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灯光里,情投意合的男女们嘁嘁嚓嚓地私语着。偶尔,一阵叽叽格格的笑声,不时传出来。
晚饭后,丽丽领着英杰进了一家洗浴城,将他身上的卫生彻底打扫了一遍;随后,又拽着他走进了附近的小咖啡屋。
“这……这是什么地方啊?”
英杰看了看周围奇形怪状的装饰,瞠目结舌地问道。
“傻瓜,你没有看到门口的霓虹广告吗?”
“‘情侣之夜’?呵呵……细”英杰往窗外瞅了瞅,又看了看幕布隔开的一个个小天地里亲狎着的男男女女,感叹地说,“这儿的情调,挺暧昧啊。”
“胡说。”
丽丽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腰,“中国的情侣,哪有公开的……”
“嗯,不过……这儿的布置,倒是花了不少心思,比德国还豪华。”
“是啊,咱们搞对外开放,外国的先进技术没能引进多少,奢华的风气倒是学得挺快。”
丽丽感慨地说道。
“还不是你们这些青年人带的头?”
英杰反唇相讥。
“才不是呢。”
丽丽纠正他,“在中国,引领消费时尚的人并不是青年人。”
“那就是有钱人了。”
“也不是。”
“那是谁?”
“官员。那些个花公款消费的官员们。”
丽丽愤世嫉俗地说道。
“你是指……腐败现象?”
这时,服务小姐将咖啡送来了。
“英杰啊,”
丽丽体贴地往英杰的咖啡里加了些糖,用羹匙轻轻搅拌了几下,“我们不谈国事了。谈谈咱们自己的事儿吧。”
“哦……”
英杰慢慢搅动着咖啡,告诉丽丽,“这几天,杨总裁一直动员我在‘北方重化’留下来。我想,明天再回母校看一看。他们给我发了邀请函。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嗯,你自己……今后想留在哪儿呢?”
丽丽冲他瞪大了眼睛。
“我想,就留在‘北方重化’吧,人家杨总裁真心待我,连宾馆都给我腾出来做工站了。”
“留在蓟原?”
丽丽听了英杰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英杰,我听说,上海重化研究院也给你发来邀请函了。”
“上海……不只他一家,还有好几家呢。”
英杰坦白地告诉她,“它们给的待遇啊,一家比一家高。”
“你为什么不选择它们?”
“因为……这几家的研究方向,与我从事的重化机械不太对口。”
“英杰,在这件事儿上,听我一句话好吗?”
丽丽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说吧。”
“你应该离开蓟原,选择上海。”
“为什么?”
“英杰啊,你告诉我一句实话……”
丽丽亲切地将手伸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天……我们在飞机场上见面后,你爸爸是不是生你的气了?”
“这……”
英杰吞吞吐吐地,还是承认了,“哦,丽丽呀,他们老一辈之间有矛盾……那是他们的事儿。只要我爱你,谁也阻拦不住!”
“英杰!”
丽丽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这个涉世不深的大男孩,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你知道吗,……他们之间的矛盾,现在是越来越深了。也许,会因为我们的事儿,激化下去……”
“丽丽,你听到什么了?”
英杰看着丽丽的神情,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
“昨天晚上,我爸爸回家时,心情很不高兴。我就去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丽丽说着,脸上显出无限的惆怅,“可是,他还是不回答我。后来,我假装生了气。他才不得不告诉我说:是你妹妹,偷偷打开了他的保险柜……”
“英娣?”
英杰一惊,“她……不会干这事儿。”
“我也知道英娣是个好女孩儿。可是,为了把我爸爸从矿山机械厂赶走,她几次向市纪委举报我爸爸的‘犯罪事实’。你说……这可怕不可怕?”
“喂,不对呀?”
英杰急忙辩解说,“英娣在宾馆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她这种身份……怎么会进入你爸爸的办公室呢?”
“英杰,你不知道吗?英娣是我爸爸的秘书啊。”
“秘书?这……”
英杰困惑地瞪大了眼睛,“我们家……怎么谁也不知道呢?”
