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璐璐字数:59559
故事的开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光总是追随他的身影。
从意会的那刻开始,她体认到——原来要当个称职的好朋友,比当名情人困难多了。
多分感情嫌暧昧,少分关怀似乎又没有交集,正是所谓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恋人的分数未修满,她永永远远只敢当只小蜗牛,慢慢的跟随在他的身后,路蜿蜒攀爬,为了跟上他的脚步。
暗恋就像种强迫性的行为,对上了眼,眼底的世界便会随着对方绽放,花花世界再美,也没有他来得有致命吸引力。
明知这样不对,外面的世界这么大,帅哥猛男也等着自己去挖掘,可就是死心眼,目光如豆,迳追随那抹熟悉的背影……
而她,就真的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无法追上他的脚步。
没关系,国父遗训有交代: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所以暗恋就像买乐透,付出是买个希望,等哪天时来运转,她真的等到黄道吉日,外加地利人和……哼哼,总有天定会让他明白她的心啦!
第章
“谈知音……”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在街头巷尾回荡。
接着,名身手敏捷的孩童冲出家里的红色大门,没命似的向前奔跑。
不知道是天性顽皮,还是十岁的年纪都这么活泼好动,幼稚的小脸上满是污泥,不过看得出来十分清秀。
十岁的孩子双小腿跑得可勤快了,俐落的短发飞扬,露出对招风耳,圆圆的,好不可爱。
若非孩童身上穿着白色洋装,恐怕很难分辨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是那白色洋装几乎半毁,全都是泥沙,就连脚上那双母亲前天才买的蝴蝶结白鞋也有半沾了泥沙。
莫怪走气质路线的谈母会改平时慈爱的模样,换上夜叉般的面容,手上拿着藤条,从家里追了出来,同时拔尖嗓音大叫:“谈知音,我说过几遍了?不是不准你到后边的海滩玩耍吗?旦涨潮有多么危险,你知不知道?”
“魔音传脑”这四个字真不是骗人的,尽管领先自家阿母好几公尺,谈知音还是可以感受到余音萦绕,忍不住瑟缩了下肩膀。
惨了!这下子要是被阿母抓到,她可能要脱好几层皮。
“我也不愿意啊!我本来只是想要去看海,没想到阿毛他们在那里挖蛤蜊,看到我,就不停的大笑,说我是猴子穿裙子……我很生气,于是和阿毛干了架……”
谈母非但没有谅解女儿的苦衷,太阳穴反而暴出更多青筋,“打架?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个女孩子家,跟男生打什么架啊?谈知音,你很欠揍,我今天若是不教教你规矩,你真的会变成野猴子。”
谈知音撇了撇嘴角,拎起碍事的裙摆,暗暗怨叹今天就是穿了这件洋装,才会不小心在阿毛的面前跌跤,全身弄得脏兮兮。
“如果我变成野猴子,那我妈不就是母猴子?”
“谈知音……”谈母怒气冲天。这个不受教的女儿,竟然还有闲情逸致与她顶嘴!
吐了吐粉嫩的舌尖,谈知音更加卖力的往前跑,跑出巷子,来到十字路口,没时间观看左右,直接冲向前。
辆脚踏车直行而来,脚踏车上的大男孩看见她,赶紧煞车,发出好大的声响。
当她回过神来,察觉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尖叫出声。
后方的谈母也被吓到,急忙呼唤,“谈知音……”
原以为会被脚踏车撞上,谈知音却只听到男女的大叫声,未曾感觉到身上有任何疼痛。
过了会儿,睁开双眼,她的嘴角垮,脑海里闪过三个字:死定了!
“好痛。”洋娃娃般的标致小脸微微皱起,娇娇软软的轻哼。
在场的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
“田恬,你没事吧?”大男孩连忙将被压在脚踏车下的女孩扶了起来。
“没事。”田恬噘起小嘴,眼眶含着泪水。
大男孩蹙起眉头,“知音,你怎么没看左右来车就冲出来?”
谈知音吐了吐舌头,“如果后面有老虎在追你,你跑是不跑?”
“田恬,你没事吧?”谈母来到他们身旁,确定没人受伤后,伸手揪住女儿的耳朵。“谈知音,我看你有多会跑!”
“哎哟……”她疼得大叫出声,“妈,小力点,耳朵快被你拧下来。”
“你还会怕痛啊!”谈母气得头顶快要冒烟,“你给我睁大眼睛瞧瞧,明明你和田恬同年生,还是同所学校的同班同学,你怎么没有学到人家的半气质?”
“又不同工厂制造,当然本身性能就有差。”谈知音顶嘴。
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拿她与田恬相比?!不用比也知道,是她输了啊!
田恬有张标致的鹅蛋脸,娇娇小小的,还穿着白色洋装,与她站在起,简直就是云与泥的差别。
她是村子里最让人津津乐道、指指点点的野丫头,田恬则是小公主,像颗甜甜的蜜糖,甜腻所有的人。
“谈知音,你到底有没有点羞耻心?”谈母恨不得代替女儿挖个洞钻进去。“你能不能学学田恬,别天到晚惹麻烦?”
“我哪有?”她委屈的反驳。
“哪没有?你倒是说说,这次段考你考第几名?人家田恬是前面数来前十名,你呢?倒数第五名!你还有脸跟你爷爷要进步奖励?”
“当然要啊!”谈知音不满的嚷嚷,“从倒数第名进步到倒数第五名,老师说我有进步耶!”
“谈妈,别生气了。”旁的大男孩忍不住笑着摇头,“今年暑假就让知音来我家,我帮她免费补习好了。”
谈母的眼睛瞬间发亮,“阿蓝,真的可以吗?”
“我才不要!”谈知音垮下脸。暑假对她而言,就是不用上学的自由日子,干嘛没事找事做,还要面对无聊的课本?
“音音。”田恬上前,勾住她的手臂,“好嘛!蓝哥还要教我英文,我们起学比较有趣。”
“我干嘛学英文?我已经安排好暑假生活,要跟阿毛他们……”
“闭嘴!”谈母捂住她的嘴巴,瞪她眼,变脸的速度比川剧演员还要快。“阿蓝,真的可以吗?可是她的功课很差,我怕等到暑假就太慢了……”
他笑了笑,“那只好每天晚上八点来我家恶补了。
“厚……”谈知音气得跳脚,发出哀号,“我……”
“琛蓝,谢谢你。”谈母嘴角微扬,“来来来,都来谈妈妈家吃点心,我刚做好汤包。”
“哇……”田恬高兴不已,为了解救好友,马上蹭到谈母的身旁,“我好久没吃到谈妈做的丝瓜汤包了,吃过次就让我念念不忘,想到便流口水,直吵着我妈做,她就是不会。”
谈母心花朵朵开,仿佛田恬才是她的女儿,随即挽着她的手,“真的吗?那等等你要多吃点,我家那个野丫头不知道怎么了,老爱挑食……”
谈知音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用手揉了揉嘴巴,做个鬼脸。
向琛蓝上前,轻敲了下她的额头,“知音,回头和谈妈说声对不起,也不准你下次这么冲动的冲出马路,知道吗?”
她扁着小嘴,揉了揉额头,“我妈才不屑咧!她每天只会叫我多学学田恬,最好也留头长发,让她可以天天替我绑辫子。”
他轻笑出声,大掌揉了揉她柔软的短发,“田恬是田恬,你是你,就算你努力的模仿,还是无法取代任何人。”
她抬起眼眸,微皱眉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他正盯着田恬那抹轻盈的背影。
这年,谈知音十岁,向琛蓝十五岁。
懵懵懂懂的年纪,她不是很清楚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却对这天的印象十分深刻,因为她与他样,望着田恬的背影……失神了。
谈知音不懂,既然她无法取代田恬的地位,为什么大家都要她向田恬学习呢?
学田恬的优雅气质,学田恬的才艺兼备,学田恬的女孩样……
从国小到国中,她几乎天天听,现在依然能听见自家老妈的怨叹。
如果她有田恬半的优雅,如果她有田恬半的聪明,如果她有田恬半的听话……
谈知音此时侧着头,望着面前埋头苦读的田恬。
她与田恬可以说是起长大的朋友,她们确实是不同类型的女生,从小田恬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像株清纯的百合,而她顺理成章的成为好友身边的杂草。
田恬是中规中矩的好学生,她则是老师们眼中头疼的学生。
说她笨,也不是,她学东西挺快的,不过没兴趣的,她就摆着烂,有兴趣的,总是做到完美,学校成绩要求五育平均,她却是属于极端分子,加上她的个性大刺刺的,做事也是特立独行,很快就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所以她更不懂了,爷爷教导她做人要有个性,跟别人样就没特色,爸爸也是教她这年头女生要有想法,千万别随波逐流,唯独她老妈,总是耳提面命,要她做人千万别跟父亲和爷爷样极端,多学学田恬,要不然以后会很辛苦。
然而正值青春期的她,大人们的交代形成了矛盾,偶尔会陷入迷惘中。
“怎么了?干嘛直看着我?”田恬抬起头,纤长的手指将垂落的长发勾到耳后,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们学校没有发禁,所以田恬头乌溜溜的长发总是绑着公主头,露出标致的脸蛋。
“我在看,你为什么人见人爱?”谈知音手撑着自己的鹅蛋脸,双眼熠熠生辉的看着好友,直率的说。
田恬先是愣,然后甜甜笑,“也只有你说我人见人爱。”
“没有人见到你会不喜欢你。”她皱了皱鼻子,“我妈现在还是时常念我,为什么不能像田恬样把头发留长点?为什么不能像田恬那样有女孩子的规矩,别老是天天往外跑,把自己晒得像个黑炭?”
