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木封等很久,刀瑾就从万蛊窟里出来了,她一点也不狼狈,虽然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到只能遮住重点部位,不过谁也不能忽视她身上的气势,明媚张扬却不让会让人觉得高傲的刺眼,而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雍容。
木封这么打量刀瑾的时候,对方也在观察他。
刀瑾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很久没有说人话,让她一开口的语调有些生疏,“你是季玲的孩子。”
刀瑾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木封,木封与季玲在外貌上长得并不像,只是刀瑾感到了对方身上的血脉。“我曾经给季玲下过蛊,你是季玲的血脉,虽然味道很淡,但我还是能感觉到。那么你就应该是木封,我与你母亲约定过会去华山看你,可惜迟了二十年。”
木封并不认为刀瑾给季玲下蛊是坏事,蛊术听上去可怕,但任何一种法术本身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区别是使用的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看来自己与嬴逆的遭遇有些相似,秦逆为嬴逆安排好了闻懋,闻懋遭遇不测失忆多年,而母亲把自己托给了刀瑾,刀瑾却困于万蛊窟。
“刀姨。”木封觉得这么称呼没有错,“都说该见到的人总还是会遇到,现在遇到也不迟。”
“原来木金子是刀虫虫的侄子啊,这么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肥遗一脸不开心,他这么一个大美男站在这里,这两人怎么可以忽视他。肥遗一下子就挡到了木封前面向刀瑾邀功,“刀虫虫,这次我做了很大的好事,把那个欺负你的疯婆子给处理了。”
肥遗说完就朝着刀瑾抛了一个媚眼,意思是你应该要奖励我,快来一个爱的抱抱。
刀瑾看到木封后酝酿的感叹就这么被肥遗的媚眼抽没了,她一点也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光溜溜的美男子。头发这么长、动作比女人还要妩媚、走路的时候一扭一扭的,关键是总不喜欢穿衣服,这么多的槽点都无从说起,与他蛇形的形象完全不像。
都说他叫肥遗了,一点也不肥,居然是如此柔弱的形象,还可怜兮兮地问为什么不喜欢他的人形。刀瑾不求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男朋友,但起码要正常一些才好。
“我说过了,你变身的时候要变出一身衣服来,你怎么又忘了!”刀瑾被肥遗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没有一丝不好意思,而是心里憋气。她不是许仙,虽然善于控蛇,但一点也没有耐心调.教一条凶蛇怎么做个正常人。
肥遗委屈了一秒钟,衣服有什么好穿的,穿着是一种束缚,他和刀瑾在一起最后还不是要坦诚相见,穿了脱有意思吗!
肥遗扭头瞪了一眼木封,都是有这个侄子外人在场,让他们不能亲亲。
刀瑾的原话是除了两人私下相处,肥遗变成人都必须穿衣服,这是人类社会的常识。她不能高要求一条习惯赤.身.裸.体万年的蛇总是穿着衣服,但在外人面前穿着衣服,这个要求真不能更低了。
木封属于躺着也中枪类型,就算他不在场,在光天化日之下,肥遗也不能做什么!
“木金子不是外人啊,都说了是我们的侄子了。”肥遗的幽怨只是瞬间,他立马露出了看待小辈的慈祥脸对着木封,并很识相地变出一身正常的衣服穿在了身上(直接抄袭了木封穿什么)。
他听刀瑾说过有个很要好的前女友季玲(大雾),她与刀瑾之间有过约定,如果她死了,那孩子就是刀瑾的(哪里不对)。
刀瑾在万蛊窟这些年没有其他遗憾,会中央婆算计是她心不够狠,而唯一牵挂的是季玲的孩子,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希望出洞之后就去华山找人。
肥遗原来还挺高兴,表示华山他很熟,他住了不少年,他陪着刀瑾去能保证刀瑾不迷路。他们也能一边找人,一边找些鸟语花香的地方来些爱爱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木封就是那个传说中前女友的孩子。
肥遗再次给了木封一个眼刀,这小子为什么自己找上门来,害的他原先打算带着刀瑾在华山里面绕圈圈找人的计划破灭了。
木封短时间内再次躺枪,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还是愉快地决定了绝不教肥遗怎么做一个正常人,让他被刀瑾无限期嫌弃。
刀瑾无视了黏上她的肥遗,可惜甩不开硬是要搂着她的肥遗,当然从木封的角度来看是肥遗对着刀瑾小蛇依人,这一幕有些瞎眼,他不想再看。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刀瑾看着木封想起那个夜晚,她逃入了万蛊窟后不久感应到了属于季玲的蛊虫死去,她没有见到季玲最后一面,季玲是她此生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就这么永远的再也不能见了。
木封的前十八年过得并不好,如果季玲能早点出现,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木封没有想过一切重来,他感谢有过的苦难,没有那些他就不是他了。
“反正都过去了。刀姨,和我说说我母亲的事情吧?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与我父亲认识的。这些母亲没仔细对外公说过,她应该告诉过你吧?”
