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受了惊吓,孟辛桐与孟尘惜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们一同回到定安伯府,何氏很快就找了大夫过来开了药方压惊。孟尘惜是真的吓得不轻,半夜就开始发起高烧,反倒相思这个差点被剑戳伤的人虽然躺在床上修养,脑子里却满满都是陌篱。
那个半夜喝醉的少年,那个及时出手的少年,还有那个上辈子用笑容作为面具的陌篱……
相思摸着那只玉冠,总觉着原先安定的心,都被搅乱了。
不久后,庄晋元就偷偷跑来定安伯府上赔罪,之后庄夫人也亲自登门,话里话外都是侯爷听了宝亲王世子的话要将庄大公子拘束在家里一段时间,省得再给亲王世子添乱,相思以为这已经是对那位大公子最大的惩罚了,至少以这位大公子痴心的程度,见不着那位珊儿姑娘,日后的生活恐怕就是痛苦难熬,更何况没了沈佳丽,侯府也不可能让这位大公子就这么单着,京中式微的世家可不少,可以做侯府大媳妇的人选也不在少数,至少人家大公子之前没成过婚,也没死过媳妇。
相思私下里充满恶意的想,若是这位大公子真的娶了旁人,那位坚持不做妾室的文大姑娘到底可不可以就此松一口气呢?
相思与孟尘惜这么一休养就休养到了初夏,这期间相思还收到过二房孟二老爷的来信,信上无非是讲述他多么的想念,还提及永昌侯府将她接去可有提及什么,有没有入宫之类的。孟二老爷的目的性越来越强,他们的目的相思也慢慢看得清楚了。
看来,这辈子她爹已经不满足于陌家那样的小世家,她这个女儿也比上辈子更有价值。
“快些,快些……”相思让人将东西收好,又换了身衣服,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总会觉着愣神,也不知道是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前世的长相,还是她这辈子出现了什么偏差,最近相思看着镜子,总觉着镜子里的那个她既熟悉又陌生,好像是容貌上有了什么奇怪的改变,但如果要让她说起具体的改变,相思又说不出来。
“姑娘不急,大姑娘还没派人来呢……”石榴给相思整理好发饰,安慰的说道。
谁料相思根本不准备留下来等待,直接带着石榴出了自己的院子直奔孟辛桐的院落。
孟辛桐是与沈佳丽关系很好,但这份友谊到底没有盖过孟辛桐疼爱妹妹的心,上次由于沈佳丽的缘故差点害得相思见血,又惊得孟尘惜病了好久,那股子自责加上对沈佳丽的埋怨,纠缠着她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见沈佳丽,就是沈佳丽派人来致歉,她也只是回礼并没有前去。
相思就是怕孟辛桐钻进了死胡同,这才一早就整理好,跑去孟辛桐的院子。
进了门,相思果然看见孟辛桐换好了衣服却没有出门,反而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发呆。
“大姐姐既然收拾好了,为什么不来叫我们,到让我快了一步。”相思并不想如何梳理孟辛桐的心结,只要孟辛桐肯去一趟沈府,相信以她们之前的情意,最终会冰释前嫌。
“三娘很想去么?”孟辛桐显然有些犹豫,她害怕带着妹妹再去沈府又会遇上什么危险,庄重则已经疯了,这又是沈佳丽出嫁前最后一次宴客,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又出来捣蛋。
“想去啊,沈姐姐就要离开京都了,以后恐怕就再也见不着了,若是今日不见,下次可就要看着她入花轿了。”相思坐到孟辛桐身边,嘟囔着说道
孟辛桐想想宝亲王的封地,只能叹了口气道:“这到也是,今儿说不定还能看到孟奇珍与何淑瑶她们,当真许久没见了。”
这群人当中沈佳丽年纪最长,今年就会出嫁,而孟辛桐其次也已经定了亲,到是孟奇珍她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都是要相看的年纪了。
孟辛桐这么一说,相思也觉着她们两个好久没来,曾经她还没住进定安伯府之前,她们两个可是常常跑来做客,就算孟辛桐不爱说话,她们也能聊上一个下午,孟奇珍还答应过要教自己骑马,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见她们的人影呢?
