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成垂下手,自顾自的跑开,绕到男汤口后进去,小身影转眼消失不见。
我有些古怪,但没多想,伸直腰,朝女汤走去。
这男女汤池分隔开,性别区分很严苛。即便诺成还是小孩子,也断然不能踏进女汤。
女汤这边人不多,偶尔能见几个上了年纪的当地日本女人,大多独来独往,鲜少遇上成群结伴的。
我挑了人最少的大汤池,拉开浴巾后随手放到身后空地,脚尖试两下水温,从滚烫到能接受,我才放松着沉陷进汤池里,任毛孔舒张开。头枕在碎石头上,闭眼小憩。
这两天秦颂要得厉害,我浑身酸胀的疼,醒来像挨了一顿拳头。
我泡得舒畅后,没能注意多长时间。脑子晕乎乎的,我尽量撑眼,眼皮子却像千斤重担,怎么也太不起来。
迷糊的视线停在眼前的腾腾雾气上,极力想抽回意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身体慢慢朝旁边倾滑倒下。
脸贴到滚烫的水面没多久,整个人都完全陷了进去。
再睁眼,我头像炸开一样疼,定了视线左右扫到,直至瞥见张人脸,才反应过来。
我难以置信的打量他,半晌后,羞涩难安的问他。是许先生带我出汤池的?
我眼前的人正是昨晚才见的许默深,他淡定的盯着我看,旁边突然挤来个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你是被我爸爸带出来的。
心里祈祷千百遍,却被诺成这句话判了死心样,我心灰意冷。许默深伸手,轻贴在诺成嘴巴上,否认了,你被女汤的客人带出来,我刚好从男汤出来,已经有人联系你爱人,很快就会回来。别担心。你先躺着休息一下,要喝水?
我尴尬的摇了摇头,心里长长的舒出口气。
可是,父诺成的话说一半,许默深的手似乎又加了点力道,小了手掌跟诺成嘴巴周围的缝隙,把他剩余的话全都闷回去,只发出怪异的单音。
在我撑眼没多久,秦颂就到。
他步子慌张的朝我身边来,眼神快速扫动,着急说,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竟然忙忘了告诉你温泉不能跑太久,你现在呢,怎么样?
他反反复复的问,伸手把我横抱起来,才看了许默深第一眼,他略微抱歉,这次先谢谢许总了。
许默深嘴角浮笑,他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抬头仰视秦颂,气势半点不弱下风,没关系,照顾好你爱人,你明天就有空,时间多,慢慢来。
听完许默深话,秦颂的脸色一晃而过的怪,但他没说什么。低嗯一声,抱着我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他步子越来越快。到房间放下我,确定我再没半点难受后,他再问,许默深那是怎么回事?
我看他紧锁的眉头,马上解释。他若有所思的点头,脸上的愁色不减。我担心的看着秦颂一会儿,他摆手说没事,转换了神情后,抱我到衣橱边,帮我挑今晚出行的衣裳。
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不舒服就留房间里。
我赶紧抓秦颂胳膊,略微试探的问,你说从今天起就没有工作上事了,只等许默深那边给孟三消息了?
秦颂了然一笑。他眼利,一下就洞察我心思,弯着手指轻勾我鼻尖,对,老子现在只剩钱跟时间了,要是每天闷房间里得无聊死老子,这后面几天。你不想好第二天怎么让老子高兴就别想睡觉!
他手偷抓在我臀部上,我稍稍吃痛的皱起五官,再看秦颂满脸堆笑,琢磨刚才的表情肯定丑陋,全被他看去了。
我不甘示弱,抬脚踩在秦颂脚面上,听他吃痛的哎哟一声,才心满意足的拍拍手,那明天开始要干什么要玩什么都得听我的,在你所有空出来的时间里。
秦颂脸色突变凶狠,一把扯过我衣领,轻巧抽开我腰间的系带,坏笑道,老子所有空闲时间。都无条件的满足你。
我从秦颂眼睛里看到火苗窜起的汹涌。
自决定出行到真正出门,又花去一个多小时。他换上身休闲服,拽着我手搭他胳膊上,意气风发的朝我勾了半边嘴角,走吧。刚喂饱你下面的嘴,现在换另一个。
我捏着拳头砸秦颂肩上,跟他顺着碎石子一路走到坡下的车门边,上车后,没开出十几米距离,我头朝着车窗,恍惚看见了熟悉的车影,耳边秦颂的脸突然靠过来,呼吸扑打在我脖子上,痒得要命。我缩着脖子又推开他。
怎么了?秦颂的视线还停在车窗外,对于他的洞察力我从一开始就不得不佩服,到现在也一样。
我整理情绪,手放在膝盖上,没事,刚刚好像看到许默深的车了。
你认识?秦颂挑眉,声音听不出情绪。
都说到这一步份上。我没藏,嗯,昨天不是看他车停在门口来接他们了么。当时留意了一下,许默深是住在这附近?今天听诺成说,许默深特地到这家店来泡汤的,这家店很出名?
