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利自从当上挖窑的负责人，干劲十足。

他果真带人日夜轮班，窑洞在第六天挖成，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天。肖凡看看，很满意。

窑大约十多平方米，一人多高，比他在现实中住的地下室大不了多少。但一次烧二三十个陶罐足够。

肖凡让人在窑上开了个大腿粗细的孔洞——印象中，烧窑上面有烟囱，热胀冷缩是个简单的物理常识，如果没有排烟孔，封闭的窑会烧裂，烧裂是小事，万一窑崩塌，前面的工算是白做了，族长也会怪罪。

这些天，肖凡带着花呃做了十八个罐胚，另外还做了30多个碗和筷子，几把舀汤的大勺子，外加三个像鼎一样的粗壮方锅……肖凡是个过细的人，凡能想到的都做了。

老天也够意思，几天来都没下雨，这些胚子放在树下阴干了，搬起来感觉结结实实不易破碎。

肖凡招呼大家把它们搬到窑口，自己进窑，小心翼翼将他们沿窑壁摆齐码好，中间留空地放柴草，然后用石头把窑门堵好，留一个小洞扔火种。

点上火，再把小洞堵住，在族人好奇的眼光中，肖凡守在外面，等待柴草烧完加柴。

烧柴是砍的一棵松树，木块大而且湿，烧了大半天，烟子冒得整个一片天都灰蒙蒙的，窑门浓烟滚滚，根本无法靠近，添不成柴。

肖凡只好等里面松木烧得差不多再作打算。

谁知这一等就是一天，第二天早上火快灭时人才能靠近。

撬开洞口，肖凡想：烧制三天是自己想当然的，应该进去看看，也许一天就可以呢？

结果一看，惊喜坏了：一天果真行，白色的胚子变成土黄色，一个个干蹦蹦的，没有龟裂，端在手里感觉结实轻巧。

方锅里装上水，底下烧火，一直到水“咕咕嘟嘟”烧开，不裂不漏，成了！

用碗舀了递给族人喝，一个个都说好喝。说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

把烧制的陶器运回山洞，在族人好奇的注视中，肖凡把族人刚打的鹿肉割成块，丢进回来时顺带找到的桂皮八角紫苏什么的，用水煮了一大锅。煮开不久山洞里弥漫出浓浓的鲜香，引得族人一个个舍不得出洞。

肖凡说得把肉煮烂才能吃，要几个小时。

族长赶了几遍才把人赶出去找吃食。大家走了之后，肖凡又把另外两个锅用上，煮了满满三锅鹿肉。

这天黄昏，山洞里欢快极了。第一次吃到炖煮的肉，鲜香的美味儿使大家兴奋不已，没人说话，只听一片“咕咕噜噜”喝汤吃肉的声音。

尽管肖凡不厌其烦地教大家使用筷子，大半人还是不习惯，仰头喝汤，用手往嘴里刨肉……三锅鹿肉没多大功夫就被吃空，还直嚷嚷没吃好，喊叫着让肖凡以后多做几个锅，三个锅根本不够用。黑豹甚至把手伸进锅里，把锅边的汤汁抹在手上，然后放在嘴上舔。

锅是少了，以这些人的吃量，没有五六个锅根本不够。

族长说话了：“以后煮多少肉由啰啰说了算，分肉也由啰啰分。”又转过头对肖凡说：“啰啰，以后你不用出去找食物干活，专门跟山神学本事，需要人帮忙随便挑。”

族长的话，实际上是给啰啰特权，无形中抬高了啰啰在部落中的地位。

肖凡点头答应。心里高兴啊。看来突破口找对了：原始人太在意吃了！

众人吃饱喝足还没有尽兴，围着陶器赞不绝口，说这是山神的恩赐，幸亏族里有啰啰这样的人，山神才会赏赐这么神奇的陶器。

肖凡觉得有必要巩固在部落的地位，他道：“这还不算最好吃的。昨天跪拜山神的时候，山神说，东南方有一种东西，叫盐，有了它，放在食物里不光好吃几百倍，身体也能强壮。”

“盐？山神给你显示它的样子了吗？”族长现在毫不怀疑肖凡的话，“要是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你可以去找。”

“山神给我看了，白色的，很漂亮。东南方可能很远很远，需要几个厉害的人跟我一起找，路上有野兽呢。”

族长头直点：“随便挑，要几个带几个，以后找神奇的东西你说了算。”

