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一天,神都满城震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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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殿上。

武则天扫视着大殿,看到一张张面露冷笑的脸。

百姓!

百姓请愿。

朕如何拒绝,又怎敢拒绝?

寂静无声的大殿,武则天心脏突然抽搐了几下。

她下意识地攥紧御座的扶手,调整情绪,沉声道:“狄仁杰,去端门劝离百姓。”

狄仁杰在民间声望颇高,让他去试试,或许有奇效。

崔挹脸上闪现出略显讥讽的笑意,困兽犹斗罢了!

他跟武三思交换一个眼色,彼此的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遵命。”

狄仁杰转身离开朝殿。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数万百姓坚决要朝廷斩首张易之,这代表百姓的意志。

再加上气势汹汹的文武百官。

陛下敢跟全天下作对么?

狄仁杰走后,大殿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漫长的朝会,从辰时接近午时,群臣丝毫不觉饥饿或者疲惫。

反倒是满腔的热情,以及按耐不住的激动。

张巨蟒,你的死期已至!

御座上,武则天偏头望着殿廊出神。

足足两刻钟。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像是重锤捶着每个人的心脏。

狄仁杰满脸憔悴,鬓发都被汗水打湿,他操着沙哑的嗓子:

“陛下,恕臣无能。”

话音刚落,周围寂静的可怕。

一些寒门臣子满脸悲痛之色。

而其余大臣,心中的喜悦之情就如决堤的洪水,倾泻席卷出来。

他们齐刷刷将目光汇聚在御座。

武则天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她想大开杀戒,让朝堂血流成河,让这些阴谋家死无葬身之地!

可最后划作平淡的一句话。

“朕知道了,七天后,将张易之斩首,以平息上苍的愤怒。”

斩首!

这两个字不亚于天籁之音。

群臣激动之余纷纷跪伏在地,齐声高呼:

“陛下圣明!”

唯独武三思皱着眉头,为什么要七天后?

也许陛下还是不甘心,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他真有点怕夜长梦多。

应该不会,这样的绝境,除了神仙谁也救不了张巨蟒!

念及于此,武三思也高兴的跪伏于地,恭声喊着陛下圣明。

这些声音听在武则天眼里却异常刺耳,她阴沉着脸,尖声道:

“散朝!”

……

端门。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俊逸男子撩开车帘,望了眼乌黑黑的人群,目光平静。

他们愚昧么?

不,没有愚昧的百姓,只有一群心怀歹意的上层人士。

“走吧。”

俊逸男子走在皇城御道上,周围的权贵皆驻足,脸上露出不加掩藏的讥笑。

“呦,这不是本王的上官,张司长么?”武延基迎上前,大礼参拜。

张易之目光淡漠,静静地端详着他。

在武延基眼里,这目光充满着绝望和哀恸。

他抚额叹息,轻叹一口气道:“百姓愚昧啊,怎能误会张司长呢。”

张易之默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张司长,你安心去吧,本王会管理好神皇司,来年再去你坟头诉说情谊。”

武延基垂首悲声,眼睛都红了,催泪道。

“哈哈哈哈~”

看着落井下石的魏王,权贵们发出肆意的大笑声。

周围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任你再强势,任你气焰熏天,任你名满天下。

待七天后,吾等依旧起歌起舞,在人世间逍遥。

而你,却是一抔黄土!

“让一下。”

张易之推开武延基,回头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望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权贵们冷笑连连。

武延基呸了一声,不屑道:“继续装,装镇定!装无所谓!七天后,张府等着出殡吧!”

在集仙殿门阙的拐角处,前呼后拥的一群宫婢,中间围着一个身着轻薄罗纨紫纹长裙的丰腴少妇。

张易之先看到她,微微施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太平脸色的表情滞住,不自觉后退半步,旋即目不斜视离去。

刹那间,张易之眼神变得极为冷冽。

呵呵…

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么?

就这么急于撇开?

所谓的政治结盟,薄脆如纸!

张易之用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

“李令月,你格局小了!”

太平脚步沉缓,她隐隐有些悔意,想回头说话,但又狠下心来。

她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张易之待死之身,完全没有翻盘的可能。

刚刚她进宫试探母皇,母皇情绪非常低落,由此可证明。

母皇也保不住了!

