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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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忠的车队绵延半条街,走过了还有许多路人议论纷纷,艳羡勋贵高官家的富贵风流。到了运河口弃车登船,就这样在江水上摇晃一个多月才到广东,这已经是直达的快船了。当然,若是快马疾驰,八百里加急在十五天内能单程到达,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圣旨中要求王守忠在三月之内到岗赴任,郡主提倡早些走,一是为了显得重视陛下旨意,更重要的是为了沿途风景人文,多让王子腾和王朔见识一番。

“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往常只在书中见到的情形,一路走来已经深深印在脑海中了。”王朔掀着车帘,看着江中打渔的小渔船和远处岸上来来往往的码头工人感叹。

她有过晕船的迹象,是郡主拿出了京城的水土掺入平常用水中才止住,说这是最好的“土办法”,这就是所谓的故土难离。王朔以前绝不会信的,如今亲身经历不得不信。王朔还见过许多独特的生存技能和美食样式,这不是一句简单的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吃咸的能表达清楚的地域差异,王朔获益良多。

“是啊。”坐在一旁的请和郡主点头,道:“别总掀着帘子,仔细吹着了,再过一会儿就该到驿站了。”

这次出行,清河郡主随行,她和王朔交好,马车品级高,自然条件更好,王朔一向都是赖在母亲或者她的车上的。

清河郡主对这些碌碌无为的贱民并不感兴趣,她已经走过依次这样的路途,对沿途不变的风景也没有热情,只盼着能早些到广东。

果然不一会儿,下人就来禀报要上岸休息。清河郡主和王朔打扮妥当,仆从环绕的出了船舱,在甲板上就由人抬着轿子上了岸,全程脚没沾地,绝对的贵族做派。就冲着这样享受的生活日常,王朔对这个时代的愤恨不平都仿佛淡了许多。

一行人去的是码头边上的驿站,专供官员官眷住宿,郡主皇室之尊,自然要包下驿站最豪华的院子才行。驿站的小吏却赔着笑脸跑过来作揖,说是好院子已经有人先来了。

王家的下人也不是飞扬跋扈的恶奴,只得回去禀报主子,让主子拿主意。他们是先遣部队,这时候主子们还坐着马车,没到驿站呢。

王守忠和郡主做在同一辆马车中,听得下人回报,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王守忠问到:“可知是何人?”若是品级不高,自然要让他们让出来,这不是王守忠不大度,而是世情使然,若是王守忠放任某个低阶官员住的比两位郡主还好,这不仅扫自己的面子,还是害人家,“犯上不尊”是个绝妙的罪名。

“老爷,驿站的小吏也不知具体身份,只说拿了禁卫军的牌子,据说还晃眼看到……龙纹?”汇报的下人也小心翼翼。

这个时候郡主开口了:“不可能是皇帝舅舅,能让禁卫军护卫出门的皇族,只能是哪位皇子了。”郡主在心里一一排除,做出猜测。我朝打天下的时候,皇族可是冲锋在前,康肃太子战死、诚王熬过了争天下,却死在了自己糊涂下,皇族中硕果仅存的就是郡主的娘家勇王府。其余有宗室之名的都是皇族还未发迹时的族人,白担名头而已。

郡主知道自己娘家没人出行,那只能是宫中的皇子了。郡主吩咐人快赶马车,去驿站看看情况才知。

郡主和王守忠到驿站的时候,先前住进去的人已经在门口迎接他们了。

郡主下了马车,赶紧快步走上去,那为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拱手道:“见过福慧姐姐。”

郡主猜错了,来的不是哪一位皇子,而是康肃太子的遗腹子,如今这一辈中唯一被封王的中山王徒耿。耿有光明、忠诚、刚正不阿之意,说是徒耿的名字,不若说是陛下对康肃太子的评价,盖棺定论的肯定。

“中山王万勿多礼,都是一家人。”郡主也福身见礼,再为双方介绍,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不止我们一家子,清河表妹也在呢。”郡主先为中山王介绍王守忠和王子腾,王子腾自诩男子汉,一直在外面骑马。

这个时候清河郡主和王朔的马车也过来了,仆人早就来禀明情况了,清河郡主走出马车,给这位声名远扬的中山王见礼。

王朔也连忙过来福身,口中呼道:“给中山王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徒耿年纪不大,谱倒大,摆手虚扶道:“王家侄女儿不必多礼,唤我表叔就是,都是一家人。”徒耿这是重复福慧郡主的话呢,一片好心。