肖凡此行的目的当然是想弄盐，此外他想弄清楚还有一个部落在哪儿？搞清所有十个部落，才能完成“开疆扩土”任务。

三年时间虽然不短，但面板上提示：这些部落散落在两千平方公里的区域，这么大面积，原始人没马没车，单靠两条腿，不抓紧不行啊！

在他头脑知识储存里，有印象石器时代已经发现了铜，后来还发现了铁，如果这一路找到任何一种，就能造出坚硬的武器，有了这样的武器，攻打其它九个部落容易多了，几乎叫战无不胜！

试想：铜矛对木矛，谁更有优势？

当下，肖凡挑选了棍、黑豹、呱呱、恰利等六个人，说好两天后出发。

他要做些准备，这一路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凶险。

即使不考虑凶险，吃喝方面，总要准备吧？野果可以在野外采，野物可以在野外打，烧烤野物需要火，火种不好带，不能日夜举个火把在外面行走，需要准备些火绒，取火时才容易些；此外，装水的皮囊得带几个，万一哪地方很久遇不到水呢？

妹妹花呃现在做陶胚的手艺不比他差，他嘱咐妹妹，在他走的这段时间，多做些陶器，各种用途的都做，等他回来烧制，也可以自己摸索着烧，方法和要点都告诉她了。

原始人毛手毛脚，陶器是易碎品，多做些没坏处。再说，别的部落知道后一定想要，可以拿它交换食物，那样一来，他们部落日子会好过很多。

族长听肖凡这一说，非常高兴，连声嚷嚷，说不光花呃一个人做，老人们干不了重活，也跟花呃学着做，争取多做些，交换更多的食物。

肖凡还把所需的作料是什么样的指给人们看，告诉他们如何炖煮肉，锅里必须先放水才能点火……

第三天，包括肖凡在内的七个人吃饱肚子上路了。

走在原始森林里，一行族人异常兴奋。

今后很长时间不用干活交食物，天天只是行走和给自己这些人弄东西吃饱肚子，还可以见到从未见过的地方，他们当然兴奋。

这里面，只有恰利一个人不那么兴奋，或者说，担忧多于兴奋。

恰利毕竟岁数大，经历的事多。他告诫大家：

“别太高兴，这一路要遇到很多危险呢！”

当初肖凡选他，其实就是考虑到他经验丰富，关键时刻，经验很重要。

他接口道：“恰利叔经历的事多，大家要听他的话，小心谨慎，这一路不要乱来。”

黑豹大大咧咧地道：“我们这么多人怕啥？就是遇到狼群都不怕……我看你，啰啰啊，不是我说你，那么弱，谁都打不过，所以才胆小害怕。”

“就是，”棍似乎一直对啰啰这个比他小的毛孩心存不满，尤其是他做出瓷器，引得族长的抬举后。现在族长不在身边，借着黑豹的话发泄心中的嫉妒：“要不是山神教你，你啥都不是，还什么……领我们这些人出远门呢！要是老虎豹子什么的来了，尿都能吓出来！”

“哈哈……”一句话，引得黑豹和呱呱他们一阵哄笑。

肖凡注意了一下，发笑的只有黑豹和呱呱，另外三个人——恰利、黄叶和清水没有笑，还不约而同地看了自己一眼，好像生怕他受伤害。

他明白，这一路必将不太平，不仅要面临大自然和其他部落人的危险，还要注意和三个同伴的关系。

在族长眼里，他是个功臣。但族人服不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更不是做了一两件事就怎么样。

“我那天看见的可是天上的神，天神，一定比山神大多了。可惜忘了跟他说话，要不然他一定会教我的！”棍因为首先看到奇异的景象，所以，他最不服肖凡。这不，说完还踢了肖凡一脚：“你说，天神是不是比山神大多了？”

肖凡知道，棍看见的是云朵的变幻。云朵有时候碰巧变幻出具象的形状，棍不懂，认为自己看见了天神。

他哪里知道，肖凡关于山神的话是编出来的，世上根本没有神，就是有，你个普通人也看不见啊！

肖凡揉揉被踢疼的腿肚子，没理他，继续走路。

棍不依不饶地拉住肖凡：“你说哈，天神大还是山神大？”

这次肖凡挑的有两个女原始人，一个叫黄叶，一个叫清水。两个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在族群中算是体质好的。清水不干了：

“棍，你干啥？族长说让我们听啰啰的，你怎么打他呢？”

“没呀？我跟啰啰闹着玩呢……是把啰啰？”棍只有十六七岁，比清水小一岁，平常有点怕她，清水出来打抱不平，棍不敢犟嘴。

肖凡没理棍。他现实中处理人际关系的经验就是这样：不喜欢的人一句话不多说。

黑豹插话了：“是啊啰啰，你说说他们哪个大？哪个厉害？”

黑豹不怕清水，此时插话，明显对清水帮啰啰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