“我才羡慕你。”田恬抿了抿唇,“从小到大,除了你和琛蓝哥以外,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如果可以交换的话,我愿意拥有你这样的人生。”
谈知音欲言又止,望着早熟的田恬。
田恬来自单亲家庭,外头的传言她或多或少听过,听说田恬的母亲未婚生子,也有人说其实田恬的母亲是人家的第三者。
不论如何,她把田恬当朋友、当姐妹,因此事实的真相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充满了欲望和无奈,所以她的父亲与爷爷希望她能尽量挥霍短暂天真的青春。
“我常常这么想,如果我有你的半,是不是就很完美了?”她审视着好友那张洋娃娃般的脸蛋。
“完美?”田恬微微愣住,“你觉得我很完美?”
“简直就像女神样的完美,毫无缺点。”谈知音毫不迟疑的点头,真心的称赞,“你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礼,而且弹了手好钢琴,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
“因为我不完美,所以我妈妈才要我学习那些事情,希望我成为个完美的人。”田恬的笑容里隐含着丝苦涩,“人不可能辈子都完美,需要学习些事情来弥补自己的不足,或是掩饰自己的缺点。”
谈知音知半解,明明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为什么她老是觉得田恬比她大了十岁以上?
斯文俊美的向琛蓝端着点心上楼,朝她们笑,“在聊什么?”
“女生的小秘密。”田恬眨了眨眼,连忙起身,接过他手中的托盘,乖巧的将茶点摆在桌上。
自从五年前他说出免费帮谈知音补习的话之后,这课后补习就没间断过。
至于周末、假日,田恬偶尔也会来旁听,问问他些题目,或是陪谈知音看书。
随着岁月的流逝,三个人建立起友情。
向琛蓝在谈知音的身旁坐下,劈头就问:“知音,听说这次段考你的数学又考了四十分?”
谈知音的脸色泛绿,表情活灵活现,皱起眉头,“可是我的英文考了九十分,你和我妈怎么都不夸奖我下?”
“维持实力是应该的,加强你的不足也是你要努力的地方。”向琛蓝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太明白她的个性。
她永远都像火力十足的火车头,生命力旺盛,旦确定目标,就会努力向前冲,所以他偶尔要伸手拉住冲动的她。
她挤眉弄眼,表达自己的不满,并低声埋怨几句。
向琛蓝拍了拍她的脑袋,把张纸递到她的面前,上面有他出的数学题目,要她复习常错的地方。
谈知音咬着笔,先认真的看遍题目,只是向来没耐心的她很快的又开始东张西望,看见田恬专心的读着她的书。
她又瞟了向琛蓝眼,发现他的目光并不是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放在田恬的身上。
其实他对她们都很关心,只是她能分辨出他对她们的不同,他对于田恬似乎存在种小心翼翼的细腻……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对她就像妹子或是朋友般的随兴开放。
也许是她的个性太大刺刺了,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像个女生。
“下星期我们班上要到溪边烤肉,田恬,你要不要来?”向琛蓝小声的问。
田恬微微愣住,下意识的望向谈知音,“音音也会起去吗?”
他望向谈知音,微笑的说:“有玩的,她怎么可能不凑脚?”
谈知音吸了口果汁,咀嚼冰块,发出不小的声响,“恬恬,起去啊!和大学生联谊看看。”
“你们才国中,联什么谊?”他没好气的瞪了她眼,“只是想要带你们去溪边玩玩,舒解考高中的压力。”
“好啊!”田恬露出甜美的笑容。
“太好了。”他笑说,直瞅着田恬。
谈知音来来回回的看着身旁比自己大五岁的男孩和对面的好友,沉默的咬着吸管。
不知道为何,他们三人相处时,她偶尔会有这种落寞的感觉。
在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当年的落寞是来自于向琛蓝看的人并不是她……
这天,天空很蓝,云朵很白。
潺潺溪水飞溅着水花,溪边的块大石头旁,传来不少男女学生的嘻笑声。
向琛蓝果然实现自己的诺言,在暑假的某天,带着谈知音与田恬和班上同学同到溪边烤肉。
田恬向来与任何人都慢熟,独自坐在大石头上。
谈知音的个性外向活泼,虽然与他们相差五岁,但是很快就跟大家打成片。
当向琛蓝与男同学们同生火时,她和女同学们在岸边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阵风吹来,将田恬头上的草帽吹落水里,“啊……”
“没关系,我去帮你捡回来。”谈知音看见草帽飘向溪水中央,自告奋勇的说。
“音音,那里看起来好像有点深……”田恬连忙阻止好友,“你不是不会游泳吗?我请琛蓝哥帮我……”
她不听好友的劝阻,直接下水,沁凉的溪水让她倒抽口气,不过还是坚持走了过去。
眼看草帽就在前方,她倾身向前,想要伸手捞回来,无奈此时又吹来阵风,草帽飘得更远。
她太过勉强,身子时之间无法平衡,整个人栽进水里,先喝了几口水,才发现双脚根本踩不到底。
霎时,溪水灌进她的口鼻,她拼命的挣扎,却喊不出声音,身子在水里载沉载浮。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灭顶时,只健壮的胳臂圈住她的腰肢,将她自水里捞了起来,还来不及回神,她的身子被抱进厚实的怀里,离开那不知深度的溪流。
“知音?”向琛蓝抱着她回到岸上,把她轻轻的放在地面,大掌轻拂着她的脸颊,“你还好吗?”
她不怎么好,被水呛到,不停的咳嗽,涨红的小脸布满惊慌。
田恬拿着大毛巾赶过来,担心的看着她,“音音,你还好吗?”
谈知音又咳了几下,抬起红通通的双眼,“我……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向琛蓝接过大毛巾,温柔的擦拭她头湿发,接着将大毛巾披在她的肩膀上,板着张脸,正色的说:“我不是说过水深,不要下去吗?”
她自知理亏,也不敢顶嘴,低下头,绞扭着十指。
“都是我不好,音音是为了要帮我捡回帽子,才会下水……”田恬赶紧帮她解围,“音音,我们去车上换件衣服吧!现在风大,你全身湿透了,很容易感冒。”
谈知音拉了拉大毛巾,点了下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向琛蓝,发现他依然脸严肃,于是顾不得双脚赤裸,急着离开。
“你的拖鞋呢?”
“好像被冲走了。”她小声的回答。
“以后你再不听话,我就不带你出来玩了。”他以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在她的面前蹲下,“来吧!我背你去车里。”
谈知音愣住,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攀上他宽厚的背部,双手圈住他的颈子,感觉他的双手正托着她的臀部,熨贴着彼此的体温。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热气,以及隐隐约约的肌肉跳动,莫名的,她安静下来,脸颊不争气的浮起两朵红云,偷偷瞄着他的侧面。
这年,谈知音十五岁。
开启了青春的第页,也学习到享受青春的第件事——心动。
第二章
时间会带走个人的纯真。
还有,会让段纯粹的感情慢慢的变质。
大学毕业这年,谈知音结束了单纯又无忧无虑的学生生涯。
她依然留着头俐落的短发,六八的身高让她看起来高挑,显得年轻而有朝气,笑的时候,脸颊上还会有小小的酒窝。
让亲友跌破眼镜的是,原以为古灵精怪的她会选择与设计有关的科目,没想到却选了国贸系,路平顺的念到毕业。
由于才刚从学校毕业,谈知音每天还在醉生梦死,过着人生最后的个暑假。
闷热的午后,她穿着轻便的T恤加上热裤,露出又长又直的双腿,粉嫩的小嘴含着冰棒,优闲的坐在客厅沙发上。
“挂号信。”邮差在门外大喊。
她倏地跳起来,穿着拖鞋冲进房间拿印章,又疾奔而出。
从邮差的手中接过好几封信,她咬着冰棒,站在门口,低头审视信封上的名字。
最后终于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信件,她看了看地址,露出惊讶的表情,尖叫声,连忙冲进屋里。
在沙发上坐下,她开心的拆开从美国寄来的信件,看着上头端正又娟秀的字迹。
寄信者是高中毕业就到美国留学的田恬。
这期间她们虽然有各自的交友圈,但谈知音还是很努力的与她保持联络,只要好友难得回到台湾,肯定推掉所有的活动,只陪着她。
她兴奋的看着信里的内容,不外乎田恬近日的生活杂事,还有大学毕业的喜事,不过最后行让她惊讶得瞠目结舌,冰棒差点从嘴里掉到地上。
知音,恭喜我吧!我要和方礼树结婚了,我们已经在美国公证结婚,所以下星期我会回台湾准备结婚事宜,到时候你定要当我的伴娘。
结婚?
谈知音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
她知道方礼树,他是向琛蓝军中的同袍好友,每当兵营放假时,向琛蓝总会带着方礼树回来钓鱼,而她与田恬也会陪着他们。
她清楚的知道方礼树对田恬有好感,只是碍于向琛蓝的关系,不敢大方的追求她。
后来他们退伍,合开了间贸易公司,向琛蓝负责台湾的实务,方礼树则是飞往美国,负责国外的业务。
田恬那时也飞往纽约就学,她怕好友在国外人生地不熟,于是请方礼树照顾田恬。
后来她有听田恬谈起方礼树,也知道他们走得很近,只是直没有多问田恬的感情世界。
她隐约知道他们对彼此有好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修成正果。
谈知音反复的看着信,脑子里混乱成团,大口的咬冰棒,似乎想要消退那突如其来的震惊与惊吓。
这个消息……她要怎么跟向琛蓝提起?
当她提起田恬要与他的好友结婚时,他又会有什么反应?
她皱起眉头,觉得头痛。
“谈知音,你在干嘛?”谈家大姐刚好挺着大肚子走进娘家,看见小妹挤眉弄眼,副苦恼的样子,忍不住好奇的问。
“大姐。”谈知音连忙站起身,跑到大姐的身旁,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你又个人坐公车啊?若是被姐夫知道,你又要被念了。”
谈知弦厌恶的摆摆手,“大肚婆也是需要运动的,总不能要我天天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吧?”
她到厨房倒了杯牛奶,回到客厅,发现总是我行我素的大姐正在浏览田恬寄来的信。
谈知弦看完之后,不以为意的将信件往桌子放,口不择言的说:“喔!田祸水要结婚了啊?”