接着,他突然想起妹妹曾经向他索要过西格玛公司的办公软件;还有,那套秘密图纸,也一定是她看见之后,才打电话给他的。
“噢!……想起来了,怪不得……”
英杰回忆起这些事情,一下子明白了,他这个诡密的小妹妹,很可能会干出一些令人想不到的事情来。
“你妹妹连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家里,可见她的城府有多深了。”
看到英杰神情,丽丽确认了自己的说法,脸上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那套图纸,我想看都看不到,她却早早就看过了。怪不得我一提图纸,爸爸就训斥我……英杰啊,我们快些离开这儿吧。”
“丽丽,……让我再考虑考虑。好吗?”
“不,我要你走,明天就走。”
丽丽态度坚决地说道。
“丽丽,你这是怎么了?”
“蓟原这地方,太可怕了!”
丽丽抓起英杰的手,大声地喊叫起来。
锻造车间里,大汽锤咣咣地响着。工人们实在忍受不了烘炉的热度了,一个个脱光了衣服,赤条条地干起活儿来。
杨总裁几次打来电话,督促主体锅炉的进度。孙水侯要车间主任抓紧督促,却不见效果。今天,他只好叫上陈调度,亲自到生产现场督战了。
“喂,你们这帮小子,怎么不穿衣服啊。”
他往锻造厂房里看了看,扯着嗓门儿大喊起来。
小伙子们转过脸来笑着说:“大姑娘小媳妇都下岗了。穿衣服给谁看呀?”
“喂,注意安全。”
他笑了笑,趁机说了一句脏话,“别***不小心,把‘卵子’砸瘪了。”
“哈……没了‘卵子’,老婆子就归你啦。怕你那玩艺儿阳痿,硬不起来呀!”
工人们七嘴八舌回击着他,丝毫也不让他沾便宜。
来到铆焊场地,他看到工人们正忙碌着。一个抡锤的小伙子看到他们走来,马上停了手中的活儿,迎了上来。
他看了看一个半圆型的凹体部件,用脚踢了两下,问道:“这批封头的质量怎么样?”
“张总他们昨天看过了,没有问题。”
小伙子回答说。
“张总?他干什么来了?”
“呃,是关心吧……”
陈调度赶紧告诉他,“他,还有电焊大王‘老八级’、团委书记,几个人来这儿查看了半天呢!”
“是对我不放心?”
他“哼”着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走开了。
“厂长你慢走啊。”
小伙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从兜子里掏出一张表递给陈调度,“这是我们的生产进度表,顺便给你吧。”
陈调度拿过报表,看了起来。
无所事事的孙水侯点燃了一支烟,走开了。正趟徉间,脚下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下。一看,是路边的两根钢管,磕到了他那双铮亮的皮鞋上。他生气对着两根管子踹了一脚,钢管咕碌碌翻转了几下,端头上立刻露出了两个用粉笔划出的大大的“χ”号。
“χ”呃,原来这是被质量检查员扔出来的两根不合格钢管。
此时的他,本想走开去,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迟滞地停住脚步,睁大眼珠子打量起那两根废管子来……这些管子,是他花高价从国外进口的啊!这些质量监督员,敢情不知道心疼,说扔就扔,***,你以为这是过去的国有企业呢!
他心里想着,一只脚不经意地伸了出去,用鞋底儿朝管子上一使劲,管子端头的“χ”号被蹭掉了。随后,他大声喊道,“这是怎么搞的?好好的管子怎么扔在这儿呀?”
“怎么了怎么了……”
陈调度揣起了报表,立即跑过来。看到这两根管子,他跟着帮腔道,“你看你们……这都是进口的无缝钢管啊。你们怎么乱扔乱丢啊?这都是钱哪!”
“孙厂长,对不起……”
小伙子赶紧跑过来,顺手捡起两根钢管,放进了身边那个标识着“合格品”的钢管架上。
“嗯,今天下午,抓紧把这些钢管焊上!”