这样即将失去价值的人,她应该趋利避害。

对,刚刚做得没错,不是凉薄,而是识大体。

太平勉强说服自己,迈着轻盈的步伐远去。

御书房外面的殿檐下。

“张……张郎,你还好么。”

上官婉儿语调微颤,眼角隐隐又有几分湿气泛起。

她脸色苍白如纸,眼圈红肿。

一整天,那股刺痛都在心头萦绕折磨自己,回忆往昔恩爱的场景。

她偏偏还要在人前表现出平常的模样。

张易之目光渐转柔和,轻声道:“无碍,相信我。”

上官婉儿顿感心酸。

无碍,怎能无碍。

连陛下都放弃了,张郎怎还有活路。

她咬了咬唇,清丽温婉的声音里透着坚定:

“婉儿不独活,七天后,一条白绫了结自己。”

地府做鸳鸯?张易之笑了笑,“别说傻话,你永远可以相信张子唯。”

说完走进御书房。

上官婉儿擦拭泪痕,稍稍平复一下情绪,杏眸里重燃希望。

永远相信张郎!

……

御书房。

武则天手支下颌斜眼望向张易之,他神情淡然,一张俊美的脸庞毫无恐惧之色。

面临绝境,依旧坦然自若。

多么出彩的一个男人,有她曾经的影子。

“唉。”

武则天捏了捏眉心,轻叹一口气,“子唯,朕束手无策了。”

“陛下已经尽力了。”

张易之微微一笑,目光审视着这个千古唯一的女皇帝。

为了救他,陛下愿意罪己诏,他张易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武则天脸颊略绷,沉声道:“放心,朕不会让你死。”

嗯?

张易之有些错愕,倾耳细听。

武则天不隐瞒,直言道:“找一个身形跟你类似的囚犯,割掉他的脸;

不过你要隐居山林,从此不能在世间露面。”

张易之眯了眯眼。

社会性死亡?

身虽没死,但在世人眼里,早已没了张易之。

他不想换一个身份重新生活,也不想让那些人得意猖狂。

“陛下,不必如此,我有自救的方法。”

武则天身子前倾,神色凝重道:“自救?告诉朕。”

她其实有些不信,连皇帝都要妥协,子唯能逆天么?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说我是灾星,陛下可以宣扬…”

张易之顿了顿,询问道:“陛下,您是观世音菩萨吧?”

菩萨在唐朝以前是男人,以后就变成了女人……

武则天自命为佛家菩萨,还在龙门西山半崖上开凿九间房大的露天佛龛,雕凿了一座大佛像。

观世音,聆听天下百姓的声音,符合帝王的身份。

所以前世有史学家认为,观世音菩萨代指武则天。

“这不重要…”武则天面无表情,催促道:“继续说。”

张易之清了清嗓子,淡声道:“观世音菩萨,座下有一个散财童子。

散财童子?好有个性的称呼…

武则天一点就透,蹙着凤眉道:“你是说,朕宣传你是散财童子?”

“不错。”张易之点头。

“怎么证明?”武则天问。

她当初为了证明自己是佛家菩萨,耗费了不知多少精力,杀了不知多少的反抗者。

如果就此宣扬张易之是散财童子,天下不仅不信,还会觉得荒谬可笑。

这方法不行。

武则天在心里已经否决了。

可下一秒,她听见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如果我能飞呢?”

武则天脸色蓦地一变,目绽精光,直直凝视着他:

“朕有点耳背,再重复一遍。”

声音竟带着些许颤抖。

张易之温声道:“陛下,如果我能飞,一切攻击我是灾星的谣言自然崩塌。”

“太离谱了!”

武则天陡然拔高音量,满目震惊与不信之色。

外间的宫婢内侍闻声纷纷走进御书房。

她摆了摆手,叱道:“退下,朕没事。”

话罢直勾勾盯着张易之。

她要确定,这句话是不是戏言。

也要缓解心中的恐惧。

如果有人能飞,那她这个九五至尊又算得上什么?

张易之为她解惑,“陛下,要想飞,我需要借助一样工具。”

面临绝境的时候,杀人不管用,他只好利用科技对古人进行降维打击。

不错。

他已经在制作简易热气球。

呼!