“厚,大姐……”谈知音瞠大眼瞪着大姐,没好气的说:“你干嘛这样说田恬?”
谈知弦喝了口牛奶,吁出长长的气,“也是,为了胎教,我说话还是别太直接。”她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田大美女要结婚啊?方礼树?哈,跟我猜的差不多。方礼树这条大鱼,田美女旦咬住,绝对不会松口。”
“大姐!”不知道为什么,大姐从小就看田恬不顺眼,虽然不会白目的当场与田恬杠上,但是也不曾与她交谈。
谈知弦就是不喜欢田恬,没有任何原因,只觉得她是个做作女,道不同,不相为谋,还好田恬也不是个白目笨蛋,知道她对她没好感,每回见到她,会礼貌的打声招呼,之后不会再多聊。
“干嘛啦?”谈知弦没好气的回应。
“好歹田恬和我们起长大,你就对她好点嘛!”谈知音搞不懂,明明田恬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为什么大姐就是不喜欢她?
“我为什么要对她好?”谈知弦呿了声,“真是奇怪,我和她没关没系,她也不是挺巴结我的,我没事干嘛跟着你们这群盲目的人追随她?”
她无法反驳大姐的话,只能无奈的搔搔头,“我也不知道,从小和田恬起长大,觉得照顾她、关心她是件很自然的事情。”
“算了吧!”谈知弦是个现实主义者,冷冷的瞪了单纯的小妹眼,“还好你从小少根筋,才能和她成为那么久的朋友。”
也好,少根筋的人总是比较幸福。
谈知音不懂大姐话中的意思,努了努嘴,“虽然我不知道田恬哪里得罪大姐,不过她要结婚了,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
“是啊!”谈知弦瞟了她眼,“你是应该高兴,祸水妖女要嫁人了,向琛蓝的危机解除了。”
谈知音的脸颊不争气的泛红,“大姐,你又在胡说什么?”
“啧!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拜托!从小就见你跟在向琛蓝的身后跑,为了他,还更改自己的志愿。谈知音,幸好你没有告诉任何人你有这么笨,要不然我出门都不敢认你是我的亲妹妹。”
身为她谈知弦的妹妹,竟然可以暗恋个男人这么久,而且还无怨无悔的待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关心另个女人,最该死的是,那个女人还是她的好朋友。
谈知弦觉得妹妹真的很悲哀,连好友都知道她喜欢向琛蓝,可是那男人的神经和妹妹样粗,完全不知道他背后有爱慕的目光,已经崇拜他好几年。
“嘘……”谈知音连忙在大姐的身边坐下,想要捂住她的嘴巴,“拜托!不要说……”
“不要说?”谈知弦挥开妹妹的手,“你喜欢向琛蓝的事,为什么不能说?你不说出口,那个笨男人永远都不懂你的心意。”
“大姐!”她无奈的咬了咬唇,沮丧的说:“我很清楚琛蓝哥对我的感觉,现在时机不对,有可能说出口之后,我和他连朋友都当不成。”
谈知弦很少见到小妹露出这般愁苦的表情,从小她就是家里的开心果,向来乐观而有自信,如今却因为向琛蓝那个木头而困在原地,她虽然很想推小妹把,但是身为过来人,也只能拍拍她的肩膀。
“你可以不要这么善良,总有天你会因为付出而得不到回报,感到后悔莫及。知音,感情的事是很私人的领域,我无法左右你的想法,同样的,你也无法面面俱到的照顾到所有的人,到最后,你会把自己逼到很委屈的角落。”
谈知音的脑袋搁在大姐的肩上,心情非常复杂。
大家都看得出来她喜欢向琛蓝,只有他看不到她眼底的喜欢与崇拜。
她知道原因,所有的人也知道原因。
在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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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看见的女人永远不是她。
她闷闷的说:“大姐,我想当坏人。”
“当吧!”谈知弦轻笑声,“反正赖在你身上的包袱也要嫁人了,继续当好人也太矫情了。”
“田恬不是包袱,她是我的朋友。”谈知音小声的抗议。
谈知弦冷嗤声,不过什么话也没说,因为有些事现在小妹不懂,以后定会懂,尤其是所谓朋友的真正意义。
感情的世界并不是味的要求对方的付出,双向的情感才是维持关系的平衡点。
但是对谈知音而言,这些话太难懂了,因为她已经是当局者迷,难以自拔的陷在这样的感情世界里。
谈知音真的当了“坏人”。
她并没有告诉向琛蓝,田恬与方礼树的好事近了,私心的想要让当事人亲口告知,也暗暗的期望着他对田恬的感情能够就此停止,别再对她有任何的期待。
至于田恬……直都知道她喜欢向琛蓝的心情,可田恬总是不曾拒绝他的关心与照顾,也没有让彼此的关系僭越,所以他们三个人始终维持着微妙的关系。
她也不敢打破三个人之间平衡的关系,只是年纪渐长,每当向琛蓝问起她关于田恬的情况时,她的心还是会忍不住揪痛。
她多么想要告诉他,可不可别再借由问候她,同时也问起田恬的事情?那只会让她觉得他的关心是个借口,都是为了想要得知田恬的近况。
明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钻牛角尖的想法,不过她并非草木,个性再怎么开朗,偶尔也会被他的企图破坏心情。
所以这次她选择沉默,不想再当他们之间的传声筒,也是她唯的小小坏心眼。
直到田恬回国的隔天,将他们两人约了出来,到餐厅叙旧,告知喜事,以及将喜帖亲手交给他们。
关于方礼树和田恬的交往,向琛蓝虽有耳闻,但是直不曾询问好友,他始终相信好友只是代替他照顾田恬。
事情有了意外的发展,当他恍然大悟时,田恬已经和方礼树在美国举行公证仪式,回来台湾是要补办喜宴。
这个消息就像颗震撼弹,炸得他措手不及,个晚上只是陪笑,苦涩的向他们道贺。
他的举动,谈知音全都看在眼底,没有因为他的难过而感到喜悦,反之,还为他心疼。
她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他的心,他喜欢田恬,有着无比的关心与照顾,只是和她拥有样的心情,不敢从这样的关系里跳脱出来,只敢以兄长的身份付出。
他就跟她样,所以她能够体会到他的苦涩。
这顿饭,他们吃得五味杂陈,看着田恬毕业就找到自己的归宿,真诚的祝福她,但是心里总有那么点怅然若失。
而她,又未尝不是?
用过餐之后,田恬与方礼树提早离开,餐厅里就剩下她与向琛蓝。
他沉默不语,坐在她的对面。
两人之间安静许久,久到让她以为时间就此冻住了。
“你早就知道田恬这次回来的目的?”向琛蓝抬起眼眸,直勾勾的望着谈知音。
她先是怔愣住,最后还是点头,“她回国前有捎信告诉我。”
“你怎么没告诉我?”他的语气有些急躁,两道好看的眉头皱拢在起。
“以往有关田恬的事,你都会跟我说,不是吗?”
他说的话就像把利刃,很用力的插在她的心窝,让她很想大声的回应他,她又不是他与田恬之间的传声筒,更不是他御用的田恬监视器,好吗?
但她就是孬,不敢说出自己真正的心情,只能小声的扯谎,“我也想与你分享田恬的喜悦,不过你也知道,我刚毕业,正在找工作,加上我大姐天天往娘家跑,忙就忘记了,我想说反正由田恬亲口告诉你也许比较恰当……”
她学他,假装不知道他对田恬真正的心情。
既然想要维持友谊,她又何必拆穿三个人的心情?
如今是田恬打破三个人的僵局,她不再过分维持自己这“好朋友”的角色。
当他的好朋友是被逼的,被她自己的胆小逼出来的。
向琛蓝挑起眉头,“你很早就知道田恬与礼树走得很近?”
她咬了咬唇,不敢直视他的黑眸,“不……不知道,田恬很少提起他,我就没有多问。”
他咬了咬牙,深吸口气,接着猛灌口冰水,“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田恬真是不够意思!”
谈知音偷偷觑他眼,发现他的表情十分复杂,眉头紧蹙,只是她无法安慰他,因为此刻她也不好受。
原来在他的心底,田恬真的占了极大的地位。
如果她和田恬交换位置,他应该不是露出苦恼的表情,反而会手舞足蹈兼放烟火,庆祝她嫁出去吧!
原来在他的心底,她和田恬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回家吧!”向琛蓝烦闷的开口,并没有注意到谈知音比平常安静很多,以为她和自己样,都被田恬丢出来的震撼弹吓得有些怔然。
“嗯。”她难得乖顺的起身。
他抓起账单,离开座位的时候咕哝道:“这是梦吧?我多么希望此刻是在作梦……”
她的身子僵住,悲伤的看着他颓丧的背影,神情黯然,小声的说:“这不是梦。”
因为梦里的向琛蓝总是会深情的追随她的身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漠的背对她,看不见她脸上隐藏的悲伤。
没关系,她很坚强,只要再给她多点时间陪在他的身边,总有天他会发现她用与他同样深情的双眼望着他。
会的,定会有这么天。
这不是梦。
田恬回国的这几个月,向琛蓝过得浑浑噩噩。
喜帖都送到他的面前,好友方礼树也大方的邀请他当婚礼的伴郎,他眼红嫉妒方礼树到快要发疯的地步。
但是见到田恬披上婚纱的那刻,他似乎又释怀了,因为她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这是他第次见到她幸福的表情,当下明白了,原来她自始至终要的不是他的照顾与关心,而是来自个男人给予她的承诺与幸福。
于是他学着释然,边是友情,边是他从小就憧憬的理想女性,现在他们决定把彼此的幸福交给对方,他是该放手了。
向琛蓝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男人,结局不是他所想像的,但在某些方面算是圆满结束。
当他们交换誓言、戒指与真心时,他已狠狠的灌了三杯烈酒,企图麻痹那隐隐作痛的心。
仪式结束,舞会开始了。
然而他却像匹受伤的狼,抓起瓶酒,独自离开会场,坐在户外的秋千上。
吹着风,望着零零落落的星星,他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笑声和音乐。
他口又口的灌着酒,胸口像是被人刨了个大洞,不得不承认田恬嫁给自己的好友原来是这么的震撼。
他应该感到愤怒,应该鼓起勇气抓着她的手离开婚礼会场,然而他没有这么做,只是站在新郎的身旁,望着头纱下的她笑得多么灿烂。
那刻,他又感觉到满足,原来找到幸福的田恬还是可以笑得这么甜美。
向琛蓝心情复杂,快乐与失落同时在他的心底交杂着,想要借由烈酒,将所有的苦涩吞进肚子里。
不到半个小时,瓶烈酒已经被他喝光半,他也呈现微醉茫然的模样。
谈知音好不容易才从会场脱身,在户外找到他孤独的身影,拉起鹅黄色的伴娘礼服,甚至还脱下高跟鞋,赤脚奔向他。
“她结婚了,她竟然和我的好朋友结婚了……”
她听到他的咕哝,拉起裙摆,半跪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开口,“琛蓝哥,你别伤心,你……你还有我啊!”
