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明今天下午特别高兴。国家工商行政总局领导来到省城,就全省工商行政管理工作进行调查研究。庾明礼貌性地进行了接见。在会见时,两个人谈到本省沿海城市造船企业的工商注册问题,谈得非常顺利,最后,总局领导同意按照特殊情况进行注册登记,为这些造船企业的经营开了绿灯。这让他兴奋不已。
开放沿海城市,将过去分散、孤立的城市点连接成点、线结合的沿海开发带。是原省委书记进京前设计的长远发展战略。老省长主挂省委工作后,与庾明一起,积极贯彻这一战略部署,按照专家们的建议,延长高速公路、扩建机场、增设港口码头,积极开展招商引资活动,将沿海地带建成了一片投资热土。不但国外资本大举进入,连南方的企业也纷纷前来投资了。然而,中国的事情就是这样,一旦形成了一股风气,你就是想挡也挡不住;一旦造成了一股热潮,你就是想降温都降不下来。这不,投资商们看到滨海造船厂的油轮供不应求,纷纷投资造船。光是滨海周围的城市,大大小小就上了20多个造船厂。这可让省工商局的领导为了难。这么多同一产品的企业同时集中开工,将来会有收益吗?出于宏观调控的需要,他们对这些蜂涌面上的造船厂进行了控制,个别规模太小的,干脆就劝说老板放弃算了。说来也怪,省工商局越是这么控制,滨海那边造船业的行情越是好上加好,别说油轮供不应求,后来,连普通运输船,商业用船,甚至连旅游客轮都成了抢手货。这世纪就像是进入了造船世纪,逢船必赚。这样,那些投资造船企业的老板红了眼似的,甩出大把大把的票子往里面投。最近,听说浙江一家造木船的乡镇企业也来凑起了热闹。沿海一带的市长们来到省政府开会,言必称造船。而工商局因为对热的造船业持冷静观望态度,就成了市长们“攻击”的目标,有的市长在省政府会议上甚至出言不逊,弄得庾明非常尴尬。说起来,工商局这么控制是有道理的,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也是为投资者着想。但是,不管你用意如何,妨碍了企业挣钱,人家就对你有意见。为此,庾明曾经与省工商局长谈了几次。省工商局长显得很为难。由于工商部门属于中央政府垂直管理,庾明不好下命令来硬的。协商不成只好等待时机了。这次国家工商总局领导答应了这件事,就把缠绕在造船业脖子上的颈绳解开了。
让庾明感到高兴的,不仅是工商总局领导为企业服务的热忱,还有他那说话的风趣和诙谐。
“哇,这么多同行企业一窝蜂似地上,你不怕将来会恶性竞争啊!”
总局领导看到沿海造船企业的分布图,一下子惊呆了,“省长同志,你可是欧洲培训回来的工商行政管理硕士生啊!这工业布局,也讲究合理配置啊。”
“呵呵,局长不必担心。我房这个人啊,是主张自由竞争的;”庾明坦率地亮出了自己的观点,“竞争越是白热化,才越能优胜劣汰。”
“那些小企业,面对万吨级的大造船托拉斯,他们还不得一败涂地?”
总局领导点了点那个标志着小游艇制造厂的黑点点,担心地伸了伸舌头。
“小鸡撒尿,各有各的道。”
庾明说了句俚语,“只要真正竞争起来,他们就会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一个北方的省份,一下子上这么多家造船企业,确实有些个挤、有些个热。嗯,就是南方沿海省分,也没见这么集中干造船的。”
总局领导说到这儿,已经有几分同意了,“俗话说‘南船北马’,你们省有了飞机厂、汽车厂,现在连轮船制造也兴盛起来了。看来,省长你要海陆空三栖并进啊!”
“是啊,中央让我们走向世界,没有轮船,怎么走向世界?将来,我还想承揽国家的航母制造任务呢!”
“呵呵,省长同志,看你这气势,真是雄心勃勃啊!”
