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陛下到访。苏倾然深感荣幸，如果陛下不是跟一个怪蜀黍一样傻笑着逗弄云青的话，陛下的光辉会更美好。苏倾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好像曾经他也做过一样的事。额，都怪云青太可爱了。

云青吮吸着手指陷入香甜的睡眠，楼宇寒细心的跟云青盖好被子:“朕知道你心含怨怒。然而，莫棠，你要知道你的所做所为被多少人盯在眼里。”

苏倾然暗自翻白眼，他又做了什么？这里他家，他想赶谁走就赶谁走。

“莫棠！”楼宇寒的声音变得严厉:“你终究还是个少年郎，你就不能消停会？朕收到你的信，还当你学乖了知道有事让朕来解决。朕对云青也是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的。你就不能沉住气？”

“杀妻之恨，莫敢相忘。臣早就想辞官回乡，只是陛下不允罢了。”苏倾然觉得自己还算好的，要是莫棠在，此刻柳家怕是满门无一生还。皇帝除了会瞎逼逼还会什么？不是自己的事站着不腰疼。

“莫棠，你怎么这等固执。”楼宇寒突然笑了:“也是，不固执就不是你了。”

“臣一点也不固执，只有我有我的坚持，我有我的底线。既然陛下要为臣出头，那么臣就看着柳家是满门抄斩还是满门抄斩。”苏倾然声音尖锐，结果旁边的云青嘤宁一声让苏倾然满身气焰又缩了回去，小声哼哼:“反正不能放过他们。”

“柳家罪不至灭门。”楼宇寒伸手去轻拍云青。

“有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苏倾然打开楼宇寒的手:“离我女儿远点。”

“哈哈。”楼宇寒笑了“你真应该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苏倾然也觉得自己很囧，有种无理取闹的感觉，渐渐红了脸:“我说陛下，证据确凿，总之柳家一定要付出代价。”

楼宇寒笑着点头:“你放心朕吧，明的不行，暗处绝对会帮你找回场子，你也说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莫棠，现在我有一项任务交给你。”

苏倾然抬头看去，楼宇寒一脸严肃。两人视线对上，苏倾然有点心慌:“那个，年还没过呢，我不想动。”说着和楼宇寒坐到了一起，有些讨好的冲楼宇寒傻笑:“我说陛下，这种情况下我应该闲赋在家才是。”

楼宇寒凉凉的看过来:“真的么？我怎么听说你天天在屋子里练武。”然后叹了一口气:“莫棠，大周人杀我，伤我，我必千百倍奉还。你和我都有一样的心，你应该帮助朕，莫要再耍混了。”

苏倾然也严肃了脸点头“但凭陛下吩咐”，实际内心在流泪啊。莫棠是一个武将，除了颜值高，成绩好，莫棠武力值也是快要爆表的存在。苏倾然真的很恨自己是个弱鸡，明明每次都说好了要练武，每次都跟有拖延症一样。莫棠当初为了帅气……好吧，是岳梨说剑会更帅一些，所以莫棠的兵器是一柄玄铁宝剑。苏倾然拿着没觉得什么帅气，只觉得好重啊。又怕别人发现，只好在屋子里就着莫棠的记忆练习一番，免得上了战场却被一刀秒死。

“开年之后，你就出发吧。”楼宇寒伸手过来握住了苏倾然的手:“朕会在你后方为你加油。”

当然是在后方了，难道我还指望你上前线去？苏倾然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当权者只有一张嘴。

———————————

过年的时候，苏倾然本想抱着云青挨家挨户要压岁的，然而云青的身体一直不好。苏倾然整个人都为了云青忙疯了。柳雨嫣的母亲章氏在这新年里暴病身亡，同时还有那位御用接生婆。苏倾然让人送了两口棺材去柳府，几天后柳雨嫣因思母成疾，悲伤过度去了。苏倾然不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这是该的。

年后的日子里，苏倾然却接到密旨去京郊的某个深山里训练新兵。苏倾然真想回信给楼宇寒他要冬眠。

后来是楼宇寒陪着他去山里的，路上颠簸，苏倾然胃不舒服整个人都恹恹的，楼宇寒大概也是讨厌苏倾然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只是下车的时候淡淡的跟苏倾然说有空会来看他，让苏倾然保重。

苏倾然看着面前跟土匪窝一样的军营捂脸，他要冬眠，陛下，他要冬眠啊。

任凭苏倾然再怎么不愿，可是看着下方整齐站着，整齐洪亮的喊着欢迎口号的青年们，苏倾然也热血沸腾起来。苏倾然在做皇帝的时候曾经写过培养特种兵的计划，没想到楼宇寒真的给他弄了。苏倾然有些大喜过甚。

看来楼宇寒真的是一个好的君主，苏倾然提出的四门制和征兵制都在实行，报纸也受广大群众的喜爱，就是出现的菜市场城管闹出了许多乐子。

“莫棠，长期以往，大乾一定会改善的。你放心吧。”苏倾然在心里轻轻诉说，莫棠真的很得人敬佩吧，哪怕他打了败仗，一样有人奉他为神祗。莫棠相当于一个成长型的英雄，他从小时候就一直很优秀，到现在成神，许多大乾人民听着莫棠的事迹长大，他是别人家的孩子，也是人人敬佩的英雄。