向琛蓝身子颤,抬起头,望着头短发的谈知音,然后举起大手,轻拂她秀气的小脸,过了会儿,摇摇头,“你……你是知音,不是田恬……她嫁人了……”
若不是够坚强的话,她早就放弃向琛蓝这样深情的男人……可是她执着的握住他的手,就算心里再痛,也不愿在此刻放弃他。
“对,我不是田恬,我是知音,我叫谈知音。”她的小手捧住他的脸庞,“我知道你喜欢田恬,可是我也喜欢你,所以不管你现在有多难过,或是未来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像现在这样陪在你身边……琛蓝哥,看着我……”
只看我个人好不好?她在心底呐喊。
她早已明白他喜欢田恬,但是现在亲眼见到他为另个女人黯然神伤,她的痛苦不亚于他。
向琛蓝已喝得半醉,分不清是现实或是梦境,只是朝她笑,抚摸她的脸颊。
“知音,我的好知音……”他仔仔细细的看着她,大手拂向她的右耳。
“你和田恬,我永远都不会认错……田恬好漂亮,你好可爱,你永远都懂得我在想什么,可是……可是为什么你不是田恬?”
她跪在他的面前,不由自主的落泪。
痛,她的心在喊痛,但是他听不见,所有的人都听不见,只有她听见自己的心在悲泣的声音。
是啊!为什么她不是田恬?为什么她谈知音不是他喜欢的田恬?
她为什么是谈知音?
为什么会是他永远都不会放在眼底、心底的谈知音?
“知音,别哭。”他皱起眉头,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你应该要笑的,我喜欢看你笑。”
“你喜欢……”所以,她笑了。“如果我变成田恬的样子,你会不会也喜欢我?”
向琛蓝醉得有些迷糊,高大的身子摇摇晃晃,从秋千上跌落。
她不闪也不躲,不顾泥土会弄脏她的礼服,张开双臂,接住他往自己怀里坠落的身体。
他像个孩子般倒卧在她的身上,嘴里还不断的梦呓,“你不是田恬,田恬是长发,你是短发……”
谈知音的心碎了,止不住的泪水滑落在他的脸庞。
“我是知音……”她抱着他,轻声喊道:“如果能让你喜欢我,要我变成田恬的模样,我也愿意……”
若是她这么卑微的爱着他,就能换他次真心回应,那么……她愿意。
就算把她的灵魂出卖,她也愿意为他掏心。
第三章
谈知音不只对向琛蓝掏了心。
只是她掏心挖肺当他的知己还不够,还得做牛做马的当个称职的秘书,为日理万机的老板鞠躬尽瘁,甚至这三年他疯狂的工作、疯狂的加班,她也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奉献在他的身上。
三年前方礼树结婚之后,便举家移民美国,后来与向琛蓝分道扬镳,结束原来的贸易公司。
抽回资金的向琛蓝,带着几名愿意与他共体时艰的老员工,往台北再创立间小公司。
当时她是待业的社会新鲜人,干脆待在他的身边当起小助理,帮他处理繁琐的小事。
这三年,她从他的身上学到很多,但也浪费了最宝贵的青春。
新公司在半年内就步上轨道,很快又扩展了公司内部,她跟在工作狂的身边,几乎没有喘气的时间,每天都绷紧神经在工作。
他出差,她定随侍在旁,提醒他公事上的每个细节。
他应酬,她也得像个跟屁虫跟在他的后头,因为她必须充当司机,每次都得把喝到烂醉的酒鬼送回家。
所以她真的对他掏心挖肺,付出的不只有青春和时间,还有她个人的无私奉献。
而这三年来,谈知音学到很多,也变了很多。
先是她的外表改变了许多,万年不变的短发留成长发,褪去轻便的T恤和总是宽松的裤子,换成了贴身合适的衬衫窄裙,高挑窈窕的身子将原本该是枯燥无味的制服穿出种让人眼睛为之亮的惊艳,加上秀丽可爱的面容化了淡妆,更加教人无法转移目光。
她彻底的改变外表,让自己更有女人味,连个性也变得内敛且稳重,不再是以往的野丫头。
如今,她成为向琛蓝不可或缺的秘书。
同时向琛蓝也今非昔比,这几年他拼命工作,原本不到十人的公司很快的扩展至百人公司,今年年初还在香港规划了据点,未来几年更打算前进日韩市场。
因此他的日子过得多繁忙,谈知音就跟着有多累。
只是她句抱怨也没有,像是永远死心塌地的忠犬,不管他遇到任何困难,她总是与他站在同阵线上。
向琛蓝对她也不苛刻,该给的薪资与福利样也没有少给,只是他所给的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三年来,亲友们都说她变了,就连向琛蓝也察觉到她的变化,过去那急躁的谈知音似乎不见了。
她想,她唯没变的就是爱笑的个性,还有……暗恋他的痴心。
是,她就是孬,就是不敢直截了当的大声告诉他,她暗恋他十几年。
她怕这些年辛苦经营的切,会因为自己的句话,和他同筑起的情感世界并崩塌。
所以,她还是在等,等个成熟的时机。
等,就过了三年。
他事业有成,她也称心如意的成为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伙伴,两人的关系终于有了密切的交集。
“谈秘书。”急切的男声响起。
思绪被打断,谈知音回头瞧,嘴角习惯性的往上扬起,“何经理,早啊!”
何复贤年约三十五岁,长相虽然普通了点,但是各方面的条件都还算不错,重点是未婚。
他连忙奔到她的面前,露出灿烂的笑容,“真是难得,可以在上班前遇见你。”也不枉费他提早个小时来站岗,总算制造巧遇的机会。
“何经理有事需要我帮忙吗?”她微笑,衬得娇嫩的脸庞更加温柔可人。
他搔了搔鼻子,又摸了摸头,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谈秘书,平时受你很多的帮助,所以……你这个假日有空吗?可以让我请你吃顿饭或是看场电影吗?”
谈知音小嘴微张,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因为这是她第次被男人正式的邀约。
由于她平时都与向琛蓝同进同出,根本没有时间约会,旁干瞪眼的未婚男子也不敢对老板的秘书有任何的遐想。
但不管老板的实力多么坚强,在这个竞争的世界里,还是会有勇者跳出来。
何复贤就是这位前所未有的勇者,想要打破惯例,而谈知音在他的眼中就有这样的价值,值得他冒险试。
“她没空。”低沉又冰冷的男声突然自何复贤的身后响起。
霎时,两人同时转移视线,看向声音的来源。
向琛蓝身穿铁灰色手工西装,俊颜刚毅有形,时间将他洗练得十分阳刚,八五的身高配上这灰冷的颜色,竟是如此的适合他的气质。
他微扬的下巴紧绷,锐利的黑眸利箭般落在何复贤的身上。
“老板。”何复贤挤出尴尬的笑容,随后又看向旁的谈知音。
“我花钱请你来公司,不是要你在上班时间追求我的秘书,如果你嫌自己的时间太多,那么请你清点销售部下半年的库存,今天下午两点前我要看到详细的报告。”向琛蓝冷冷的说,随后瞟了谈知音眼,“谈秘书,会议报告整理好了吗?”
她不觉得尴尬,反而微微笑,“全都整理好了,就等早餐会报开始。”
“嗯。”他收了收下颚,迈步往前走,“走吧!”
谈知音望了满头汗水的何复贤眼,眼眸充满抱歉,随后踩着高跟鞋,紧跟在向琛蓝的后方。
这就是向琛蓝,自从自行创立公司之后,变得不苟言笑。
原本认真的个性在公事上发挥得淋漓尽致,所有的地方都要求完美精致。
这几年他全心全力的投入自己的事业中,完全没有私人的感情世界,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严格说起来只有谈知音。
不可否认的,现在的他不能没有谈知音这个强力的后盾。
想当初创业维艰,她不离不弃的跟在他的身旁,陪着他风吹日晒雨淋,整日家接着家的寻找合作厂商,吃尽苦头。
她从没向他喊过声苦,反而还为他加油打气,相信他有天可以创立自己的王国。
当然,成功是需要靠实力的,但是如果没有她当他的后盾,也许他还得花更多时间才能爬到目前这样的位置。
向琛蓝看向坐在左前方的谈知音,今天的她依然是同样的打扮,长发绾成髻,窈窕纤瘦的身子换上合身的套装,将她女人的曲线包裹得玲珑有致。
她虽然打扮得精明干练,但是不像公司里有些女主管那般咄咄逼人,或是让男人感到丝压迫。
她不会,还是保有他印象中的可爱与单纯,而且很爱笑,总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他知道公司里有很多单身男人对他的秘书虎视眈眈,不过这几年她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以致那些单身汉苦无机会追求她。
但是这种事防不胜防,再严密的防护,偶尔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知道她的个性单纯,这期间也不是没有追求者,有不少企业家第二代都向他透露口风,不过在他的严格把关之下,她并没有遭到狼爪。
她在他的人生占了个很特别的位置,是知己,也是邻家小妹,常以兄长自居的他总觉得自己有责任替谈妈照顾好她。
所以想要追她的男人,他定都会先帮她过滤,过了他这关,才可以与她更进步。
不过目前让他看得顺眼的男人并不多,何复贤的条件虽然不错,但是年纪大了点,在各方面定会给她带来不少的压力,所以他觉得何复贤不太适合。
然而何复贤似乎还不放弃,开会期间依然不断的瞅着她,同样身为男人,他很清楚他的目光隐含着极为想要占有的企图。
向琛蓝不悦的板着脸,会议室里弥漫着诡谲的气氛,直到开完会之后,他难得的留下来等她收拾好文件,让何复贤没有机会靠近她。
何复贤只好转身离开,毕竟再怎么想博得美女的芳心,还是得先当个识时务的俊杰,得罪自家老板根本就是种玩火的冒险。
谈知音专心的处理好刚刚报告的文件,抬起头,才发现会议室里只剩下她与向琛蓝。
他就坐在前方看着各部门的财报,似乎是在等她。
“琛蓝哥?”她只有在两人独处时,才会这么亲切的叫他,“怎么了?”