我问出一连串问题,秦颂脸越来越阴。他突然伸手,扳过我下巴,逼我直视他眼睛里的漠然。
以后少说点这个男人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关心这个。
听秦颂这口气,是气了。我垂了垂眼皮,被他刚才话的后半句刺到,半晌后,深深呼出口气。才解释说,我不过是怕许默深这个人背景太深,怕他做的一些事都别有用意,如果我问错了,那我以后不问。
这进豪门后一步一步的难,我算是粗略的尝了一遍,但日后时间还久,花样百出的矛盾阻隔都存在,不因我任何改变而消散成过眼云烟。
只等我修炼成郝如月的程度,像她一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者那时候,就能把一切都看破,都放下了。
晚上不太有胃口,我简单填了点肚子就跟秦颂回房间。
夜里不知道几点,秦颂电话催促般的响起,我被吵醒,迷糊的视线随秦颂快速动作而挪动,我从榻榻米上坐起来,对着秦颂后背问,出什么事了?是找到孟三人了吗?
现在这时间点,就算找到孟三。又何尝不可能是个圈套?
秦颂的动作没停顿半分,他敷衍的嗯了声,见我站到他旁边正要把衣柜里的衣服扯出来换上,秦颂一把捉住我手腕,你别闹,好好睡觉,我晚点回来。
秦颂抓着我时我手还抓着衣襟。至他放开后我也没松手,扭头看他已经换上一套新衣裳后,就问他,我不能跟你去么。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万一出事。
秦颂摇头,手指在电话屏幕上选择通讯录,播出个电话出去。在接通过程的忙音里,他低着头回我,恩,你不用去,在这里留着就行,许默深已经控制了人,我过去没任何问题。你乖乖等我。
正巧电话接通。秦颂着急的喂了声,大步朝门口,拉开门赶紧走了出去。我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还没出五秒钟,大门又大开,秦颂的脸凑进来,他手里还抓着手机,夸张的对我扬了两下,示意他真的要走了,见我看到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秦颂过来跟我二次道别,在匆忙的时候的回头,足够我扫清刚才心头的阴骘。
等第二天清早。我一晚上没睡好,等到一个电话打过来,我赶紧接起来一听,不是秦颂声音。
对方说自己是许默深的人,他听从吩咐过来给我通报一声,秦颂很快就会处理完事情后出来,过不了十分钟。就会往回来的路上赶。
我略微有些失落,还是尽量保持平静的道谢,又忍不住问那人,是秦颂让打电话来的吗。
那人说不是,是许默深吩咐的。他是许默深的人,只听他一个人差遣。
那人刻意强调这一点,仿佛我刚才的话太冒犯。我赶紧道歉。
没出五分钟,另一通电话拨来,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才稍稍松口气,可是秦颂的语气,让我很奇怪。
他像第一次提起他马上要回来,让我在房间里等他的事。又匆匆挂掉电话。
我捏着手机仔细回味。
如果许默深这边提前通知我,是在秦颂知道的情况下还倒好。可是秦颂根本不知道许默深的手下做了这件事,细细想来许默深又是如何得知我电话号码的。
这一系列问号在秦颂回房间后都像天空的云雾暂时驱开,他脸上挂着兴奋的笑,似乎才刚刚打完电话,刚进门,手里还抓着手机。就一把抱起我,我双脚突然腾空,狼狈的只好伸手勾着他脖子,才算勉强稳定。
我笑话他,孟三那都处理完了?没什么事了吗?
恩!这次那家伙怎么都想不到怎么中的局,我联系了我爸,正在赶过来的路上,等他过来办完后续的,我就带你走。这两天在房间里闷坏了?太辛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