局长赞扬了一句,同时也显出了几分担忧。
“局长,你放心。你别看现在这么多资本蜂涌而上,用了一年工夫,就剩不下几家了。”
“你是说……”
“竞争嘛,难免大吃小,快吃慢……没有优势的,在这个行业里是站不住脚跟儿的。”
“好。那我就先发一张入场券,让他们上场比试比试……”
总局领导明白了庾明的意思,已经同意开绿灯了。
晚饭,省工商局已经在省府宾馆安排好了。庾明却将客人拉到了蓟原,进了花花世界。参观了四季美景,正要进餐厅,省工商局长告诉庾明,这儿的餐厅人满为患,花总已经为他们换成了“和式料理”“花总,今天的生意怎么这么好?”
看见满面红光的花总走过来,庾明问道。
“这不全*你省长捧场嘛!”
花总见了领导的面,总是溜须为上,“再说,今天还是个喜庆日子呢!”
“喜庆?”
“是啊。造船厂的老板们听说国家工商总局领导开放了造船注册,都赶来庆贺了。”
“消息这么快?”
庾明摇摇头。
“一定是省局那些人传出去的。哈……”
总局领导听花总一说,自己也乐了。
庾明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天已经黑了。四周一片昏暗,自己躺卧在家里的长沙发上,身上盖了一床被子。他试了一下想起来,可头有点儿晕,就闭上眼睛又躺了下去,他知道,这是酒喝多了。他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喝醉的,客人们又是怎么离开的,他记得自己与工商总局领导喝的很文明,很温和,很高兴。坏事坏在花总身上。他进屋子来敬酒,也就算了。后面还跟来几个造船厂的大老板,一听说省长在这儿,旁边还坐着刚刚为造船开绿灯的国家工商总局领导,这些个大老板便耍起了社会上敬酒那一套,左一杯、右一杯地敬个不停。秘书反复提醒他们该“收场”了,他们傻呵呵地看不出门道儿,非要一个一个地敬到位不可。
气氛这一活跃起来,庾明就有些控制不住了。花总让服务员打开了音响,放进了一张流行歌曲的碟片。他看见电视机上白光一闪,一个穿三点式泳装,身材高大丰满,脸蛋儿长得酷似美玉的美女出现在了屏幕上,歌声四起,她把胸脯往前挺了挺,举手往后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然后对着闹哄哄的屋子回眸一笑,抬起大腿向一棵椰子树走去。在树的后面,一个男人正低头漫步。
庾明忽然很想知道这个男人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他的连襟铁羽?可电视屏幕被挡住了。又有一个穿工商制服的部下站起来,一手提着“酒鬼”牌子的酒瓶,一手端着一个大海碗向他敬酒。他心里高兴,爽快地喝下去一大碗,这碗“酒鬼”酒一下肚就觉得脑袋有些晕。他像是抓着一角桌布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然后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像是杯盘碗碟滚到了地上。他觉得自己的胃里难受。秘书和司机赶紧把他从地上架起来,让他趴在不知道是谁的背上,把他背出了乱糟糟的房间。
屋子里很静,除了他没有别人。有空调机发出的细微的嗡嗡声,窗外时而有汽车驶过,声音很小。他觉得嘴里又苦又涩,喉咙也干的难受,就硬撑着下了沙发,在电水壶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间屋子很大,紧*窗帘摆放着一只大转椅,前面是一张大写字台,旁边是一排书柜,两只单人沙发,中间一个玻璃茶几,他知道这是在自己家的书房里。奇怪的是,美蓉上哪儿去了?
过去,他醉了酒回来,美丽蓉总是唠唠叨叨,然后给他沏茶弄水,捶胸抹背。今天,怎么就没了人影子了呢?莫不是她出门了?或者是有病了?
喝了几口水,他觉得人好受了点儿,脑子也清晰了许多。他看见书房对面卧室门的缝隙里透出一丝光亮,就走过去拉开了门。他看到美丽蓉正躺卧在床上,看见他呼一下坐了起来。
“你在哪儿喝的?”