“走吧,也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因着只是小女儿家的小聚,何氏并没有前去,她将姑娘们都整理一番送上马车,便又要开始一整天的庶务。
相思坐在马车上摸着自己的荷包,想着自己床头匣子里的春彩玉冠,她上次与陌篱见过一面就再没见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将玉冠还他。想到陌篱,相思心口就跳个不停,她总觉着自从陌篱醉酒之后,两人就开始变得莫名其妙,总有种含混不清的感觉,甚至相思还很恐慌的预感,若是她再与陌篱扯不开关系,以后再想扯开可就难了。
沈府下人们一扫往日的晦气,一个个站在门口接待客人喜气洋洋的,他们府上再没有与肃宁侯府纠缠不清,还嫁不出去的大姑娘,而是出了位未来的亲王世子夫人,甚至是将来的亲王王妃。人踩低捧高已经是常态,这些下人们也终于可以在宾客面前挺直了腰板,不用再面对那些异样的眼光。
“孟大姑娘可算是来了,之前我们家姑娘问了好几次……”门口来接的这位嬷嬷也是孟辛桐认识的,想来是沈佳丽盼着孟辛桐前来,早早就让身边的嬷嬷到门口候着。
孟辛桐原本心中的还带着气恼,如此一见到觉着自己小气,原本绷着的脸到松了几分,带着两个妹妹走进院落的脚步也轻了些。
几人进院,相思是头一次来到觉着热闹,院子里早就聚上一群女孩子,正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打趣着什么,沈佳丽坐在上首被姑娘们围着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言,到是见孟辛桐前来,才起身快步过来迎接,原本被围成的小圈子就这么散开了。
“你好在是来了,不然我还以为你恼了我。”沈佳丽走过来,低低的说道。
“我到是真生气了,我知道你气不过那两人,可到底孩子们还在,你一时脑热险些牵连了孩子们。”孟辛桐到是有什么说什么,并不避讳。
沈佳丽看着相思,更为愧疚,她拉着孟辛桐赔罪道:“都是我的不是,原以为好赖摆脱了那两人,把话说开了往后就不要纠缠,谁知道那位大公子是这样一个人。”
孟辛桐见她说话诚恳,她又本是迁怒,沈佳丽也实在没法预料会碰见那两个怪人,于是之后说话也就通畅了下来,到让沈佳丽松了口气。
“也是好久没见大姐姐了,是不是等着沈姐姐出嫁之后,就该轮着大姐姐了?”孟奇珍带着个姑娘走上前来调侃道。
“你这张嘴啊,小心大表姐以后都不理你了。”何淑瑶站在一旁,嗔怪道。
这人一多就开始七嘴八舌,相思与孟尘惜很快就被挤到一旁,相思早就习惯这样的场合,毕竟周围都是比她们要大上两三岁的大姑娘,她们也确实说不到一起去。
沈佳丽很贴心的将两个孩子送到一旁坐好,还让人送了不少点心香茶。
“那日确实是我冲动了,害得你们受惊,我要向你们道歉。”背对着人群,沈佳丽蹲下身对着相思她们说道。
相思看着沈佳丽眸子里的懊悔,拍了拍她的肩头,小大人般道:“沈姐姐不必介怀,只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三思而后行,尤其是日后沈姐姐要去一个我们都不在的地方,多想想多看看,再想着如何行动才好。”
沈佳丽见她老气横秋的模样,原本想笑,可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居然一直印在她心里,就算她日后嫁进了亲王府也依旧没有忘记,甚至在她那一段如履薄冰的新婚生活里,让她躲过了多少暗箭。
“这么闹腾,早知道就不来了。”孟尘惜大病初愈,原本就不胖的小脸瘦出了尖下巴,她因为没有书看就这么干坐着看姐姐们说笑,着实无聊透了。
相思完全就是一个陪衬,她坐在一旁还在想外祖母最近的身体,那头有人传话似乎有要苏醒的征兆。
“我总觉着何表姐看起来阴沉沉的。”孟尘惜托着下巴小声道。
相思抬头去看,只见何淑瑶笑容淡淡,虽然不达心底但也不至于阴沉。
“你不知道,以往何表姐和奇珍姐经常来我们府上,可是最近我听说她们一直与那位舒二姑娘来往甚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就因此与我们疏远了。”孟尘惜说着话就见舒宛萱拉着孟奇珍说了几句悄悄话,孟奇珍笑得格外开心。
相思到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就算上辈子她也见过这些小女儿的圈子,今儿谁和谁好了,明儿又换了一个朋友,说到底都是小姑娘的心思,她也没想过要和旁人太过亲密。
“我可听说,前阵子付小将军亲自上门带着你去跑马了,还不承认?”人群里也不知道谁对着孟奇珍说了这句。
孟奇珍却一脸无所谓道:“你们都想的太多,我与他纯属就是兄弟,哪里来你们想的那些弯弯绕。”
旁人却是不信,到是笑得格外暧昧,孟奇珍今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约最近付宁淮太过主动,让不少人家都看出了端倪,恐怕也只有孟奇珍这个傻妞儿到以为付宁淮只是当她是兄弟。
“你们别这样,这事儿可不能乱讲,奇珍将那位小将军既然只当做兄弟,那咱们何必要将人家凑做堆?”
这声音带着清脆,引得相思都望了过去,浅绿的裙衫翡翠的头面,到真是那日宴席上的舒二姑娘。这姑娘也是有趣,知道家里有意给长姐说亲,居然找了好友探听那位豫郡王公子的消息,如今更是与孟奇珍好的像一个人,说起话来也格外理智,只是这孟奇珍当真只是将那位付宁淮当做兄弟?
情爱之事最是难说,有人勇敢的跨前一步就会豁然开朗,有人一叶障目举足不前,那指不定就会错过一段大好的姻缘。
相思饶有兴致的瞧着站在孟奇珍身边的舒宛萱,几句话说的头头是道,到让周围的人冷了场有些玩笑也开不起来了。
忽然,有一道视线带着微微嫉妒朝着相思看了过来,相思一转头正好看见何淑瑶转过脸,相思微微凝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大伯娘家这位表姑娘。
“你也感觉到了?我也看着她私下偷偷看了你好几眼,你们原来不是很好么?她为何突然就不喜你了?”孟尘惜凑到相思身边,不解的说道。
喜欢一个人可能只需要一瞬,讨厌一个人更可能因为一个无聊的理由,相思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何淑瑶,但她问心无愧便不再理会。
“谁知道呢?兴许她觉着我比她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