他强调说。
“是是是。”
龚歆这天早晨刚刚上班,就看到办公桌上放了一枚精致的请帖。一看,原来是北方重化的洋设备要试车,杨总裁请他去现场指导。
实际上,这份请帖不过是礼貌性的邀请。他龚歆还没有分管“北方重化”公司工作,自己又不是专家、技术人员,去了能指导个啥?但是,官场的事情,很多都属于场面、礼节、社交性质。如果自己不去的话,就是不给杨总裁面子。另外,试车的时候,会有很多客户和外国朋友参加,如果没有一位省领导出现,场面也不好看,想了想,他决定应邀前往。就告诉秘书通知了“北方重化”不过,他做出了决定之后,还是有些顾虑:自己是分管工业的副省长不假,可是,人家庾省长还没有向他放权呢,自己这样到别人的地盘上出头露面,不会让人家误会成“抢戏”吧!
想到这里,他立刻给“一把手”的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原因。谁知道庾明非常他去参加。还说,如果不是接待中央来的人,他也想去呢!
这就好。龚歆听一把手这么一说,心里有了底。
“北方重化”公司一家化工厂的大院里,今天显得静悄悄的。往日来来往往的工人不见了,却来了一队队精神抖擞的武装警察。
工厂门口的守卫,也换了头戴钢盔、臂缠红袖章的执勤人员。他们举着手中的小红旗,吹着口里的哨子,示意上班的工人们绕路而行。
“哦,……是洋设备要试车了吧?”
“我看像……”
两个骑摩托车上班的年轻工人看到这幅情景,相互猜测起来。
他们将摩托车调了头,刚刚离开,一队轿车缓缓驶入了工厂大院。
轿车上,走下了前来参观的领导、外宾和专家们。外宾中,出现了德国公司销售处派来的代表。
“欢迎欢迎……”
总工程师紧紧地握住了这位德国人的手。
“谈判桌上的老对手,我们又见面了。哈……”
德国人与总工程师开起了玩笑。
杨总的车子是最后进的厂门。他下了车,看了看周围的人们,便问总工程师:“李英杰呢?”
“李英杰……昨天晚上没有回家。金铸也找不到他,正着急呢。”
“他……是不是回母校了?”
杨总猜了猜,脸上露出了一副遗憾的神色。
一列火车,沿着津浦线奔驰南下了。
车窗前的软席上,英杰与丽丽依偎在一起。
呜!火车一声鸣叫,惊醒了丽丽的睡梦。她睁开眼睛,嗲声嗲气地问李英杰:“到哪儿了?”
英杰睁开惺松的眼睛,看了看窗外的站牌子,告诉她:“德州。”
“德州?”
丽丽的嘴唇动了动,“我要吃扒鸡。”
“呵呵……”
英杰疼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车都开过来了,我怎么给你买?一会儿,到济南再买吧。”
丽丽点点头,又偎在英杰的怀里睡了过去。
雄壮的军乐声响了起来。
杨总裁和被邀请来的贵宾们头戴安全帽,胸挂“来宾”的红布条,整整齐齐站在了控制台前。
胸前佩戴了“总指挥”标签的孙水侯,站在来宾队伍之外,眼睛紧紧盯着仪器前的总工程师和操作员。
总工程师带领三个操作员对仪器做了最后的检查后,便向孙水侯示意:可以开始了。
孙水侯大踏步走到了控制台前,喊了一声:“开车!”
叮铃……警铃响了起来。
主机开始运行了。
仪器面板上的信号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报告,主机运转正常。”
总工程师看了看屏幕显示出的数据,向孙水侯报告。
“联结配套设备!”
孙水侯用了颤抖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来宾们听到这个命令,纷纷把眼睛都转向了侧面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出现了配套设备运转的场地。
配套设备场地上,李金铸、电焊大王“老八级”等人,都在紧张注视着设备运转情况。
“报告主控制台,配套设备联结完毕。”
陈调度在现场用无线电报话器报告情况。
“启动!”