“花花世界。国家工商总局来了领导。”
他一如既往地那么解释着。同时好奇,今天妻子是怎么了,像了生气了似的。
“我告诉你多少次,注意点儿餐桌上的形象。可是你……根本就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儿!你知道,你今天是怎么进屋子的?”
“哦,糊涂涂的……忘了。”
“哼,忘了?”
美蓉气哼哼地说道,“是人家司机、秘书背你进来的。你呀你……”
“唉,都是那个花总,带一帮子老板敬酒……”
他悔不迭地敲起了自己的脑袋。
“好了好了,别装后悔的了。还饿不饿?我去下面条啊……”
“不用了。困。我要睡觉。”
“嗯,我去铺背子。”
美蓉的神情缓和了些,“酒桌上,人家不都说嘛,‘听老婆话跟党走,多吃菜,少喝酒。’你呀,就知道逞能,把老婆的话当了耳旁风!”
“美蓉,我不就是喝多了酒吗?你今天怎么了?唠叨个没完!”
“唠叨怎么了?自己做错了事,我说说还不行吗?”
美蓉的声调提高了不少。
“你说说不是不可以。可也别没完没了……”
“我怎么没完没了?对你这种人,有些话就得天天讲、月月讲……”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要睡觉了。”
庾明挥挥手,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可是,刚刚躺下,手机铃声短暂地振了一下。
他打开手机一看,是短信。是美玉发来的短信:姐夫,你睡觉了吗?
“我就要睡了。有事吗?”
他回复过去。
“嗯,别睡了。快上,打开QQ!”
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美玉用了命令的命令的口气。
他重新爬起身,来到书房,打开了微机。
“怎么啦?不是说睡觉吗?怎么不睡了?”
美蓉看见他的举动,有了责怪的意思。
“美玉找我有事,让我上聊。”
他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
“什么?上聊?有什么事白天说不了?还得三更半夜上聊?什么大不了的事?来家说不就得了。”
这一回,美蓉真的生气了。
“你别管了。自己先睡吧。”
庾明应付着妻子,自己开了微机,打开了QQ。
“哼,人家说话就像圣旨。让你干啥你干啥。自己老婆说的话,全当放屁了!”
美蓉说完,咣当当摔了一下书房的门,回到了卧室里。
“美蓉,你这是什么话?”
庾明觉得妻子的话里有些个不干不净的,便追问到卧室里,“我们就是上聊聊天,你怎么含沙射影地乱敲打人呢?”
“什么含沙射影?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
庾明觉得妻子的话有来头,立刻追问,“美蓉,我哪儿做错了?你说,别闷在心里,好不好?”
“庾明,我说,自从认了美玉这个妹妹。你还在乎我吗?”
“我当然在乎你。你是我妻子啊!”
“可是,虎子当兵的事儿,你怎么不先和我商量?倒听从她的主意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送虎子当兵的事儿。怎么是听从她的主意?”
“分明是你们俩商量好了,才告诉我的。”
美蓉把话说了出来,也委屈地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你别多心啊!”
庾明开始了艰难地解释,“虎子的事儿,主要是美玉先听到了消息,那个被‘双规’的女人打着我的旗号在省纪委吆三喝四的。她担心我受到影响,才想法子要虎子离开那个女孩儿,摆脱这层关系。我怕你上火,就没告诉你全部真相。这事儿就到这儿。以后,虎子的事儿咱俩多商量。好不好?”
“哼!事情做完了又来安慰我!”
美蓉还是有些个委屈,抽抽答答个不停,“她还说人家打你的旗号吆三喝四;她呢,她不也是打你的旗号在外边风光嘛!不是你当总裁,她能当上‘蓟钢’销售处长吗?她们家能有那么多钱开饭店吗?”
“好了。美玉家的日子以前很苦。现在好不容易翻了身。借我一点光也难免。咱就别计较了。好不好?”
“不是我计较。是她自己不自量力,处处要压我一头。”
“她要压你一头?这怎么会?你们是好姐妹呀!”