武则天不顾圣仪,长松一口气。

她刚刚真的有被吓到,既然是借助工具,那恐怕真能行。

不对,武则天稳了稳心思,又觉得不可思议。

飞!

征服苍穹!

简直就是人定胜天!

“你确定?”

张易之脸上涌起淡淡的笑意,“我有九成的把握。”

九成?

骤闻这话,武则天登时一喜。

如果真能飞,子唯不仅能免死,还能彻底洗刷灾星的名声。

关键是,皇帝的座下童子都能翱翔,那皇帝该有多大神功?

这就给皇权罩上了神秘的色彩,天下百姓会更敬畏她。

“子唯,朕……朕……”武则天哑口无言。

她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感受。

张易之立马道:“陛下,我需要猛火油。”

猛火油,就是石油,唐朝不甚重视,唯有将作监有一点库存。

南朝范晔之《后汉书·郡国志》则记载了古人采集和利用石油的情况:

“延寿县南有山,石出泉水,大如,燃之极明,不可食。县人谓之石漆。”

文中所谓石漆,当时即指石油。

“朕立刻让婉儿去取。”武则天连忙答应,末了询问道:“还需什么?”

她显得急不可耐。

“陛下,这样…”

君臣二人密议。

……

翌日。

从皇宫传来一道圣旨,将朝野惊得迷糊。

【六天后,朕将派座下散财童子登天,去天上向百姓祈福!】

如天雷滚滚,震得群臣一脸懵比。

散财童子?

登天?

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简直可笑,莫非得了癔症?真幻想自己是菩萨?

整整一天,满朝权贵都在议论这道圣旨,无数诤臣进宫劝阻陛下别发疯。

政事堂。

武三思负手站在窗前,感受着清风自窗口吹进来的清凉惬意。

他心里有个野心在萌芽。

从这道圣旨可以看出,陛下老了,已经神志不清。

或许是救不了张巨蟒,她身心俱疲,整个人也丧失理智陷入疯狂。

一个说出“登天”这种瞎话的皇帝,她还能执掌这个帝国么?

若不能。

请让我武三思继承吧!

至于张巨蟒,武三思早就不在意他。

一具尸体罢了。

身后的大厅里,坐着许多官员,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

这两天真像过年一样啊!

陛下您真能上天,何不去救您那濒死的子唯呢?

唯独张柬之表情有些严峻,迟疑的说道:

“从神皇犁到水泥,还有印刷术,我怀疑是张巨蟒的另一种奇技淫巧。”

他这么一说,厅内的气氛顿时肃然起来。

也有这种可能。

武三思转过身,断然道:“你知不知道登天什么概念?他张巨蟒真是神仙?”

“万一呢?”张柬之道。

“没有万一,他能登天,本王就能遁地!”武三思面露不屑之色。

顿了顿,他轻描淡写道:“张巨蟒已是死人,我们还是商讨神皇司事宜吧。”

“对。”

群臣皆附和。

崔府。

崔挹摩挲着那本《恶人传》,脸上露出阴森的笑意。

登天?

你以为是戏文里的诸葛亮,呼风唤雨?

垂死挣扎罢了!

崔挹眯了眯三角眼,低声道:

“张巨蟒,等你死后,我博陵崔氏一定掘坟抛尸,让野狗叼走你一块块肉!

太平公主府。

太平凝视着镜中那张娇艳妩媚的面孔,突然摇了摇头。

母皇老了,竟然说出痴话。

深陷张易之无法自拔,难以接受他将死的现实?

其实太平扪心自问,她也曾怦然心动,迷恋那张俊美的面孔,倾慕那肆意妄为的霸气。

可她更爱权力,一个背着灾星骂名且即将身死的人,谁愿意与其再牵扯呢?