报话器里传来了孙水侯的命令声。
听到这句命令,李金铸几个人迅速跑到了配套设备的控制台前。
陈调度在控制台前提醒操作员,“注意锅炉压力。”
作员认真地看了看压力表,“报告,锅炉压力正常。”
“投料!”
报话器里,传来了孙水侯的第二道命令。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台大型载重汽车。车厢上的原料筒转动着,将颗粒型的化工原料哗哗地投入了加工设备中。
加工设备轰隆隆地开动起来。工人们按照规程,细致地转动着设备上的调控装置。
慢慢地,加工后的第一道工序上流出了板块形状的新产品。
一个头戴安全帽的记者拿了报话器对着主控制台上的贵宾们报告说:“投料设备运转正常。生产车间的第一号产品顺利下线了。”
“好哇、好哇……”
人们看到这个场面,一个个喜形于色。
“主体锅炉,加压!”
接到生产车间的报告,孙水侯意外地下达了一道新命令。
“加压?”
陈调度疑惑地看了看报话器,“孙厂长,是不是搞错了?锅炉刚刚运转……”
“我命令你加压,你犹豫什么?”
孙水侯声音严厉,像是生气了。
“陈调度,主机指令已经过来了。”
操作员提醒他。
“不行!”
李金铸看了看锅炉压力表上的指针,大喊了一声,“现在加压危险。”
“总指挥,配套设备请求延缓加压时间。”
陈调度拿起报话器,焦急地申请说。
“他们要求延缓时间。”
主控制台上,总工程师着急地向孙水侯报告。
“为什么?”
孙水侯问。
“设备刚刚运转,是不是怕……”
“怕什么?不快速加压,这套进口主机的效率能试验出来吗?”
“孙水侯,是不是慎重一些。”
总工程师劝告他说,“设备刚刚联结,总得先适应适应……”
“不行!”
孙水侯铁青了脸,“我们花巨额外汇购置了这么先进的主机,配套设备跟不上能行吗?我再次命令你:马上加压!”
“真是没有办法。”
陈调度摇摆着脑袋,勉强地对李金铸说道:“主机指令传过来了。我们阻拦不住啊。”
“嘿,这个姓孙的,简直是胡扯!”
李金铸气愤地骂了一声,接着告诉操作员,“注意安全感应器的数据,有了情况马上报告。”
作人员答应道。
呜──加压后的主体锅炉冒出了一团团的热汽。
“没事儿吧?”
电焊大王“老八级”站在控制台前,担心地问身边的一位工程师。
“还要运转一会儿……”
工程师的眼睛正紧盯着控制台上的仪器。
“咔啦啦……”
就在这时,仪器上的罗盘突然乱转起来。紧接着,外面的设备传出了尖锐的怪叫声。
“不好,有问题……”
工程师的脸色一变。大喊起来。
李金铸听到喊声,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他看到指针乱转的罗盘,立即大喝一声:“停车!”
“李主任,指令在主机控制台,我们停不下来呀!”
操作员慌乱地站立起来。
“报告总指挥,主体锅炉运转异常,要求停车、停车……”
陈调度拿着报话器大叫起来。
主机控制台上,人们看着大屏幕,眼睛睁大了。
“主体锅炉出现问题,要求停车。”
总工程师马上督促孙水侯,“快、快停呀!”
“不能停车。降压!”
孙水侯否定了总工程师的提议。
“锅炉危险了!”
总工程师再次大声地提醒他。
“我命令你,先降压!”
孙水侯坚持自己的意见。
“唉,好吧。”
操作人员叹息了一声,不得不发出了降压指令。
“报告总指挥,我要求停车、要求停车……”
陈调度仍然在报话器里着急地喊着。
“喂,陈调度,锅炉压力降下来了吗?”
总工程师抓起了电话,大声地问着。
“总工程师,我是李金铸,锅炉压力降不下来。我要求马上停车、马上停车……”
“轰!”
