紧跟潮流风尚的地方,对王朔也是好奇已久,可惜王朔开始在京城,可年纪小,也没带出来交际;后来去了广东,就更见不着了;再后来回京了也闭门养伤,京中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
“高敏县主确实有些功夫,王家也会教女儿。”贾代善点评道。
“是啊,我额外关心这个,还不是因为当初郡主……福慧公主有意结亲,我就……”差点嫁进来的女人,下意识总会多听两耳朵。
“什么结亲,此话休提!”贾代善连忙打断道。
“就那么一说,我也明白王家今非昔比,高敏县主更是封诰加身,不是政儿能匹配的。”贾史氏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她常以丈夫能为和国公夫人的诰命自矜,但也明白有宗室爵位的女子,不是她家次子能般配的。但还是忍不住要感叹一句:“不知高敏县主,日后有何归宿啊。”
一个闺阁女子,如此引人注目,受人夸赞的同时也要受人非议啊。贾史氏本来还非常羡慕福慧公主有此好女,但一想到婚配大事,那点儿羡慕就烟消云散了,如此强硬,哪个男人会喜欢,哪家婆母能放心?还是自家女儿好,识文断字、作诗题词,纵有一二脾气也只是自己生闷气,斯文好啊,斯文好。
京中女眷,大家贵妇的思维,基本和贾史氏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