王朔可没听出亲近之意来,妈蛋,自己这辈分也太低了,平时她叫清河郡主都叫姐姐的,现在这位中山王倒是不客气,上来就成“表叔”啦!王朔眨巴着眼睛想,是表叔吗?不该是堂舅舅吗?中山王到底会算辈分不?不等王朔发问,福慧郡主和中山王已经寒暄开了,王朔也就把疑问埋在心里。

福慧郡主抿嘴一笑,和王守忠一起做长辈之态,把几人招呼进屋。实在是大家身份都高,其实只有他们两个成年人。

在这么一个运河边的小驿站里能遇到故人,实在让人惊喜,他乡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之一,郡主高兴得吩咐随行的厨子整治几个拿手菜,要和中山王一起把酒言欢。

最后双方都十分客气相互谦让,还是郡主拿出年纪说事儿,把最好的院子让给中山王。

王朔对这位中山王久闻其名,今见其人,那是好奇不已,奈何她和清河郡主都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不好上酒桌,倒是王子腾占便宜,在旁边听几位谈古论今呢!

“清河姐……”王朔刚要开口,又打住了,出门在外还是要避讳些。

清河郡主如何不知道王朔的性子,爽朗笑道:“各人论各人的,要是都凭辈分交往,还不累死。”

“就是,就是,清河姐姐最懂我了。”王朔上辈子可没有这么尴尬的时候,这辈子王家人口简单,辈分和年龄也对的上,这次王朔第一次遇见小少年叫她侄女儿,身子里装着的怪阿姨灵魂实在是不适应。

“不过一点儿小事,你倒奇怪。”清河郡主笑道,这个时代辈分和年龄对不上是正常的。

“嘿嘿嘿~”王朔装傻,连忙转移话题道:“早就听说康肃太子勇武非常,一代英豪,如今看中山王一副文质彬彬、谦谦君子的模样,倒看不出来。”

事实上人家康肃太子能文能武,只是战死沙场,给人的印象就是铁血将军,威武霸气。

“陛下亲自教养的,自然询询如君子。”清河郡主对这个话题并不想多谈。

王朔身子缩小了,智商也跟着缩减,她自认在最安全的环境中,一点儿都不愿启动“看眼色”技能,还在那儿花痴的絮叨道:“也不知道中山王来这里做什么?他腰上的那块玉佩是羊脂玉的吧,听说他还有一块碧月阙,是康肃太子所留,流光溢彩,澄若净水,不知有没有机会看到。对了,我看他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也水土不服啊,要不要给他送些京城的水土过去?……”

王朔不停的唠叨,清河郡主“嗯,嗯,啊,啊”的应付着,所有的唠叨里只听入心的只有一句“中山王来这里做什么?”

中山王来这里做什么呢?和诚王府有关吗?会对她马上就要进京的小弟有影响吗?这多是清河郡主思虑的重点。

清河郡主年纪日长,所虑甚多,年纪越大才越明白他们一家处境尴尬。她母亲诚王妃的封号也是前两年才恢复,这许多年事情都是她这个郡主出面处理的,对世情的把握本就比王朔高。王朔自认受苦了,受委屈了,实际在清河郡主看来,完全是娇养闺中的少女,全无心机。

王朔絮叨了一阵儿,天色晚了就回自己的屋子睡觉了。王守忠、郡主和中山王孩子院子里喝酒,喝得醉醺醺得才各回各家。

半夜里,王朔被一阵喧哗之声吵醒,王朔唰得一声撑起来,抓着衣服就往身上套,这时候春分也慌慌张张得跑进来道:“姑娘,起火了,快!快!”

王朔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刹着鞋子就往外跑,往王守忠和郡主的院子跑去。

“怎么回事儿?”王守忠已经胡乱披着衣服站在中庭了。

“我怎么知道!”郡主没好气的回道,她是诸葛亮还是透视眼,刚出事儿就能推测出是谁在使坏。

“爹,娘~”王子腾和王朔的房间挨着,两人结伴跑来。郡主看两个儿女都安全过来了,才想起吩咐人去看中山王和清河郡主。

深更半夜的,王朔过着侍女后面才拿过来的披风瑟瑟发抖,心想,我这是从宅斗剧本脱身,深陷江湖副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