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息大喜过望,闪身到郁景容身前抓住他,“你见,见过芳儿,见过胥芳魂魄?!”
陶子恬挡开千息,“景容前些日子受了暗算,记忆凌乱,你别逼问他。”
陶子恬扶住郁景容:“景容,你可无恙?”
郁景容看着陶子恬,眼神有些复杂,他摇头:“并无大碍……只是一些凌乱的画面涌入脑海中……”
“你莫不是恢复记忆了?”
郁景容揉按着额头,“隐约记起一些,尚没有完全恢复。”
陶子恬忙宽慰几句,又对千息道:“我师尊说修士身死道消,魂魄不得长留于世间,你落入九曲界有两百余载了吧?景容即使见着,也当是一丝执念,并非胥芳姑娘真正魂魄。”
千息摇晃着退后两步,惨然笑道:“执念……一丝执念,只是为何执着,夫君、孩儿、兰家……必然不是我千息吧。”
陶子恬看着千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生出几分怜悯,接着又摇头将这种恻隐之心强压下去。如今形势不明,敌强我弱,总不能放下戒心。
千息抹了抹脸,将方才悲痛欲绝的情绪强压了下去,他抚摸棺中胥芳的额头,陶子恬不由得伸头看了一眼,明明两百余年过去,尸身在这寒玉中并未腐坏,甚至面上沁出血色,像下一刻便会活过来似的。
却在此时,杜祖年跳到冰棺前,语出惊人道:“我所需法宝正在此处。”
千息轻声说话,仿佛怕打扰胥芳,“你们好大的野心,原来是觊觎万墟髓玉骨。”
陶子恬只听过万墟山,万墟山乃是灵动界神山,犹如天柱一般贯穿二十四灵洲,山巅半入仙境,若这万墟髓玉骨若与万墟山有关,必定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千息道:“万墟髓玉骨乃万墟山精髓露凝结而成,其形均匀而多有分岔,如同骨架,故得此名。万墟山贯穿天地,其精露经千万年也难得这一枚玉骨,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胥芳尸身如今正是因为万墟髓玉骨的滋养方能不朽。”
陶子恬暗叹,若是这样的仙物,杜祖年的算盘怕要落空了。想必千息就算不回灵动界,也要将万墟髓玉骨保住的。
千息笑得恶意,出人意表道:“若你们心心念念的就是此物,赠与你们倒不无不可。”
陶子恬不喜反惊,连这种无上至宝千息都甘愿让出,若说他心里没有什么别的念头,陶子恬是万万不信的。
千息大抵看出他的想法,眼眉俱有冷意道:“兰家数百年前曾是都盖洲第一世家,在灵动界二十四洲中亦是一大势力,就因为一枚万墟髓玉骨,招来这场灭顶之灾。我带着万墟髓玉骨与胥芳尸身逃亡百年,恰逢九曲界妖族入侵,那些个愚蠢的妖族,非但没有得偿所愿,反而不巧死于追杀我的仇人手中,而我也落入九曲界,如此才摆脱那永无休止的追杀。”
陶子恬惊疑道:“抱歉,只是此番情况,你若回到灵动界,岂不是又要遭受追杀?”
千息想到百年前的情景,目光森寒,“这便不用你挂心,两百年前我不过元婴修为,然而如今已经是出窍期修士,自有把握。”
陶子恬询问地看向杜祖年。这兰家当年势力如此庞大,也因为至宝一朝倾覆,若杜祖年得了这宝贝,日后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灾难。
毕竟怀璧其罪,自古有之。
千息想到那血海深仇,仍旧目眦欲裂,“这万墟髓玉骨于世人而言是莫大机缘,然而对于我千息,却是夺了我心爱之人性命,毁我一切的罪孽之源!你们若要,我必然不会吝啬!”
“只是……你们有三个人,至宝却独一,又要怎么分配呢?”千息说这话,不无恶意。
陶子恬确实心中一动,然而紧接着又紧忙压制下来。这至宝既是无上机缘,却也足以带来灭顶之灾,以栖霞派今日之能,根本无法将它保全,且与杜祖年有约在先……
杜祖年:“本座不需。”
陶子恬惊疑地瞪着白团子。
千息饶有兴味地看着陶子恬和郁景容,“那你二人如何决定?若得至宝,怎么分配?”
看出陶子恬的犹豫,千息引诱道:“你既然已经修道,又瞻前顾后,机缘总是伴随危险,你如此作风,将来还有什么出息?这万墟髓玉骨当年虽然为兰家招来灭顶之灾,却是世人皆知兰家藏有至宝,你们若小心谨慎,便没有这分危机。区区两百年,我便由元婴中期晋升到出窍中期,自是得了至宝许多益处,如此宝物,问世人谁能抗拒?”
杜祖年紧紧注视陶子恬,希望他记得二人先前之约。却听陶子恬道:“既然尊主愿意割爱,晚辈却之不恭。”
千息气定神闲道:“你已经决定收为己用了吧?”
陶子恬摇头,如实说:“宝物虽好,若不能善加利用,却是浪费了。景容旧伤在身,还望此物对你伤势有所帮助。”
郁景容沉默片刻,“你可拿去宗门,以恢复宗门荣光。”
陶子恬想了想,认真注视郁景容,“若你来日证就大道,却不是因为今日宝物相让之情,而是看在你我情谊的份上,对我宗门提携一二?”
郁景容点头,“自然。”
陶子恬笑逐颜开,今日郁景容不过金丹修为,却为了保护他不惜与出窍期修士对抗,这种情分世上难得,他自然也要对郁景容尽心尽力才对。
“若宫主重诺,这万墟髓玉骨便有你收下吧,我宗门式微,手握重宝,未必是好事,倒不如你有承天仙宗这个庞然大物倚靠,将来宝物现世,必定也简单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