“什么好姐妹?现在,我干什么她都看不上。前些日子,我去二中了解虎子的情况。她就批评我不应该去。我了解自己儿子的事儿,管你什么要紧?我见了那个女孩儿的面,她也批评我做得不对,说我有失身份。”
“怎么,美蓉,你真的见那个女孩儿的面了?”
“是啊!那孩子,我看挺好的。”
美蓉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唉!这怎么行?”
庾明气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这样做,岂不是承认虎子和她的恋爱关系了吗?”
“承认了又怎么样?青年人,谁能不恋爱?”
“美蓉。我不是说承认这关系有什么不好。而是……”
“而是什么……”
“她的妈妈。是个被‘双规’的腐败分子。我们要是和这样的人成了亲家,人家不笑话我吗?”
“什么,笑话你?”
美蓉像是中不懂丈夫的话。“孩子搞个对象,怎么老是往你身上扯呢?她妈妈腐败,与她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讲血统论?”
“嗨!美蓉啊!我不是干涉虎子的恋爱。可是,我们这种家庭,儿女的婚事也绝不是那么简单。这事儿,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实在不行,等虎子回家时,咱们和他好好谈谈。”
“嗯,这事儿,让他自己拿主意吧!反正,我看那孩子挺好的。”
夫妻二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想再唠叨下去。美蓉展开被子准备睡觉,庾明又进了书房,打开了微机。
微机屏幕的QQ上,美玉的头像正一蹦一蹦地跳个不停,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到来。他拿起鼠标,刚要双击美玉的头像,突然觉得这样做不太对头。美丽刚刚为了美玉的事儿和自己拌了几句嘴,自己这就与美玉上聊起天来了。这怎么行呢?她们姐妹俩的矛盾因何而起,他并不知晓,可是,事情却是明摆着的。在虎子恋爱的问题上,他听从了美玉的意见,而美丽对此并不理解。如果自己酒后还与美玉上聊天,这不是越来越加重美丽的误会了吗?于是,为了慎重,他没有理睬上的美玉,而是打开了书房的门,抓起了电话:“喂,美玉,什么事儿?非让我上?”
“让你上你就上嘛!”
美玉的话音里有了些撒娇的味道,“怎么,不方便?”
“不是。我刚刚喝多了酒,晕得难受。想早点儿睡觉呢!”
庾明故意提高了声音,故意让美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
“聊一会儿也不行吗?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
“什么大事?电话说不行吗?”
庾明真希望她在电话里说清楚,自己省得上了。
“不行,我要你看一张合同书,我用QQ给你传过去。”
“什么?合同书?”
“对。一份特殊的合同书。嗯,你快上看吧,别啰嗦了!”
美玉对他今天婆婆妈妈的样子有些反感了。
“好,传过来吧!”
庾明点击了她的头像,敲击着汉字发过信息去,“不过,今天我真的很困,我们最多聊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你干嘛呀你?好不容易逮住你一回!”
“以后再聊嘛!”
QQ页面上显示了画面传输的标识,庾明按了“接收”键,画面上出现了一张轴承钢销售合同。奇怪的是,这张合同不是他惯常看到的印刷好的制式合同,而是用手写的。字很漂亮,是流水一般的行书。更让他奇怪的是,合同的右上角,签发了一个他熟悉的“金”字。
“金?”
庾明吃了一惊,“美玉,这不是老金的签字吗?”
“是他签的。”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就是表示他关心这份合同,要我关照,及早供货。”
“及早供货,好哇!这有利于钢材销售啊!”
“好什么好?姐夫,难道你真不知道目前钢材的行情?”
“钢材的行情?”
“是啊,你知道不,现在的钢材价飞涨,可是仍然供不应求。这些天,主动找我签合同的人成群结队的……”
“这是好现象啊,说明咱们的产品走俏了。”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照现在的订单数量,‘蓟钢’两年也生产不出来呀!”
“那就告诉老杨,抓紧生产!”