平时日理万机的大老板,开完会就是马上回办公室处理公事,今天却破了例。
“我在等你。”看见她收拾好东西,他站起来,“报告都整理好了?”
“好了。”她合上笔记型电脑,站了起来,“你等我……是怕我落单,何经理会再来约我吃饭看电影吗?”
对于他的异常,她很快就猜出他的意图,不过他擅自斩断她的桃花,她并不感到生气,反而还有点高兴。
这表示在他的心里是有点点在意她的吧?
他与她之间没有什么秘密,被她看穿心思,也只是轻咳几声,然后语重心长的说:“何经理与你相差太多岁,我怕到时候你会有太大的压力。”
“会吗?”谈知音莞尔,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她还是觉得心底有股甜丝丝的温暖。
至少他现在看得见她,有关她的小事,他都注意到了,因为她不贪心,所以只要每当他注意她的小事,她都觉得十分满足。
“若是我没记错,何经理大你十岁。”他睨了她眼,“以他的年纪,应该要成家,但是你还小,还不适合走入婚姻。”
她努了努嘴,半是暗示、半是明示的说:“我从很久以前就做好准备了。”
向琛蓝依然像根木头,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电波,打量她会儿,“何经理也不是你的菜。”
她愣住,然后望着他,“哦?你又知道我喜欢的男人是什么类型了?”
被她这么问,他顿时哑口无言。
这十几年来,她的身边虽然不缺追求者,但就是不曾见过她认真考虑。
她说,追她的男人都不是她喜欢的,所以连考虑都不用。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很确定何经理不适合你。”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以后他若是再约你,就直接拒绝他,知道吗?”
谈知音摸了摸额头,与他起走出会议室,进入电梯。
“其实就算不能成为情人,也是可以当普通朋友,不是吗?”
他紧紧蹙起眉头,“但是当个男人对你有企图时,当朋友也只是种借口。”
“那你呢?你对我有没有丝企图?”她笑得灿烂,虽然问得认真,但是语气轻快。
她和他直都保持着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情感,对他而言,她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向琛蓝愣了下,然后笑说:“知音,你对我而言,是无可取代的珍贵……”
然后呢?她的心跳速度莫名的加快,期待着他说下去。
“但是你知道,我目前对感情并没有任何想法。”
像是桶冷水自她的头顶淋下,把她燃起的希望浇熄了。
电梯刚好停住,门向两边滑开,为了避免让他瞧见自己脸上失望的表情,她连忙低头走出电梯。
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她边走边与他谈起今日的行程,直到回到自己的座位,双美眸看着他继续走向总裁办公室。
“琛蓝哥,我想请两个礼拜的假。”她突然开口。
他的脚步停住,皱起眉头,回头望着她。
她很少请假超过两天以上,可以说除了年节与他同回老家外,其余的时间都待在台北。
“理由呢?”
“这个礼拜伦伦生日,而且我妈最近直催促我回家。”谈知音作势翻了翻桌上的记事本。“这两个礼拜的工作,我会交代于特助,你不用担心。”
她办事,他当然放心,只是他凡事都依赖她,若是少了她,就像少了只手。
“两个礼拜有点长。”他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有三年的特休还没有休完呢!再说,台北离基隆又不远,若是真的忙不过来,我会赶回来的。”她轻声的说。
向琛蓝想了想,还是点头。
“只是……谈妈这么急着找你回家,是发生什么事吗?”
她摇摇头,“其实只是些小事。”
“如果有困难的话,定要告诉我。”他担心的看着她。
“好。”她笑着点头。
他微微笑后,打开门,踏进自己的办公室。
在门要关上的刹那,谈知音轻轻的笑说:“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妈找我回去,只是希望我去相亲。”
相亲?
向琛蓝听到谈知音说她请假只是要回去相亲,像是根刺扎进他的心头,令他十分在意。
他直很想忽略这种奇异的感觉,又不好意思再过度干涉她的私人感情生活。
他刻意保持感情生活空白,不代表她的感情也要像张白纸,她当然有权利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多彩多姿。
只是……相亲?
他以为这种老掉牙的戏码只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前不久他的父母也是催促他快点定下来,找个好对象成家。
没想到年仅二十五岁的谈知音,也面临了相亲这种窘境。
可是这几天他观察她,发现她对于回家相亲这件事似乎不怎么抗拒,每天还是笑容满面的上班。
在台北,他们住同栋大楼,左右相邻,所以下班同回家之后,他甚至还能听见她愉悦的哼着歌,似乎不受相亲的困扰。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会气得跳脚,卯起来跟他抱怨谈妈不应该干涉她的感情生活。
可是离周末愈近,她脸上的笑容愈灿烂,尤其明天她就要回家了,还特地提早下班,准备到商场买些礼物。
不应该是这样,以她的个性,应该听见“相亲”这两个字就抗拒回家才是。
向琛蓝满腹狐疑,干脆今晚也不加班了,充当她的司机,与她同到东区逛街。
谈知音当然感到意外,不过既然有人乐意当她的司机,又要帮她提东西,她何乐而不为呢?
她个晚上忙着挑选全家人的礼物,父母结婚三十五周年的对表,大姐与姐夫结婚八周年的名牌包,还有小外甥伦伦与外甥女幼幼的礼物,甚至连向妈和向爸爱吃的东西都道买了,可说是面面俱到。
所有的东西都买完之后,他才开车载她回家。
他很有风度的帮她把东西提到她的住处,里面的装潢就像她的人,白色的墙,简洁而线条简单的现代化家具,不过所有的摆设品都富有浓郁的色彩,放在各个角落,不显得突兀,反而还有种和谐又丰富的视觉感受。
他将东西放在玄关,习惯性的要踏进客厅。
她却脱下高跟鞋,挡住他的去路,微笑的说:“琛蓝哥,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不能和你喝茶聊天,我得去洗澡,准备两个星期的行李。”
向琛蓝愣住,这是他第次被她拒绝。
以往不管多晚,她都会请他喝杯饮料,抑或他觉得苦闷,想找人喝杯时,她都不会拒绝他,今晚却反常了。
“琛蓝哥,真不好意思。”她双手合十,脸抱歉的看着他,“等我回来之后,再请你吃饭。”
“没关系。”他感觉有些尴尬,而且第次被她拒绝,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滋味。“时间确实很晚了,你早点洗澡,睡觉吧!”
“遵命。”她露出甜美的笑容,脱下身上的西装小外套,然后穿着拖鞋送他到门口,“你也早点睡,明天九点于特助会来接你上班,行程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全都交给于特助了。”
“嗯。”他退到门外,望着她充满期待的小脸。
“晚安。”她笑着与他挥手道别,准备关上铁门时,只见他又与她对上眼。
“知音。”他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琛蓝哥。”她面露狐疑,眨了眨大眼,不以为意的问。
“你……明天坐几点的车?”
谈知音侧着小脸,想了下,“八点吧!怎么了?”
“需要我载你回家吗?”他脱口而出。
她先是怔住,然后轻笑出声,“不用啊!而且你不是怕回家又会被向爸和向妈逼婚?”
“可是……”他微皱眉头,表情有些凝重,“这不重要,重点是你还那么年轻,不太需要相亲……”
他是在暗示她别去相亲吗?她的心脏多跳拍,扬起笑容,心情莫名的愉快。
“啊,你也知道我妈的个性,若是不顺着她的意思,怕是会直接杀来台北,把我五花大绑,然后带回去,不如先听她的话,反正只是相亲,当作去吃顿也不错。”她的语气轻快,看似单纯而无害。
“这……”向琛蓝吞吞吐吐,似乎不是很高兴她请假的原因是为了去相亲,可是他的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叹口气,“我是怕你放假放太久,心会玩野了。”
这男人老爱戳破她的幻想!谈知音皱了皱鼻尖,没好气的说:“你放心,我会很认真的看待相亲这件事,绝对不会玩弄别人的感情。”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反应,就像猛烈的拳头直接击向他的门面,顿时让他失去说话的能力。
“所以你别担心我,我若是真的遇上好的对象,定第个介绍给你认识。晚安啰!琛蓝哥。”
她关上铁门,嘴角随即垮下,倔强的紧抿着小嘴。
原来他只是怕她把心玩野了,无心工作……难道在他的心底,她真正的价值只有这样?
咬了咬唇,有种悲哀的感觉盈满她的心头。
原来她暗示他再不行动就要另起炉灶,他还是这么不为所动啊!谈知音蹲在玄关,茫然的望着前方。
是否她做得还不够多,暗示得还不够明白?
还是她应该放弃,别再暗恋这个笨男人?
