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审刘瑾(三)(1 / 1)

锦衣春 江心一羽 1482 字 2021-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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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一愣没有应话,卫武又笑,

“看来刘公公是知晓的……不过公公知道么?邢昭是我夫人杀的……靳死的……靳的他舌头、双眼都凸出来……因为他把那下流念头动到卫某夫人身上了……”

卫武看着刘瑾脸上抽搐的肌肉,笑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老……子……扒……了……他……的……坟……让……他……曝……尸……荒……野……被……野……狗……啃……食……”

刘瑾被他字眼儿里迸出来的狠毒暴虐给激得身子不由自主的乱抖,半晌才颤抖着道,

“那……那也不……不关咱家的……事儿呀……那是邢昭干的……”

卫武笑着抬手又抠了一块肉皮子下来,在食指与拇指间揉捏着,

“刘公公,您可真是高看我了,卫某人生来心眼儿便小,但凡惹了我的人都没一个好过的……邢昭是这样,张永是这样,刘公公……你……也是这样……卫某人又怎么会放过你呢?”

卫武笑得白牙森森,在刘瑾看来却是如同那丛林里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让他只觉着后脊背上飕飕的冒凉气。

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道,

“卫……卫武……你小子敢……敢害咱家……你就……就不怕陛下知道了……治你的罪么?”

卫武闻言哈哈大笑,

“刘公公放心,这可是锦衣卫诏狱,行刑时一时失手死个把人那是常事,陛下便是想查也查不到的……要让公公死……卫某人有的是法子……”

说着伸手拍了拍刘瑾的脸,

“刘公公放心,卫某学了几手,便是锦衣卫里的老手,事后验尸体都验不出来的,不过……你也不孤单,张永几个也会来陪你的……”

说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勺,作势要将里头的液体倾倒下去,刘瑾立时尖叫起来,

“啊啊啊……卫武……你敢……咱家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啊啊啊……”

他的声音尖细,叫起来在刑室之中来回刺得众人耳鼓发麻,卫武一皱眉头,

“来人,把嘴堵了!”

有人过来塞了破布在刘瑾嘴中,

“呜呜呜……”

刘瑾挣扎着,双眼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眼看着卫武手里的长勺举到了自己头顶之上,缓缓倾斜下来,一股热流从头顶流了下来,顺着脑袋一点点的滴了下来,所到之处先是一痛,然后便是一片木然……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名锦衣卫的力士进来,在卫武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声,刘瑾隐隐听到了,

“陛下……指挥使……不能伤了……”

卫武闻听之后眉头紧锁,手里的长勺将倾未倾,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变幻了半晌,最后咬牙收回手来,

“把他弄下去!”

“是!”

刘瑾得以逃脱一劫,还未来得及庆幸便被人连拖带拽给弄到了的天字号,最里头那间囚室里,这天字第一号的囚室乃是锦衣卫关押最为重要的犯人所用,以刘瑾大内太监总管的身份倒也是配得上的。

即是天字第一号自然是要在诏狱最深处,最脏最臭最是黑暗潮湿才能配得上第一的名头!

刘瑾初来时进得这里头来,觉得此处阴森可怕之极,在里头呆上了几日之后,却觉着这里比外头的刑室却是好上了不知多少倍!

经过了外头的一番惊惧,再回到这里,竟有回家之感,这厢被人扔在潮湿的地面之上,刘瑾缓缓的翻身坐了起来,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自己头顶上还有东西,伸手一拂,觉得手上有异,便站起身来,来到牢门处,借着外头走道的火光一看,只见得满手的头发,仔细翻了翻,竟还有一块皮肉连在上头,刘瑾看了不由骇得身子乱抖,

“姓卫的……姓卫的小子……他是当真想弄死咱家呀!”

这样的东西幸得只淋在头皮上一点,若是淋到了浑身上下,那身上的皮还能保着吗?

岂不是轻轻一扯就扯下来了?