肥遗听到眼睛一亮也起了八卦的心思,刀瑾的前女友季玲都变心嫁人了,刀瑾也应该与他开心地在一起了。快点回忆吧,然后就把那个女人忘了。
肥遗瞥了一眼木封,其实有这个出轨的证据存在也好,能时时刻刻提醒刀瑾她的前女友儿子也有了,就不要旧情难了。
刀瑾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肥遗腰间的肉,转出了一个让蛇痛的角度,这条蛇思维古怪、心眼又小,有让人分分钟想要把他打结扔出去的冲动。
刀瑾面上还是保持这长辈的风度,她对木封和善地笑了一下,“你母亲当然与我说过你的父亲。他们的感情很好,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季玲并不是处于感情追求了木瀚彦。此事说来话长,与她留给你的那块木牌有关。”
季玲从十二岁那一年知道了自己的不同,更是知道了她是被收养的,她想要找到亲身父母。一方面是因为天性使然,而更多是想要知道她能见鬼的本事是不是与遗传有关。
一个不会法术的人踏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多半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引路人,高中的时候季玲认识了同样不是普通人的刀瑾,刀瑾当时坚持离开苗寨要去外面读书,两人脾气相合结下了友谊。
季玲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襁褓里带着的那块木牌说明了她的来历,她是奇门一支的后人。可是季玲并不能得到奇门的传承,她只是有了一些能力而已。奇门的传承古怪,不过与许多门派一样,它也有血脉传承,但并不是说留着血液的后人就能学习奇门之术,这只是一个必要条件,更多的是要看天数,等待天命之人,这说起来就玄乎了。
如何等待天命之人,其中有一条就是寻找一个特别的伴侣,两人之间八字相合,能孕育出一个天命之人。很多人都不会这么做,他们自身半只脚跨入修炼之路,虽然不能有大成就但也没有执念孕育出一个天命之人。除了传承封字木牌的这一支,他们背负这个使命,必须一代代这样传承,直到那个能使用封字木牌的天命之人出现为止。
“当时,季玲找到了你的父亲说要与他结婚,我恨不得打醒她,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飘渺的使命做这样的事情。然后,季玲告诉我,如果她不去找,那她活不过三十岁。我说这木牌哪里是传承分明就是诅咒,不管怎么样,你父母还是走到了一起。
不过季玲的运气不错,木瀚彦是个好的人,他们相处之后有了感情。她怀孕有了你,她说感应到了木牌的震动,你就是那个封氏一族一直在等的特别的人。可是没有想到你的父亲在你没有出生时就突然坠崖,这给了季玲很大的伤害。
不单单是心理上的,更重要的是天命之人的孕育是要两方的气运相叠加的,父亲一方的消失等于气运消失了,这也是季玲身体骤然变差的原因。她要你留在木家十八年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木瀚彦的弟弟木建国能弥补一些这样的气运差值,因为木瀚彦是为了救木建国而死的。
当年,我回到苗寨希望能找一些帮你母亲续命的药材,可惜发生了央雯的那些事情,我逃入万蛊窟,连你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木封没想到内.情会是如此,怪不得外公一直不让他离开木家。木封摸着脖子上的木牌,他是不是应该庆幸,他是那个对的人,否则也要面对必须履行传承的义务。
肥遗听完之后,他看着木封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些,估计是脑补了一场天雷狗血剧,木封装作没有看到肥遗的眼神,他才不想知道自己在肥遗脑子里的形象是什么。
刀瑾无奈地对着捏了捏肥遗的耳朵,让他不要这样看下去了。
然后,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还有一件事情你应该要知道,你母亲曾经怀疑过你的父亲还活着。”
木封这下瞪大了眼睛,“不是说他推开了木建国,掉下了山崖。”
“确实如此,但并没有找到木瀚彦的尸体。”刀瑾其实也不确定,“季玲说她感觉到木瀚彦的气息只是突然失踪了,她能感到还有一丝生机。可是,季玲名义上嫁给了木建国时,木瀚彦没有出现。而看你的样子,这些年你父亲也没有找过你。我觉得他就算还活着,也是在一个我们到不了的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是季玲太希望他还活着,所以产生了错觉。”
肥遗的眼神更加复杂了,这是多么狗血的一段往事啊,让他都升起了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