有股酸涩的滋味溢上喉头,但是她很坚强的吞咽下去,逼自己振作起来。
她答应过他,会在他需要她的时候不离不弃。
她也答应过自己,若是没有得到他真正的答案,绝对不会放弃。
谈知音,你可以的!
他已经习惯有她的存在,也让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她,只要她再勇敢点、再坚持点,定会让他明白爱上她有多么幸福。
所以只要继续下猛药,引君入瓮,到时候她定会尝到幸福的甜美。
第四章
向琛蓝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从早开始,他就觉得少了些什么。
虽然于特助很尽责,接他上班、送早餐、公文报告,每样都不曾遗漏,但他就是觉得哪里很别扭。
于特助不是不好,只是他瞧得出来于特助十分紧张,说话的速度比谈秘书快上倍,似乎被人按了快转的钮。
而且于特助神色紧张,让他看了也莫名的感到紧绷。
原以为他进了办公室之后情况会好些,但是等他坐下,享用于特助准备的早餐时,又感到阵烦闷。
因为他不喜欢甜食,于特助竟然买了枫糖可颂,还配了杯咖啡。
那他喝咖啡,调适烦躁的心情总可以吧!
打开咖啡杯的盖子,他喝了口,俊颜随即皱了起来。
咖啡是冰的,而且还甜腻得不得了。
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向琛蓝勉强压下欲爆发的怒气,他是个懂得压抑情绪的男人,不太让情绪左右他的冷静。
但是今天不同,不管做什么事,他总是会想到谈知音。
她说,若遇到好的对象会介绍给他认识。
这句话十分刺耳,让他不断的想像到底会有怎样的男人适合她。
对他而言,谈知音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她像家人、像妹妹,更像他这辈子唯的知己。
她总是懂得他在想什么,只要他个眼神、个挑眉,她便能分辨出他的喜怒哀乐。
也许是他们相处得太久,也许是他太过依赖她,根本无法想像会有个陌生的男人闯入她的单纯世界。
向琛蓝承认,她放假的第天,他所有的心思都环绕在她的身上。
而他直撑到下班时间,让于特助先行离开之后,独自坐在安静的办公室内,显得坐立不安。
他转动椅子,俯瞰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致。
明明想要佯装不在意,但是他又忍不住低头看表,目前是晚上六点,通常这个时间他会与谈知音起离开公司,然后由她带领他去吃晚饭。
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转向办公桌,抓起话筒,拨了组号码,电话很快便接通。
“琛蓝哥?”还未听见他的声音,谈知音已经认出公司的电话号码,嗓音娇嫩的问:“公司有什么事吗?”
向琛蓝愣了会儿,支支吾吾的开口,“公司没事。”
她停顿下,原本狐疑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许多,“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天没见到我,想我了吗?”
平时她总爱开他玩笑,如今这句玩笑话就像是刺中他的心,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只好老实的说:“于特助毕竟不是你,小地方还是不像你面面俱到,少了你,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他间接承认少了她,生活有些失去重心。
“只有这样?”她的反应淡淡的,“这才第天,过几天也许你就会习惯了。”
“于特助无法取代你的位置。”他没听出她的语气有些惆怅,“知音,你真的不会提早收假吗?”
“不会,我会待到假期结束。”她斩钉截铁的说。
霎时,他的眉头紧蹙。
这几年他习惯了与她共事,如今换成于特助当他的贴身秘书,他老是觉得有些地方不甚满意。
“琛蓝哥,我没办法跟你聊了,我快迟到了,得赶快出门。”她有些惊慌的嚷道。
“你要去哪里?”
“我姐约我到餐厅吃饭。”她边说边找包包。
向琛蓝觉得疑惑,以谈妈的个性,当她回家时,都会亲自下厨,怎么会让她们姐妹到外面用餐呢?
“谈妈没准备晚饭吗?”他点都没发现自己太过关心她。
“有。”谈知音也没有多加隐瞒。“不过我姐今晚找了我姐夫的男同事同吃饭,听说那人最近才刚从洛杉矶回来,要介绍给我认识。”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握着话筒的大手加重力道,“你姐夫介绍对象给你认识?”
“半半吧!”她尖叫声,“琛蓝哥,我不能再和你聊下去了,我快迟到了,先这样,Bye。”
向琛蓝还来不及再多问,便听到话筒传来嘟嘟声。
挂上话筒,他的双手搁在桌上,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翻腾。
首次产生这种激烈的感觉,像是有只无形的手不断的推挤他的背部,企图让他离开椅子。
他犹豫着、挣扎着,却又沉不住气。
最后终于说服自己,他站起身,抓起西装外套,确定钥匙在口袋里,大步离开办公室。
她在赌,赌注是她的感情,还有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谈知音故意挂断向琛蓝的电话,慢条斯理的前去赴约,态度比讲电话时还要从容。
原本以为他三天后才会打电话给她,没想到第天他就不适应她的离开,可见她已经完全渗透他的生活。
他离不开她,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人是贪婪的,她愈来愈贪心,希望向他索求更多。
她想起大姐曾经对她说过,若是只有单方面的付出,就不叫爱情。
而她也不是慈善家,所有的付出只是需要他点点的回应,只要有回应,她就会继续勇敢的支持自己走下去。
她必须耍点小心机,引出他对她的真正感觉。
如果她做了那么多,他对她的感觉依然是恋人未满,那么她应该学会释怀,应该慢慢的让自己的心枯萎。
于是今天大姐安排姐夫的同事与她见面吃饭,她毫无保留的告知向琛蓝,就是想耍点小心机,让被动的他明白,她不是没人追。
她故意匆忙的挂断电话,不听他把话说完,便从容的前去赴约。
大姐家人,加上姐夫的同事也十分风趣,这顿饭她吃得很愉快。
用完餐约莫八点半,男同事有公务得先离开,留下她与大姐家人闲话家常。
九点左右,他们才同走出餐厅。
姐夫开车把谈知音送到家门口,她下车之后,与可爱的外甥和外甥女亲亲抱抱,才笑着与他们家子说再见。
等到看不见车子,她转过身子,正准备拿钥匙开门,抬头,看到隔几间的向家门口站了道高大的身影。
她以为是向家的老幺向琛紫准备出门溜狗,想到他老是忘东忘西,赶紧提醒道:“向琛紫,你带贝贝出来散步,要记得带塑胶袋啊!”
对方没回应,迈开长腿,缓缓的走向她。
透过昏黄的路灯,她被他的长相吓了好大跳。
“琛蓝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现在这个时间,他不是在公司,就是回家休息了,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的面前?
向琛蓝早已换上轻便的家居服,看起来不再那么严肃,多了股平和亲近的气质。
“我突然也想回来看看我爸妈。”他温柔笑,“你今晚……过得愉快吗?”
谈知音眨动双美眸,尽管惊魂未定,依然学他扬起笑容,“当然愉快。”
他忽而皱起眉头,心情似乎不太好。
“怎么了?”对于他的喜怒哀乐,她总是敏感而注意。“是不是今天公司发生什么事?”她以为能让他烦心到皱眉的,也许是公事方面。
“切都很好。”他望着她神采奕奕的小脸,“你姐夫……真的为你介绍对象?”
“是啊!对方的条件还不错,而且风趣又开朗。”她不加掩饰的开口,只是没有诚实的说出来,除了他以外,她对任何个男人都没有感觉。
他还想说些什么之际,谈家的大门被打开。
“音音……”谈母穿着拖鞋走出来,见到向琛蓝,立刻展露笑容,“哎呀!这不是好久不见的琛蓝吗?”
“谈妈,你好,因为是今天晚上临时赶回来的,想说明天早再来找你聊天问安。”
“没关系,都老邻居了。”谈母开朗的摆摆手,“音音,刚刚妈的老同学打电话来,我和她约好明天见面,她要介绍儿子给你认识。”
“好。”谈知音不在乎的点头。
向琛蓝的眉头蹙得更紧,忍不住开口,“谈妈,其实知音还年轻,现在让她相亲,会不会言之过早?”
“她哪里还年轻了?女人年过二十五,身体就开始走下坡了,趁她还有筹码可以挑选对象,当然得现在就开始相亲,再过几年,就只有被挑的份了。”
谈母话题转,神色期待的问:“对了,琛蓝,你妈睡了没?”
“还没,她在客厅看电视。”他愣,无奈的笑说:“谈妈,你找我妈有事吗?”
“对啊!”谈母点头,“之前你妈老是跟我抱怨你们三兄弟点都不积极,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刚好我那老同学还有个女儿,跟知音差不多年纪,现在我就去问问你妈,明天要不要带你们兄弟其中个起去吃饭,顺便交个朋友?”
向琛蓝不自觉的瞥向谈知音,只见她扬起淡淡的笑容,他欲言又止,还想说服并阻止谈妈为她安排相亲。
“音音,你先进屋里,你爷爷坚持留碗鸡汤给你喝。”急惊风的谈妈回头看着女儿,“琛蓝,跟谈妈起回你家找你妈。”
她迳自勾住他的手臂,将他带离原地,让他毫无机会再与谈知音多聊几句。
谈知音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狡犹的光芒,嘴角上扬的弧度愈来愈明显,不禁心花怒放。
她其实没算计到他竟然如此沉不住气,第天就赶回来见她……她可以解读成在他的心底,她还是占有席之地吧?
是的,定是这
样。
对他而言,她定不只是邻家小妹和朋友的角色,而是名货真价实,值得他喜欢的女人!
荒唐,而且荒谬至极。
向琛蓝听过婆婆妈妈会相约买菜、吃饭、聊八卦,就是没想到妈妈们竟然还会揪团,带着自家儿女去相亲。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觉得十分荒诞。
谈母带着谈知音,准备与沈夫人的儿子相亲,刚好沈夫人还有个女儿,干脆肥水不落外人田,谈母又找了向妈,问问看她家有三名单身儿子,谁有兴趣起来?
