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然依旧在装，可是张泽忽然就像开了悟一样相信那条小蛇就是苏倾然，有事没事就会拿出来逗弄，附带语言调戏。

可惜苏倾然丝毫不买账，不开心就咬他几口，看着张泽怒气冲冲的样子格外开心。我是一条蛇，不是蛇妖阿青，不是被你伤害的人，不是你的好基友，更不是那个对你有点点心动的蛇妖，只有一点点心动的蛇妖。

就这么算着时间，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然后某一天，禁卫军突然闯进森严的皇宫。不对，是假扮的禁卫军。

张泽被人带走，走之前还不忘带上苏倾然。他旁边的宫人看着皇帝手里的蛇笼子心里有些憋气，都这个时候了，陛下还想着这些宠物，难怪要被人推反政权。

夜里大家宿在破庙之中。张泽搂着蛇笼子往后面的野地里走，只有一个老宫人恭敬得为他点着宫灯。

张泽将笼子打开，苏倾然愣了，这是感觉到他要死了，所以把自己放了？

“我小的时候，只有娘亲。”张泽望了下无月的天空，自顾自的说起来。不知是说给那个老宫人听，还是说给苏倾然听。“我不爱跟那些同龄人玩，娘总说我和别的孩子是一样的。其实不一样，我能看见许多大人都无法看见的东西。跟恶鬼交谈会被捉弄，跟善鬼聊天会得到许多人生道理。越长大耳目越聪慧，能看见的，听见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然后，有一天，我救了一条开启了灵智的蛇，他却咬了我。再后来我经常看到他，明明又蠢又傻，却引得我常常关注。我也认识了附近一些有灵识的妖怪。有一天我娘亲死了，她是个很和善的人，而我一直以为是朋友的牛精却是为了我的眼睛而来。于是我杀了牛精筹了钱为娘亲办理丧事。”

“再后来，我救了它，它却咬我的那条蛇昏死在路边被我捡了回来。然后一待就是三年。这条蛇依旧又蠢又傻，死皮赖脸的跟在我身后。不是为了我的眼睛，也不是为了吃了我。说像话本里贪恋凡尘里的女妖精也不是，他倒是像来做我儿子的。只是我却越来越无法把他当一个小孩子来看。”

“他跟别人说他是我买来的男媳妇儿，我表面骂他胡闹，其实内心却满是欢喜。穷人家两个男人凑合着过也不是没有的事。”

“我以为我会和他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生，或者是两相厌恶的分开。我甚至想他要离开就离开，他要吃了我便吃了我。我对他说不上好，穷人家哪有什么钱财去买什么珠宝首饰讨好他。就连肉也得逢年过节才能吃的上，可是他一次也没有离开，更没有祸害村里人去作孽。他吃了我，就当抵了我不能带给他的好处吧。”

“他是个好妖怪吧。”

苏倾然在笼子里蜷缩成一团，把蛇头缩在怀里，不去看张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却哭湿了一个世界。

“然而有一天，我从镇上回来，差点被抓去当了兵。躲躲藏藏回来时，却被两个修道之人缠住，还是为了我这双眼睛。只是我从小与妖魔鬼怪打交道，又能便宜得了他们？虽然逃了出来，只是眼睛却受了伤，再也瞧不见奇奇怪怪的东西，还会迎风流泪。”

“受伤就受伤吧，我已经看到我想要的了，以后得看不到也无所谓，我当时就这么想。然后我逃了回去，却再也看不见那只蠢蛇了。我以为他会很乖的等我，结果他带着我的整个世界走了，音讯全无。”

“我还是被抓去参军了，在战场上被上峰迫害，被所谓的兄弟拉来当人肉盾牌，多少的事我都忍了过来。我杀了很多人，被敌军围困的时候吃过人肉，喝过人血，夜夜做噩梦，梦到那些被我吃过的人让我赔他们一副完整的身体，让我偿命。可是我还是要努力的活下去，人活着就会有相见的一天，我还是想再见他一面。等脱困回到军营时发现上峰照样花天胡地，我好恨，从此再也没做过噩梦。”

“太子一脉的人来和我接触，表示要除去上峰让我为他们办事。我答应了，然后设计让上峰惨死沙场，成为了军营的掌权人。我保卫了边疆，结识了真正可以生死相交的兄弟，被封为大将军，入宫拜圣，公主也对我青睐有加。一时之间我风光无限，渐渐忘了那么一条蠢蛇。”

“我回到了家乡，看到那个小茅屋依旧破烂，心里却突然明白，我没有忘记那条蠢蛇，只是把他藏了起来。厚厚的灰尘让随行的人都忍不住蹙眉，我让他们住在外面，自己在床底睡了一夜，却等不到我想等的人。”

“再后来，我回到了京城，纵横在官场之中，几方势力的争斗让我有了兴趣。我开始布局，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皇帝对我信赖有加，将公主许配给我。既然那个人不会回来，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公主也好，为我的游戏增加筹码。也许和女人睡睡我就能忘记他，最开始我也是喜欢的姑娘啊。”