神都城内喧嚣甚上,所有人都在议论,所有人都在期待那一天。

终于到了。

……

宫城里,最宏伟壮观的一座建筑,五凤楼。

高楼上。

武则天身穿紫金龙袍,浑身散发着威严,头戴冕冠,冕旒垂下来碰撞发出叮铃的悦耳声。

她居高临下地从楼上俯瞰着文武百官、数万个百姓。

【子唯,不要让朕失望。】

殿阁里。

宫婢们给张易之染发。

张易之面色不虞:“婉儿,我不想……”

上官婉儿冷目盯着他,打断道:“这是陛下吩咐的,满头白发才像神仙。”

张易之到嘴的话被盯的有点说不出来,那叫一个腻味。

他头发上全是纯天然的染发剂。

染发剂源于新朝王莽,《汉史演义》里记载:”他却用煤涂发,用墨染须,假充壮年男子。“

后来一些年轻官员为了扮老成,于是乎想把头发染成白色,也衍生出各种颜色的染发膏。

“满头白发可以,那这身红袍怎么回事?”张易之吐槽道。

上官婉儿杏眸弯了弯,她也不知陛下何意。

反倒张易之隐隐有种感觉,莫非女人追求仪式感?

毕竟是悚然听闻的登天,这是开创性的举动,凹个造型很正常。

“你知道,如果失败的话…”

上官婉儿蹙着眉头,颇有担忧。

登天失败,众目睽睽之下,陛下再无办法保住张郎。

张易之望着她一言不发,眼底却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字典里没有失败二字。

接近傍晚,原本群臣三五成群地谈笑着,现在都有些不耐烦了。

百姓们背靠背坐在地上休憩,有人甚至发出呼噜声。

无聊!

陛下为何这么无聊?

骤然。

“铛!”

八个内侍合力扶起撞钟的大木,向悬挂在钟楼中的那口硕大的铜钟撞去。

“铛!”

“铛!”

“铛!”

“铛……”

每一槌敲下去,都带着一种整齐划一的韵律美感。

五凤楼侧的钟鼓一响,满城钟鼓同时应和起来。

一时间钟鼓声回荡在整个神都城上空,响彻云霄!

周围数万个人身体紧绷,眼睛直直盯着上方,文武百官面露凝重。

轰!

一道冲天火舌,自五凤楼顶喷出。

这声巨响,将所有人都吓一跳。

武则天神情紧张,很罕见的心跳加速。

偌大的皇宫,竟陷入诡异的寂静,余下一声声如天雷般的响声。

周围的温度一下子炽热起来。

嚯!

武三思如遭雷噬,一道光芒照亮了他那张惨白惊骇的脸。

一个巨大的气球缓缓升起。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下,热气球迅速拔高。

飞在宫殿上方。

太平公主张大着樱唇,杏眸中流露出懵比。

她双手不由自主掩住嘴巴。

想要平复内心的震撼!

却怎么也平复不了。

崔挹一张老脸,已经惨淡无色,身体虚软趴在地上。

登天。

真的做到了…

武则天泛起惊涛骇浪,她迅速从御驾上站起,洪声道:

“朕的散财童子张易之,快快登天!”

处于懵逼状态的御林军回过神,嘶声呐喊:

“陛下有令,散财童子张易之,快快登天!”

“陛下有令,散财童子张易之,快快登天!”

“陛下有令,散财童子张易之,快快登天!”

“……”

声音几乎掀破天际。

而百姓全部热泪盈眶,数万个人跪伏在地,满是虔诚之色。

那宛若神祗般的场景,让他们不由心生敬畏之意。

虔诚的叩拜。

一下又一下。

身体抑制不住的震惊!

登天!

张公子真的能登天!

那他绝不可能是灾星,一定是有人污蔑他。

这一刻,就算再愚蠢的百姓都反应过来,他们非常愧疚。

竟然误会仙人!

陛下是菩萨,张公子是散财童子,他们万万民的守护神啊!

“系大锅呀!”

“大锅…大锅带带我!”

人群突然想起稚童的欢呼声。

众人抬头望去。

黑沉沉如墨泼过的夜空。

气球下的藤筐里。

一袭鲜红刺眼袍衫的仙人负手而立,任凭满头白发随风飘舞。

他身量挺拔,深邃的眸子睥睨纵横,如同画卷仙人。

气球缓缓升起,竟完全遮住了月光,仿佛仙人站在月亮上。

伸手便能摘星辰。

裴旻浑身颤抖,这难道就是公子口中的一根草斩日月?

他悟了!

这一刻,无数人为之震撼!

连武则天遥望着气球,陡然生出一丝渺小的感慨。

她可是人间的帝王啊!

气球慢慢飘远,那道红色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可五凤楼。

数万个人,足足寂静了半个时辰。