以往向琛蓝都是在相亲名单之外,因为他十分厌恶自己的人生被其他人控制,所以空缺就落在他大哥向琛绿和弟弟向琛紫身上。
向琛绿今年三十三岁,确实是面临结婚的年纪,向琛紫的年纪与谈知音相同,把相亲当联谊,还可以吃顿,倒也不拒绝。
原本大哥和小弟同样要猜拳决定赢的人就可以参加,没想到这时候向琛蓝说话了。
“我要去。”谁也别争。
就这样,向琛蓝出席这场他认为荒谬的相亲宴。
只是当天来到餐厅时,他与谈知音就像对兄妹,坐在彼此的隔壁,对面坐着沈家那对亲兄妹。
相亲的对象普普通通,只是他们坐下之后,两兄妹对于他们两人流露出高度兴趣的目光。
年近六十的沈夫人身贵气,十分喜欢向琛蓝,尤其听到他是个老板,更是不断的暗示自己的女儿要好好的把握。
不过谈知音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开始便被沈夫人问了连串的身家问题,几岁、学历、职业、月薪多少,连交过几位男朋友这种蠢问题都得面对。
她从头到尾都保持微笑,尽管很想翻桌,不过看在自家老妈的面子上,也得忍住。
对面的沈先生对她也是见钟情,不断偷觑着她,却连个问题也问不出口。
知子莫若母,娶媳妇毕竟与嫁女儿是截然不同的事,不管女儿是好是坏,嫁了就没她的事,但是娶进门的媳妇可就关系到沈家的未来,所以沈夫人俨然准婆婆的架式,拼命的打量谈知音。
“你真的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吗?”她推着金边眼镜,再次确认,“我听说台北的女孩子私生活都很乱,就算没有男朋友,也老爱往夜店跑……”
谈知音很想翻白眼,但是为了形象和教养,保持不为所动,只是微笑。
等她准备开口时,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却突然站起身,抄起桌上的账单。
“够了,这餐我请客,到此为止。”对于沈夫人的“媳妇说”,向琛蓝再也听不下去。
谈母原以为自家女儿会先拍桌翻脸,没想到她从头到尾都保持微笑,不以为意,率先翻脸的竟然是老同学评价极高的向琛蓝。
“什……什么?”沈夫人脸错愕,“向先生,怎么了?我是在问谈小姐……”
“不必问了。”向琛蓝冷冷的睇了她眼,“知音不是你们沈家高攀得起的!妈、谈妈,我们走吧!”
两位母亲十分惊愕,就连谈知音也有些状况外,她完全没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阿蓝,你在搞什么鬼?”向妈上前,凑到儿子的身边,小声的说:“人家对小音很有意思,你就算不喜欢人家女儿,也别扰乱小音的相亲。”
“以知音的条件,根本不需要坐在这里让人评头论足。”向琛蓝不悦的望向自己的母亲,然后大手强硬的握住谈知音的小手。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沈夫人气得拍桌,低声喊道:“豪门的门槛本来就比较高,要配得上我优秀的儿子,我当然是用高规格的眼光来挑选。还有,你算哪根葱?凭什么替谈太太的女儿发言?也许她就是想嫁进我们家……”
优秀?向琛蓝冷哼声,不自觉的瞥向脑满肠肥绿豆眼的沈家大少,现在他正缩着脖子听着自家老母拍桌骂人,点男人气概也没有。
这样龟龟缩缩、毫无主见的男人,未来怎么可能会有勇气保护知音?
他根本无法想像把她交给这种的男人,绝对没办法!
“我女儿又不是瞎子!”谈母也用力拍桌,大声嚷道:“嫁给你那扁鼻绿豆眼的妈宝儿子,我还不如把她供在家里辈子,远比嫁进你家幸福。”
“真好笑!”沈夫人冷呿声,把矛头指向谈母,“你女儿不就是没对象才要出来相亲?若是有空,我到台北探听下你女儿的名声,搞不好她把自己玩烂到出名也说不定,所以现在才需要相亲,要男人娶她……”
眼看她愈说愈难听,原本好脾气的向琛蓝也忍不住咬牙切齿,额头
暴出许多青筋,将谈知音拉起来,“像她这么好的女人,根本轮不到你儿子娶她,因为她是我的!”
“什……什么?”
不只沈家母女脸色大变,谈母和向妈也都诧异的望向他,就连谈知音也是脸愕然,几乎愣在原地。
“从今之后她不需要再相亲,因为她会和我结婚。妈,谈妈,我们回家吧!”向琛蓝撂下话,牵着谈知音的手离开。
向妈回过神来,傻傻的点头。
谈知音则像是陷入迷雾之中,若不是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她恐怕早就迷失在他说的话之中。
谈母离开前,还看了老同学眼,刚刚的怒气消失大半,忍不住笑开怀,“还好你们沈家的门槛太高,要不然我怕到时候还要委屈我女儿踩着你儿子进沈家门。”
沈夫人气得脸色发青,万万没想到这场相亲宴竟然成了出闹剧。
等到他们行人都走了之后,沈家两兄妹也开始七嘴八舌的责怪沈夫人,气她破坏了他们难得见钟情的对象……
第五章
结婚?
对谈知音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与向琛蓝结婚,是她烧过好几百枝好香想求得的好姻缘,如今他都亲口在双方家长的面前承诺要娶她了,她岂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打铁要趁热,她想要赖上他,当然也要顺水推舟啊!
于是隔天她又是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个小媳妇,前来按向家的门铃。
向爸与向妈见到她,早已偏心的把她当成准媳妇看待,听到她是来找自家二儿子谈谈,急忙让她上楼。
星期六的早晨,作息规律的向琛蓝已经梳洗完毕,坐在书桌前看着笔记型电脑,处理特助传来的公事。
谈知音先敲了敲门,听见他允准进入的许可,才推开门,慢慢的走进他的房间。
这几年他的房间其实没什么改变,同样是走简单的路线,张单人床,加上收拾得干净的书桌。
她记得自己的童年几乎是在他的房间里度过,就连到现在,他的房间里还保留着那股淡淡的柠檬香气。
“琛蓝哥。”谈知音穿着连帽T恤配上牛仔裤,打扮得很轻便,头长发束成马尾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
向琛蓝停止办公,回头,看见她甜美的笑容,原本紧绷的心情也变得缓和,立刻拉来张椅子,“坐啊!”
她在他的面前坐下,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在忙吗?我有点事想找你商量,不知道可不可以……”
“说吧!”他直盯着她,很认真的说:“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想告诉你件事。”
“啊?”她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什么事?”
“有关你的相亲。”他微蹙眉头,“我听我妈说,你回来的这两天,有不少长辈要帮你安排相亲对象?”
“噢。”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对啊!先是我姐夫,然后是我妈,连我爷爷也说趁我这几天放假,要介绍军中战友的孙子给我认识,听说还是政大毕业的……”
他不等她说完,直接打断,“以你的条件,我不觉得你得沦落到相亲的地步,甚至没必要让男人对你评头论足。”
“相亲也不是件坏事啊!”她露出甜甜的笑容,“至少可以遇见个与我条件相当的男人,也许未来谈得来,就会有缘分。”
“就算你不喜欢那个男人,也会为了结婚而结婚?”他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语气变得有些强硬。
“你在担心我吗?”谈知音忽然转移话题,看着他隐约流露出怒意的深邃双眸。
其实平时的向琛蓝很少动怒,即使遇到天兵部属出包,他虽然严肃,但是也不曾表现出现在这般态度。
所以她可以当成他在……吃醋吗?
可以吧!她的感情世界似乎浮起线曙光,因为这丝的希望,竟然让她的心底流过股甜蜜。
他听见她相亲,就从台北赶了回来,而且看似十分在意她去相亲这件事,只是情感非常被动的他似乎还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激动。
“当然。”他微皱眉头,想也不想的说出口,“我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当然希望你过得幸福,不希望你受到点委屈。”
她抿了抿唇,定定的望着他,连做几个深呼吸,表情认真又期待的开口,“那你娶我。”
向琛蓝吃惊的望着她,仿佛被雷劈中,暂时无法思考。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她忍住胸口的悸动,刻意放慢说话的速度,“我不拒绝家人安排的相亲,是因为我爷爷这几年身体不好,他老是惦记我个人,嚷着要看到我披上婚纱,琛蓝哥,你也知道从小爷爷最疼我,我老是成为他最担心的个……所以这也是我急着想要定下来的原因。”
“知音……”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就算你想完成谈爷爷的愿望,也没必要拿自己的婚姻去做赌注。”
“如果是你,我愿意。”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无法再做缩头乌龟,总得有人跨过彼此之间的那条界线。
她不想老是跟在他的后方,盯着他的背影就觉得满足。
在未来的日子,她想要与他并肩往前走,贪心的索求他的爱情。
所以她赌,赌了这把之后,证明他其实是在意她的,在他的心里,除了友情和兄妹之情以外,他对她还有其他的情感存在。
完成了测试的第步,她知道他很在意她和其他男人相亲,而不是选择祝福她,证明了对他而言,她不只是名叫谈知音的邻家小妹,而是失去了会觉得可惜的女人。
所以她又加码下注,步步的诱引他的被动情感。
她了解他,明了他的情感总是藏在心底某处,被动得像颗顽石,绝不会亲口说出爱情,只会化成行动。
但是他们相处太久了,他对她的好就像是种麻痹的行为,在他的认知中,以为对她的好是纯粹而无任何杂质的。
“就算我们结婚的理由只是为了躲避双方家长的逼婚,你也愿意?”向琛蓝看着她,语气严肃。
“我愿意。”谈知音的笑容灿烂如花,点了点头,“因为我喜欢你。”
她说出口了!她的心脏狂跳,尽量维持平时的镇静,但脸颊还是不争气的泛红。
对于她口中的喜欢,他误以为是兄妹之情,望着她单纯的表情,以及熠熠闪亮的双眸,在这瞬间,他似乎很难拒绝她。
从小到大,她老是出乱子,而他也老是替她善后。
如今她只因为谈爷爷年纪大了,希望她披上婚纱,就想随便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也不想想她连场爱情都没谈过,不知道男女之间的关系是多么复杂,单纯的以为嫁人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她以为婚姻是场儿戏吗?