苏倾然看着下面瞧着他眼睛发光的四十个青少年，他们有的说不定还没有莫棠大，有的说不定已经成家，现在他们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这个大乾男神。

“你们很有精神？”苏倾然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下面的青年们愣了:“既然这么有精神不如就去围着军营跑十圈。”说罢就带头跑起来。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可是看苏倾然跑了也就跟着跑。渐渐有些人超过了苏倾然，有些人跟着他身边红着脸对偶像搭些话。然而苏倾然没有说话，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也没有加速，也没有减速，就这么跟着围栏跑。

士兵有四十个，另外的厨子教官奴仆什么的却又有20个。六十个人的军营其实很大，除了操场什么的，苏倾然观察到士兵教官居然是一人一间屋子。

十圈跑下来后，苏倾然因为执行任务时学习过如何长跑，所以觉得还好，然而大家已经累趴了，甚至有些人是走回来的。苏倾然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夜里却给楼宇寒写了一封长信。

之后每天都是跑步，早上十圈，中午十圈，晚上十圈。有人开始对苏倾然产生质疑，一喊跑步就叽叽歪歪，要不就是偷工减料。但有人却坚持下来，渐渐的也能和苏倾然一样不胸闷气喘了，不过脸上也露出了厌烦之色。有些教官万事不管，有的却找到了苏倾然表示担忧。苏倾然把人糊弄走之后接着喝酒吃肉，同时也让大家多吃吃，厨师的手艺好到爆。

七天之后，一大群人赶到了山里。其中有两个是莫棠的得力副手，莫棠有四个副手，一个背叛，一个死了。现在剩下两个一个蒋二，一个刘三。还有二十多个京里有名的顽固子弟。另外是工匠和一百名御林军。苏倾然招呼着大家喝酒吃肉，自己却躲在屋里看楼宇寒写的信。楼宇寒的信有三页，大多数都是和他谈计划，谈训练。苏倾然在末尾看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云青很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很好？很好的定义是什么？吃饭很好还是睡得很好？苏倾然愤怒的把信撕了。然后跑出去直接让工匠开工。

苏倾然的脸色很不好，大家都愣了。有相熟的，有平日里调皮的过来跟苏倾然勾肩搭背，被苏倾然一把推到在地。这些日子他都有好好锻炼哦，莫棠的剑法也被苏倾然练得炉火纯青，莫棠的内力也因为苏倾然掌握了使用的窍门而能使用。苏倾然是很得意的，现在他也是武功高手了好么？

工匠们倒很认命，放下酒杯就去干活，于是大家看到挨个在一排排小屋被打成了大通铺，无数人喊着去抢救他们的物品。教官和其他人拼命阻止他们，因为这些屋子现在很不安全。苏倾然理都没理他们，悠闲的喝着酒。酒质并不纯厚的烧刀子适合用大粗碗来喝，这感觉豪爽劲酷。

等人群终于安静下来，苏倾然已经有些半醉:“呐，一，我们这里有些多了，屋子不够住。二，为了增进大家的感情，所以我让人吧房子都打通了。大家以后就睡在一起。今晚不如就睡在这星空之下，我们一起畅谈人生？”说着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

空间时间似乎有一瞬间的静止，众人有些恍惚。但很快又吵闹起来:“凭什么？你们的屋子不就好好的。”有人说着就要冲过来，然被人制止住。

“哈哈？”苏倾然头晕晕的，听到此人的话是真的觉得好笑，忍不住弯腰笑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有什么官职？敢这么和我说话？”

“哼，我贺少齐虽不是什么将军，然而也是一个典军校尉，我爹是吏部尚书。”那人挣脱开旁人，脸色难看:“你莫棠不过是败兵之将，我原对你还有几分敬仰，现在看来，你莫棠也不过如此。”

莫棠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人，据说也是一个少年英才，没有莫棠他也是受人瞩目的明星。苏倾然勾唇一笑:“是你啊，可是也没见你比我厉害啊？靠着父辈爬上校尉之位。”然后脸突然冷下来:“到了这里，我最大，我为尊。你不过是一小兵，如果不服我就滚回去。呵，你当兵是来享受美酒奴仆的么？你上过战场么？”说着大吼一声:“当兵是为了什么？”

起先沉默，后来就热闹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答案都有。

“是为了保家卫国啊。”苏倾然敲着桌子轻语一声。

然后慢慢安静了。

“为了保家卫国，每一次邻国来犯，每一次刁民作难，每一次的每一次。当兵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不是为了吃肉享福，更不是为了名誉女人。不，却是为了一个女人。”苏倾然喝光一碗酒:“为了我们的母亲，为了大乾。”

在场的人永世难忘那样一个场景，灯火阑珊下那个被大乾人民当做神的男子抱着酒罐嚎嚎大哭诉说着他对祖国的爱，对死去战友的伤心，对自己的自责。他们都忘了，他们眼里的神其实未满二十。他们没有想到原来人会这么热爱他的国家。莫棠，他们永远也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