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将这大胆狂徒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区区伶人竟敢窥伺朝廷机密，不知死活。”

不过提声一喊，门外便冲进来几个身材高壮的玄衣侍卫一把将还错愕的舞襄按倒在地。侍卫只听号令不懂温柔，那动作幅度之大，苏倾然听到舞襄被“嘭”一声按倒在地都觉着疼。

舞襄终于反应过来，高喊:“王爷，舞襄有话讲！”你瞧他说话，正常伶人遇到此事只会先喊冤枉，自称也是奴才奴婢。他用名字代替卑贱的自称丝毫没有错处，但是自我感觉提升得不只一点，而且给人不卑不亢之感。不喊无用的冤枉，直接道有话要说。李安身处高位，若是连话也不让人说，传出去未免被道专横。

苏倾然抬抬下巴，眉眼精致，表情虽是不悦却让人觉得生动美妙，让屋里一众愣了心神。“准！”

“舞襄适才是见王爷为淮河水域一事犯难，故而想为王爷分忧。是舞襄逾越了。”舞襄的眼里闪过怨恨，这就是古代，没有人权，等级森严。上位者一句话便可赏他板子，而他满腔报复却只能纳于心中，不得施展。

“即是知道自己逾越还有何话可说？”苏倾然一甩袖子，背过身去:“巧言令色之辈，拉下去！”

舞襄愣了，他都那么说怎么还要打他？他没把意思表达的明白？我可是为了你才看奏折的！赵王果然是有娘养，没娘教，行事残暴不仁，好心当做驴肝肺。本以为他受皇帝宠爱应能让自己的才华报复一展宏图，没想到此人翻脸不认人。想几日之前，自己为他出谋划策，使他得满朝文武夸赞。要是当初自己被充入的是皇后嫡子六皇子府或者是素有贤王之称的四皇子府就好了。

舞襄还没想完，便被侍卫毫不留情的塞住嘴巴，拖了出去。嘿，不过一小小伶人，得了王爷的青眼不知低调，平日里对他们这些皇上赏赐的私卫也是鼻孔朝天的模样。今日要你好看！

听着门外一下又一下的击打声，苏倾然勾起唇角，揽镜自观。赵王真当倾城绝色，眉似刷漆，目若朗星，朱唇似樱，大耳有轮，面如敷粉，飒爽风流，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幸好李安没有把脸给划了，不然这世间又得添一桩遗憾事。

苏倾然放在镜子，斜坐榻上，趴在窗柩看着那个被塞住嘴巴，打的一点声都发不出的舞襄无声的笑了。

这个时候的舞襄刚充入府中没多久，管事对他们极为恶劣，舞襄在李安路过时拦住李安说了一大堆大道理。李安并非是因为他所言的大道理而对他另眼相看，而是觉得他不过一卑微伶人却不卑不亢，说话大胆有理，最重要的是看着他没有流露出痴态。

那日李安也挺闲，便同舞襄说了些话，觉得这人还不错。便处罚了那管事一番，让舞襄近前伺候。

从此小小伶人野鸡变凤凰，服侍赵王左右。李安爱看一些书，遇到不懂得，或者有趣的便会折一个角。舞襄在李安看折子看书时便求了恩典想一阅李安书房里那些书籍。

有些伶人会识字李安不奇怪，而且舞襄谈吐颇有一番见识让他心生怜惜。再说了他那些书里并无机密，便允了他。本以为舞襄会看些话本，州志。没想到舞襄是跟着他的脚步读的。因着李安爱折书角，所以看过的书比之原来便厚了不少。舞襄看了那些书与李安话题更多，李安心想此人若不是奴籍伶人也可拜官加爵。

李安并不讨厌舞襄跟着他的脚步读书，反而他觉得舞襄肯用心，是个上进人。故而一些朝堂上的问题也会掩饰一番讲给舞襄听，一方面是想考验下舞襄智慧见识，一方面也是存了想培养舞襄之心。就算他给舞襄脱了奴籍，在这大德王朝也是不可参加科考。大德王朝科考对考生背景颇为严格，除了自己身家清白，父辈也要家室端庄。故而许多有才之人因着父辈或其他原因不能科考，便成了大臣皇子们谋士门客，也算为子孙后代打下好基础。

舞襄没有让李安失望，见识远大，见解独到，让李安心中十分欢喜。舞襄得了青眼，成了赵王府的红人。

这个时候的舞襄还没有救了李安的性命，只是刚刚在王府得势而已。以后他救了李安在赵王府简直红得发紫。

舞襄身子骨薄弱，才挨了二十大板便昏了过去。侍卫前来请示，苏倾然眉眼一竖:“混账！本王说的三十大板，尔等莫不是想违抗本王的命令？还是同这胆大妄为之徒有甚牵连？接着打！这便是窥伺朝政的后果！念他初犯，又存善意，三十大板已算是本王仁慈”