想到自己被剥了皮,浑身上下鲜血淋淋的样子,刘瑾就不禁双腿发软,是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疯了似的扑到牢门上大叫,

“陛下……陛下呀……奴婢……奴婢当真是错了……总算看在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快把奴婢给弄出去吧……这姓卫的是真下了狠心……要整死奴婢呀……救命啊……救命啊……放我出去……放咱家出去……咱家是陛下的人……放我出去……”

只任是他在这处叫破了喉咙,朱厚照是听不见的,倒是惹来了狱卒的暴喝,

“死太监,居然敢不老实……”

这厢进来打开牢门,过来给了刘瑾两耳光,将人往那墙上一吊,再塞上一块破布,

“敬酒不吃,吃罚酒……”

却是将刘瑾吊在那里,转身连牢门都不关便出去了。

刘瑾这下子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吊在那里身子笔直,只得脚尖一点点触到地面,整个人都绷得紧紧地,这样子的姿势慢说是一夜,便是一个时辰都够人受的。

刘瑾挣扎了几下,双手腕上的铁链上那特制的尖刺,立时扎入了皮肤之中,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一时之间头皮上剧痛,手腕上剧痛,刘公公差点儿眼前一黑便要昏过去,此时再不敢挣扎只得老老实实的吊在墙上,不敢动弹了。

如此这般受着莫大的痛楚,支撑了也不知多久,黑暗的牢室之中一切都仿如静止了一般……

“哗哗哗……”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铁链拖动的声音,刘瑾在恍惚之中突然醒过神来,只听得隔壁牢门传来响动,有人暴喝一声,

“进去!”

“噗通……哎呦……”

有人摔到了地面之上,惨叫了一声,刘瑾的耳朵倒还好使,听出来那声音倒似张永的,不由动了动身子,想张口叫人,无奈嘴里的破布塞得太紧,竟是连一点声音都叫不出来,又听得外头又有一阵铁链拖动之声,又有人被拖了进来,却是对面的一间牢室被打开了,有人摔进去了!

狱卒冷哼一声将牢门咣当一声关上,随着狱卒的脚步声远去,这诏狱之中最黑暗的地方又恢复了平静。

黑暗之中刘瑾暂时忘却了身上的痛楚,竖起耳朵听得两间牢房的动静,却听得隔壁牢房的张永在呻吟,

“哎哟哟……哎哟哟……”

对面的牢房有人骂道,

“张永您他娘的鬼嚎甚么,叫得咱家心里烦,咱家挨了四十板子都没有叫唤,你只挨了二十下,就哭爹喊娘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却是高凤的声音,张永便应道,

“人家本来也不是爷们儿了,叫一叫怎么了!你皮糙肉厚受得住,我这身板儿怎么跟你比!”

高凤哼道,

“你现下叫唤有甚么用,留着力气等着明儿再受罪吧!”

张永听了吓得不轻,

“你……你说甚么……你说明儿还有……这不是要命么?”

高凤冷哼一声道,

“你以为进了这里还能有命出去吗?几棍子打死那是轻的……”

一旁默不作声的刘瑾听了不由连连点头,

“总算还是高凤这小子的脑子够使,进了这里几下死了都是福气,怕就怕他们让你死不成,活不成,不人不鬼的在这里吊着一口气……”

张永被高凤的话,吓的说不出话来了,伏在地上久久没有出声,最后竟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回荡着,高凤被他哭得烦了便喝道,

“闭嘴!”

张永便应道,

“人家都要死了,还不许哭么……呜呜呜……”

高凤沉呤半晌道,

“也不是说一定就会死……”

张永闻言立时来了精神,挣扎着爬到了牢门前,拼命看向对面,只无奈那栅栏间隔太窄,只能瞧出去一只眼睛,对面黑漆漆的一团也看不清楚人。

“你……你说甚么?你说我们不会死?”

高凤的声音幽幽传来,

“若是……说不得便能得一条活命,虽说不能再回到陛下身边伺候,但求一求陛下,去南京养老应是可以的!”

张永闻言大喜,顾不得身上的伤,拼命往栅栏缝间挤去,

“你快说呀……有个甚么法子?快说呀?”

隔壁的刘瑾也是很想听听到底有甚么法子,只听得高凤幽幽道,

“陛下如今恼得是我们私贪银两,勾结外官之事,可我们二人只是从犯,真正也没有拿多少银子,锦衣卫搜我们的住所便应当知晓,我们实是没有多少银子的,拿大头的是刘瑾……”

此言一出黑暗之中一阵沉默,刘瑾却是听得目眦欲裂,在心里破口大骂,

“高凤,你个杀千刀没**儿的东西,敢害咱家……”

那头张永却是开口了,

“你的意思是说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刘瑾身上?”

“甚么叫推,本来就是他拿的大头,也是他主使我们做这些事儿的,一切都是他拿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