“已经采取措施了。工人们‘三班倒’,我这儿还是没有存货。”
“这钢材市场的行情,真是来势凶猛。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当然有原因。”
美玉告诉他,“沿海经济带上了那么多造船厂,船板一下子紧俏了。要不是你抓了技术改造,‘蓟钢’就得守着行情干瞪眼了。这一下,订单雪片似飞来,‘北方重化’的头头们可牛上了。”
“哦,这技术改造的事儿,是老省长决策的。看来,还是他老人家有远见。”
“嗯,昨天杨总告诉我,现在资金紧张,钢材又供不应求,我们的原则已经不是以销定产了,要以回款速度定产、发货。谁的货款到了,就保谁的货;不给钱,一个钢钉也不卖。”
“这是为了加快资金周转,这么做对呀!”
“可是,今天老金打电话给我,嘱咐我尽快向这个厂家发货。”
“这个厂家,款到了吗?”
“没有哇!”
“那就先不发货。”
“可是,我不敢得罪老金。老金见不到发货,急得火烧屁股似的……”
“这个厂家的背景?你弄清楚了吗?”
“据我调查,这个厂家的老板是老金的小姨子。”
“小姨子?”
“是啊!千真万确。”
“我没听老金说过他有个开工厂的小姨子啊!”
“这种事儿,人家能告诉你吗?”
“有什么不能告诉的?开工厂又不犯法。”
“可是,他俩的关系……不太合法……”
“怎么,不太合法?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事儿你还不明白……矿区的人都知道,老金和他的小姨子,有一腿!”“有一腿?老金,不可能吧?”
他摇起了头。
“人人皆知的事儿,你怎么就不信呢?这种事儿,我敢撒谎吗?”
“美玉,我相信你。可是,老金是个正派人。他和小姨子,不会那样吧……”
“姐夫,别看你在卧地沟搞了棚户区改造。可是,你对蓟原,对矿区,对矿工,对他们的生活和精神世界,还是不了解。”
“也许是……”
庾明含混地回应了一句。
“不是也许,你就是不了解。”
美玉的口气很坚决,“你知道吗?在矿区,由于下井工人特殊的生产环境,男人的心理,多多少少都有些变态……”
“变态?”
“嗯,变态。”
“譬如?”
“譬如,在男女关系上,在险恶环境里生存的矿工更需要安慰和刺激;由于干的是阴间活儿,生命危在旦夕,他们担心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遇难后生活无*……所以,很多人对妻子的外遇采取了宽容的态度。这种心态,是一般市民难以接受的。嗯,还有,很多矿工喜欢勾引自己的小姨子……大概,这是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在作怪吧!”
“胡说。”
庾明对她的观点不敢苟同了。
“我没有胡说。”
美玉反驳说:“因为,勾引小姨子固然会让妻子生气,但是,这要比丈夫出外勾引别的女人划算……”
“美玉,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庾明唏嘘了。
“姐夫,我在与你探讨一种特殊生存环境下的文化现象,我不是放荡胡言。”
美玉辩解着,又说起了老金的事儿,“你知道吗?老金与妻子结婚后,小姨子就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她的上学、参加工作,谈恋爱、结婚,都是老金操办的。小姨子是从心里感激他啊!老金的妻子生小孩做月子,她就和老金睡到一起了。嗯,大家说,她的第二个男孩,就是老金的种儿,那孩子的眉眼,与老金一模一样。”
“荒唐,真是荒唐!”
庾明不知道是怀疑,还是反驳,一连敲击了三、四个“荒唐”“人生嘛!本来就是荒唐。《红楼梦》不是说‘满纸荒唐泪’嘛。姐夫,我给你看这个合同,就是告诉你。你别把人间的事儿想得那么规范。荒唐离奇的事儿多多了。我把老金的故事讲给你,就是让你的脑袋开开窍。”
“你让我开窍?哈……”
庾明未置可否,只是一味大笑。
“你笑什么?”
美玉有些生气了,“别看你是省长,今后,你需要我开窍的事情多着呢!”