话一说完，便看不远处偷偷摸摸观看的侍女小厮们一溜烟的跑了。苏倾然敲敲桌子，这府里心思往外的人可不少。

那边终于打完，苏倾然使人将舞襄带回，又命府中的大夫为之症疗，便让人伺候更衣入宫。

外人虽是不耻赵王李安身份，可是皇帝李刚爱李安母亲入了魔，爱屋及乌，李安的身价宠爱反而比身为皇后嫡长子的六皇子还高上那么一筹。不管怎么样，李刚都是真心疼爱李安。在这君主集权制的古代，还什么有比得上君王宠爱更好的护身符呢？在李安死后所见的异世里，李刚更是一手扶持李安上位。苏倾然决定一定要抱好他爹的大腿。

在宫人毕恭毕敬的引领下，苏倾然见到了在御河钓鱼的皇帝李刚。一身白色常服，不是那种帅哒哒的中年帅哥，样貌平凡，只是不怒自威，气质成熟，自有一股威严气势萦绕四周。

李刚听闻李安来了，手里捧着书头也不抬，只是轻嗯一声，示意知晓。苏倾然也不行礼，直接走过去，抽掉李刚手里的书:“父皇这是看书还是钓鱼呢？儿臣可是常记父皇教诲一心不可二用，父皇该罚。”

李刚也不恼，哈哈大笑:“正看到高兴处了，倒被你这小鬼搅和了。”

“哦？那定是好书，这就归儿臣了。”记忆之中的李安和李刚感情很好，完全不似皇家父子，让别的皇子暗自咬碎一口牙。

李刚拍拍他的手:“瞧你这德行，真真了的了。”话虽是批判，眼里的宠溺和笑意却是挡也挡不住。

那边有太监送来甜品。李刚高兴的招呼苏倾然一同用，等会儿再吃正餐。古代只用两餐，但是期间甜品零食不断。苏倾然听送吃的来心里还倍爽，沾光了了有没有？

只是抬头一看，那正在布置的太监不就是当初骗李安回京那位贴身太监？苏倾然当即僵在原地，好家伙，还把你给你忘了。

李刚有两位贴身太监。一位从小一起长大，主管皇帝司库、后宫等杂碎事。正是布置甜品的元禄太监。另外一位，是帮管前朝政事的御书房太监金瑞，平日里宣旨什么的就是这位太监。按理说被策反的应该是金瑞这个太监，结果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元禄背叛了李刚。

“怎么了？”见儿子愣住，李刚忙问:“莫不是何处不对？朕让人撤了便是。”

苏倾然回过神，摇头微笑。同李刚一同用了些食。李刚病重，口眼歪斜，元禄的背叛。很难不将李刚的病重和元禄联系起来。尤其是李刚的吃食什么的都是元禄在安排。这么一想。苏倾然恨不得把刚吃下的东西都吐出来。

打草惊蛇这个道理，苏倾然深知。同李刚在河边散步时便如同撒娇一般，拉了李刚的手。别看苏倾然这个样子，他对医术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见解，毕竟做过多次任务，很多东西他看了无数遍。

只是苏倾然对这门玄奥的医术不曾深究，并没有摸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有些体虚而已。皇帝体虚什么的太正常了好么？后宫女子猛如虎嘛。

抬头一看，李刚面色含羞，惊了苏倾然一下。“安儿好久没同为父这般亲近，朕真是倍感欣慰。”

额，不是含羞，而是激动。本来李安是和李刚很随意的。十三岁之前两个人还经常同床共枕，让后宫的妃子，皇子都咬碎了一口银牙。尤其是妃子们，本来就是粥少僧多，还特么有个赵王来争宠。果然和他娘一样手段高强。然而，十三岁时，李刚醉酒摸了李安。李安便懂了回避，其实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被自己的老爹又摸又亲什么的真是把人羞耻得不要不要的。“是儿臣的错。儿臣想着自己大了，只是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舍不得父皇。父皇一定不会怪罪儿臣。”

“诶，你我父子理当亲近。”李刚叹口气，又笑了:“朕才不信你什么舍得舍不得。”两人十指相扣，继续说些趣事压御河。苏倾然只是觉得十指相扣有些怪异，但完全被李刚说的趣事勾住了心神，把心头那丝怪异抛到脑后。

要是别的皇子听到李刚所言保证一口老血吐你一脸啊！大些的皇子就不说了，两岁的十三皇子想要抱抱当即就被训斥，还连累其母禁足一月。人家才两岁啊，皇帝的苛刻也太严了。一视同仁还好，偏生对李安与众不同。

呵，还不是有个狐媚的娘，我呸！这是所有皇子的心声。

福祸相依，有了皇帝的宠爱，自然便有了他人的针对。李刚在这方面是不会插手的，只要不出人命，你们吵你们闹那也是一种特别的锻炼。

从宫里回来，苏倾然唤来暗卫让他们寻一个样貌上佳，技术高超的医女准备献给李刚。洗漱之后便使人拿了御赐的药膏，独身前往伶人所在的小院。

舞襄，我来刷好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