她以为男人都如她想像的那么简单吗?
所有对她不利的后果,全都闪过他的脑海。
可是以她的个性,旦决定要做的事情,肯定是十匹马也拉不住。
“琛蓝哥不也被向爸和向妈催促结婚?既然双方家长都逼婚,不如我们先凑在块,方面让我爷爷安心,另方面也给我们父母个交代,省得老是为你、为我安排相亲。”她咬了咬唇,小声的问:“好吗?我们先假结婚两年,到时候你或我若是遇上喜欢的人,我们再协议离婚……”
“你……你没想过这样很吃亏吗?”他几乎哑口无言。
“总比嫁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好吧?”谈知音脸无辜,眨眨眼,“嫁给琛蓝哥,我和你目前的生活方式不会被改变,不是吗?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有谁比你我更适合现在的自己?”
确实。他被她的话打动了。
没有个女人像她如此善解人意,不吵不闹,甚至还了解他的所有,他们两个人无话不谈,不会再有像她这样的女人贴近他的灵魂。
只是他们像兄妹般相处近二十年,如今要他跨越这样的关系,还是让他有些却步。
他怕到时候搞砸了,怎么办?
眼看他总是想太多的考虑着,她努了努嘴,有些恼羞成怒。
她都主动放下女人的矜持了,他怎么老是这么被动?
“算了,当我没提过好了。”她干脆摆摆手,转身就想离开,“反正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还是努力去相亲,再不然还有何经理……”
“好,我娶你。”向琛蓝拉住她的手臂,露出坚定的表情,“两年后,若是你遇上真命天子,我们再协议离婚。”
谈知音回头望着他,嘴角微微扬起,“好。”
只是她忘了告诉他件事,这辈子除了他之外,她再也不会爱上其他男人。
所以两年后的离婚……哼,想都别想!
很好,他们达成协议了。
接下来就是昭告天下,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从现在开始,向琛蓝是她的,不管男的或是女的,都别想和她抢他。
忍耐了十几年,总算让她等到这天了。
谈知音终于可以理解金马奖女主角的得奖心情,这刻她不只想要感谢父母给她天生的好演技,还要庆幸不断的自我磨练,让她扮演好这几年无怨无悔又无私奉献的双面角色。
而且为了怕夜长梦多,她干脆拉着他先去公证结婚,再到户政机关办理登记。
现在他们的身份证后头的配偶栏不再是空白的,而是填上了彼此的名字。
当然,两家父母十分高兴,买了鞭炮回来狂放,这对青梅竹马总算修成正果,然后开始筹划他们的婚事,决定在年前替他们完成婚礼,免得计划生变。
谈知音毫无异议,露出甜蜜的笑容,掩不住满心的幸福。
向琛蓝老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最近见到她总是笑得甜美,莫名的,连他的心情也变得愉快。
而她与他回到台北的第件事,就是把自己的住处退租,然后花了三天的时间,将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他的住所。
明明是假结婚,她却做得煞有介事。
“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是夫妻,让我省下房租的开销,到时赡养费可以跟你少算些。”她又使出无辜的笑容攻势。
他愣了愣,无话可以反驳。
好吧!反正他当初买下这间约五十坪的房子,本来就有打算让她当室友,只是考量到谈家父母怕女儿吃亏,才特地在隔壁租了间住处避嫌。
如今她搬进来的理由十分充足,加上他们身份不同,若是在台北还分开住的话,肯定也会让旁人起疑心。
于是他又被说服了,当然也帮忙收拾她的家具与行李,正式的搬进他的住处。
被鸠占鹊巢的向琛蓝并没有思考太久,反而还跷班,化身为猛男,当起搬运工人,在个阳光充足的午后,替她扛起最后几只纸箱。
八五的高大身材只穿着白色的背心,两手都扛着有重量的纸箱踏进玄关,平时就有在锻炼的臂膀争气的露出结实的肌肉。
谈知音贪婪的目光自从他踏进家门之后,就随着他的身影来回移动,自臂膀的肌肉延伸到他的背部,然后路到他的腰部,再来是紧身牛仔裤包裹着的挺翘窄臀。
若不是她还有女人的矜持,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然后把这个极品男吃干抹净。
但是她不能,所以勉强忍住,因为她不想搬进来的第天,就被他赶出门外。
至少这种事……要等到夜袭。
谈知音只差没伸手擦拭快滴下口水的嘴巴,连忙深呼吸,逼自己定要冷静。
“都搬好了。”向琛蓝完全不知道她的邪恶想法,微笑的自房间里走了出来。
“谢谢。”她笑得合不拢嘴,端着冰凉的饮料来到他的面前。
他接过杯子,然后在沙发上坐下,啜饮口,让暑热慢慢的散去。
她毫不在意的坐在他的身旁,侧着脸,笑望着他,还体贴的用面纸擦拭他额头的汗水。
喝完饮料之后,他才注意到她笑得很开心。
“怎么?搬来和我住,省下房租,这么高兴?”
“才不是。”她哼了哼。这个木头男怎么老是猜错她的心思?
“要不然是怎样?每天都见你笑得这么快乐。”他放下杯子,大手揉了揉她的头。
“我高兴的是……能和你结婚。”谈知音盘起双腿,大方的说出自己的心情。
他愣,然后无奈的笑了,“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别忘了,你和我只是暂时假结婚。”
“不管!反正我们名义上已经是夫妻了,没有分真的、假的。”她耍赖的说。
他不讨厌她撒娇的模样,反而觉得挺愉快的,就像养了只猫,老是喜欢在他的怀里磨蹭,激起男人的爱怜之意,因此他并没有推开她,任由她赖在他的身上。
“啊!”她突然跳起来,“烤箱里还烤着蛋糕呢!”她差点因为这幸福的时光,而忘了这件事。
向琛蓝挑了挑眉头,疑惑的盯着她的背影,“你会烤蛋糕?”
是他听错了,还是她口误?
犹记得她在国中的家政课时,每次都烤堆黑炭要请他吃,没想到她现在会烤蛋糕?
她不服气的冷哼声,“别小看我,人是会进化的,我谈知音这几年都有抽空去进修。”她总是利用假日去学做菜,就是想当个完美的妻子。
他半信半疑的起身,打算要取笑她的不自量力,没想到靠近厨房,就闻到股奶香味。
她把烤好的蛋糕端出来,搁在桌上放凉。
橙色的蛋糕烤得完美无瑕,同时散发出浓浓的奶油香味,再配上她刚煮好的咖啡香,两者交融的气味就像融化的糖蜜。
他的屋子充满食物香气,寂静的空间也因为她搬进来而开始出现细细软软的说话声,还有她总是轻快又好听的笑声,变得很热闹。
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餐桌旁,喝着她送上来的香气四溢的咖啡,吃着她淋上自制优格酱的小块蛋糕。
这难得优闲的下午,让他的心情备感轻松。
接下来的时光,只见她又穿上围裙,像只美丽的蝴蝶在厨房里穿梭。
这是向琛蓝的目光第次紧追着谈知音的背影。
原来就算是假结婚,也让他初次感受到名为“幸福”的生活。
向琛蓝没想到结婚会这么忙碌,因为他们必须在年前拍好婚纱照,拟定宴客的名单,还得选日子、订饭店……诸多繁杂的事务等着他们作决定。
般新人们都会被这些琐碎的事情搞得意见不合,他和谈知音却是和平的讨论,互相尊重对方的意思。
他知道她很期待有场隆重而热闹的婚礼,疼宠她十几年的个性依然不变,尽量依照她的意思,规划婚礼事宜。
明明是假结婚,他却陷在其中,似乎也乐于扮演好新郎的角色。就像现在——
他陪她到婚纱店挑选婚纱,花了个上午的时间与她起看婚纱相簿,下午的时间就待在贵宾室里,耐心的等她试穿婚纱。
他坐在手工制的沙发上,默默的等待着。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布幕缓缓的打开,谈知音穿着性感的婚纱,站在水晶台上。
看着她窈窕的身材被合适的白色礼服紧紧包裹着,光滑的缎面闪烁着银光,当下他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使或是女神。
她美得不可方物,红通通的小脸掩不住兴奋,甚至还拉起裙摆,在原地绕圈圈。
“好看吗?好看吗?”她连问好几声,迫切的期待他的称赞。
“很好看。”向琛蓝站起来,眸底有着藏不住的赞赏,慢慢的靠近她。
“是我好看,还是礼服好看?”她嘟起小嘴,娇嗔的问。
“都很好看。”他的大手停在半空中,像是想要触摸她,又稍嫌放肆,最后缩回去,用眼睛欣赏她。
当她转圈时,露出了大半的光滑裸背,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有些恍神。
她再度转过身子面对他,依然笑容满面,张开双手,不介意他的眼光变得贪婪、深邃,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存在,她彻底的掳获了他的注意力。
如果她也能掳获他的心,那该会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谈知音想得出神,突然听到服务员的轻声呼唤,连忙做出回应,但是太过慌乱,准备要下去再换件礼服时,高跟鞋时没踩稳,擦滑过水晶台,整个人往前扑倒。
向琛蓝眼明手快,想要接住她的身子,但还是来不及,让她跌坐在光洁的地板上。大伙惊呼声,连忙上前,团团围住她。
他更是不敢大意,蹲在她的面前,想要查看她的情况,神色慌张的开口,“知音,你还好吗?”
“好痛……”好像扭到脚了,她痛得连小脸都抬不起来,眼泪飙了出来。
“惨了,脚踝都肿了,快,快去拿冰块。”店长大声喊道。
“我带你去医院。”他想也不想的将她抱了起来。
泪水不停的滑落脸颊,她为自己的狼狈感到丢脸,“呜呜……礼服没换……”
“我买了。”向琛蓝丢下这么句,抱着她冲出婚纱店。
钱再赚就有了,却永远都赚不到第二个谈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