“譬如……”
“譬如,虎子的事儿,要不是我让你果断决策,他们两个小孩儿是不是就粘上了?”
“嗨,这事儿处理过了。不说了。”
“什么不说了?你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不这么过去还怎么的?两个人都已经离开了。”
“我们是让他们离开了。可是……我那个糊涂姐姐,却主动去了学校,把那个女孩认下了。”
“呵呵,不过是见个面,什么认下不认下?”
庾明觉得美玉小题大作了。
“嗯,你说实话……”
美玉停顿了一下,“为了虎子的事儿,她是不是和你吵架了?”
“没有哇!”
庾明立刻矢口否认。他觉得这个美玉的口气不对头。过去,她提起美丽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今天,怎么就用了个生硬的“她”字呢!他与美丽一往情深,属于患难夫妻那种的。他可不想因为美玉的插入引起夫妻间的生分来。
“别瞒我了。一定是她生气了。你不敢说。”
美玉的口气不容置疑。
“这有什么不敢的。”
庾明的底气不那么足了。他立刻换了个话题,想避开这件事,“喂,老金的那个合同,你付货了吗?”
“付了呀!今天,她那个小姨子都到我办公室里来了。”
“啊,她好大的胆子,敢出头露面到你面前去?”
庾明不相信。
“嗨,人家不但大大方方地来了,还大言不惭地把老金夸奖了一通哪!”
“小姨子夸姐夫,她也好意思张得开嘴?”
“这有什么?”
美玉毫不奇怪地解释说:“人家心里喜欢姐夫,就直说出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哦……她,她是怎么夸老金的?”
庾明觉得这个问题提的有失水准和风度,可是,在这酒后的深夜里,与美玉说话,还有什么障碍?于是,他就怎么想怎么说了。
“哈,哈……姐夫,你想听吗?她夸老金,夸得真好肉麻啊!”
“肉麻?那我就不听了。”
“怎么,不听了?你想跑啊,没那么容易。”
“美玉,我真很困。嗯,我们说好聊半个小时。你看,现在……”
“站住,别跑!”
美玉制止了他的逃遁,接着告诉他,“这个女人啊,说了一句非常精辟的语言,描述了姐夫与小姨子的关系.”“精辟的语言?”
“是啊,她说,东北有句俚语:‘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她认为这句话说得很真实、很到位。”
“哈……”
庾明又是一阵大笑。
“哈……”
美玉也把他的做法重复了一遍,“哈,就知道傻笑……这点儿伎俩,谁不会啊。”
“美玉,到这儿吧!”
庾明请求收兵了,“我还要到省府的民意上看一看。另外,我真的困啊!呵唷!”
“算了,走就走,别假装哈欠连天的……晚安!”
“晚安!”
庾明回应着。
“吻您!”
“什么,吻?”
庾明吃了一惊,回了个“拜拜”看了一下民意,没发现特别暴料的事儿,他关了机器回到了床上,发现妻子还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根本就没睡着。
“她跟你说什么了?”
看见丈夫躺卧下来,妻子嗔怪地解开怀,拥着一对肥嘟嘟的**凑上来,嘴里带了点儿审查的味道。
“呵呵,老金的一个亲戚买钢材的事儿。”
庾明做作业似地握紧了那对奶子,弹了几下奶头,礼貌地回应着妻子的亲热动作。
“这种破事儿你也管?”
美丽撇了撇嘴,“你都不是总裁了。”
“是啊。可是……”
庾明听了美丽的口气,觉得还是应该把事情编出点儿花儿来,“杨总指示不见货款不发货;这老金催美玉快点儿发货。”
“那就发呗!”
美丽转过身子去,“难道杨总还会为这事儿批评老金?”
“不会。谁家没个特殊事儿啊!”
庾明觉得妻子让他应付的差不多了,脑袋往枕头上一沉,呼噜噜地进入了梦乡。
“吻……”
入睡之前,他下意识地眨巴眨巴嘴唇,像是美玉今天晚上大胆启用这个热辣辣的字的深层次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