“只是我万万想不到，他出现了，出现在我的迎亲队伍中。那次的迎亲其实被我设计引诱一些不老实的人出头。我一方面恨他不离而别想惩罚他一番。一方面又念着我的计划。于是我让人将他带走。那个时候我想啊，反正他是妖怪，没事的。”

“拜堂之后，我的游戏已经得到巨大的胜利。只需在忍耐片刻，将会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不用担忧下一顿没菜吃，不用害怕家里的柴米油盐用完。那个时候，可以恣意的活着。”

“我匆匆忙忙去看他，发现他遍体鳞伤。我知道老二就在不远处看着我，我想他是妖有什么能伤着他的呢？伤口再深一会就好了。再忍耐一下，他就可以天天吃肉。”

“而且我也是有意想惩罚他一番。只是第二天，我上朝才发现自己的自以为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把自己想象得多厉害是件多可笑的事。回到家中，我看着那个昨夜对我用药，还说是兴致的公主笑了，皇权让有点兴味。”

“那个时候年轻，不懂珍惜。想着他既然回来了，自己又让老二看着他，他不会离开了，皇权才是让自己不爽的东西，先要把皇权制服了才是。我假意宠爱公主，想着等下就把他放了。只是一个转身，他就被皇权挡在身后，我再也寻不到他。”

“后来公主被吓疯了，说着什么蛇。我想他回来了，我一方面顾着公主，一方面等待他的回来。只是等了很久都等不到他。他已经消失了三年，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他可是妖啊，不是谁都和我一样有双特别的眼睛，谁能制服得了他？呵。”

“后来，我在床下看到了你。当初他也是在我的床下修炼。你不像他，他很长很大，被人看到都会被惊呼蛇仙。你呢，小小的，还会咬我。”

“我会把你当成他，假装他还在。只是你不会回应，不会苦兮兮的任我逗弄。你只会咬我，让我恨不得吃了你。只是看着你，想着他，我怎么也动不了手。”

“我成为了皇帝，赢得了游戏的胜利，却丢失了最重要么人。既然我成了皇帝，就该是最开心，最幸福的，那么，忘了他吧。我和很多女人都睡过，逼着自己和她们在一起，试图让我喜欢上别的人，然而依旧忘不了那个人。明明当初是穷才想要在一起，现在才发现那是爱。”

“爱上一个男人，不是睡睡女人就能忘掉的。”

“后来那个兔子精说你有灵智，我很高兴。真真的把你当成他，然而十多年过去了，你依旧该咬就咬。他不会这样的，他总是苦兮兮的任我欺负，他不会还手，他乖巧可爱，他……不是你。我眼睛伤了，我认不出他，他就算在我旁边我也发现不了。如果他心里还有我便会自己出现。如果他没有我，你是他也好，不是他也好都不会现身，说多了也毫无用处。”

“曾经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三日之后便会五马分尸于菜市场口。你走吧，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也辛苦你了，听了那么多我的絮叨，假扮别人那么久。”

说着张泽便起身，在老宫人的引路之下慢慢离开。他走的很快，却稳稳当当，大步向前，没有回头，背影洒脱。

他不会知道他的身后那个笼子中的蛇已经游了出来，幻成一个黄衫男子泪流满面。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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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被人抓住，在三日后的京城菜市口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百姓有称快者，有抹泪者，都不能让时光回溯。

这个帝王死了，新的皇朝又建立了新的政权。世界好像一夜之间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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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成熟帅气的大叔茫然开口问道。

“我是黄大仙。”青年眉飞色舞，语气里满是高大上的自豪。

“黄大仙不是指黄鼠狼么？可是你是一条蛇啊！”大叔傻傻的摸摸头。

“诶？！你怎么看的出来？！不是说眼睛有问题么？果然还是骗我！”青年立刻炸毛。

一颗桃核飞了过来准确无误的砸向青年的脑袋。忍得青年委屈的抱头瘪嘴:“阿芝，好疼，为什么打我？”

“我是灵芝仙，吃了我还不什么病都没了。快点带他走，我要念经了。别来烦我，别在背后喊我秃驴，快滚快滚。”

大叔本来看着青年委屈的样子就有些心疼，此时看着青年被这个和尚赶走顿时心里火气直冒:“大胆妖孽，你信不信我把你煮了吃了？！”

“啊！张泽你胡说什么？！”青年赶紧把大叔往身后拉，看着黑脸的和尚讨好的笑:“阿芝，我们马上走，我们马上走。”

“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了阿青！再也别出现在我眼前！要不是我他能活么？要不是我他能重聚灵魂么？我就是欠你的啊！看我为了你做了多少！割肉给你了，最后还被人家骂，真是讨厌！”

“哈哈，快念经，快念经去吧。”╭(°A°`)╮“啊对了，他的记忆什么时候恢复？”

“南無阿弥陀佛，南無阿弥陀佛，南無阿弥陀佛，南無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