就在这时,附近突然传来了天崩地裂般地一声巨响。
主机控制台跟着晃动了一下。
人们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了。
“怎么回事儿?”
杨总裁失声地大喊起来。
“不好,锅……锅……锅炉爆炸了!”
话筒里,传来了陈调度一声绝望地呼喊。
爆炸后的锅炉房里,一团团的烟雾往外冒着。
一辆辆救火车吼叫着,风驰电挚地开进了工厂大院。消防战士迅速地打开了车上的水笼头,手持水枪冲入了火海。
一缕缕高压水柱,喷射到了燃烧的火焰上。
火光裹着浓烟,无情地吞噬着锅炉房里大大小小的物件。总工程师、李金铸、孙水侯、电焊大王“老八级”、工程师、团委书记一帮子人,不顾危险,勇敢地冲了进去。他们有的拎了消防工具,协助消防战士灭火;有的拿着手里的简易工具,朝着燃火的地方扑打起来。
“喂,你那玩艺儿不行!”
李金铸看到孙水侯费力地拿着湿湿的拖布扑打着,便拿了一个扫帚沾了水递给他,“这个得劲儿,给你!”
水侯接过沾水的扫帚,使劲儿地朝燃烧的火苗扑打过去。
火后的锅炉房。情景惨然。
锅炉已经烧塌了架,面目全非的残铁烂料令人伤心不已。
救火后蓬头垢面的人们看着这副景象,一个个心疼地流下了泪水。
“同志们,大家不要难过了。”
满脸汗水的杨总心情沉重地劝告大家,“我们将立刻请公安和劳动安全部门的人员来查找原因。大家累了半天了,请回去休息吧!”
“孙水侯,孙水侯呢?”
李金铸看了看周围,突然喊起来,“这时候,他怎么躲了?”
“金铸,他也救火半天了。别说这说那了。”
总工程师解释说。
“不,我要找他算帐!”
李金铸气愤地喊叫着,“这么重要的设备,他是怎么生产的?”
什么?孙水侯一听,没想到李金铸明目张胆地在这儿数落自己。他心里一急,马上冲着他反问了一句:“李金铸,你说谁呢?”
“我就说你,怎么了?”
李金铸怀疑地看了孙水侯一眼,“孙水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省钱,偷工减料了?”
“你胡说!”
孙水侯气得差点儿跳起来,“我做锅炉用的都是进口钢管,怎么偷工减料了?你这么胡说八道,我要起诉你诬陷罪!”
“哼,你们个体户那一套我还不明白?”
李金铸“哼”了一声,“进口管子,我才不信呢!”
“李金铸,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呀。”
那位工程师不高兴地接了他的话碴,“如果说我们个体户敢拿国家的事儿开玩笑,你们的张总工程师、电焊大王‘老八级’不会吧。他们可是在现场查看过的啊。”
“好了好了。大家心里着急,都是为了国家嘛!”
杨总裁劝说了双方一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问李金铸,“喂,金铸啊,李英杰到底去哪儿了?”
“英杰?”
听霍总问他,李金铸的火气又上来了。他转过脸去,指着孙水侯的鼻子问道:“孙水侯,我的儿子两天不回家了。你说,是不是让你姑娘拐跑了?”
“你说的什么话?”
孙水侯听了李金铸的话,恼火地蹦了起来,“你儿子不回家,碍我什么事儿啊!我姑娘还找不到了呢?是不是让你儿子给拐跑了?我还冲你要人呢!”
“我的儿子,一定是让你姑娘拐跑了!”
李金铸气愤地嚷着。
“我的姑娘,肯定是让你儿子领走了!”
“算了算了。”
张总工程师实在看不下眼去了,他拍拍李金铸的肩膀说,“金铸,有男人拐女人的,哪有女人拐男人的?人家丽丽还是未婚姑娘呢。你呀,生气是生气,别乱说呀。”
“那……这个李英杰,跑哪儿去了呢?”
杨总裁摇晃着脑袋,着急地自言自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